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个伤了我四个徒弟的小贼?”
“那你一定就是降门禁血派的总坛师?”刀子毫无怯色,不露痕迹地将小猛护在身后。
总坛师乜斜着眼睛,“一个神鬼门的卑贱护奴,竟敢闯我坛口,活得不耐烦了?”
“且不论我的身份,你受恶人指使,用血影追踪法图我主人性命,我有职份守规,不能容你得逞,你若弃恶从善,我便罢手,不然,我必破你坛门,废你功修!”
“放肆!”总坛师双手一挥,两边厢房破门拥出无数尸兵,身后也闪出两个护坛门人。
小猛一见尸兵,心血来潮。
“不劳哥哥出手!”刀子伸左手托了小猛一把,一团红光将小猛送上屋顶,端坐下来。
小猛心想,这地方不错,观战也好看戏也罢,总之通览全局。
只见刀子右手横划,众尸兵倒戈转向,冲着廊下的三人扑了上去。
总坛师怒气冲天,手中铜铃一摇,尸兵尽数倒地,却有一团黑雾袭向刀子。
此时,两个护坛人一人持根响鞭,左右抽打一声,两具腐烂的尸身从屋里应声而出,摇摇晃晃地向屋顶爬去。
刀子一面使攻杀破开总坛师布下的黑色邪云,一面朝小猛大喊,“哥哥安坐,他们碰不到你!”
两具尸身果然被刀子的御气弹下房来,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总坛师见自己的邪云被破,又见对方果然有些手段,便从腰上解下一节竹筒,拔开木塞,放出一股黑烟,直袭刀子面门。
刀子右手一抓,黑烟吸入他手心。两个护坛人不由惊呼,总坛师皱了皱眉,取出一根红线凭空一扔,竟是一个网影罩向刀子。
刀子微笑着闭了眼,小猛心想,弟弟笑得好从容,不知有何妙法化解?
却见网影已将刀子全身罩住,且越勒越紧。
总坛师得意非凡,两个护坛人咕咕冷笑。刀子却猛地睁眼,身上的网影顿时裂成无数碎段,箭一般向总坛师三人弹射过去。
总坛师大惊,双手抱个圆形护了身子。两个护坛人却不及自救,痛叫着逃奔无影。小猛看得高兴,又是鼓掌又是叫好!
总坛师瞪他一眼,目光转向刀子,伸手一指,“你究竟是什么人?竟能破了我三道护坛大法!”
“怪了,你明知我是个护奴,怎么又来问?我已让你出了三招,算是启了你的坛口,但你比我年长,我应该再让你出一招,你若胜不了我,就该我出招了。但是天气寒冷,我不能让主人受冻,所以先提醒你,我想一招取胜,你不要大意。”
“猩狂鼠辈!无知小子!”总坛师徒呼嗬嗬,掏出一个绿色瓷瓶,“我要用你的血来下降咒,犯我者,死无全尸!”
“不要!”
刀子这一声,吓得小猛从房上跳下来护在弟弟身前,谁知弟弟一面挣扎一面朝总坛师摆手,“千万不要啊!”
总坛师狂笑,把瓷瓶里的血全倒在一张鬼形的纸片上,血水浸透纸片,纸片化成一个獠牙历鬼,悬浮于半空只等主人下令。
总坛师右手捏个法诀朝刀子一指,“杀!”
小猛惊惶之中枪已在手上,还没扣下扳机,却见历鬼扑向总坛师,同时响起一声枪响,这是小猛下意识的举动,也是他第一次脱靶。
总坛师痛叫着翻滚不已,不过很快安静下来,嘴里扑扑冒血,犹自瞪着一双惊疑的眼睛望向刀子。
刀子奔上去蹲到他面前,“看嘛看嘛,我说不要吧,你偏要,说好了只废你功修的,你却想死,知道呢,说你自取灭亡,不知道呢,还说我不讲信用,人言可畏啊!”
小猛笑起来,弟弟这番告白情真意切,不过地上的死人要是有知觉,只怕气得跳起来呢!
刀子见哥哥发笑,忙拉了小猛的手,“我真的不想杀他,可他……我也救不了啦!”
小猛笑道:“你不怕他的招数,干吗说不要?吓得我放空枪。对了,他怎么会被自己的功法杀了?”
刀子叹道:“他用我的血来下降咒,可我的元体不受邪令啊,元神的杀气见了邪界的死招,必定召令阳神,反驱出体的幻影,誓死剿杀控邪的真身,所以他逃不了被反驱的杀招,必死无疑。我就是怕他自弑才出言相劝,哪知他不听我的?我真不想杀他,你信吗?”
小猛哭笑不得,“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一来就劝他弃恶从善,他并不信取,反而连下杀招,又被你一一破解,最终身死自手,这是他作恶的报应,你却引疚自责,其实呢,我有些话早就想跟你说,一直没机会,就今晚吧,你想听吗?”
刀子点头,随小猛在廊下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四周好静,雪花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淡淡的雪光就象天上的月儿碎了又撒在地上,把这个世界也照亮了。
小猛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哥哥很支持你去追求奇术的最高境界,可我认为度恶从善需要一双明智的慧眼,如果你区分不出善恶的真假,怎么迈出扶度的第一步?看不出善恶的混杂,怎么为他们划出各自的明路?理不清善恶的根由,怎么引他们踏上可行的正途?而且我认为度恶从善有两个含义,它首先是个连贯的串通之道,是指把可度、能度、应该度、值得度的恶念引往善行的方向;第二个含义却是分段各行的区处之理,它是指驱除邪恶,一生从善!因此我觉得你只领会了第一层含义,而且还需很多磨练才能开启那双慧眼,不然,你恐怕连第一层含义所指向的目的也达不到。哥哥不是批评你,是想帮你,明白吗?”
刀子闷头不语,似在发呆。小猛知道他在悟领自己刚才的话,因此不去打扰,悄声进了屋。
屋里的墙上贴着些鬼怪的图画,正堂放着一条长桌,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两边靠墙的地方是高大的层柜,柜上放着些操令邪术的物件。
小猛一一看着,发现墙角有个木箱,箱门上了锁,里面定有不可告人之事。他走出门去,打算在总坛师身上找钥匙。
“别碰!”刀子推了小猛一下,竟把小猛摔在屋里的地板上,这还了得!他跪上去不知所措。
小猛气得差点踹他一脚,“你什么都记得住,就是记不住我不准你跪,自己起来!”
刀子忙起身认错,小猛余怒未消,仍忿忿道:“怎么了?他的尸体不能碰?”
“嗯,哥哥要什么,说给我,我去取。”
“我想打开它!”小猛指着木箱。
刀子忙跑出门去,从总坛师身上找来钥匙打开箱门,取出几沓钱和一封信。
小猛拆开信看了一遍,笑道:“这是罪证之一,收获不小呢!”
“这个呢?”刀子把手里的钱递上去。
“也是!”小猛收了信和钱,张望道:“找找他们炼取的尸毒在哪?”
刀子绕室查寻,抱来个黑色陶罐,“这只是一部分,其余的可能卖给乱党了。”
“先不管,把这个毁了再说。”
刀子依言而行,完事后,小心翼翼道:“现在呢,干吗?”
“还能干吗?回家!睡觉!”
小猛的声音很冷,却无比亲热地拉起弟弟步出门去。
屋外漫天飞雪,世界一片洁白,踏着一路酥松,真象要去个神圣之地呢!
第九十八章 论战
冬日可爱,淡淡暖意轻抚人身,也慢慢销溶着地上的积雪。
早饭后,海骄直奔队长的宿舍,拍门声如临大敌,门才开了一条缝,她就挤进去一把挽了刀子的胳膊,“闷得慌,陪我练枪去!”
刀子挣开来,躲到小猛身后。海骄张牙舞爪地骂起来,“离了队长你不活了?奴才命!跟屁虫!”
刀子咬唇不语,小猛笑道:“你当着将军还敢欺负小雨,我更惹不起你了,实在闷得慌,给你个任务,你姨妈今天出院,胜男赶不回来,你帮我把人接回队所。”
“什么?让我出门?”海骄难以置信,跳起来亲了小猛一口,又唱又跳地去了。
小猛尴尬一阵,却长长叹了一口气。
刀子一面关门一面埋怨,“哪能随便亲人?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
小猛不觉失笑,却又沉声长叹。
“不对呀!”刀子奇怪道:“你有心事?”
小猛凄然笑道:“杜阿姨有精神病,所以风江龙的事一直瞒着她,可她今天出院,瞒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又怕说得不好把事弄得更糟,又怕她根本不听我解释,所以有点伤脑筋。”
“这可怎么好?”刀子惆怅道:“可惜我从来都说不好话,不然,我该替哥哥去解释。”
“算了,到时再说。”小猛披上外衣,“咱还得外头耍去,人家请杀手要花钱的嘛,一整天没戏,多不给面子。”
“哥哥说笑呢,乱党不要啥面子,要你的命。”
刀子边说边去翻小猛的领口,小猛伸手拦住,“放心吧,我穿着呢,可是通天甲是你师姑给你的,你不该给我。”
“你说我师姑就是你姑姑呀,说到底,这是你们家的东西,何况只有哥哥平安了,我才不会失职,哥哥就当体恤下人吧。”
“下人下人,别人听你叫我哥,又听你自称是下人,那才真是吓人!你啥时才会改变自认是奴仆的想法?”
“这哪是我的想法?是我的身份。一入神鬼门,每个弟子就断绝了与外界的关系。别说我只是孟小刀的替身,就算真是你弟弟,也一样是个护奴,啥也改变不了。”
这话只如敲在小猛头上的闷棍,不疼,只有悲愤——老天呀,你开个玩笑容易,我就麻烦了,弟弟不认我还在其次,问题是他要一生为奴,而且是我的奴,荒唐!
“哥哥!哥!”刀子边喊边晃,小猛如梦初醒,“什么?”
“你不是说外头耍去吗?还说要给人家面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小猛径直出了门,刀子跟在后面有些莫明——明明怎么了还说没什么,有身份的人都可以当面扯谎吗?怪哟……
北香路的一家美容店里,小猛正做面膜,美容师应他的要求出去了。
刀子见哥哥脸上厚厚地敷了一层,不由担心,“出得气吗?难受不?”
小猛敷着面膜不能笑,按捺道:“不难受,不信你试试。”
“不要!”刀子忙退回椅子上坐好。
老板娘进来了,“您找我吗,先生?”
“是的,我妻子让我来帮她取一样东西,说是她以前的化妆品顾问放在这儿的。”
“这样啊,请问夫人的化妆品顾问叫什么?”
“好像叫顾灵。”
“是灵子啊!”老板娘拍手笑道:“她去旅游前是留了一样东西在这儿,还说是她以前的一位主顾的东西,先生不介意告诉我夫人的名字吧?”
“当然,我妻子叫华玉。”
“那就对喽!”老板娘笑呵呵出了门,又笑眯眯回来,递给小猛一把钥匙,“太太的东西在灵子家里,灵子说了,这是开客厅电话台下面那个柜子的。”
小猛嘴上谢着,暗里称赞灵子好机敏。
出了美容院,刀子轻声道:“哥哥好会骗人,我就不懂了,为啥我从不骗人,却很少有人信我?”
“这不怪你,人们喜欢听假话,信言不美嘛!”
小猛呵呵地笑,刀子越发困惑却不好再问,犯着迷糊随小猛进了一家私营寄存行。
服务员指着墙柜中的其中一格,“先生凭密码就可以取走东西。”
小**上钥匙,输入灵子家客厅的电话号码,打开柜门,取出个文件袋。
出了寄存行,小猛把袋子交给刀子,“你来保管。”
“放心吧,我从没丢过东西。”
“是吗?那什么时候让你跟龙儿较量一下。”
“行,只要哥哥吩咐,我一定不给主人丢脸。”
“你咋啥都当真?难怪被你师兄骗!”
刀子顿时黯然,小猛方觉失言,只是气他说什么不给主人丢脸的话,因此故意不理他。
刀子颟顸之人,哪知小猛心中有气,一路仍说说笑笑象个孩童。
小猛爱他纯真憨直,早把心中气恼丢到九宵云外。
两人在一家餐馆吃了晚饭,携手步出门来,黄昏的余晖洒了一路的昏黄,天边的红霞预示着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穿过大街,岔上小道,路侧的地面摆了好些小摊。冬夜萧索,很少有人来顾问摊主的生意。
刀子往一个摆着零碎玩意的摊面看了好几眼,小猛拉他靠近摊边,问他看上什么了。
“那个……”刀子有点害羞,却有淡淡哀色,“哥哥看那串银铃……象不象铃儿头上戴的?”
“嗯,不过没铃儿的精致。”小猛故作不经心,随手买过来又随手给了刀子。
刀子一路抚玩,爱不释手。小猛听他似在啜泣,终于忍不住扳过他的肩来,“想铃儿了吧?”
刀子点头,半天才说得出话,“我现在才知道,太想一个人就会入魔,我走到哪儿都会看到铃儿,月亮、秋千、花朵、白色的轻纱、闪光的银铃,还有带着香味的风,这些都是铃儿……我知道自己入魔了,可我逃不出来,也不想逃……”
刀子泣不成声,小猛无言以对。说什么好呢?言语难以安慰情伤,眼泪泄不尽悲愁,爱成了痛苦的根由,一切只为一个无解的魔咒,一个万夫莫挡的情!
可是情,你为何让我不得报酬?愿意痛在你的咒下,苦在你的咒中,用眼泪和心血忍受你的酷刑,这番折磨后是否能换一个美满的结局?
如果是,我只求承受,即便不是,我又逃得了吗?你才是我真正的戒规!
你有高于一切的操控术,你让世人纷纷仰慕、至死追随,不知后悔地爱上了你这个吞嚼人心的魔鬼!
刀子一路心痛,小猛也闷闷不语。周遭好静,突然传来三声枪响,可惜子弹碰上了刀子的御气,可怜那个暗藏的杀手到死也不知道朝他开枪的是他自己。
刀子拔开路侧的树丛,端详着杀手的脸,“面生得很,哥哥认得吗?”
小猛摇头,待扒开死者的衣领,发现左胸纹着个张牙虎头时,他不由冷笑,“我现在认识他了,看来乱党内部已经派不出杀手,这位是龙虎黑帮的虎字人物,不知乱党出了多少钱,黑帮又给我的命定了多少价?”
“啊?哥哥咋想知道这个?”
“怕人家把我的身价定低了嘛!”小猛揽住刀子的肩走回原路,这才正色道:“你从今晚这事看出点啥来了?”
刀子愣了愣,想了想,笑道:“这下好了,他们见邪术界的人杀不了你,就重新请了帮手,很快又会知道黑帮的人也杀不了你,总该停手了吧?这下好喽!”
小猛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