殷凝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有如此精巧的“游戏道具”,可转念一想,若是按照钱君霆在游戏规则里说的,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个专门研究巫蛊方面的专家。而房子又是他原封不动照搬来的,这就不难解释客厅里的茶几会这么玄妙的原因。反正占卜之术,也常在巫蛊中运用到。
此时,胡泉正拿一个乌溜溜的龟壳跪坐在地。他双目紧闭,手里摇着龟壳。随着他手势的摇晃,龟壳里面便发出硬币碰撞的声音,玄冥中透着清脆。
少顷之后,他将龟壳的口微微冲下,贴近桌面。几下钱币轻碰玻璃的声音,三枚古代硬币从龟壳里摇出来,滑到茶几上。
殷凝在后面看着,她不懂周易八卦。就算以前去庙宇求签,也是抱着好玩的心态。不过她却大概知道,算卦用龟壳和古代硬币的说法。
据说古人认为乌龟的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好似大地,乌龟彷佛背负着天地一般。因此,乌龟被认为是可以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灵物,非常巨有灵性。还有铜钱,外圆内方。非常符合古代人对天圆地方理念的标准。
但至于要怎么看卦,怎么解卦。殷凝一概不知,只好看看热闹。
胡泉的卦已经出了,三枚铜币散落在茶几上。两个背面即无字的一面,一个正面即有字的一面。
铜币都很旧,看起来发黑发绿,非常的古老。有字的一面已经看不清上面究竟刻了什么字,背面没有图案。它们安安静静地躺着。似乎在等待解卦的人说明它们的含义。
殷凝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不知道他们之中有谁会解卦。半响后,却见舒珺紧锁秀眉,微微摇头,幽幽开口,“此乃凶卦。”
舒珺会解卦?这倒是殷凝和秦铮都没有想到的。首先、舒珺的外在形象,怎么都无法让人和神棍、算命先生、占卜师联系起来。怎么看,她都像个刚生完孩子的普通少妇。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秦铮看不见舒珺的表情,也看不见胡泉掷出的钱币,他虽然略微知晓些六爻,算卦和变卦方面的知识,却知之甚少。毕竟古代周易八卦是非常难懂的学术,就算按照他所知晓的六爻算卦方式,得出上、下卦,他也不会解。更何况,解卦的方法太多了。每个真正会算卦的大师,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心德。
听到舒珺说是凶卦,胡泉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脸色发青,“不准不准,再来再来。”
他刚要伸手去碰桌子上的硬币,却被舒珺制止了,冷声道,“你以为这是扔骰子玩,还容得反悔再来的?再来可就不准了。所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说不定还有破灾的方法,何不听我解解?”
胡泉皱了皱眉,放下自己伸到桌子上的手,“舒先生说吧。”
舒先生?这个称呼倒是很有意思。
第30章 占卜算命
“他算的是什么?”
殷凝弯腰凑到卫钦恩的耳边小声问,因为距离稍近,她温热的呼吸吹到卫钦恩的耳朵边,害得他一阵脸红心跳,“胡泉算,算凶吉。”
“哦。”殷凝了然地点点头,站直了身体。
“从你的卦相上看,两阴一阳。本来硬币相同面的属阳,可惜你这两面都是背面,就要变卦为阴,已是不好。然而最最不好的是,你那仅有的一枚,正面朝上为阳的铜币。竟然滑到了梼杌(tao wu)的嘴边,铜币的边缘已经碰到了它的獠牙,实在凶险至极啊。”舒珺指着茶几上的硬币,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听到舒珺的话,胡泉的脸色很不好,额头上甚至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地咬起了手指甲,“那么、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舒珺颦起眉,又看了会儿茶几上的卦,指着位于梼杌嘴边的铜币,“你这一卦最险要的还是在这里。梼杌乃远古“四凶”之一,是鲧死后的怨气所化。人面虎足猪口牙,看到这对獠牙了吗?诶……”
“没有办法化解吗?”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行不行。”舒珺尴尬地笑笑,“我虽然从小和父亲学习周易八卦。但是学术不精,偶尔看看手相,算算姻缘倒还算拿手。至于救命,实在说不好。”
“‘不是没有’,就是还有办法化解的?”
舒珺迟疑片刻点点头,“梼杌是凶兽的名字,可就这二字的本义却非常简明,意思为树木横断之后剩下的桩子,桩是木。所以梼杌属木。现在就只有化煞一途可试。”
“化煞?”殷凝不禁小声问。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他们说得事透着玄冥感。殷凝老觉得自己后背发凉,似乎真的有什么凶险就要发生。此刻就连他们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凝重。
“化煞就是指风水学中,通过调整环境格局,物件摆设,来改变运势气场的一种方法。”秦铮轻声解惑。
殷凝哦了一声,继续听舒珺讲下去。
“金克木,梼杌出现在西方,金也是西位。所以我要你在自己房间的西面,摆放上金属类的东西。若是有金,那自然更好。”舒珺见胡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劝慰道,“你也别想太多,我们不过是算着好玩对不对。不信则不灵嘛。”
胡泉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是,是。不信则不灵,不信则不灵。”
“就是啊,我们都是算着玩的,别太当真了。”卫钦恩也在边上附和,拍了拍胡泉厚实的背。
胡泉没再多说什么,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不停咬着手指甲,似乎怎么样也无法安下心来,“我还是回房间休息去了,大家都小心,晚安。”
“被想太多,晚安。”
“晚安。”
“好好休息。”
“安。”
众人目送胡泉上了楼,心里都有些阴郁。若是在别的环境下,大家算命占卜玩,就算是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也不会太认真。可是在这里,下一秒谁生谁死都是说不准的。偏偏又得到这么差的结果,不管换了谁,心里肯定都会特别别扭。
“其实胡泉人不错的。”卫钦恩说,“希望这卦不要灵验,不会真的有事。”
“殷小姐有兴趣算一卦吗?”片刻后,舒珺问道。
“不算了吧,要是算得不好,挺揪心的不是。”殷凝微笑着摆摆手,她才不要给自己的心里增加负担。虽说刚才听舒珺讲得头头是道,但命运这种东西哪有这么准确的?才不会因为一副卦就应验什么,也不会因为房间里摆些什么就突然化解厄运。
倒不是说她完全不信这些,她知道风水学什么的还是有些讲究的。根据物体的方位布置摆设,确实可以提升运势,但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正是因为她有些相信这种冥冥之中的东西,她才更不要胡乱给自己占卜。
“大家都算过了,你也应该算算。”不知道何时,宋晗茉已经凑到了殷凝的身边,突然开口,吓了殷凝一跳。
“是啊,挺有意思的。你可以不用算凶吉,算点别的嘛。”舒珺收起桌子上的铜币,将它们一个个重新放回龟壳里,“比如小宋,她算得事业。问自己有没有机会当女主角,结果是个上上卦。把她乐了半天。”
宋晗茉用力点点头,伸手拉住殷凝的胳膊,开始神神叨叨,“我就知道我有女主角的命,我就知道我会成功的。我就知道我有女主角的命……”她不断重复这句话,自言自语地跑开了。
“那小卫算得是什么?”殷凝问。
“我……”
还不等卫钦恩说,舒珺抢白,“他算得是姻缘,问自己心仪的女生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接受他的表白。”
“哦?”殷凝八卦的心被吊了起来,和秦铮一起坐到沙发上,“原来小卫有喜欢的人啦?快和我说说,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啊?”
……卫钦恩脸一红,表情有点僵。他单从殷凝的这句话就可以得到一个信息,她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完全是他一厢情愿。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可耻的第三者,总是在寻找殷凝和秦铮之间感情的缝隙,以便自己可以介入进去,哪怕让她注意到自己也好。是的,他有过这样可耻的想法。
哎,谁让他是典型的双鱼座,总喜欢不切实际、不着边际的幻想,还喜欢自欺欺人。
踌躇再三,面对殷凝期待的眼神,卫钦恩的心里百感交集。可偏偏他什么也不好说,只得快速收敛心思,强颜欢笑,“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诶,还不好意思呢,呵呵。”殷凝没心没肺地调侃,却不知道人家内心煎熬。
殷凝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慢半拍,不过她的身边却有神经敏感的。
秦铮的视力不好没错,他看不见别人的表情也没错。可是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子暧昧不清的气场,在向殷凝靠近。还有一种被侵犯了自己所占有的感觉。就好像其他雄性动物对着自己的配偶发情一样,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让他觉得不爽。
“要不我也来给你看看姻缘吧,看手相就好了。”舒珺不依不饶,她很坚持,好像非要给在场的每个人看过才肯死心。
殷凝没有办法,只好把右手给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舒珺看。趁她认真研究自己手掌纹路的时候,殷凝问卫钦恩,“小卫算姻缘,那结果如何?”
“是平卦。”
“平卦?”
“嗯,就是……不好不坏的意思。”
“哦,平卦也不错啊。说明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嘛!我猜想你喜欢的女生一定优秀吧,说不定你有很多情敌哦。”
卫钦恩苦笑,“是啊,还是很强大的情敌。”
殷凝见卫钦恩一筹莫展的样子,本想劝慰几句。可还不等她说什么,一边的舒珺突然插嘴,“殷凝小姐的婚姻线极好,可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你的先生一定会疼爱你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真的嘛!”殷凝听到这个结果很高兴,不管真的假的,她都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她和秦铮会牵着手慢慢变老。他们会平安无事,一起渡过这次的灾难。殷凝有些忘乎所以地拉着秦铮的手,“听到没?我们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呐。”
秦铮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牵起掌心中殷凝的手,用力吻了下。
“真是叫人羡慕。”舒珺在一旁口是心非的轻叹,因为她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她刚才在殷凝的掌纹中看到了难逃的劫数。
“谢谢舒小姐吉言,”
“别客气。”
“其实我们一开始都没有想到,你还会算命看手相啊。”
“是啊,好多人都不觉得我像算命先生。包括我父亲也觉得我没有太大的‘慧根’,因为单从外形上,我就不够玄乎。不过我看手相算命还是很准的,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了呢。”
“哇,好厉害。”
“可是再厉害有什么用?”舒珺的表情忽然变得暗淡,双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人都说,‘天机不可泄露’是有道理的。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不该泄露的事情,老天爷惩罚我,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不仅如此,还让我命中无子……”
殷凝没有想到舒珺会突然说这些,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她也是女人,虽然还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也渴望自己能和秦铮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她想她可以理解舒珺的心情。
舒珺说这些的时候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全然不自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急匆匆地起身道晚安,回了房间。
说不清究竟为何,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谈话,又或许是因为少了个人同坐在沙发上,客厅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诡异起来。
“不早了,我也回房间去了。”卫钦恩不自在的起身、准备离开。
“嗯,好好休息,但不要放松警惕啊。”殷凝好心嘱咐。
“我会的,你……们也是。”
卫钦恩上了楼,整个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殷凝、秦铮和宋晗茉三个人了。
宋晗茉继续自言自语地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一手拿着个面具玩。殷凝朝着她的方向瞟了眼,见她自己一个人玩得起劲,完全心无旁骛的摸样。那么只要她和秦铮说话声音小些,就可以在客厅讨论些问题。何况宋晗茉的存在感又低,脑子也不怎么正常,应该不会影响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影响到她。
客厅里没什么人了,殷凝放松地搂着秦铮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在游戏过渡阶段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她有些吃不准那是不是梦境,也不管是不是。她都想告诉他,因为那些事都和钱君霆有关,也和自己有关。一方面她不想对秦铮有任何隐瞒,另一方面他们可以试着分析钱君霆的心态,从中寻找突破口。
“我想和你说些事。”殷凝对着秦铮小声说。
“什么事啊?”可惜,回答她的不是秦铮,而是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沙发后面的宋晗茉。
第31章 有鬼敲门
宋晗茉的精神状态让人怀疑,哪有疯子专挑别人要说些重要事的时候插嘴的?而且她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就连秦铮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靠近,还是好几次。
殷凝本来想趁着客厅人少,和秦铮商量些事,结果全被宋晗茉搅和了。她硬是赖在他们身边不肯离开,不管他们往客厅的哪个角落里躲,她都寸步不离。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携手离开客厅。
“我觉得她肯定没疯!”一回秦铮的房间,殷凝便忍不住气恼地抱怨,“她是故意的!”
秦铮拍了拍殷凝的胸口,帮她顺气,“别恼了,不管她真疯假疯。小心就是,反正我们单独也可以说啊。至于她到底疯没疯,我还是持保留态度。毕竟精神科方面的鉴定,不是短时间就可以看出来的。”
“你也太淡定了。”殷凝嘟起嘴,“不过你说的没错。”
殷凝走进浴室,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她身上有伤,绝对是不能洗澡的。所以她打算先用湿毛巾擦拭了下身体,然后处理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要给后背上的伤换块纱布。可当她脱掉长裤和鞋袜,愕然看到自己的十个脚指甲上,涂有猩红的甲油!
心里咯噔一下,连眉毛都不自觉的抽搐了下。这让她想起游戏过渡阶段,自己手指上的红色指甲油。她不喜欢这个妖艳的颜色,而且指甲盖上的颜色和光泽都很新,不像是以前涂的,所以这些肯定不是自己的杰作。
她记得在这关醒来时,还特意留意了自己的手指甲。当时她看到自己的指甲干干净净,没有让人闹心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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