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说这笔钱暂时先用公帐上的,等晚一些时候再补回来。”
“侧福晋位分的燕窝都满足不了她了吗?”敏宁觉得十分好笑。月俸是有定数的,当然不能跟从前在家的相比,就是她的吃食用度也稍逊一筹。这索绰罗氏从前都一直用着这些开销,怎么上个月突然就变了?她想到了两个月前魏家被参一案,看来是永琪去她那儿多坐了几回,索绰罗氏就趾高气扬地尾巴翘上天去了。
“既是这样,嬷嬷便去告知侧福晋,要是她没能把公帐上这笔钱补回来,我就从她的月俸里扣,直到把钱都补回来为止。”敏宁声音冷淡,“何嬷嬷,劳烦你也去走一趟告诉侧福晋,她要是用不惯侧福晋位分上的开销或者年例,那以后都不必再用了。爷素来不喜欢奢靡,她要吃上佳的血燕就自个儿买去,别借着五阿哥侧福晋的名头在这儿拖后腿。”
“是。”何嬷嬷应了一声,便跟刘嬷嬷一起去了索绰罗氏的屋子。
“这做人呀就该低调,”敏宁发出感叹,“恃宠而骄能有什么好结果?”
“主子说得极是,侧福晋也是一时糊涂而已。”珍珠端来热茶,“主子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贝子爷?”
“后宅的事情就不必烦他了。”敏宁道,“皇阿玛有意八月去木兰秋狝,咱们也该准备行装才是。”
“奴婢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让人去裁制骑装了。”珍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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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敏宁以为自己派何嬷嬷去警告一番已经算是十分好说话了,没想到索绰罗氏倒不领情,趁着她额娘进宫看望她的时候把这事儿告诉了索绰罗夫人。那个索绰罗夫人也不知道是一时嘴快还是有心这样,竟把此事捅到太后跟前。
“永琪媳妇,听说你跟永琪侧福晋有些不睦,可是真的?”这日去给太后请安,还没等敏宁把凳子坐热,冷不丁就听到太后发问。
“皇玛嬷从哪儿听来这样无稽的事儿。”敏宁眼珠子一转,“不过是孙儿媳妇训斥她两句罢了,竟然也传到太后耳边,也是孙儿媳妇管家不严了。索绰罗氏说她吃不惯宫里的燕窝,叫厨房的人私下去给她买了一批上好的。只是孙儿媳妇想着,宫里的东西都是挑了最好的才进贡来的,哪里会吃不惯?爷素来不讲究奢靡的,孙儿媳妇担心她为着这事儿失了爷的欢心,所以才多教训了她两句,却叫皇玛嬷见笑了。”
“你做得对。”太后本就不大相信索绰罗夫人说的自己孙儿媳妇虐待侧福晋的事情,今儿听了敏宁的解释就更加肯定,越发对索绰罗家出来的女子不满了。自己没出息不能给永琪生个孩子,现在又违背永琪简朴的原则骄奢行事,怪不得永琪不喜欢。
“此事永琪媳妇也告诉我臣妾了,臣妾也觉得她做得对,所以也没插手,没想到竟然有人接着此事打扰到太后了。”愉贵妃跟着道。
“不过是一阵歪风从耳边刮过而已。”太后不是蠢的,索绰罗夫人想拿她作筏子更是找错对象了,“既是这样,那个侧福晋就罚月俸三个月吧,小施惩戒,也好叫她知道教训。”背地里又吩咐桂嬷嬷,往后索绰罗夫人要是递牌子进宫,一律予以回绝。
回到阿哥所,敏宁便知道索绰罗氏已经得到来自太后的训诫,她想了想,又把三人都叫来。索绰罗氏还强撑着,脸上是不甘示弱的咄咄逼人,胡氏跟万琉哈氏倒是满脸疑惑,只等着敏宁发话。
敏宁没有叫她们坐下,只是捧着茶盅慢条斯理地道:“自我进入阿哥所后对你们也是不错的,但别以为我没有脾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自己掂量着,传出去不但自己没了面子,还连累爷丢脸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索绰罗氏,这三个月你就好好在屋子里反省,木兰秋狝不必跟去了。万琉哈氏,你跟胡氏都收拾好行装准备跟着我还有爷出行。”
“多谢福晋。”胡氏跟万琉哈氏原本以为自己是没了跟随的机会,没想到眼下又有了,当即感激涕零。
索绰罗氏只想着等永琪回来告状,咬着牙低头闷闷地称是之后,便自称身子不适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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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会永琪会为自己撑腰的索绰罗氏万万没有想到,永琪对她这个侧福晋被罚一事像是没听说一般,由着她在阿哥所禁足思过,自己则带着福晋跟两个格格伴驾出巡。原本阿哥所没了女主人在,事情都是交由她这个侧福晋打点的,可永琪像是不信任她,直接点了何嬷嬷留守管理阿哥所。
八月二十五日,乾隆奉太后出行,颖妃、豫嫔、和贵人、郭贵人、伊贵人以及禄常在伴驾。皇后留守宫中,庆妃也因为忙着照顾十五阿哥而婉拒了出巡的机会。至于令妃,乾隆念她身子刚刚好转,就不必她跟着了。
敏宁穿着一身简便的水绿色旗装,跟永琪一人一马在外头散心。这次木兰秋狝伴驾的阿哥只有永珹、永琪、永璇跟永玠,其中也只有永珹跟永琪是带着女眷出来的。胡氏跟万琉哈氏不会骑马,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爷跟福晋出去,自己则留在帐中等待。
等永琪跟敏宁从外头回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人沐浴更衣刚准备用膳,就听见小路子进来禀告:“爷、福晋,郭贵人不好了。”
郭贵人霍硕特氏,跟敏宁也是十分有缘分,当年复选时她们就是同住一屋子的,比敏宁还要小一岁。自打她进宫以来就一直十分得宠,猛地一听到她生病的消息,敏宁也是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银箸问道:“怎么回事?”
“听太医说是突发急病,如今皇上已经在郭贵人那儿等候消息了。”小路子回道。
“好好的怎么会突发急病,莫不是有蹊跷?”敏宁转头看向永琪。
永琪道:“别太担心,许是被日头晒着罢了。小路子,你再去打听消息,有什么事儿立刻向我汇报。”
“嗻。”
“说来真奇怪,怎么每次皇阿玛出巡都会有事情发生。”敏宁给永琪勺了一碗枸杞粳米粥,“我嫁给你之前就听闻你也是在木兰秋狝的时候惊马了。”
“有必要好生查查了。”永琪也给她夹了一块香菇,“先用膳吧。”
到了八月二十六,就传来郭贵人病逝的消息。乾隆有感她恭顺有礼得人喜欢,便追封她为恂嫔。
☆、第037章
037章大家都在琢磨着
没了个如花似玉的宠妃;乾隆脸上虽然不显,但心里还是不好过的。只是木兰秋狝除了能检阅八旗弟子骑射水平高低之外;更是跟蒙古各部联系感情的一个重要契机。所以就算乾隆心里不好受,也得跟蒙古来的台吉、郡王以及亲王说说笑笑。
太后对于郭贵人疾病病逝这件事也抱着怀疑的态度,只是出门在外人手不便;只能回京之后再细查。但是太后自己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在出巡途中染病还是在京中染病,这段时间足够叫人把一切罪证抹个干净了。
“皇玛嬷先用杯茶吧。”四贝勒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道。
“搁下吧,哀家还不想喝。”接见完来请安的蒙古福晋;太后也有些累了;见颖妃等人还在,便道,“颖妃;你额娘跟阿玛都有来这次木兰秋狝,得空见见他们吧。其他的都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敏宁跟着一众妃嫔走出来,刚准备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就听见伊尔根觉罗氏在身后喊她,便停下了脚步等着伊尔根觉罗氏赶上来。似乎是因为嫁人之后吃了不少亏,伊尔根觉罗氏的脾气倒比出阁前小了,对着敏宁也有些笑意。
“四嫂。”敏宁微微点了点头。
“弟妹这是赶着回去吗?”伊尔根觉罗氏问道。
我如果说是你是不是就让我走呢?敏宁柔和一笑,道:“倒不是很急,只是爷昨晚说等我请安回来之后就带我去打猎,我不能迟到。”
这话却是戳中了伊尔根觉罗氏的心病。她自嫁给永珹后就一直不得宠,侧福晋完颜氏进府后永珹就更少踏入她的屋子了。眼瞧着完颜氏逐渐坐大,她又没有生养,将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别人都说五阿哥跟五福晋鹣鲽情深,她还想通过五福晋的关系叫五阿哥多劝和永珹,只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又怕敏宁会笑话她,便道:“原本是想邀请弟妹去我那儿喝茶的,既然你与五弟有约,那就不妨碍五弟妹了。”
敏宁有些困惑,但也不好去打听,便微微笑着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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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圣驾回京,皇后带着留在宫中的妃嫔们出来迎接。敏宁下了马车就见到令妃穿着一身粉红色绣折技小葵花的旗装,捏着帕子站在风中,身姿妖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大病一场的人。她双目含水看向乾隆,眼中的缱绻爱恋表露无遗。敏宁瞄了瞄乾隆的样子,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令妃,就知道令妃这高明的勾引奏效了。
回到阿哥所,何嬷嬷早就让人准备好沐浴的热水,等永琪还有敏宁更衣完毕,何嬷嬷又让人送上几碟芙蓉糕跟绿豆糕,道:“主子们赶路也累了,先用点点心吧。”
“有劳嬷嬷这段时间看着阿哥所了。”敏宁咬了一口松软的绿豆糕,觉得滋味不错,便又递到永琪嘴边叫他吃一口。何嬷嬷看着自己自小照看大的阿哥不避嫌吃福晋咬过的地方,就知道这小俩口在出巡期间肯定是有了不少进展,心里也高兴。
“对了,嬷嬷。”敏宁抽出帕子擦去手上的碎屑,“索绰罗氏这半个月还听话吗?”
“一切如旧,只在屋子里绣绣花读读书罢了。”
“希望她能长记性就是了。”敏宁看向永琪,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知道他不愿意多提索绰罗氏了。
“恂嫔病逝,礼部跟工部少不得又要忙碌。”永琪抿了一口茶,“只是我总觉得恂嫔病逝一事是在蹊跷,你得空跟额娘说说,看看额娘是什么意见。”
“我知道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暴病而亡,那是几率多小的事情!霍硕特氏素来身子健康,怎么会说一下子就得了急病呢?即便得了病,怎么说暴毙就暴毙呢,难不成太医们都是吃素的?换做旁人也是不相信的。敏宁只觉得这后宫尔虞我诈真是厉害,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样去了,这幕后之人果然心思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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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刚回到宫中,太后也不必妃嫔们第二天就来请安。敏宁难得睡了个懒觉,等索绰罗氏、胡氏跟万琉哈氏来请安后,她便带着五阿哥猎来的皮子去给愉贵妃请安。
永和宫中一直焚烧着檀香,愉贵妃笑着接见了敏宁,看着永琪猎来的皮子,更是高兴地收下。等敏宁坐下喝了口茶之后,愉贵妃便问道:“听说恂嫔是在伴驾途中病逝的,你可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
“媳妇不知道,据说太医院的太医也说不好,所以不能及时对症下药。”敏宁就知道愉贵妃会问这件事,“爷也叫我跟额娘商议一下,看是不是宫里的某些人搞的鬼。毕竟恂嫔也才十七岁,正是最健康的时候,怎么突然间就……”
“我一直在宫中看着,倒未发现什么。”愉贵妃回忆道,“恂嫔出巡前身子一直很好,可一离开京城就得了急病,想必如果真的是有人要下手,也是想等着这一刻。毕竟出京之后耳目减少了不少,要是有人偷偷下药也就方便多了,自然处理后续问题也便捷。”
“所以媳妇觉得,恂嫔之死很可能只当成是一场意外了。”敏宁道。
“只能这样了。”愉贵妃叹道。
此时李嬷嬷走了进来,在愉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敏宁便察觉出她脸色瞬间一变。虽然只是极快的瞬间,但足以让人察觉出来了。愉贵妃是潜邸老人,这么多年肯定是养成面不改色的脾性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叫她变了脸色呢?敏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额娘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听说昨晚皇上宿在延禧宫罢了。”愉贵妃哼笑道,“我就知道那个狐媚子肯定不甘心就这样失宠的。”
又是令妃!没想到她在被夺了儿子抚养权利,又被众妃奚落之后居然还能从谷底反弹,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敏宁道:“皇阿玛心软念旧,令妃娘娘从前便是圣宠,这也难怪。”又转移话题,“只是如今恂嫔病逝,只怕爷分府出宫的日子又要往后推了。”不仅这样,为了给庶母守孝,诸位阿哥就算跟自己的女人同房,也不许闹出“人命”来。三福晋那胎是在纯惠皇贵妃病逝前怀上的,所以倒没有问题。
“也好。留在宫中多陪陪我。”愉贵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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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十五阿哥已经满了周岁,所以乾隆就给他取名为永琰。琰者,美玉也,看来乾隆对这个儿子还是有期待的。不过就算令妃复宠之后三番五次恳求,乾隆都没有要将十五阿哥抱回去给她抚养的意思,反而是在十月初一的时候宣布册封舒妃为舒贵妃,伊贵人为慎嫔,和贵人为容嫔,开年后行册封礼。又言庆妃教养十五阿哥妥当,单独赏了庆妃不少皮子,其中不乏乾隆亲手猎来的。
这一道旨意算是让令妃继续往上爬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永和宫守卫森严,愉贵妃她是没法对付的;而自从舒妃跟愉贵妃结盟之后,她的承乾宫也是安插不了人手,所以十阿哥才能平安长大。如今舒妃晋封,贵妃之位上已经满员,令妃想要再进一步,太后也不会允许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嫔坐上皇贵妃之位了。
“皇后存心跟本宫过不去!”令妃一恼怒,将乾隆御赐的炉钧青金蓝八楞弦纹瓶都给打烂,“本宫好不容易才转圜皇上的心,本宫不甘心!”素来妃嫔晋封都是要咨询皇后意见的,令妃不敢迁怒于太后,却敢迁怒现在已经不得宠的皇后,“乌拉那拉氏,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娘娘不要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冬雪劝道,“其实没有太后的意思,皇后娘娘也未必会如此。”
令妃一巴掌拍在冬雪脸上,细长的护甲在冬雪脸蛋上划出两道血痕。令妃喘了几口气,才道:“还不把这碎片收拾好!”
冬雪不敢捂着脸上*辣的伤口,连忙跪下来将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刚想走出去把碎片处理掉,便又听到令妃道:“你不小心打碎了皇上赏给本宫的炉钧青金蓝八楞弦纹瓶,念在你伺候本宫多年,自己去领十大棍。”
“是。”
冬雪将碎片包好准备丢出去,刚走出正殿就见到平答应在外头踟蹰望着,见到冬雪出来便赶紧迎上去,目光移到冬雪手上的包裹跟脸上的伤痕,平答应诧异道:“娘娘发脾气,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