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皇阿玛有旨意,要将六弟晋为贝勒,八弟跟十弟则封为贝子。内务府的人已经选好地址建造贝子府了。”
“也是时候了,八弟已经成婚,也该分府出来了。”四月的时候永璇就在阿哥所迎娶了章佳氏,敏宁还去喝了一顿喜酒,“不过既然要分府,那皇阿玛打算安排八弟跟十弟去何处任职?”永璋身子弱所以在内务府任职几年之后就调去了理藩院,永珹在工部,永琪在礼部,永瑢在户部,永璇也该离开上书房入朝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叫他去刑部。”永璇虽然脚有残疾,读书的成绩也算不上上佳,但未尝不是一个好帮手。乾隆原本是想叫他入内务府办事的,只是转眼一想淑嘉皇贵妃就是内务府包衣的金家出身,现在内务府又闹出这么多事来,派一个包衣妃嫔所出的阿哥去内务府也不适宜,所以才让他去了刑部。“至于十弟,便是去了吏部了。”
敏宁道:“既是如此,我也该准备好贺礼了,到底是要封爵分府,咱们做哥哥嫂子的,也该表示一下心意。”
“这些事儿你做主便是。”永琪伸了个懒腰,“饿了,叫人传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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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入九月,宫里就传来福贵人病逝的消息。这福贵人是二十八年进宫的,几个月前才晋封为贵人,原以为又要成为一个宠妃,却不想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旁人都议论着是不是她没有福气,担不起“福”这个封号。
“哪里是她没有福气,分明是被人害去的。”愉贵妃哼笑道,“不过瞅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罢了。”
“被人害去的?”敏宁问道,“难不成是有人动手了?”
“之前宫里就传开说福贵人跟一个侍卫之间不清不楚,后来被抓个正着。虽然福贵人喊着冤屈,但为了皇家颜面,皇上还是下旨处死了她。”愉贵妃并不打算隐瞒,“虽然对外是宣称病逝,但实际上是什么样,宫里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今儿说与你听,你放在心里,别跟别人说就是了。”
“儿媳妇向来不会多嘴。”又是这一套,怎么就跟荣亲王府上水桃的事情这么相像。敏宁追问,“那福贵人当真无辜?”
“是否无辜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便是不肯对外多说,但是福贵人只怕也是入不了妃陵园了。”乾隆看重面子,福贵人即便没有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看着乾隆的性子还是会被草席一卷丢进火化场里去,妃陵园里大概也就只有个空棺了。愉贵妃道,“皇上下一步只怕是要对付福贵人家了,要是他们家的人找上门来,你也不要搭理。”
“我知道的。”不要惹麻烦上身,她自然明白。敏宁感叹这一年真是多事,又道,“很快又是皇玛嬷的生辰了,到时候皇阿玛只怕是要大办一场去去晦气了。”
“这些由内务府看着就是了。”愉贵妃想到如今的内务府就觉得风水轮流转,从前魏氏那样的得宠,连带着自己娘家也在内务府混得风生水起捞了不少油水,可现在还不是被一个浪头打翻,连带着魏清泰也遭了罪成了瘸子,真真是大快人心。“对了,听说索绰罗氏身边的宫女又闹出不少事情来了?”
水桃的事情敏宁是三缄其口,不过面对愉贵妃也不是不能说的,便挑了重点的说开来,又道:“媳妇是瞧着索绰罗氏身边的水樱实在可疑,不过暂时还查不出她的意图是什么,所以暂时留她一命。不过媳妇已经命人时时刻刻盯着她,一旦发现异动就直接拿下。”
“萨嘛喇家虽然是靠孝贤皇后起家的,但并非富察家门下包衣,只怕也是有人故意安排进王府中的。”愉贵妃执掌后宫权力多年,人脉甚广,便道,“这事儿我会帮忙调查的。至于索绰罗氏,王府里有这个闲钱多养一张嘴,你就当养个闲人吧,别跟她计较。”
敏宁知道愉贵妃也是看重索绰罗家的权位,所以也笑着答允:“媳妇不是爱嫉妒的人,只要她乖乖地呆在后院别再兴风作浪,媳妇养着她就是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但要是她真的不肯善罢甘休就尽管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便是。”宫里多的是叫人再也说不出话的法子,她儿子如今正是最得皇上喜欢的时候,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决不允许有人犯傻将她的儿子拖入水中。水桃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泼脏水,绝不仅仅是后院的争风吃醋栽赃陷害这么简单,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她肯定饶不过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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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生辰宴席还是这样盛大,今儿又是胡氏跟万琉哈氏作为侧福晋第一次参加太后的寿辰,敏宁自然要里里外外安排妥当,免得丢了荣亲王府的面子。索绰罗氏被关起来一段时间后也总算安静了,看着永琪还没有让她搬回静思园的打算,她更是夹起尾巴做人,一副好生改过的样子,就是盼着永琪能给她解禁。
敏宁整理了一下绣团花的龙华,看着身后规规矩矩的三个侧福晋,便带着绵睿先上了车。小包子如今已经有一岁二个多月,已经会含含糊糊地喊一声“阿玛”或者“额娘”,要是有人牵着还能稳稳当当地走几步路。今儿敏宁给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衫,衣扣上还挂了个小怀表,圆滚滚就像个发面团儿似的,让敏宁忍不住亲了好几口。
兰蕙如今在府里待产所以没有出席,敏宁虽然少了个说话的人,但一边却是坐着博尔济吉特氏跟章佳氏,也不愁没有话题。永琪是诸位兄弟中唯一一个亲王,就是永璋这个哥哥也比不上。不过永璋经过这些年也看淡了,反正他的前程在乾隆十三年的时候就注定了,倒不如老老实实办事,跟自己五弟打好关系。博尔济吉特氏也明白,左右她跟敏宁也是交好,绵懿有喜欢绵睿这个弟弟,几个女人孩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也高兴。
绵懿今年也有四岁,循郡王府里就他一个孩子,平日也没什么玩伴,冷不丁见到自己圆滚滚的堂弟,便是异常喜欢,拿着松软的绿豆糕逗着绵睿。
“瞧着绵懿只怕是寂寞了,三嫂什么时候再给绵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敏宁笑道。
“你这嘴巴越发爱说浑话了。”博尔济吉特氏睨了她一眼,“今天八弟妹在呢。”
“五嫂跟三嫂这是妯娌情深,不必在意我。”章佳氏性子爽朗,笑起来脸上还有深深的酒窝。她阿玛尹继善是朝中重臣,人脉甚广,指婚给八阿哥也是要弥补八阿哥娘家式微的局面。
敏宁抽出帕子给绵睿擦了擦嘴角的点心屑。小包子才长了几颗牙,其实还咬不动这些糕点,不过这绿豆糕松软得很,他抿着抿着也就吃去了小半块。不过这还不是他的主食,趁着太后跟皇帝还没来,敏宁便叫乳母先抱下去喂奶了。
“听说皇阿玛有意明年南巡,弟妹们知道吗?”博尔济吉特氏让绵懿乖乖坐好后采油敞开话匣子,“说是因为今天夏天江南干旱少雨闹了旱灾,又有慎嫔跟福贵人接连病故,皇阿玛想到南边探视民情顺道去散散心。”
“倒是听八爷说过几句。”章佳氏回道,“只是具体时间不是还没定下来吗?”
“也快了,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要下旨了。”说什么看望民情,不过是乾隆想出门游玩的借口而已吧。江南虽然闹了旱灾,但是夏末秋初的时候下了好几场大雨,灾情也不算严重。于是慎嫔跟福贵人的事儿,敏宁才不大相信乾隆会有多喜欢她们,尤其是福贵人的死还这样不“光彩”。
尹继善从前曾做过两江总督,但是章佳氏却是在尹继善调任后出世,所以并未在江南生活过,她心里好奇,便道:“总体说江南风景如画,我倒是想亲眼看看。”
“会有机会的。”敏宁笑道。这是乾隆第四次南巡了吧,话说皇后是在哪次南巡中绞发死谏的呢?敏宁努力想要回想起来,但是却一点都记不清了。
☆、第054章
054章有个歌姬叫莹莹
太后的生辰刚过,乾隆就下旨明年正月十六奉太后南巡;皇后、愉贵妃、庆妃、令嫔、容嫔、康贵人、新常在、永常在跟武常在伴驾;舒贵妃、忻妃、颖妃跟豫妃分管六宫事宜。舒贵妃倒没什么;她儿子今年九月就要大婚,得督促着内务府的人好好办事;忻妃跟豫妃却是有些不高兴了,令嫔都能随驾出门,为什么她们新封的妃位娘娘却不能。后来还是舒贵妃劝和一下,才让她们没了不甘心的情绪。
要舒贵妃说;与其跟这么多女人争夺皇帝虚无缥缈的宠爱,倒不如实实在在地把权力握在手中;到时候要对付谁还不都是简单的事儿。
永琪自然是伴驾的人选之一;小包子也要跟着南下;所以敏宁更是忙着准备带着出门的人选。两个嬷嬷四个乳母还有一大堆宫女丫鬟;胡氏留在王府里跟何嬷嬷一块儿管家,万琉哈氏还有索绰罗氏跟着免费江南游。原本永琪的意思是不带任何一个侧福晋的,但是敏宁一想到南边官员喜欢送歌姬送舞姬的作为就觉得不带上她们着实不行,就算不得宠,也得让别人以为她们得宠,这才能叫那些没眼色的知难而退。
“六弟妹给六弟生了个儿子,听说可是把六弟给高兴坏了。”敏宁让人套车过府,见兰蕙头戴抹额慈爱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便打趣道,“我瞧着外边站着的赵侧福晋,都是一脸心酸无奈的样子了。到底是有个孩子的好,这样才能叫底下那些侧福晋还有格格们心生忌惮,知道这府里是谁做的主。”
兰蕙笑道:“多谢你来看我了。”她性子温和,赵侧福晋又得宠,有时候难免会恃宠而骄的。不过如今她有了孩子,爷正是最上心的时候,那些女人才会收敛一些。“这几天内外忙着,都是赵氏帮的忙。”
“她那是做给六弟看的。”敏宁一针见血,“你好生养着,等出了月子刚好就能重新接管贝勒府,将有心人趁空安插的人手全部都清理掉。”
“我知道的。”她不蠢,敏宁这一提醒就明白过来。左右南巡的机会她是没了,倒不如借着赵氏伴随着爷出门的日子好好肃清府内的人,她是贤惠,也不容许有人挑战她福晋的地位与尊严。“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会叫她们得意的。”
“明白就好。这是我给小阿哥的礼物,你收着。”敏宁递来一套琥珀材质的长命锁,连同礼单一起放到兰蕙床榻边。贝勒府的管事不是兰蕙指派的人,敏宁也不愿意随便就将贺礼给了不熟悉的下人,所以直接无视赵侧福晋难看的脸色,带着东西走进了贝勒府的主院。
兰蕙一瞧,心中已有定夺,让人将敏宁送出门之后便道:“嬷嬷,今儿去送进来的贺礼就由你收着,不必管家接手了。”
兰蕙的奶嬷嬷邓氏神情严肃,道了一句“是”后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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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宵,南巡的队伍就开始取道山东南下,顺道在山东逗留数日。天气还不暖和,敏宁将小包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才让嬷嬷带着他扒拉着窗户看外头的风景。索绰罗氏跟万琉哈氏住在一边的厢房,她也没怎么管她们,来请安的她照样接见,要出门走走的问过永琪的意思以后也随她们的意。
“贵妃主子念着福晋跟小阿哥了,想请福晋还有小阿哥过去说说话。”愉贵妃身边的李嬷嬷过来道。
“有劳嬷嬷传话了,我添件衣裳这就过去。”御驾才在山东安顿好,愉贵妃就说想念她跟小包子了,估计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吧。敏宁披了件猩猩红貂皮披风,让姜嬷嬷抱着小包子跟她一起出去。
愉贵妃的屋子里烧着暖暖的炭盆,敏宁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正拨弄着香炉里的百花香。绵睿一见到愉贵妃便扑了过去,甜甜地喊了声“玛嬷”。他现在走路虽然摇摇晃晃的,但已经很霸气地不许嬷嬷扶着,姜嬷嬷只能在身后张开双臂护住,就怕这个小祖宗有什么闪失。
“到底还是知道额娘疼他,一见着额娘就把我这个额娘抛在身后了。”敏宁笑着给愉贵妃请安后便道。
“你还吃自己儿子的醋不成?我可是没少给你东西。”愉贵妃抱着小包子,“咱们绵睿又长高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昨儿爷还跟我说,就一个白天不见,觉着绵睿模样都不一样了。”敏宁眼看着这祖母孙子承欢图,还真以为愉贵妃是叫她来陪她说说而已,没想到愉贵妃却是将绵睿交给姜嬷嬷,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索绰罗氏最近可还安分?”愉贵妃问道。
“一切都好,刺头都收起来了。”敏宁不敢放松警惕,“这回出门她没有带上水樱,不过媳妇已经叫何嬷嬷密切关注了。”
“你做得对,我已经查出点眉目了。这水樱的祖母,跟令嫔的生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令嫔的生母是嫡出的幼女,水樱祖母却是庶长女,所以早早就出嫁了,算起来她跟令嫔还是亲戚呢。”愉贵妃哼笑道,“魏家倒是厉害,短短三十年就发展得这么大,要不是水樱自己露了马脚让咱们警惕起来,只怕这层关系要被一直掩盖下去。”
又是令嫔!敏宁咬咬唇,道:“都降了位了还这样不安分,就想着往阿哥们的府邸里塞人。内务府的人也是不知死活的,出了前边那一档事了还不死心。”
“他们要是知道死心知道却步,就不是他们了。”愉贵妃挑眉笑道,“这事儿我先说与你听,你记在心里,晚上跟永琪商议着怎么解决。”
“儿媳妇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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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敏宁给永琪说起今天的事儿,就见永琪阴郁着一张脸坐在房中,小路子在一边头都不敢抬。敏宁让姜嬷嬷把小包子先带下去,走上前给永琪倒了一杯茶,道:“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德州知府给皇阿玛送来了一个歌姬,皇阿玛收下了。”永琪阴沉着脸道。
那不是很正常吗?左右乾隆前三次下江南也收了不少,只是最后都没带回宫而已。敏宁却不明白为什么永琪这样不高兴,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那个歌姬有什么不妥?”
“自从皇额娘十三年在山东病逝,皇阿玛南巡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山东境内半步,可以说山东就是皇阿玛的伤心地。”永琪嘴里的“皇额娘”指的就是孝贤皇后,也是曾经抚育过他的富察氏,“可今年皇阿玛却是一反常态,不仅取道山东,还要在山东逗留数日。这倒也罢了,这回山东知府送来的那个歌姬,却是有八分相慧贤皇贵妃的,听说皇阿玛还有意将她带回宫中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