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人春风得意的理由,希腊人暂时受到压制的理由,赫尔墨斯的话都无可置疑,但是,总让林苗觉得隐瞒了什么。
在他口中,局势的转变,似乎太过轻易了。
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起了争执,希腊人节节败退,阿喀琉斯重新出战,层层递进似乎无懈可击,可是……阿喀琉斯真的会这么容易就原谅阿伽门农对他的轻慢吗?
不太对……
林苗摇了摇头,觉得事情的关键也许就在这里。
如果不是像赫尔墨斯说的那么简单,阿喀琉斯又是为什么出战的呢?
林苗用手背在额头上狠狠磕了两下,懊悔当年没仔细看看电影情节,光顾着惊叹特效了,以至于现在连这么重要的情节都想不起来。
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阿喀琉斯愤而起兵?是什么让他抛弃了高傲,放下了和阿伽门农的过节,重新回到希腊联军?
枪箭交错,兵戈相击,煌煌的盔甲,流血的尸体。她的脑中突然闪现过破碎的片段,让她一下子亮起了眼睛。
是……他的朋友。
是阿喀琉斯的朋友!
是因为赫克托耳杀死了阿喀琉斯最好的朋友,他才会悲愤欲绝,发誓要给自己的兄弟报仇,放下了一时之气,参与了攻打特洛伊的战斗,向赫克托耳展开了残忍的复仇。
林苗激动地狠狠在手背上啃了一口,不顾形象地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只要她阻止赫克托耳杀死阿喀琉斯的好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没错没错!灭亡特洛伊要借助阿喀琉斯之手,宙斯此时让特洛伊暂居上风也是为了增添阿喀琉斯的荣光,但他如果一直观望不出,不再参与这场战争呢?那么宙斯就会一直一直压制着希腊人,不让他们取胜,这样长久的苦战,总会让这些人有所畏惧吧?林苗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之道,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她又在原地热血沸腾了一会,马上就恢复了镇定,一阵风一样往城邦中心走去,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之前,她还得先问问阿喀琉斯那个好朋友叫什么才行。
“克吕蒂。”还没走到一半,林苗就在山腰上与本应该在战场上的阿佛洛狄忒迎面相撞,让她着实有些诧异。
见阿佛洛狄忒神情有些憔悴,林苗也就暂时压下去了向她发问的念头,先问起了她形容不整的原因:“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阿佛洛狄忒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阿瑞斯去帮希腊人了。”
“……”林苗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虽然没有说,但她也能看出阿佛洛狄忒有些心情糟糕,所以她沉默了一会,不想让阿佛洛狄忒更加不快。
“你刚刚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怎么了?”倒是阿佛洛狄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而问起了她的情况。
见阿佛洛狄忒问得认真,加上心里也确实有些着急,林苗稍微踟蹰了一下,也就顺势问了出来:“阿喀琉斯他……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吗?”
“阿喀琉斯的朋友?”阿佛洛狄忒并没有为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而纠缠,只是凝神想了想就给了她回答,“你说的是帕特洛克罗斯?”
“帕特……洛克罗斯?”林苗有些艰难地重复着念出了这个名字,在唇间咀嚼了几遍,觉得似乎就是这个人。
“阿佛洛狄忒,”林苗在心里又把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才一脸严肃地望着阿佛洛狄忒道,“这个人……很重要。”
“为什么这么说?”阿佛洛狄忒美眸一转,轻轻敲了敲手心,“和奥德修斯、狄奥墨得斯、阿伽门农甚至墨涅拉俄斯相比,他可并不突出。”
“是……预言。”在这个时候,林苗也只能硬着头皮编造理由,事实上,她的说法也并不全错,因为她确实早已看到了结局,“阿佛洛狄忒,要小心这个人……”
“我们……不能伤害他。”
“不能伤害他?”阿佛洛狄忒用林苗的原话反问她,“你的要求可真是古怪。”
“对,”对于她的质疑,林苗脸上没有丝毫动摇,“一旦伤害他,将会引来更大的灾难。”
“好吧。”阿佛洛狄忒像是退让一般认同了她的话,虽然看着有些漫不经心,“我会注意的。”
她的心不在焉林苗看在眼里,心里更加不踏实了,但是她也清楚,阿佛洛狄忒不能完全信任她必然也有着自己的理由。如果这话从阿波罗嘴里说出来可能还有些说服力,但是她的预言术……阿佛洛狄忒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我想去战场上看一看。”看着阿佛洛狄忒,林苗心里突然冒出来个主意,她找了个借口与阿佛洛狄忒告别,想要尽快的实施自己的计划,“一会儿我就去神庙找你。”
阿佛洛狄忒神色懒懒,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快点回来。”
林苗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逝,然后缓慢地转头朝另一边走去。
阿佛洛狄忒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看来要想让历史不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就只能在赫克托耳身上下手了。
帕特洛克罗斯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特洛伊人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刷了一个晚上终于登上来了!热泪盈眶!┭┮﹏┭┮!希望小伙伴们还木有抛弃窝!
放一张蕾哈娜的大图!表示窝狂野而凌乱的心情!话说很有美杜莎的赶脚来着……
正文 第59章 原来这是新伙伴
向赫克托耳宣告预言;向帕特洛克罗斯示警,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也许迟上那么几个小时;局势就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逆转;林苗心里这么想着,一边走一边披上头上的兜帽;噙着唇往战场一方走去。
斜晖已然落下,太阳的光亮又重新回到天神的怀抱,天色好像慢慢收拢的布袋,一寸一寸消弭微光;继续战斗是不切实际的事,激烈战斗了一天的双方也已鸣金收兵;只留下一些人在战场上捡拾尸体;不让那些故去的英灵成为秃鹫野狗的晚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对于敌方的战士他们才会置之不理,而不是端起长矛向对方的头颅掷去。
林苗只是在外面待了一小会,鼻尖就盈满了血气,即使是在战场之外,她也时不时会踩到掉落在地上的眼球,当然,更多的还是咬着枪尖身上垒着石块的死尸。这种场景绝不会让人心情愉快,幸而作为全军的领袖赫克托耳并不需要在这里滞留很久,所以一直盯着他的林苗也只留了几分钟就跟着那些拥着他的一帮特洛伊人一起进了城,也没有久待在这块不吉之地上。
一天的苦战后,犒军的仪式必不可少,虽然战争已持续了很久,城内的储备已经日渐稀少,但是这项活动依然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至少对于那些英雄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参与这场战斗的,除了这里的公民之外,还有许多与特洛伊相友善的城邦,对于这些前来助拳的客人,该有的礼仪可是一项都不能少。一旦小节上有了轻忽,这个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城邦,只能是人心散尽的下场。
所以林苗一直没能等到一个赫克托耳独处的好的时机,告诉他保命之道。但她也知道贸然引起赫克托耳的注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苦兮兮地站在特洛伊的王宫中,看着这些四面八方的英雄举杯痛饮开怀欢笑。虽然知道穿着隐身衣不会被人发现,但林苗还是没敢太过放肆,只是拉了个最角落的小凳子默默地坐在一旁,这还是因为她站在酒桌边上被一个喝醉了的大胖子踩了一脚,这才没继续在旁边站下去,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磨蹭了一个多小时,酒宴还是没有要散的迹象,相反,宴饮的众人似乎还有了兴致更烈的趋向。林苗打了个哈欠,已经做好了持久奋战的准备,不过赫克托耳接下来的行为确实让她小小的惊喜了一下。 他站起了身,以查看军备为由,想要提早离开。在座的众人见他如此尽责,俱是敬服不已,便都不再挽留,任赫克托耳一个人离开了酒桌,走出了辉煌的大堂。 林苗眼睛一动,跟着赫克托耳走了出去。
他脚步匆匆,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小径,逐渐走出王宫,步向了远郊。林苗随赫克托耳越走越远,眼看人声全无烟火俱息,心中猜想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便迅速地拟定了主意,悄声停在他的右后方,轻声叫出了他的名字:“赫克托耳!”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的夜晚中,已经足够清亮,让她心中希望的那个人听到。
“是谁在那里?是愿意帮助我的人,还是哪一位高贵的神明?”赫克托耳转过身,朝向林苗所在的方向,虽然在他眼中空无一物,但他还是一样的镇定,落落说道,“无论您是谁,我都相信您并无恶意。您并不需要躲藏,完全可以现出身影,告诉我您的来意。”
第一次做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林苗很有心理压力,等到赫克托耳说完话有一段时间了,她才觉得自己攒足了底气,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赫克托耳。” 虽然之前绝无这种想法,但是话一出口林苗就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在模仿阿佛洛狄忒的声音,也许是和阿佛洛狄忒的对话让她有些心虚,生怕自己的预言无法让别人相信,所以在潜意识里,她早趋向选择顶着阿佛洛狄忒的声名:“我来这里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注意一个希腊人,阿喀琉斯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因为他的死期不远,就是特洛伊的覆亡之日。”
林苗没给赫克托耳留任何质疑的机会。因为她一说完就好像泄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一刻也不敢多待,化成白鸽就呼啦啦飞了起来。昏昏黑黑之中,她用爪子抓着黑色的袍子急不可耐地飞远了,宽大的衣服被风鼓起,忽的一下招展开来,幸好在夜色的隐蔽下,黑衣显得并不分明,要不然刚刚听到她劝诫的赫克托耳必然在怀疑之外,再加一层考量。
至于赫克托耳的想法如何,林苗暂时是无心理会了,翩翩飞了几百米远,她终于选好了一个落脚的地方,白鸽在离地快两米的地方减慢了速度,换做人身跳了下来,变回原样的林苗踮着脚尖轻轻着了地,眼疾手快拖住了飘下来的黑衣,往身上一裹,马上就又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小湖,湖面倒映着星子好像明珠落在镜面,散落一地不可收捡。除了这湖以外,不远处还有些细密的树林,树影斑驳在月色下,杂然交错,总让人有些心思恓惶,惴惴难定。
虽然已经跑开了好远,但这种泄露天机的罪恶感还是让林苗心里砰砰直跳,一时平静不下来。她把衣服裹紧了一些,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走,这次的目的地却是阿佛洛狄忒的神庙了。如果可以,她还是觉得不要风餐露宿比较好。
虽然完全可以变成鸟飞回去,但是林苗还是选择了一点点龟速往上爬,尽管这样明显要比第一种选择慢的多得多。可是两相权较,比起只裹着一层毛瑟瑟发抖,林苗还是更愿意蜷在衣服里。神明应该是不畏冷不惧寒的,但是林苗这个冒牌货还是存留着以前根深蒂固的观念,虽然平时没什么感觉,但是一变成鸟啊花啊,一下子就有了在裸奔的错觉,总让她觉得万分尴尬。
当然,这跟处境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在黑漆漆的冥府她待得时间也并不短,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耳边有沙沙的声音响动,林苗低头看了一下,却原来是袍子拖曳在地面的响声。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在意了,又重新抬起了头。 等到希腊人被打退,特洛伊守住以后就赶快回冥府吧,林苗蹭了蹭身上的袍子,突然非常想念远在冥府的哈迪斯。
耳边依然在沙沙轻响,林苗以为是袍子刮蹭的响声,仍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只将这件小事放过了一瞬,就又神经一绷将它拎了出来——因为她似乎从刚刚开始,就站在原地没有再动过了。
那这声音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林苗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冷了下来,脑中瞬间刷屏过日本经典电影咒怨的无数张经典截图。
有……鬼啊!
她脚尖绷紧,想要转过身子默默离开,但是腿边传来的触感却让她的动作定在了半截。
怎……怎么办!
沙沙的声音还在响着,林苗提紧了心安慰着自己,世间本无鬼,庸人自扰之,信则有不信则无,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无数位先贤魁伟的画像一个个在脑海中闪过,林苗回忆起了X克思主义的伟大教诲,牙一咬低下了头。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只大眼睛的……小黑马。
不……也许是小花马也说不定。看着脚下黑一块白一块的小东西,林苗眉毛一跳,心情有点微妙。
这匹小马伏在她的脚下,大眼睛萌萌的盯着林苗,马耳朵一抖一抖的,很是乖巧可爱,林苗心里一软,一时也没管它身上脏乎乎的,伸手在它头上揉了两下,这只小马驯顺的摆了摆脑袋,耳朵软软地蹭到了她的手心,憨态可掬让人看着非常喜欢,林苗忍不住又狠狠揉了两下,这才很不舍得收回了手,不过她一收回手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总感觉手上有种黏黏的触感。
林苗摊开手心,有些莫名地想要看看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东西,可是她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糊了一手的血,红彤彤抹了一片。
究竟是什么时候蹭上的?林苗将自己今天的行程梳理了一遍,终于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脚下懒洋洋的小花马。
她弯下腰翻开了它耳边粘连成一片的黑色的毛,食指轻轻抹了两下放在鼻尖一嗅,顿时人赃俱获,毫无悬念的定下了它的罪行。
不过……这血又是从哪来的呢?
林苗还在纳闷地查看着小花马身上有没有伤,南边的一片红光却先映亮了她的眼睛。
随着红光继起的,是呼喊的人声,众多杂沓的脚步纷乱的渐响渐大,林苗神色一凛,知道想必又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在这之前……
“林子里的那位,你已经在那里待了很久了,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在火光的照映下,林子边上有了一块突出的黑影,而这道影子,显然不同于周围细瘦的树枝。如果不是远处大火映出的亮光,林苗还真的没发现她后面的林子里……居然还躲着个人。
首先入耳的是一声轻笑,而后是少年人清越的嗓音:“抱歉抱歉,不过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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