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会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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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会说我爱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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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鹏远喘着气,躺在她身边。她很庆幸,今天这件例行公事很快就结束了。她别过头去,不让赵鹏远看见她眼眶里湿润着委屈的泪光。
        “要不要一起洗澡?”
        赵鹏远打了个盹儿后,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轻声问。
        “不……我……糟了,我忘了,我的朋友燕珊她跟我约好……要看电影,我得走了!”
        “这么晚看电影安不安全?要不要我接你回家?”
        “不,不需要,还没决定看哪一场……”
        她穿好衣服,像逃亡一样逃出赵家大门。
        走在大马路上,听见不断轰然作响的车声,她才觉得好过一些。还是早春,风刚吹到脸上时,好像一张磨砂纸在来回搓着她的颊。
        菊若并没有要去哪里,脑袋里毫无头绪地出现了各种杂乱的片段。她甚至想起母亲要她回家时带一瓶鲜奶、一条吐司,鹏远的妹妹淑懿希望拿到燕珊报社最近在派发的电影首映入场券,她的小黄瓜化妆水用完了,该到美容小铺买一瓶新的,明天公司可能要加班,晚上又得吃便当……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是她心情浮沉时最好的享受;菊若是个爱走路的人,即使穿上两英寸的高跟鞋,她一样可以走得很久很稳。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走得到的,又不赶时间的话,她宁可用安步当车的方式前往。走路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生生的,她在周遭不断的改变中反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宁静。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李燕珊家楼下。菊若在街灯下愣了好一阵子。是的,她像被磁铁召唤一样吸过来了,走到这里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也不清楚。
        但今早到赵鹏远家时她确实有几分沮丧,多么希望是另外一个人打电话给她,做什么都行,燕珊也可以,杨选也可以,即便吃那难吃的蛋糕,她还是会感到唇齿留香的。
        不多久菊若理清了自己的心思:星期天晚上,燕珊并未休假,她分明不是来找燕珊的,她想要见的是燕珊楼上的那个人。
        该按他的门铃吗?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意呢?会不会太打扰他?
        菊若最后决定先打电话。
        他用的是答录机,菊若在哔声后拿着话筒发呆,不知道该不该留话。不久,电话接起来了:“谁?林菊若吗?”
        菊若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的朋友找我,没有一个拿话筒这么久又不出声的,一定是新朋友。”杨选说。
        “找我有什么事?想吃星期天蛋糕?今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找你,你已经出去了,所以我做的海绵蛋糕只好强迫李燕珊吃掉……”
        原来,他找过她,菊若的心暖了一下。“我……我买了一些东西,如果你饿着,可以一起吃消夜。我刚从公司加班回来——”林菊若看看自己穿的衣服,和上班时的套装并无不同,安安心心地撒了这个谎。
        杨选说他还没吃晚饭,菊若才飞快地奔到巷口小吃摊买消夜。
        “有个朋友真好。”杨选一边嚼着臭豆腐一边说,“我以前一直以为,男人跟女人之间是没
        有纯友谊的——我以为,女人对一个男人好,肯为男人带消夜,一定是因为爱情。”
        “燕珊呢?她不是曾经和你一起吃饭?”
        “哦,我倒忘了……我到底还是有红颜知己的。不,她不算红颜知己!”杨选促狭地笑了,“她根本是哥儿们;你跟她,不会谈内心的想法,可以相处,可是你会感觉,她对你想要分享内心世界的冲动没有兴趣。她很好,可是……”
        “我懂你的感觉。我是和燕珊一起长大的,可是我很少跟她说什么秘密。我们可以讨论功课,讨论填志愿时要填什么,该看哪一部电影,好不好看,她都是个很棒的朋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肯说,像一堵墙,当你面对她的时候,她自动会清掉你多愁善感的部分。你对她,在情绪上是不能撒野的。”
        而对杨选,菊若变得多话起来,并不只是这个嗯,那个嗯,似乎一切都不必说。事实上,不是有了心灵相通的默契,只是相处太久,对彼此的言行已经了然明白而已。
        菊若瞥见放在墙角的吉他,问:“你会弹?”
        “从前会,现在学艺不精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多才多艺,可不可以……”
        “老实说,十年没弹,以前辛辛苦苦练的技法,我几乎全忘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弹一首新的歌给你听……”
        他弹的是他自己谱曲作词,不醉的时候又修正了的《六月六日再见》:
        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的决定
        我也明白和我生活无聊透顶
        可是相爱了这么久啊
        多少也给我一点希望
        我也许不懂你要的浪漫
        也许对你的需要很粗心
        可是我到底还有心,和情……
        菊若听着忽然哭了,努力吸着鼻子,不让自己流泪的样子被他看见。她也不
        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还是在伤心没人会为她作这首歌。
        “你很爱她?”
        “人很犯贱,她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是真的爱她。我的意思是,以前我也很爱她,但没有想过她离开会给我这么大的……”
        “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搬家,电话住址不给我,公司也换了,根本是决定不和我有任何瓜葛。她的个性,老实说我了解。”
        “可是你若不找她,她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放不下脸,”杨选说,“我甚至无法鼓起勇气打到她姐姐家,怕她姐姐会问起她为什么要离开的事……”
        “我帮你忙吧,”菊若说,“我是女生,可以说是她的同学……”
        杨选把贺佳慧的电话给了菊若。菊若看时候还不算晚,便拨了电话过去,电话一接,猛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女声长嚎:
        “救我!”
        菊若把电话丢给杨选,杨选一接,面色跟着凝重了。他听到的是呜呜咽咽的女子哭声,如果没猜错,就是贺佳慧,接着,有男人在咆哮,电话忽然挂断了。
        菊若知道事态严重,没有问去哪里。她穿着室内拖鞋,跟着杨选,三步做两步地跑下楼。
        “如果没记错,她姐姐住在万美街的别墅区,走吧!”
        杨选不放心,在车上又打了电话叫警察,警察答应去看看。 
      8。不安的气氛 
        女人都喜欢浪漫的男人吗?我怀疑……
        新鲜,值得征服,感觉跟以前不一样,对她就是浪漫。
        ——赵鹏远
        夜,寂静中似乎有一种不安的气氛,杨选的车子在万美街的别墅住宅区前停了下来。
        “大概是那一栋吧!”
        来过两三次,指路的人都是贺佳勤,因而杨选并没有特别把贺佳慧家的住址记下来。这附近的房子长相又差不多,大约有二三十户,全是透天别墅的建筑,都是一些比中上阶级更有点钱的人住的。
        发生了什么事,让贺佳慧凄声喊“救我”?杨选心想,是否该等警察来再按门铃,正犹豫不决时,看见两个警察从其中一栋建筑物出来,大概就是贺佳慧住的那一栋吧。两个警察有说有笑,看样子没发生什么大事。可是……温婉的贺佳慧为什么会发出无助的呼喊?
        一定有什么事。
        “警察先生……”杨选大步迎向前,林菊若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亲戚?”
        “嗯,朋友。他们……”
        “看过了,没事,夫妻吵架而已。好像是两个人吵起来,就开始丢东西……他们两人都说没关系。家务事嘛,我们就不主持公道了。劝劝他们啦!我们局里,每隔几个月就会接到他们的邻居报案,说他们家发生了凶杀案,我们也很困扰;最近重大刑事案那么多,我们不想太多管闲事……”
        杨选愣住了。不会吧?在贺佳勤的口中,姐姐和姐夫是一对佳偶。就他亲眼所见,他们也是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吵架、打架?真是平地一声雷。他想按门铃,又有点犹豫地看了看林菊若。怎么跟贺佳慧解释身边这个女孩子是谁?他怪自己大意,刚才不该在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就把不相干的她带来了。
        菊若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我在车上等你,你去吧。”
        屋里已然一片安静,按了门铃,等了好久,才有男声不耐烦地回答:“谁呀?”杨选大声报上姓名,开门的是佳慧的丈夫张正中。
        张正中一脸和气,完全看不出是激烈争吵过的样子,除了左额上一丝抓痕之外。杨选擅长追查证物,眼睛像猎狗的鼻子一样敏锐。
        “怎么这么晚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吗?”张正中用身体挡住门,似乎不太乐意开门迎客。
        “这……关于佳勤的事,我想……找佳慧商量……”
        “佳慧睡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明天再打电话来?”张正中仿佛已经猜到,杨选就是刚才拨电话进来的人。他在说谎!杨选很确定。说谎的人他见多了,不管他们的口气有多么稳,故事有多么合逻辑,他们的眼神总不敢正视他的瞳仁。他得想想办法,只好“利用”贺佳勤了……
        “佳勤发生了急事!”他说得很大声,音量最少能让左邻右舍听见。
        “什么事?”贺佳慧冲了出来。
        他看见穿着居家服的佳慧,长发披在肩上,不像以前那般整齐。她的眼皮是肿的,眼睑是黑的,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像台风扫过后留下的污水潭……
        张正中在他们谈话时并不肯离开客厅。杨选问:“佳勤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现在住家的电话,或是她在哪里上班?”
        佳慧吸住鼻子,勉强维持镇定的表情,然后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佳勤吩咐过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她说她想……她想……”
        “她想静一静,对不对?”这几乎是贺佳勤的口头禅,一起生活了这些年,杨选耳熟能详。他也老早料到,佳勤必定嘱咐过姐姐,不许向杨选透露蛛丝马迹。他知道,所以迟迟没来问,因为百分之八十会碰上软钉子。当然,这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那么你帮我把信交给她了吗?”
        “几天前拿给她了,你放心。你们……怎么了?”
        杨选耸耸肩:“如果我知道真的原因就好了,也许,我们认识太久,她烦我了。”
        “我这妹妹,从小是有点阴阳怪气……有点任性,做什么、为什么,常常说也不听……请你多包容她一点,如果你们还有……还有见面的话。”
        贺佳勤某些特立独行的个性,杨选是知道的。他曾听佳勤说过她念补习班时逃家的故事,此后他常昵称她为“不良少女”;但他所知其实不多,佳勤的成长故事,比她自己愿意说出的更是精彩。
        佳勤自行过滤掉了那些她不想说的部分。
        一个人的个性,是不可能马上从畸异怪胎变成温良恭俭让的。贺佳勤二十九岁这一年,个性已经磨得圆融了很多,必然是经过一番挣扎与苦难。可是,某种狂野不羁的因子,还是像火山源头一样深藏在她的胸口,尽管上头覆盖的火山灰再厚,当得到煽风点火的助力时,还是会向上喷发;遇到孙祈伟,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我?”
        杨选苦笑着,紧紧盯着贺佳慧的眼睛。他看见她眼中躲藏的恐惧,他原本关心的话题变成了引子而已。
      9。爱情真复杂 
        “我近来忙,没时间和佳勤长谈,如果有空,我会跟她谈谈看,也许……会知道她的想法,我再……再打电话给你。”
        贺佳慧缓缓地站起身子来,分明是在下逐客令,而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文,微笑又是那么的诚恳。像这样的女人,杨选想,即使她在骗人,男人也会心甘情愿地被骗,她又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委屈呢?有谁相信她和优秀的丈夫之间,会吵得制造出邻居难以忍耐的噪声? 

        “怎么了?”林菊若轻声一问,才打断杨选的沉思。
        听完杨选的疑虑后,菊若说:“爱情,真是复杂啊!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太聪明的人,所以宁可选择简单一点的路——不过……简单的似乎又显得无聊了,让人感觉人生一点趣味也没有。未来的路,就像爬山一样,如果路途平坦,一眼又可以望穿,你会知道自己能走,但走得一点生趣也没有;如果未来的路,像通往喜马拉雅山那样陡峭,有看不清的惊险,你会觉得很刺激,但又很害怕,常想,回家算了,回家算了,有平平的路,为什么不走呢?人总是犯贱……对不起,我不该用这两个字。”她掩掩嘴,又马上恢复了温文柔静的样子。
        “你想的事情真多!”车子在山路上轻巧地转弯。虽然还有微微春寒,但风已卷来淡淡的暖意。山坡路上街灯稀稀疏疏,菊若的脸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当她说话时,杨选注意到,这个还像女孩的女人沉思时,脸庞上焕发着温柔的美感。她的美并不起眼,清清简简的一张脸,微翘的鼻子使她显得有点小家子气,略瘦的身材使她看来缺乏女人的媚态;可是她细声细气、有条有理地说话时,她是很动人的,还有一双愿意体贴人的眼睛。
        菊若隐约知道他在看她,故意别过脸看窗外。她承认,她喜欢跟杨选在一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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