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修仙界中颇有些荒唐之处的盛沐也不禁苦笑。能叫自己本界的灵气恨到如此境地,这一界的修士也是能耐了。她转念一思,不知怎地冒出个念头,抚掌一笑,就一抹脸,赫然就成了个最普通不过的筑基女修士,然后继续下走去。
水潺潺而流,有女郎划着竹筏,高歌。竹筏顺水而下,两岸是风过,花瓣簌簌落的桃花。空气中带着草木清香,混着水汽与微微的桃花薰然气息,令神往。
忽然,风里有一股血腥味传来,女郎一顿,停下竹筏,凭空踏着水走到岸边,绕过几株桃树,便见到了那个浑身血痕,狼狈不堪倒那的孩子。女郎走近一刹那,那孩子睁开眼,警惕地盯着她,虽然浑身伤痕累累,却是眼神如狼。
女郎叹息,拂过她的头顶,那个女孩儿就立刻蹦了起来:“是何!”待她蹦起来,却立刻有些傻眼了,左右打量自己,身上的伤痕竟然全然无踪。她的眼神却没有因此软下来,反而更加警惕,转身就跑。一转身,却被惊呆了,身后哪里是桃林?分明是一片桃妖林,一棵棵树都开了眼,盯着她瞧。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和悦的声音:“其实并未受伤,是这片桃林对使了幻术,使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受伤了。”
女孩冷笑了:“那是什么?也是幻觉?”
那小有几分姿色的女郎闻言一笑:“是也不是,自己看罢。”说着就听女郎向桃树们道:“此界修士无礼,然而此子无辜。所谓罪不及子女,诸位既愿修道,莫要造杀孽才是。”
桃树们闻言一阵低低地杂声,似乎商量,片刻后,才各退几步,又恢复成了枝繁叶茂,似乎无知无觉的桃树。女郎轻笑一声,身形淡化了女孩眼前,随后听得隔了一片落英缤纷的河流那畔,又响起了女郎的歌声,歌声清越,随着流水,渐渐远了。
女孩呆看着,许久,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立刻跑了。
东修仙界的殷国,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国度。它地处偏僻,是一个由修仙者建立起的国度,国中皇族,一般就是最厉害的修仙者。最近殷国的达官贵中,传开了一个消息:殷国的三皇子正妃杀夫不成,带着幼女逃了。不知是哪个贵说漏了嘴,消息一夜之间朝野皆知,顿时殷国上下一片哗然。
说起殷三皇子,可谓国内传奇。早年不过一个难以修炼,又不得宠的废柴五灵根,一日落水醒来,突然性情大变,修为增长的速度一日千里。国内曾经盛传三皇子是被夺舍,后来这种传言不知如何就消失了。
曾经看不起三皇子那个窝囊废而退婚的世族千金顿时哭着喊着要与三皇子为妾,众皆以为三皇子不会答应,定会好好羞辱一番这势利家族。不料三皇子坦然而受,似乎对当年世族千金羞辱他之事全不意。
然后,三皇子还陆续纳了邻国公主、民间美女、皇族表妹、甚至是寡居妇。三皇子的正妃只三皇子想要纳一个青楼女子时反对过,接着却再无声息。然后这位三皇子斗太子,灭邻国,不断收美色,后院姊姊妹妹和谐得很,好不得意。堪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膝,羡刹殷国男儿。
这样的三皇子是如何被那个出身闺秀的凡正妃刺杀成重伤的?谁知道呢。
只是据说,三皇子一醒来就羞怒异常,当场拍碎了另一个妾室的手臂,责令手下精英去寻找妻子。明面上只说是三皇子妃因为嫉妒,而对丈夫下了毒手。
苏秋水一想起那捉拿她时的说辞,就躺床上冷笑,又咳出几口血,才唤过女儿:“巧儿,看些什么?”她的女儿那日自外面许久未归,她本以为出了事,正要拖着病体出去寻找,就见女儿平安回来了。只是自那以后,就老是会不时走神些会。苏秋水怕出意外,细细观察女儿一月,确定这还是她的巧儿,这才松了口气。
乳名巧儿的苏悯闻言回神,见母亲又咳血了,大惊,忙过去为母亲端药:“巧儿只是看夕日西斜,阿娘快些喝药。”苏秋水抚了抚女儿的鬓发,叹道:“若是待阿娘钻研出了那玩意的用法,母女便不必再弹惊受怕了。”
苏悯闻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阿娘,殷。。。。。龙老三的破烂玩意,不值得您费尽心血。修仙也并没有什么好的。”苏秋水苦笑:“巧儿啊,非是娘认为修仙就高一等,若是可以,也希望能平平凡凡一生安顺,只是即使没有神冥瓶,那也未必会放过们。何况娘寿数无多,若不拼着最后的岁月为算上一算,娘去了也不甘。”
苏悯闻言凑到母亲跟前,紧紧拉着母亲的手,眼里已含上泪水。最终,半晌,才轻轻把头靠母亲膝前。那抚慰又依靠一般的姿态,像极了那。已病得形销骨立的苏秋水见女儿形容姿态,想起昔年,不由放声泣道:“郎也,郎也,是秋水误!”
那一年,当苏秋水得知自己要嫁的是刚刚被另一世族千金拒婚的三皇子时,不异于晴天霹雳。怎耐亲族看她看得紧,她无法之下,常闺阁郁郁,以致不进水米。
那一日,她独自坐花园,使女被她呵斥下才不请不愿地站远到了花园门口之外,还不时往里面探头。她厌烦得紧,又无奈,默默站那作赏花状,忽听花园墙那边传来一声扑通地摔落声,正借着长裙遮掩,用脚暗暗衍算奇门之术的她被吓的一跳,忙看去,便见花丛里露出一张男子面庞,那男子眉目寻常,却气度温柔,却尴尬地递给她一盒东西,便匆匆狼狈又笨拙地翻墙不见了,却一不小心,留下了袖口一块青布。
她好奇地带回去一看,却是:“勿伤己,长加餐。但损鄙下名,惟愿女郎安。”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三皇子登门拜访,自言身有隐疾,不愿害苏家千金。
其间波折,但她最后还是嫁给了那个怕一个素不相识的她绝食,因而宁损自己声名的男子。后来。。。。。。后来。。。。。。若不是为了替她寻药而太过疲惫,郎君也不会溺亡。给那玩意占了身子!
苏秋水想起一生温柔悯默的郎君,想起郎君夜半挑灯时,为百姓困苦灾难的折子而终夜紧皱的眉,又想起那些自栩修仙者的皇族兄弟对为百姓奔波操劳的郎君的讽刺,只因他修炼不得,便呼他废柴!
苏秋水心中的愤恨令苍白的面色都浮起了些红,她强压下恨,却不叫女儿报仇,拭干泪,道:“巧儿,若能逃过那禽兽追捕,又能得修仙机会,且记得将娘与爹爹共同研出的治瘟疫的法子与治水之经传出去!”苏悯记得这是父亲时最掂念的事,不由含泪点头。
说罢,苏秋水冷笑:“那厮以为显露所谓仙家手段,就能叫百姓全信了他那一派胡言,殊不知天道心,百姓看似愚昧,然而谁对自己好,却是心里雪亮的很。举国百姓,哪个还信他是原来的三皇子!”
苏悯想起母女二逃亡时,沿途众多百姓为她二百般遮掩,藏匿她们行踪,不由点点头。
修仙卷之十七
苏悯又与母亲低语了一会;勉强劝下再欲行衍算的母亲;直到疲惫不堪的苏秋水睡下;这才悄悄掩了门出去了。
母女二现居住一个偏僻的、明面上看去只有一条幽径通往外界的幽静地方。这里青山如黛;隐隐白云浮;流水潺潺绕山去,常年犹带桃花香。周边家不多;也大都是淳朴至极。
苏悯坐门前的大青石头上发呆;又想起那踏歌而去的女郎,她虽不愿阿娘为一个虚无飘渺的修仙机会日夜衍算,内心却极羡慕那些能够修仙者,一时又神往起了那位女郎洒然的风姿。神往罢;苏悯思及自个目前处境;又想起自己从皇族贵主沦为通缉犯,一路风尘满面;弃家背国而逃,惶惶不可终日。如今虽安定于此,可是外面还是有无数暗中搜寻着她们母女。纵然她骤逢巨变,心性被磨砺得开始坚毅起来,却到底年少,仍是有些许悲戚之情浮于眉头。
豆蔻之年的少女仰首望着一远处飘渺的云山,击节轻声唱起父亲昔年所教曲调:“萧兮瑟兮,糜鹿不归;葛兮蔓兮,小女采薇。。。。。。”
还未唱下去,却听踏歌接着唱道:“匪为薇矣,实悲君子。”苏悯闻言立刻自青石上跃下,恰好跳到大石头前可以引发机关的那块地方,转身一刻,手中也已暗暗摸上怀中的神冥瓶,喝道:“何无礼?!”
却是一位青衣郎君,正含笑看着她。苏悯一愣,这郎君年约弱冠,生得鸦鬓玉颜,眉舒处若雨后天青,别样风流。这好相貌倒其次,只是此不知为何,竟叫她心底有些熟悉,无端觉得似曾相识。
见她防备,青衣郎君笑道:“小娘子不必如此防某,某是文士,一贯手无缚鸡之力。”
她怀中的神冥瓶正发热,说明此的确如其所说,乃是文弱之,绝非修士。只是苏悯仍旧警惕着。闻言冷然道:“郎君欺年幼。君若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便不该出现这僻野之中,又无声无息地接近了家。”
二正对峙,却听屋里响起了苏秋水的咳嗽声:“谁外面?”还不待苏悯开口,那青衣郎君竟然自顾自提高了声音,道:“屋中可是阿姊?”
阿姊?苏悯一怔。随即,就听见屋里窸窸簌簌的声音,苏秋水扶着墙,拖着病体,竟然出来了。一见青衣郎君,苏秋水发了一会怔,就激动起来,竟然迎上去:“子琴,竟然回来了!”
苏悯正欲拦,只怕这郎君图谋不诡。却见那方才还自认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衣郎君,几个轻巧转弯,就绕过了她与她脚下未发的机关,不顾男女之别,抱住苏秋水就不撒手,语音不稳:“果真是阿姊。”
而苏秋水抚过他背,哽咽道:“一别十年,不想阿弟已是翩翩郎君。”
苏悯这才傻了眼。
再说而盛沐。盛沐那日救下苏悯离开后,此时,正游历修仙界。
一路走来,一路且行且叹,掐指算来,不过几日行程,她就已埋了一百二十一个铺尸野外,身上被抢夺一空,无收敛的修士遗骸。至于其间遇到杀夺宝沿路劫略掠之事,更是罄竹难书。令盛沐不无叹息。
待行到一处风景秀丽,僻静隐秘的竹谷,前方忽现二。
是一男一女。男子着云纹道袍,生得邪气俊美,正对女子道:“既杀了它父母,便要斩草除根。”
女子容貌若莲清雅,出尘而楚楚,正苦苦哀求男子:“楚师兄,还请饶过它罢,它刚刚出生,们既已害它失去了父母,又怎能再害它无辜夭折?”
男子略有些不耐烦:“今日放过它,此兽日后若长成了就能通灵,若是知晓是们杀了它的父母,岂不来报复?最好快些住嘴,如此伪善,没得叫恶心。”
女子闻言黯然摇头:“师兄,不是这样的。是误杀它母,为救又错杀它父,虽却尚有缘由,却本就铸下大错。若是如今再杀这无辜之幼兽,岂非一错再错?何异于为一己猜测灭无辜之满门者?求师兄莫要杀害它,今日之事由而起,愿带走此兽,远离门派,日后此兽若通灵报复,自然认下所有,一力承担其报复,绝不损及师兄分毫。”
正二言语间,一声嗤笑从竹林更深处传来,翩然走出两位女修士,其中一,分明是叶暖。男子一见叶暖,神色一喜,也不理女子,忙迎上去嘘寒问暖。
另一女修士生得明丽张扬,一生火红衣裳,甩了几下鞭子,对着那白莲花般的女子嗤笑一声:“宋怜,等修士若皆如这般心慈手软,莫提成仙,恐怕早早陨落也是好命。也就自来好运,还能活到今日。”
宋怜闻言苦笑:“秦师姐,只是今日之事,实是此兽无辜,乃是宋怜引起的事错害了它。天理循环,只是不想错上加错。”
秦师姐一声哼笑:“得了,们都是恶,独一个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真善。若非要带上它,那试炼之中,便与们分开行走,休要连累们。”
叶暖冷眼看了一会,才淡漠道:“时间不多了,走罢,没有必要为一只妖兽耽误时间。”前世里这只踏云兽是从未开过灵智,天生愚顽,方才她为保险起见,早就暗暗用神识毁了此兽灵智,不怕它日后通灵。何况此时没有时间了,得赶紧走。至于宋怜,却随她死生。叶暖示意楚天寒收起了雄性成年踏云兽的尸身收尽储物戒指中,又取走了装着伏云果的框子。几便走了。
宋怜方才听她们如此说,犹疑片刻,就立了原地,竟是决意保下此兽了。待见叶暖三此举,忙唤道:“师兄,可否留下那只雄性踏云兽?”见几回头,眼中尽是不悦之色,楚天寒还有不善之意。宋怜见此退了一小步,却还是道:“师兄若有什么要换的,尽可拿去。”说着竟然拿出了自己的储物袋,神色肯切。叶暖一掷,冷冷道:“这点家当,想要换只可炼器的踏云兽,莫不是当他都是傻子?”说罢,也不理睬她,就和秦师姐一起走远了。楚天寒看着这一幕,也嗤笑一声:“莫要伤心啊,宋师妹。这不是还给留了两只嘛。炼件皮毛类的法器足够了。”
宋怜立那,看着他们走远,不由苦涩一笑,低头捡起自己的储物袋。看着那只刚出生不久,伏它母亲尸首前无知无觉拱着的浑身肉呼呼尚未长毛的幼兽,听它一声声茫然的叫声,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宋怜眼眶一酸,想起了自己与叶师姐几误闯踏云兽之洞府,师姐几为采伏云果决定深入其间,自己拙口拙舌劝不得几。最后几还是惊动了产崽后的母兽,师姐他们叫她对付母兽,他们则对付闻讯赶来的公兽,她本想制服母兽,却不料错用符录,误杀了母兽,以致公兽发狂。一见只能由特定木质廉木装载的浮云果还她身后的廉木背筐里,师兄忙奔上来救她,最终杀了公兽。
宋怜埋了母兽,叹了一阵未能将雄兽与母兽同葬,却伏首对着母兽三拜,力道之重,叩红了额头:“天地有灵。是宋怜误害一家性命。冤债有主,他年尽可来报复宋怜。宋怜绝不推脱。”
忽然,正宋怜立誓之时,她听得竹林中沙沙声响,她惊然看去,却见竹林间步出一位容貌小有几分姿色的筑基女修士。
修仙卷之十八
这竹林幽谷;是他们几个无意这发现的地方;宋怜抱起小兽;稍稍退后几步;她是练气大圆满的境界,却只能隐约窥到此乃是筑基初期境界。
女修士看得却不是她;而是她手中的小兽:“它的灵智已经被毁了。”
宋怜一惊;细细观察一阵,反驳:“不可能。”
女修士闻言道:“灵智不同于神智。无神智乃是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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