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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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死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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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村却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会有软弱会有狼狈会有负面情绪,总是毫无意义的介意着浅薄的外在形象。将所有外在的压力尽数向内压去,不停的逼迫着软弱的自己,甚至到了残忍的地步。这样不断自我折磨,直到……也许直到一败涂地才能够停止。

明明没有那么坚强,却非要固执的保持漂亮姿态,这就是幸村精市。

面对着这样的幸村,除了默默的陪在他身边,其他任何都做不到。因为他不接受。

真田低头去看面前波光粼粼的河流。是谁说过,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样晦涩艰深的话,他一点都搞不明白。

“真田。”

真田转回注意力时,幸村已经从防浪堤上站立起来,“请我去喝点什么吧。”

“唔。”真田点点头。

最近,幸村要求真田请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虽然两人当中真正的有钱少爷是幸村,不过,只有说着这种近似无赖话的幸村,浑身上下才会充盈着久违的真实气息。

真田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幸村,所以他掏钱也总是掏得很大方。

一饼,听!

章二十五

新学期到来时,因为选课的不同,班级间做了相当大幅度的变动。选修英文的真田仍留在A组,但与他同班了一年半时间的柳莲二去了F组。取而代之的是同为风纪委员的柳生比吕士。

柳生也是网球部的一员,实力相当不错。再加上原本也是风纪委员会成员,真田之前便和他颇多交情,倒也算得上熟悉。

二年级下学期的真田同小学时代一样,再次荣登风纪委员长宝座。

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用柳生的话说,“真田长着风纪委员长的脸。”

风纪委员长究竟长着怎样的脸?问出这种问题的话,大概没有谁能够说的清楚。明明是个抽象的职位而已。

不过,一旦看到真田弦一郎本人,却又会不由自主觉得,果然,风纪委员长就该是这样吧。

听到这种话,真田完全愉快不起来。总觉得像是讽刺一样的言语。

所以,新学期甫一开始,任谁都能明显看出,真田的心情不大好。

“因为原来的副班长三上君调去了别的班呐。”柳莲二胸有成竹的分析道。

网球部其他人等纷纷点头赞同。他们大多对副部长这一段著名绯闻深信不疑。

“不,恐怕是别的原因。”只有柳生扶着眼镜,笑得深奥莫测。“最近真田对班里一个女生的关心态度很耐人寻味。”

一时间,八卦声此起彼伏。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不管绯闻对象究竟是谁,令真田心情不快的只可能是女生。

这样纷纷攘攘的流言,终于传入了真田的耳朵里。

“太松懈了。”他怒吼着将聚众八卦的部员们驱散开来。“还不快去训练!”

“真田喜欢的女生吗?”幸村微笑着站在背后,“会是什么类型呢?”

“幸村。”真田愤愤然,“连你也……”

“呐,真田,你已经很久没有将帽子反戴了。”幸村却没头没脑的抛出这样一句话。

真田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去压帽檐。幸村正毫不避讳的注视着他。

幸村说的没错,不知从何时开始,真田不再将帽檐帅气的扣在脑后,总是沉默着,将帽檐压向面部,就好像试图掩饰些什么。

掩饰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令真田自己也大吃一惊。是什么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一些不愿承认的多余情绪在心底滋生,一旦放松警惕便会从防守的空隙处伸出来,狡猾的探头探脑。

这样不愿为他人知晓的心情,竟令他变成了一个不得不去掩藏自己的人。

真田感到了痛苦,那个试图隐藏起来的卑微的他,在幸村这几近拷问的目光中无从遁形。

对面少年那严肃的表情却突然放松下来。

“别介意,只是随口说说。”幸村微微一笑,“最近小野君的事情麻烦你了。”

终于逃得生天。真田转开眼睛,“那是我身为班长应该做的。”

小野是幸村最近拜托他照顾的同班女生。据说是幸村的邻居。

同班了两年的女生,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最近却意外活泼起来,吵吵闹闹的又爱闯祸。不过应付起来倒也不算棘手。反正跟那个切原赤差不多程度。

“和切原的程度差不多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论,幸村愉快的掩嘴微笑。“确实,那孩子相当冲动。很有趣呐。”

幸村你是不是太过关注她了?真田很想这么问。

一段时间以来,幸村总会不经意的笑谈起那位女生做下的各种囧事。一边嘲笑,一边满足的叹息着。

甚至还会主动的拉着真田去跟踪对方。虽然幸村自己说那是去“围观”有趣的事情,但真田认为,跟在两个相伴去咖啡馆的少女身后,最后甚至还被对方发现,不得不掏腰包对她们买账——当然付钱的是真田——这种行为只能被叫做“跟踪偷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现在的幸村不会再流露出那样脆弱易碎的忧郁表情。所以,真田虽然觉得幸村这种行为很松懈很不可理喻,但他还是一边斥责,一边顺着幸村的意愿做下那些胡闹事。

虽然,幸村心情愉快时就喜欢开些尖锐到令所有部员都默默无语的玩笑,作为副部长的真田更是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然而真田觉得,相比之下,一个爱开令人尴尬玩笑的幸村总比一个忧郁哀伤的幸村好多了。

“怎么在发呆?”幸村笑意盎然的望着他。“又在惦记切原?呐,真田那么关注切原,我有些嫉妒了呢。”

“胡……胡说什么!”明知道幸村不过是一时起意在耍自己,但真田就是会忍不住当真而恼火起来。

况且……

真田总是觉得幸村的玩笑里藏着些认真的成份。

切原赤也这个一入校便因冒失的挑战学长而备受关注的潜力新人加闯祸精,即使已经过了一学期,经受了网球部的严格训练洗礼,还是没能成长到令人放心的程度。不管是学业还是网球,都让作为学长的真田费心不少。

一直以来,真田并不是最关心网球部训练的那个人。负责规划训练内容的是文书柳莲二,负责统筹整体日程的是部长幸村精市,作为副部长的真田只需要协助幸村做好监督责任即可。

真田对于切原赤也的那种关注,是超越他副部长职责,发自私人性质的。

原因真田也不知道。

或许正如幸村所说,切原就像过去的真田自己。如同当初六条团子认为幸村像花轮一样,虽然初听觉得没道理,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契合。

这种超越一般的关注确实令自己的多年挚友幸村感到了一些微妙的不愉快,被幸村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时,真田感觉到了。

就好像当初听说幸村和女生交往,但却没有通知他真田时,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压抑的不快一样。

真田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这样就算扯平了呐。

不过,这种特别关注毕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相熟的低年级风纪委员口中听到切原闯祸了的时候,真田由衷的产生了一种“又来了”的淡淡厌倦感。

自家这位未来的接班人实在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不是英语不及格面临退社危险就是逃课打游戏被揪去训导处。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家伙的班主任开始不再打电话叫切原家长来学校商谈,而是就近取材般直接叫社团负责人过来听训,并且,往往喊的不是网球部正部长幸村,而是他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就好像,笃定那家伙会更听他真田的话一般。

幸村笑嘻嘻的挥着手,祝福着再度被教导处召唤的真田,眉宇间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真田来不及和他计较,怒气冲冲地折回教学楼。

去训导处的路上,他听到那位负责召唤他的低年级同学说,切原这次并非为了上课看漫画之类的理由被抓,而是,为了女孩子。切原为了一个女孩子和同班的男生在教室里打架,把对方打出鼻血来了,更糟糕的是,还被巡视的训导处老师抓了个正着。

太松懈了。

这是真田听到这一消息时的第一反应。

如果换成幸村,大概会笑着说,切原真是长大了,竟然也能为红颜冲冠一怒了。

但真田只是愤怒,愤怒于切原的违反校规,愤怒于切原的耽误训练。

至于什么女孩子,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甚至觉得那种惹得两个男生打架的女生非常可恶,应该和切原一起被训导处老师狠狠的骂一顿。

满脑子青春热血的真田大概是没有过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的。

所以,当他怀着这样的愤慨情绪走进训导处,看到背对着门口那穿着校服百褶裙的纤细背影时,下意识地深深皱起眉,眼神厌恶。

“真田君来了啊。”余光瞥见门口的真田,原本正说着些什么训导处老师停下训诫,笑眯眯的招呼着他。

训导处和真田担任委员长的风纪委员会在工作上颇多交集,再加上这一年来,真田到这里为切原的事情听训的次数日渐增多,训导处老师已然把真田当作了熟客,从不在打招呼上同他拿腔拿调厉声厉色。

听到自家部长的名头,切原迅速转回头,可怜兮兮的望向真田,似乎在期望着对方将自己从老师的口水中解救出来。那个穿着百褶裙站在切原旁边女生也循声望了过来。

真田同老师点了点头,随即严厉的板着脸瞪向自家那个总爱惹事生非的二年级正选,试图用表情让那家伙明白,对自己来为他求情抱有幻想是不可能的,犯了错,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来。

眼见切原的表情由侥幸的期盼迅速变的灰暗沮丧,真田这才满意的转开眼睛,去审视那个惹祸的罪魁祸首。

女生冷漠的望了他一眼便转回脸,目光中竟似含了一丝嘲讽。

只是一瞥的功夫,原本满腔慷慨陈词的真田已经呆若木鸡。

站在那里的人,是六条团子。

双同刻

章二十六

真田直楞楞的立在训导处门口这尴尬而碍事的位置上,面部表情僵硬木然。直直的向前方伸着,原本似乎准备做些什么攻击性动作的胳膊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如果现在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魁梧的真田就像一台战斗中突然失去制动力的高达,迅速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雕塑一座。

而现在占据着真田整个大脑的,不是“六条团子竟然是切原为之不惜破坏校规的对象”这令人意外的真相,也不是该不该保护六条团子免受牵连之类的内心挣扎。

令真田内心翻江倒海的,是六条团子的眼神。不,具体说来,真田懊恼的应该是他自己的眼神。

他竟然用那样鄙薄的目光去看六条团子,而她,一定确确实实的看清了他的目光,所以才会对他露出那样冷漠嘲讽的神情。

可是,他原本不是要那样看她的,他不知道站在那里的是六条团子,如果他知道,是的,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对她露出那种厌恶的目光。因为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六条团子不是那种乐得挑起男生们争端的轻浮女生,她不是那种人,所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

是的,真田确确实实是这样相信的。

可是,他却冒失的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他没有在走到训导处之前,向切原的同学问清楚当事人的姓名,不对,他更应当搞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擅自在脑内判断了对错,武断的决定了自己的情绪。

六条团子一定早就看透了他自以为是的弱点,没有对他的榆木脑袋抱以过任何期待。而他的愚蠢表现也当场现行的印证了她的不信任。

他早就该在幸村善意的提醒他要学会控制情绪的时候有所警醒。

他早就该发现自己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

真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恼过他自己。

“真田前辈。”

是那声熟悉的清亮声音,将真田从自我厌弃的深渊里暂时拉出来。

“请不要责怪切原君。”六条团子不知何时来到了真田的面前,深深的弯下腰去,态度拘谨小心。

一瞬间,真田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那些犯了错误后,壮着胆子初次同他这个风纪委员长说话求情的胆小后辈,而不是一个认识多年的青梅竹马。

如果他们可以算做青梅竹马的话。

“切原君是为了替被嘲笑的我仗义执言才同加贺君打架的,如果您一定要责罚切原君的话,请让我来承担。”六条团子的身体弓成九十度,仿佛对方不答应,就决计不起身一般。

“喂,六条你干嘛!怎么能让女孩子来担责任!别小瞧我啊!”切原着急的嚷嚷着,只是慑于真田威势,不敢上前。

那时,真田突然有些疑惑,六条团子这般态度,仿佛是笃定在处罚切原的问题上,持决定性作用的,不是训导处老师而是他真田弦一郎。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不过六条团子怎么会知道?只能是切原那家伙教她的吧。

想到这里,真田便不悦的皱起了眉。

见状,原本大声嚷嚷着的切原突然噤声瑟缩起来,敏感的察觉到周遭的危险是单细胞动物的本能。

真田准备开口拒绝六条团子的请求,他有足够多的说辞可以为自己的决定开脱。

譬如,处理切原打架事件要由训导处决定,他只是来领自己部员的,至于对违反校规缺席部活的部员如何惩罚,这是网球部内部事务。

又譬如,仗义执言是好事,但把同学打到流鼻血则是另一回事,切原要为他的不理智行为负责任,这与她六条团子无关。

虽然他自己很清楚,他只是在嫉妒。

但最终,哪一条他都没有说出口。

那时,他的眼前突然走马观花般的浮现出同六条团子从小相处的一幕幕场景,所有这些场景中,都有一双固执而决不肯退让的漆黑眼睛。

原本打算拒绝的话说出口的一霎,变成了轻轻一声,“我知道了。”

一句和蔼的温情的,几乎不像是从真田的口中说出的台词。

一旁的切原楞了楞神,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真田,看着他绕过六条团子走到训导处老师面前,开口为切原求情。

六条团子缓缓直起身体,长时间的弯腰似乎使她出现了短暂的大脑供血不足,她扶着自己有些眩晕的额头,扬起眼睛望向正半张着嘴发呆的切原,嘴角渐渐浮起一丝恍惚的微笑。

切原和六条团子之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直到处理完所有事务,和幸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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