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猛死盯着卧室门,门却不见了,替而代之的是个鬼一样的身影,只有鬼才能把门象隐形了似的拉开而不显一点动静。小猛狂喜不已——风江龙来了!不过他手里的一把奇形匕首也如幻影般向小猛刺来。小猛知道这玩意能挖出人的内脏,何况它握在这样一个杀手的手中,那是必要饮血的。
鬼影的杀手,致命的匕首。
杀手使出不可破解的招数,匕首能把空气也撕为片断!
制鬼的高手,伏魔的手段。
高手是鬼影命中的真主,凶器不甘坠后却一再落空!
风江龙的眼里灌满凶光,他已不懂怀疑,尽管面对一再令他挫败的敌手,他的脑中依然只有一个字,杀!
奇形的匕首不见了,一把硕长的软刀惊电般直砍小猛头顶,却露给小猛一个破绽——风江龙的前胸已在小猛的一击之中。但小猛没出手,他深知对方没有痛觉,且能死后还击。他大吼一声:“松!”
风江龙木然不动,软刀在小猛头顶铮铮作响。小猛只觉头皮发麻,伸手一摸,挠下一把被斩断的头发。“好险!”他分秒未搁地把风江龙捆起来,谁知陈思报什么时候会再发出攻击命令?
果然,风江龙开始奋力挣扎,他嗷嗷乱叫,象一只发狂的野狼。门开了,是海骄和胜男,两人从这满目狼藉可想而知,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胜男想靠近弟弟,小猛拉住她,“别过去,他现在还很危险。”
胜男远远望去,缚身的钢索已经勒进弟弟的皮肉,她却只能跌坐地上、心疼落泪。
海骄检视着小猛,“没事吧队长?脸色这么难看。”
小猛推开她的手,“没事,只是吓了一跳。”
海骄好奇地打量风江龙,“他有那么可怕吗?连你也吓了一跳?”
小猛忙给海骄递眼色,海骄立刻意识到失言了,忙朝胜男讪讪地笑。
胜男只顾发愁,“接下来怎么办呢?”
小猛将她扶到沙发上,“别担心,咱们等白草的消息。”正说着,有人敲门了。海骄窜到门后,手按在枪上,却听小猛高声道:“是送宵夜的吗?”
“是的先生,是您的秘书帮您从我们店里叫的,她还添了您爱吃的家常贴饼。”
小猛给海骄使眼色,海骄这才把门拉开一条逢,“给我!”
那人怔了一下,“因为没说清,所以份数不够,请小姐……”
海骄不听她啰嗦,一把夺过食盒来又“砰”地关了门。“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是小姐?你更象呢!话多得跟揽客似的。”
小猛一面启开食盒,一面好笑道:“人家叫你小姐也没错啊,难道叫你夫人?是你自己多心,偏想歪了。嫌人家话多,说象在揽客,她不就是在揽客吗?只是你又瞎想了,人家揽的是食客嘛!”
海骄不理这番批论,盯着小猛手里的东西,“什么呀?”
“别动!”小猛拨开她的手,“这是白草的杰作。”
胜男看着小猛手里的针筒,“给江龙用吗?可你说他没感觉,这药能起效吗?”
小猛笑而不答,将针水注入风江龙体内,不一会儿就听他呼呼睡着了。小猛弹了个响指,“大功告成!”
第十七章 误
站在南大城市中心的商贸顶楼上俯瞰全城,除了南面的天恩孤儿院,最有特色的建筑要数座落在东政路上的军政医院了。
它象个崇尚古典美的老顽童,固执地立于四面的高楼大厦中,既不仰望繁华的都市气息,也不馋涎日新月异的时髦格调,连它身后那些因为业务需要而耸起来的钢筋水泥,也被它嗤之以鼻。它太骄傲——在人们的概念中,军政医院就是那座古香古色的老楼。
最让它骄傲的是它从建院起就被分为两部分,面街而建的是对外营业的普治院,普治院的后门正对着军政部的小楚河,过了河边的岗亭就是高密救治所,这里只为军政内部人员服务。
王润清作为军政医院的院长,他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救治所里,只有遇到“非君不可为”的手术时,他才会到普治院去一趟。可是今天再大的事也请不动他了,他答应了一个人,要让风江龙恢复正常。所以从早上七点到现在,他已经在救治所的手术室里站了六个多钟头。
手术室外,那个来回徘徊的人正是小猛,一旁的椅子上则是踌蹰不安的胜男。
“小猛,我好怕!”这是胜男熬了六个多钟头后的第一句话。
小猛坐到她身边,“别怕,相信爷爷好吗?”
“我信的,可我就是怕,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他是我的队友,但我对他的感情就象兄弟。我们不该害怕,应该为他祈祷。来,我们一起闭上眼睛,用心去呼应他,给他力量,让他获得新生。”
胜男看着已在闭目祈祷的小猛,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是感动的热浪,是真情的召集。她也轻轻闭上眼睛,任随颤动的睫毛里渗出颗颗泪珠。
手术室的门开了,花梦的脚步轻如浮云,椅子上的人谁也没注意到,但她一眼就看见他俩紧握的手还有那带着相同情感的脸庞。她的心刹如被一阵巨浪砸在锋利的岩石上,是刺骨的痛、冰冷的凉。一滴珍露滚落出来,划过她苍白的脸庞,滴在前襟上消逝无痕。
花梦不知道自己怎么哭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象碎了。这时的她才明白,原来她已经爱上了这个曾经策马追风,却一直神往大海的精卫队长!
“花花!”爷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梦忙拭去泪痕,收起满腔碎片,在脸上努力挣出一丝笑。因为椅子上的两个人已经睁开眼睛,而那个让她心碎的人正欣喜地望着她。
小猛觉得花梦有些异常,这是他理应敏感的事,他喜欢这女孩嘛,而且这份喜欢不曾象他保证过的那样得到过压制,反而只见膨长。原来爱情是吞灭理智的魔药,他今天才明白。
胜男抓着爷爷的手却问不出一句话,只有泪水扑簌有声。小猛也怔怔询视着爷爷,可他眼里的泪似乎与此无关。
爷爷笑对两人,“手术很顺利,他的体质不错,不久就会康复。”
胜男大喜,身体却一阵瘫软。小猛知道她是焦虑过度,忙将她扶了靠在自己身上。
“请让一下!”花梦推着风江龙出来了,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的手术室。
小猛觉得她的声音里掺了一种冷,很陌生的冷,这冷只有小猛能领受,也只有小猛会因此而心疼。
胜男追着推车去了,小猛仍杵在原地,爷爷晃了晃他,“你怎么了孩子?哪儿不舒服?”
小猛如梦初醒,动了动唇却无话可说。爷爷拍拍他,“好了,江龙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小猛满腹心事无人能懂,暗自叹息着将爷爷扶进了休息室。休息室布置得清爽而舒适,爷爷在床上拉住要走的小猛,“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心细如发的人,总要考虑了别人才想到自己。我知道你想听听江龙的病情,说来也就几句话……”
“不,爷爷你休息吧,咱们改天说。”
“听着吧!江龙脑子里的晶片虽然植得凶险,所幸不会对他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只是恢复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他心脏后被的那个东西一定是个精密仪器,手术中,我差点上了它的当。江龙的心脏明明还在跳动,心波屏却显示已经停跳,我差点没说见鬼了,还好花花发现仪器和心脏之间连着一根透明纤丝,这根丝细得象胎毛。我判断它可能就象炸弹的引线,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动手。我突然想到你爸爸以前跟我闲聊时,说起过一种钳接排爆法。我想与其等第二次手术,不如用这个方法试试。所以我把纤丝钳接到一个心脏起搏器上,模拟掐断与心脏的连线。果然,心波屏显示正常,我就取出了那个见鬼的东西。手术情况大致就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孩子?”
小猛将爷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爷爷好了不起!如此高超的手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我要是受了伤,一想到是你为我医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命哟!”爷爷在小猛的头上轻拍一下,“你敢被人抬着来见我,我不把你的屁股打烂喽!”说着,无限爱怜地抚着小猛,“孩子啊,爷爷再好的医术也不希望它有用武之地,只望你们都活蹦乱跳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猛心里一热,鼻子开始发酸。花梦进来了,她瞪了小猛一眼,小猛忙站起身来,“爷爷你休息吧,我改天来看你。”
爷爷点点头,看向花梦,“你送送他,回来也不必到我这儿,也去歇会儿吧!”
花梦不语,只顾低头替爷爷盖被子,等她出了门,见小猛还等在一边,她不由皱眉,“你回去吧,有事我们会照应的。”
小猛心头一怔,来不及说话,花梦就进了她自己的休息室。小猛追上去,抵住就要关闭的房门。花梦显然挡了一下,但很快放了手,小猛几乎是摔进去的,他回手将门掩了。
房间里的陈设和爷爷那间一样,只是床头柜上多了一盆兰草,是君子。
“我累了,想休息。”花梦脱下护士装,露出一身白底绿点的衣裙。
小猛杵在门边,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保证呢?”花梦突然蹦出这样一句。
小猛心头一疼,好象胸口的血就要往上翻涌。他咬着牙,象从胸口拔出一把刀那样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一口气冲出救治所,中午灸热的太阳照不暖小猛心底的凄冷。
“她怎么了?好象很讨厌我。但她喜欢过我吗?我说了不纠缠她,可又追赶她,她恨我了吗?我做错什么了?我言而无信、无耻吗?她判若两人,是出于本意吗?是,我无耻、我浑蛋!我们之间不曾有过承诺,就算有,也只是我请她放心,求她原谅的承诺,不是我有资格指责她判若两人的承诺。她的冷漠,我没有猜疑的权利;即使她曾经的热情,也不是允许我可以非份痴想,我真是……太放肆了!”
日头下的小猛心绪翻滚、身冻如冰。他又哪里知道,此时的花梦也受着同样的煎熬。听小猛说出那声“对不起”,看着他冲出门去,花梦一下子扑到床上,被子堵在嘴里,传出来的哭声更吓人。
“我怎么了?为谁哭?他吗?可他已经有了心仪的伴侣,但他说过喜欢我,是真的吗?还是谎言?或者他果然履行了保证?但是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就变了吗?如果是,我值得为这种人哭吗?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如此薄情寡义的无耻之徒!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过盟约,我也不曾允过他什么,他也只有不会纠缠我的保证,既使他爱上了别人,我有什么权利指责?更没有资格去判定他的薄情寡义,又凭什么去骂他是无耻之徒?他的新欢,我没有嫉妒的理由;即使他曾经的表明也不是承诺他终生不变。我真是……太轻狂了!”
辗转中的花梦心语喋喋、苦味重重。
可叹呀,两个伤心人,一对痴迷心。少男如落魄的浪子,少女似失魂的碧人。尘世间唯有情称得上至圣至坚,只有她能战胜重山复水的阻挠,杀开为爱的血路,直达梦想的宫殿;只有她能冲破生死的界限,超脱凡尘的杂念,升华精神到最后的极限;也只有她能让人甘心情愿地,即使拿命交换,也不弃这场就算是飞蛾扑火的迷恋。
情为何物?是生的意义、死的根缘。生若无情,命如走尸;死不为情,何足叹惜?
情哪,便是这人世最珍贵的东西。
第十八章 汇报(1)
暴雨要来了,铺天盖地的乌云滚滚而至,远处天空传来轰隆雷声,翻动的云层正汇集着硕急的雨水,眼看就要泼洒下来。
金顶别墅里,海骄烦躁地走来走去,她双手叉腰,一会儿骂天一会儿骂地。白草的情绪也波动起来,“队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要下雨了!”
“怕什么?他们可以多绕一段,把车开到门口就行了!”洪岩虽这样说,其实也在不住往外看。
安琪忙着往餐桌上摆碗筷,她柔美的脸上浮着一样柔美的笑容,“江龙康复回来是喜事,你们不来帮忙,倒在那边瞎操心!”
白草这才上去帮她往餐桌上放饮料。海骄“哗”地拉开门,“队长也真是的,从来没有不准时过!走的时候还说不超过五点,现在都五点过了,别是出啥事了吧?”
安南将她拉回来,顺手关了门,“别急,多等等。出不了事,出的也是好事。”
“你知道什么?队长从不食言,在时间上更是恪守。你怎么知道出的是好事?”海骄瞪着安南,两手还是叉在腰上。
安琪把一捧鲜花往餐桌上一放,“哥,别理她。小心惹出她的枪子儿来!”
“我的什么枪子儿?”海骄跳上去掐住安琪,“你不叫他理我,我偏让他跟我说话,气死你!”
安琪扳住她的手,“你又不是我嫂子,我哥干嘛非理你?”
海骄不怒反笑,掐着安琪的脸,“好啊,我就做你嫂子!看我不收拾你!到时你哥也别想护着你,他还得听我的呢!”
“啊?”安南又急又臊,反而说不出话。洪岩一口未及咽下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白草也笑得滚到沙发上。海骄和安琪正撕打,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雷鸣,“怎么?发生内战了?”
海骄正骑在安琪身上,听到将军的声音,忙翻身下来,却眉头一皱、两眼一瞪,“你怎么来了?我们可没准备你的饭!”
随后进来的小猛故作不悦,“怎么说话的,海骄?”
海骄正要解释,胜男和花梦搀着风江龙进来了,白草忙铺好一个座椅,把风江龙让了上去。雷鸣故意高声喊道:“海骄,给我摆好座位,泡杯茶来我先喝着!鬼丫头,没准备我的饭,给我做去!”
海骄让了座,推过去一杯茶,随既翻翻眼皮,“我不做那玩意儿!锅瓢碗盏油盐酱醋的,烦都烦死了!”扭头朝安琪吼道:“你去!”
安琪冷笑,“还没过门呢,倒使唤起人来了!”
雷鸣他们听不明白,洪岩把刚才的事一说,大伙笑起来,安南臊得不行,雷鸣拍拍他,“好啊,原精卫队的洪如和赵倩,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现在安南和海骄也可以再续这段佳话嘛!”
众人大笑,安南羞得要找个避身之所,却被海骄一把按在椅子上,“怕什么?随他们说去,又不是真的!”说着就紧挨在安南身边,脸上洋洋自得、神情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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