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猛不答话,背起海骄就走,洪岩也忙背了安琪追上去。风江龙讪讪地,他紧挨着刀子想套套近乎,刀子却怏怏地似很疲累。一行人就这么默默地来到一座山崖下,刀子选块草地让大伙休息,他依旧去找吃的。
小猛安顿好两个女队员就在火堆旁发呆,洪岩一面烧水一面自语,“没吃的,等她们醒了,喝点开水总好吧。”
小猛如梦初醒,“怎么会?刀子去找吃的,不会落空!”
“其实……”洪岩一语未了慌忙打住,他知道队长跟自己一样心疼刀子,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对方更难受。
“没事的,”小猛似在自我安慰,“刀子有奇法御体,回去后让他好好休养就是了。”
洪岩欲言又止,终究轻叹作罢。刀子回来了,他把找来的野果分给众人。这时海骄和安琪已能坐立起来,两个女孩拿开水就着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小猛让刀子也吃,刀子说不饿,风江龙抱怨起来,“你怎么不搞点肉食?这东西咋吃得饱?”
刀子愣了一下,笑道:“没有善因,不也随便伤害生灵,何况夜色已浓,我匆匆行事,无法周全呀!”
“别理他!”海骄白了风江龙一眼,又瞪了刀子一下,“你有神气跟他讲那么多,不如歇着,累了一天,你是铁巴啊?”
刀子笑而不语,找根棍子去拨火堆,风江龙靠近他看了半天,“你真的不饿?不会吃了什么好的吧?”
刀子哑然失笑,“我吃了什么你也是看见的,怎么又来问?”
小猛和洪岩也笑起来,海骄和安琪大惑不解,她们当时昏迷不醒嘛!洪岩把破关的事一说,两个女孩唏嘘不已。
风江龙仍在嘀咕,“我说你怎么不饿,那东西很好吃吧?”
刀子大笑,扯得小腹处的伤阵阵发疼,真正哭笑不得。小猛忙给他轻轻揉着,“别笑了,看把伤到的地方又扯疼了!”
刀子这才勉强止住道:“他问得也太有趣了,要是我当时请他一块吃,他肯定不愿意,这会子问我好不好吃,我还真说不上来!”
大伙被他逗乐了,小猛抚抚他的头,“原来你也会讲笑话的!”刀子不由一怔,哥哥的眼里满是怜爱,还有点点泪花!这让他想起哥哥说的“你笑一回,我就觉得生命灿烂一回……”他真愿能多给哥哥一些这种灿烂,但是哥哥眼里的点点泪光又是为什么呢?
“刀子!”海骄猴子似的窜上来,“照洪岩刚才说的,那东西那么脏,怎么吃得下去?”
“外表而已!”刀子正色道:“不论美色还是邪怪,都只为惶惑人心,若能心无杂念便可究其本质。而且我认为师尊布下这道迷题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这缘份,因为除了我师父,我还没听说谁能炼制精琼浆呢!”
众人一阵低吁,小猛叹道:“高人异常啊!侵邪师尊外表怪僻,内里却古道热肠!对了刀子,我最想不通的是第一道迷题,你是怎么解的?”
刀子笑道:“师尊用驱魔扰音术来逐一演示人魔的变道之理,我只是静听他说些什么,其实并无奥妙玄机,音律的高低变化已经把解题说得很明白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刀子顿时茫然,“究竟要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声音的变化里寻求其中的真理,大抵是这样吧。”
众人依旧不解,见他也说不清楚,难免丧气,小猛沉吟道:“看来这第一题要靠悟性来解,声音里并没有明显答案是什么,对吗刀子?”
“对极了,还是哥哥说得明白!”
“悟?”洪岩不可思议道:“怎么悟呀?太难了!”
“悟什么悟哟?”风江龙拍拍肚子,“吃饱了没事干才去悟,饿得半死不活,神仙也不想悟!”
众人白他一眼,都懒得搭腔,只有刀子面现不忍,“你再耐耐,天亮了我一定给你找吃得饱的来!”
这个颟顸小子!大伙纯本能地瞪了刀子一眼,风江龙更是来了劲,“算了吧,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找的东西难吃死了,天亮了我自己去弄!”
众人纷纷瞠目,刀子却笑了,“我以为你真饿呢,原来你不饿呀!”
风江龙愣愣不解,洪岩他们也不明白,唯小猛笑道:“他本来就不饿,没听他老是抱怨你找来的东西难吃吗?”
刀子笑红了脸,风江龙顿时羞恼,“我怎么不饿?你们早上吃肉罐,我吃饼干,当然耐不过你们!”
“别生气嘛!”刀子正色道:“我和哥哥都说你不饿,自然有道理。师父说过,世上饮食万千难汇,然诸多滋味却只归于两类,饥者万物美味,饱者佳肴难尝。你说我给你的东西难吃,说明你不饿,要是饿了,怎么会难吃?”
众人点头称道,风江龙理屈词穷,抱头倒地睡去。
第六十七章 阴谋
天亮了,众人被一股肉香味叫醒。刀子一面翻烤野味,一面笑道:“都醒了?快来吃吧,没有好的体力,你们怕是越不过前面的绝壁呢!”
小猛嗔他一眼,“你没睡吗?怎么一大早就弄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睡了一会儿的。”刀子把一块熟肉用树叶包了捧给小猛,“哥哥趁热吃吧,我再烧点热水。”
小猛摇头苦笑,队员们则称谢不已。洪岩和安琪边吃边说些闲话,海骄举着滴油的手跑到刀子面前,冷不防地亲了刀子一口,刀子吓得手一松,一罐水“哗”地泼了一地|奇+_+书*_*网|,人早惊跳起来跑出老远。
众人大笑,小猛佯装怒色指了海骄一下,招手让弟弟回来。刀子躲在小猛身后,脸色通红,嘴里嘀咕不清。
海骄朝安琪得意一笑,“怎么样?精彩吧?”
“你好……好……”安琪笑得让嘴里的肉卡住了,洪岩顾不得手上的油,忙上去给她拍背。小猛笑指海骄,“太过份了,我弟弟经不起这折腾,不许了啊!”
“这哪是折腾?”海骄冷笑,“我不跟花姐抢你,但我想跟你抢刀子,怕了吧?怕就认输,省得麻烦!”
小猛好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这是刀子自己的事,他没意见,我就不反对!”
众人大笑,刀子却如遭了电击般,眼里怔怔带泪,“哥哥你……你……你现在不能把我送人,更不能转让,我是……我……你、你还是要我吧,求你了!”
刀子哽咽着要跪,众人骇怪不已,小猛忙扶住弟弟,朝海骄肃然道:“刀子他们对这种事认真得很,以后不许拿来取笑。”
“哦!”海骄做个鬼脸,随即扯了刀子一下,“哭什么嘛?队长就是不要花姐了也不会不要你的,个把玩笑都经不起,枉自会那么多神术!算了不骂你,骂你我也不舒服,你要是气不过呀,也亲我一下,一报还一报不就得了!”
大伙愣了一下就笑起来,刀子越发难堪,小猛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好任队员们嬉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吃饱喝足后,随刀子来到一处石壁下,只见石壁高耸入云,壁上光滑得没有一处缝隙,也找不到可以攀扯的树木。不会要从这儿走吧?大伙齐刷刷向刀子看去。
刀子忙点头,“这是月铃的启示,但是不怕,只要你们抓得住,我先上去给你们抛一根绳索下来。”
“只怕绳索不够长,”小猛道:“这道石壁该有四百多米高吧?我们每人身上的绳索加起来,连上绳扣的长度,最多也只二百六十米,除非再做一些绳子。”
“对啊!”刀子从草丛里抱出一捆树皮搓成的绳子,“哥哥瞧瞧,这个能用吗?”
众人大喜,小猛则大怒,“你一夜没睡吗?什么时候做的?把你熬废就好了!”
“我没废过呀!”刀子惊怕而委屈,队员们让他的话给打蒙了,小猛哭笑不得,“我是怕你没休息好,伤了身体,不是说练功的废怠!”
“这样啊!”刀子如释重负,众人不觉好笑,小猛吩咐大伙把身上的绳索和刀子做的连在一起,“应该差不多了吧?不过刀子,你有把握上得去吗?”
“哥哥放心,我昨晚已经上去过了,只是上面很窄,最宽的地方也不能并排站两个人,你们上去后要小心点。”
众人点头,小猛对刀子下了命令,刀子将绳索挎在身上,右脚轻轻一跺,仿若一只突然起飞的天鹰,又见他在石壁上点了三四下,很快不见了踪影。
大伙来不及惊叹,一根绳索被抛了下来。小猛让队员们按序号上去,因为绳索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洪岩蹬在队长搭好的手梯上抓住了绳索,没爬多久,刀子就把他拉了上去。当安琪和海骄也顺利上去后,小猛命令风江龙上。
风江龙神色迟疑,嘴里咕咙不清。
小猛淡淡冷笑,“我说你累不累?要杀你,我用得着使卑鄙手段吗?你怕我让你先上去,会把你从半空射下来,又怕最后一个上去,我在上面轻轻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活得太累了,你以为我现在就杀不了你吗?上去!”
风江龙不免惊疑,这家伙竟能道破人的心思?但是不容他多想,小猛最后那声吼,吓得他跳起来抓住了那根绳索,甚至没去蹬小猛搭好的手梯。
半空中的风江龙忍不住盘算起来,“刀子是个蠢货,容易摆布得很,上面的三个家伙,没人是我的对手,只要收拾了下面的孟小猛,剩下的事就不成事儿了!”风江龙咕咕冷笑,勾起脚下的绳扣,扭开扣匙,轻轻放了下去。
刀子把风江龙拉上来,“地方太窄,你就在这儿吧,别往后看。”
刀子越这么说,风江龙越想看,真他妈见鬼,后面也是一样光滑的石壁,崖底被一团浓雾盖着,不知深浅。想起自己不要命地要来参加这次行动,真是找死哟!但是转念一想,狗日的孟小猛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喽!真他妈爽!
风江龙窃喜阵阵,忍不住笑出了声。
队员们不屑理会,疯子发笑,谁想知道原因?刀子忙着将哥哥往上拉,谁知拉到半空手上突然轻了,糟糕!
队员们长声尖叫又骤然哑口,半空怎会多出个人影?天啦,是刀子!
再说小猛,绳索一断,他本能地往空中捞了一把,飞速下沉的失重感让他阵阵发晕。他在努力保持着意识的同时,觉得被人紧紧地抱住了,是刀子!他悲哀弟弟不该来陪他送死,却觉得身体正往上飘,又见弟弟双唇紧闭、面带微笑,这微笑只有一个意思,放心。
洪岩他们正嘶声哭喊,突见一团影子掠了上来,竟是队长和刀子!众人悲喜交集,洪岩尚在抹泪,“你们上不来,我只有下去了!”安琪也抽泣道:“不能同来同归,也要同生共死!”海骄则又哭又知,“吓死我了,我还打算一枪一个把他们崩了,我再跳下去!”风江龙怔了怔,忙干嚎道:“是啊是啊,还好你们没事!”
小猛一面安慰队友们,一面把断了的绳索收上来,看着断开的地方,他不由冷笑,转朝风江龙道:“我们没事,你就一点儿也不失望?”
风江龙脸色惨白、瞠目结舌。洪岩他们不明就里,只在暗中猜疑。刀子不解道:“哥哥呀,他怎么会望我们出事?你若遭遇不测,我又岂能独活?我死了,谁帮他解毒?”
众人点头,小猛微笑不语,风江龙则由衷地庆幸自己的阴谋破产,他讪讪笑道:“刀子说得对极了,我咋会望你们出事?不是说好了吗?同来同归,对吧?”
众人望向小猛,小猛淡淡一笑,“但愿如此!”
大伙心中疑惑却没多问,刀子更不敢多嘴,只请示哥哥是否把断在下面的绳索收上来。小猛回头看了一眼,“我们要到那下面去吗?是月铃的指引?”
刀子轻声应着已跃下崖去,他很快就上来了,却盯着绳索断的地方一脸狐疑,不待他说话,小猛一把夺过来重新扣好绳索,并命令队员们按刚才的顺序下去,他自己则是被弟弟亲身送到崖底的。
小猛观察着周遭的环境,除了大伙立身的这片草地跟身后的绝壁,眼前是一汪碧蓝的湖水。湖面很宽,只依稀看得出对面是一片树林。他不由疑道:“月铃的指引不会错吧?”
众人也望向刀子,刀子忙取出月铃朝前方比了比,“错不了,你们看,月铃的光越来越强,到了墓室门口,它还会发出声音呢!哥哥是看着这面湖水以为走错了路,其实,根据幽冥人古老的传说,咱们已经到了仙灵洗浴的天池,越过天池,应该离祖墓不远了!”
众人闻言释然,小猛道:“破了侵邪关后,我们的手表就丧失了功能,白草的精妙设计也没了用场,只能靠月铃来指引方向,既然如此,大家准备下水吧!”
众人应了,都在作准备,刀子却不动,他愣了好半天才靠近小猛,“我想问哥哥一件事,你从绝壁上掉下去时,我以为是我搓的皮绳不牢靠,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哥哥心里明白得很,请告诉我好吗?这对我很重要。”
小猛迟疑半晌,喃喃轻叹,“是啊,我心里明白得很,不跟你说,是怕打击你度恶从善的信念。你做的皮绳很牢靠,我们的绳索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的心。”
小猛说得很小声,可是在场的谁是聋子?不过谁都没有刀子发作得快,大伙只觉眼前一花,刀子已经到了风江龙跟前。
风江龙怕刀子施妖术,因此抱头缩成一团。大伙也吓了一跳,此时的刀子跟先前的判若两人,在他们的印象里,刀子是个软口善面的小东西,可是现在的他酷得象一尊冰雕,眼里的光比冰还让人觉得凄寒,声音亦如严冬的朔风那般无情。
“风江龙,你怎么伤我,我都能容忍,但你怎么敢动我哥哥?哥哥是我主人,只要我活一天,就不会让他有一丝伤损。如果我不能保全自己的主人,我会遭到神鬼门最恶毒的咒应。也许你不知道,除了师父,哥哥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于公于私,我都要保他周全。你伤我,我有自疗的功法,但你怎能去害我哥哥?我知道你望他死,但你不能去做!可你做了,我不能再容忍你。不是我见死不救,我是怕解了你的毒却害了我的主人,让我死后无颜去见我师父!”
刀子说到此处,反身跪到小猛面前,小猛见他神色绝然,便不敢阻拦。刀子含泪道:“哥哥,是我三番两次救了他,却让你受了惊吓。但我真的没想到他敢对你下手,都是我的错,你责罚我吧!”
小猛扶起弟弟,心中酸疼不已,轻轻摩挲弟弟的脑袋,“小家伙呀,我对你只有爱,但我今天才知道,我给你的爱远不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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