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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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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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门世家有着这样那样的渊源;

而辽东镇的军将官校,上自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巡抚辽东地方赞理军务、钦差辽东监军太监、锦州行营提督、辽阳行营提督这些中央文武高官,辽东镇将、分镇、协镇等常驻将领,不是与雷门世家关系亲善,或者就是沾亲带故,渊源有自。

雷氏辽兵(主要由雷家官私牧场的牧工精选组成,辽兵是正式官称,其实就是朝野通常所说的雷霆精骑的主力之一)经常与蒙古人,与女直人,与马贼作战,训练军械皆精良,因此人数相若时,战斗力远远超过辽东镇的边军骁骑,具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威名,而且也因此被天下军马都督府录入军籍。

基于这一些原因,加上雷门世家深厚的潜势力,帝国朝廷也不得不默认雷门世家在帝国东翼屏藩辽东镇的‘独霸’地位。

当然,帝国中央朝廷能够容忍雷家‘独霸’辽东的局面,主要是因为京畿除了面临蒙古右翼从京畿西面、北面入侵的威胁之外,还面临蒙古小王子所辖蒙古诸部(左翼察哈尔万户,蒙古大汗驻帐,汉译称土蛮部)时常从东面、北面入侵的巨大威胁,后来还加上时叛时服的女直诸部迂回入寇,朝廷迫切需要雷门世家的力量为帝国守住辽东大门,避免京畿形势陷入危殆而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儒生主政的朝廷,在强大的外族威胁下,能容忍雷家在辽东苦寒之地的“独霸”之局,并不代表能同样容忍雷氏族裔再‘独霸’陕西,占据帝国的西翼屏藩,所以在关中、河西地区,雷氏族裔的发展一直被朝廷用多种手段限制,比如扶植其它地方豪强与雷门世家争夺,鼓励其它大家族将势力伸入关中等。

而且,乔行简估计雷门世家方面也并不愿意让朝廷猜忌,他们在河西、关中的一切经营,都以暗中的隐秘运作为主,雷氏族裔因为群龙无首,没有够份量的人物坐镇西北,统摄大局,所以雷氏族裔的各个支系从表面看起来,显得各行其是,如同一盘散沙。

类似回回马家这样的西北地方豪强大族,因为有了朝廷有意无意的暗中扶植,加上雷门世家有意的隐忍退让,才能发展壮大,直至在西北与雷门世家‘分庭抗礼’,也才有了无数针对雷瑾的暗箭,也才有了皇帝在乔行简等人的建言下,下令把雷瑾拘提到京,准备长期软禁的举动。

乔行简暗忖:

只怕是连皇上也没有想到,雷瑾到京不过数日,来自各大家族的压力竟出乎他意料地强大。

再则四大家族各自都与皇室有一些姻戚关系,往上追溯数代的话,就见得出各家族与皇族唇齿相依的关系匪浅,只要皇帝还不是白痴,就肯定会认真考虑四大家族的反应。

皇帝既想把雷瑾软禁在京,不让河西、关中的雷氏族裔有机会整合为一个整体,成为帝国隐患;又不愿意承受各大家族太大的压力,所以就用封义子、赐宅、赐宫娥、赐内帑这些笼络手段,来化解来自各大家族的压力,同时也等于把嫉恨全部引向雷瑾,等于无形中给皇帝增加了无数想借刀杀人的告密者,雷瑾一个不慎,就可能被这些人“捅”上几记黑刀。

当晚,乔行简与诸位御史在驿站促膝清谈,几至达旦。

除了京师发生的新闻,也谈到了陕北的暴乱。

乔行简这一路上宿住驿站,也从邸报、塘报上知道了一些陕北变乱的消息,但不以为意,陕北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强盗贼徒无时不有,历代难以根治,有些强盗才正常,没有反倒是不正常了,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原本应该已经归还了建制的西北边军,此时此刻仍然有大半还在路上,加之陕西官吏空缺很多,四镇边军将领又互相观望,剿匪平乱的力量实际上有同于无。

此时的乔行简在懵然无知的情况下,信心十足,只叫诸位御史放宽心,些少蟊贼何足道矣?

雷瑾从丹房搬出来,住进了位于西城积庆坊的敕建义子府,这里靠近西苑,方便皇帝随时宣召。

京师西城,多是贵族官僚的宅院和部分中央官署所在,而在京的巨商富豪多住在东城,许多资金雄厚的店铺和有名的钱庄,也多集中在东城,买卖兴隆,交易活跃,异常繁华。

所以在京师有东富西贵的说法,即指此而言。

雷瑾已经和杨罗取得了秘密联系,为了随时摆脱京师多如牛毛的眼线监视,雷瑾指令杨罗抽调人手在义子府中秘密营建密室,以及通向义子府外的地道。

这在杨罗而言,是优而为之,因为他手头上不但有详细的工部图籍,包括当年营建京师所留下的原始图籍,而且在雪隼堂秘密招纳的各色人才中,就有土木营建方面的大师级人物,以及擅长开掘地道的山西矿工、擅长营建堤坝的河工匠师、盗墓贼中的翘楚、凿墙穿洞入屋行窃的窃贼高手,有了这些人,图籍和开掘工具又样样齐备,营建密室和开掘地道又有何难,即使最难的问题——如何不被义子府的仆人发现,以及地道的出口如何设置隐秘而不被发现,也很快便有了解决方案。

雷瑾则在下达指令后,并不管杨罗如何营建,放手让杨罗施为。

每日,雷瑾自管入宫去,虽则皇帝不一定能见得到,但雷瑾主要是顺便借此大撒金钱,收买一干他认为有必要结交的宦官,什么太监、少监、监丞,和他们攀上交情,打好关系。

帝国一代一代的皇帝,为了不被臣下瞒骗糊弄,除了不断提升台谏官的监察权限和地位之外,还逐渐发展出派遣秘谍监视臣民,派遣自己的家奴——太监到各地监督百官的制度,因此密探和宦官极其发达。然而这些皇帝信任的家奴照样可以被人收买,甚至逼着人来收买他们,他们可以伙同一气,上下其手来糊弄皇帝,所以在雷瑾看来,自己要想早日离开京师,非得把一些个关键的太监收买了,否则即便是拥有那个劳什子的皇庶子身份,他们照样也会留难,只要想想这些宦官历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作派,连皇帝都敢于糊弄,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又何况,他仅仅是一个义子?

钱可通神,现在大小宦官恐怕都把雷瑾当作了出手阔绰的冤大头,见着雷瑾入宫,莫不笑脸相迎,殷勤侍奉,几乎是有求必应,恐怕皇帝驾到都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加上雷瑾又领有御赐穿宫牙牌,除了一些重要宫殿以及内宫妃嫔所居宫殿不可轻入之外,其它地方尽可去得,简直是想去哪里,都自有宦官踊跃引路。

宫内的部分宦官,尤其是某些太监身怀深浅莫测的高绝武技,雷瑾以前就知道这一点,最起码雷瑾亲眼所见的如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张保,提督锦衣府的陈准,以及杨罗曾经提到过的扈从展妃微服出宫的张凤(御用监的从四品左少监),这些宫廷内的高级宦官身怀高绝一时的阴诡武技是确定无疑的了。

雷瑾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些太监是从哪里练就了一身武技?是宫中自有传承,还是从民间流传入宫?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因此这一两日入宫,雷瑾都很注意观察那些宦官。

太监在宫闱之中,虽然身怀武技,但大多秘不示人,恐生不测之祸也。

而依雷瑾想来,能有机会和时间习练武技的宦官人数必然受到限制,绝不可能很多,而且根据雷瑾粗略观察的结果,也证实雷瑾这种推测无误。

并不是所有内官二十四衙门的高级宦官都会武技,司礼监的高级宦官身怀武技者较多,其他内官衙门太监身怀武技者则多少不等,看起来所有身怀武技的宦官,没有一个是很年轻的,而且武技全是走的阴柔诡毒路数,那种寒森森、冷凄凄、阴毒险恶的气质如出一辙,雷瑾判断这些宦官的武技定是同出一源。

只是高明者能够将这种气质完全收敛得无影无形,若非雷瑾心有定见,根本无法发现,想来这些宦官都是将这一脉武技练到了极精深的地步,可以内敛而无形,否则皇宫之内,怎么可能容许把阴毒险恶的气质摆在脸面上,‘面目可憎’之辈容身,更不可能升迁至宦官的高位阶了。

也许是雷瑾的窥探观察,惹毛了宦官中的某些人,第二天便发生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雷瑾第二天入宫,“顺便”在兵仗局、银作局、内织染局看完了“新鲜”,时已正午,引路的宦官也早就自行离开了。

为着贪图出宫的方便,雷瑾便从一条小宦官常走的夹道疾行,准备抄近路出宫,正走间,雷瑾便觉得迎面一股阴风隐隐袭来。

毕竟是从生死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对危险的感觉非常敏锐,雷瑾瞬间功行百脉,金鲤倒穿波,细胸巧翻云,倏忽间疾退十几步外。

这时整个夹道内风飙气转,尖锐生啸,寒流砭人,虽是盛夏,宛若隆冬。

雷瑾倒吸一口凉气,遍体生寒,如果不是反应敏锐,那还不把命葬送在这里?

一声尖利的冷笑入耳,随即再无声息,雷瑾凝神细查,确认袭击者已经远遁,这才急急出宫。

这袭击者真是莫名其妙,毫无来由!

一路思忖,雷瑾一脚踏进义子府,门房当值的门子连忙上前禀告,说是内府的张公公登门拜访,现正在花厅坐候。

“可有名帖?”

“张公公是便装而来,不曾带得有名贴。”

便装而来?

雷瑾皱皱眉,哪个张公公啊?张保?张凤?宫里姓张,而且有权势有地位的高阶宦官有好几个呢!

回房换了一袭交领宽袖的玉色罗褶子,雷瑾摇摇摆摆的到花厅会客。

“奴婢司设监总理张玉,叩请殿下万安!”

待得那宦官叩拜已毕,雷瑾这才瞧见那张玉的面容,圆圆胖胖满富态的一张脸,笑容可掬,令人一见可亲,身上便装乃是一件细纱曳撒。

司设监掌卤簿、仪仗、帷幕诸事,雷瑾暂时与司设监宦官也没甚交往,这个张玉,雷瑾依稀还记得他确实是司设监的高阶宦官之一,只是现下倒是想不通这张玉,便装来访,所为何事。

内官擅自与外臣交往,若在皇朝之初,那可是斩首重罪,但现如今,祖宗之法被败坏一尽,多成空文,内官与外臣私下交往已经是司空见惯,即便是耿介之士也不太当一回事了。

刚刚才经受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惊险暗袭,雷瑾提高了警惕,眼前的张玉显然也是宦官中身怀高超武技者,不可不防。

互相客气了几句,雷瑾不耐烦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张公公此来,不知有何事见教?”

张玉呵呵笑着,说道:“奴婢天性好武,在宫中也练了几手。闻听得殿下在锦衣府大展身手,震慑群豪,不禁心向往之。奴婢早就想来拜见殿下,奈何一则奴婢身份卑微,二则也不得其便。今日得空,不曾想殿下却入宫去了,幸好殿下回来得早,否则奴婢今日定然无缘拜见殿下了。”

话中隐隐的暗含请教切磋之意。

雷瑾是御口亲封的干殿下,本来以张玉的宦官身份,主动提出任何切磋武技的要求,都不符合帝国的尊卑制度,尽管他并未明说,亦属非常无礼之举,由此亦可见得宦官势大,傲视公卿已经成为习惯,连面对干殿下也显得不是十分的恭敬。

一听要切磋武技,雷瑾眼中异芒一闪,不以张玉的话为忤,也并不峻拒,很自然的和张玉交流起武学心得来。

这张玉的武学见识虽然不如雷瑾的渊博芜杂,长处却是其用功甚深,至精至纯。虽然常年在宫中,没有多少实战交手的经验,但其精妙玄奥之处,自辟一番天地,发人之所未见,让雷瑾大开眼界。

原来武学还可以这样着手!

雷瑾感叹不已,这张玉在武学上的见解,便如那蚌中所孕育的一粒珍珠般,一点点的致力一处,专心不二,精纯汇聚,虽然最终只得一颗,照样可成稀世之宝,光彩照人;而自己的武学修为,却如那蜜蜂采取百花之精,酿制蜂蜜一般,本身武学的渊博芜杂,眼下就好比已经采得了百花之精,但如何才能用宏取精,最终浓缩成蜜,仍需要不懈努力。

雷瑾细心的揣摩,默记在心,含英咀华。

这张玉谈得兴起,不时的手比口述,又因为有些招式牵涉到内元真力的运作,手眼心法步的配合要领,用劲的轻重缓急,他还不断从嘴里吐出一串串的歌诀,并且一边佐以他自己修习的体会心得,详细解说;

雷瑾一边默记这些歌诀,一边也贡献出自己所知道的心法与张玉共同参详,大概除了一些绝对不可泄露的绝密心诀,也没有多少隐瞒。

差别只在于,张玉是把他的歌诀诵念了出来,然后才加上自己的心得详尽解说,对于雷瑾尽窥这一门在宫廷部分宦官中间世代传习的武技奥秘,大有好处;

雷瑾则并没有把各派口诀一一详说,虽然内元运行的路径五花八门,用力换气的脉络各不相同,但无疑,张玉仍然可以揣摸得七七八八,再印证参详其本身武学,对张玉的帮助更大,短期内,他的武学修为就可以更上一层楼,而雷瑾则只不过又得到一门武学而已。

两人这一谈,大有兴味,不时在宽大的花厅中比画几下,废寝忘食以至到了深夜四更,两人仍然意犹未尽,但也只得收手。

雷瑾笑问:“张公公,这一门武技不知出自何门何派?精妙非同凡响啦!”

“这是宫廷中刑余之人传习的一门武技,据说早在故隋宫廷,宫中宦官就已经开始秘密传习,称为畸门武学。现在司礼监的太监中,身怀武技的人是二十四衙门中最多的!”

“哦,”雷瑾突然想起,妖宗的人曾经提到过一个‘奇门’,不知道这个畸门与奇门是什么关系?

“今天与张公公一夕谈,获益良多,日后还要向公公请教。”

“呵呵,奴婢也该告辞了。”张玉拱手作别,道:“打扰殿下歇息,实在该死。不劳殿下玉趾远送,请留步!请留步!”

雷瑾自然是坚持送到二门外的车马轿厅,目送张玉离去方才回去安歇,他今天还要入宫去洗三朝呢,必须好生歇息一下了。

夜色弥漫。

一辆轻车,在京师街道中穿行。

已经有早朝官员的车马或者轿子在西城街道上穿行了,但是这辆轻车的奔行方向明显与上早朝的车马不一样。

这辆车,很快驶入一家豪宅,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和雷瑾一起泡了一下午和一个通宵的张玉张公公。

张玉急急跟在仆人身后,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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