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米诺骨牌似的,赛拉呆呆地看着它们在视野里面不断地扩散,然后迅速地朝自己涌来,在惊呼声中,它们已经在蔓延到了脚边,很快,就连椅子也都被覆盖。
夜空下显得稍微暗沉的草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散发着萤火虫一般光亮的蒲公英。赛拉忍不住从椅子上摘下了一朵,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细小的绒球便迅速扩散到了空中,随着夜风缓慢地飘动。
就在这个时候,德拉科稍微侧了侧身子,转动了一下手腕。
原本平淡无波的湖水就像喷泉一样迸发出来,直冲半空,紧接着,它们就像被打上了霓虹灯,散发出微弱却炫目的色彩,过了一会,它们在德拉科的动作下,就像是细线一样交织在一起,缓慢地朝赛拉靠近。
丝丝水气扑在了赛拉的脸上,带来温和沁人的凉意。它们在椅子的周围落在,想藤蔓一样相互交织相互交缠,最后形成了一个略微透明,带点雾气的小房子,将赛拉笼罩住。赛拉可以从中辨别出门和窗户,一张小桌子,两个小凳子,一个小型的双人床……还有一个婴儿床。
这时,德拉科将魔杖朝赛拉的方向轻轻挥动,一个银白色的东西从魔杖的顶端流转了出来,渐渐成型,跳进了赛拉的怀里,没有实体,但是赛拉能够清楚地感受它——这只可爱的白鼬正缩着身子摇动尾巴。
赛拉痴迷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一个家。
她原本拥有又失去的东西。
心里的某一处蓦然变地无比柔软,仿佛一戳就破,又仿佛无比坚韧。胸膛里那个跳动的器官被填地满满的,几乎要承受不住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向外面溢了出来,渗入血管中,和炙热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迅速地在全身蔓延开来。
德拉科温和地看着她,再一次低声念出咒语,挥动魔杖。
原本生长在草地上的蒲公英全部漂浮到了半空中,随着夜风四处晃动,无数绒球飘散开来,照亮了森林。
赛拉捂住嘴巴,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笑着哭了出来。
她蓦然站起身子,怀里的白鼬像是受惊了一般像一旁跳去,可是她却没有去在意。
她朝着德拉科奔跑,那个温柔的身影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他还在低声念着魔咒,可能身后又有了些什么变化,可赛拉没有去注意——她已经得到地够多了。
赛拉迫不及待地撞进德拉科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小声地抽泣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什么都好,可是哽咽的喉咙把杂乱无章的话语全部堵住了,她感觉到宽大温暖的手掌正在不住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几乎所有的情绪都随着他的动作宣泄而出,于是她渐渐开始嚎啕大哭,再也不愿意去尝试说话。
疼痛和希望将她紧紧地缠住,一种感激的情绪又化成魔鬼网将她的心脏禁锢。
它们就像是菟丝子一样,强势又脆弱地依附着她。
德拉科亲吻了她的额头,沉默着感受胸口温热湿润的感觉。“总有一天会给你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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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No。67嗯……施予者
神奇而又美好的魔法已经消失了。
他们两个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头顶着头;仰望着满天繁星。
赛拉会时不时抬起爪子凑到德拉科的头顶摸一摸;这时德拉科就会利落干脆地狠狠在她手背上拍一下;如此周而复始。
“我希望房子再大点。”赛拉说,因为之前的宣泄,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红肿;还泛着淡淡的湿意。
“马尔福庄园足够大了。”德拉科轻声说。“——你的手!”
赛拉笑了笑;核桃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线,“床还要再大些;我将来还会长高的——一定。”
“反正不会有我高就对了。”德拉科淡淡地说;困意不断地冲击他;之前消耗了大量的魔法——那片刻的浪漫几乎把他的精力都抽光了;讨好女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活,有的时候甚至不是用金加隆就能解决的。于是德拉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听清楚其中隐晦意思的赛拉只是不在意地撇撇嘴,“我还想要短一点的桌子,一家人用餐应该拥挤点才对,马尔福庄园的餐桌太长了。”
“那你应该和妈妈商量,那桌子是她在意大利订购的。”德拉科砸吧了一下嘴说。
“我还有好多想要做的事情,”赛拉喃喃地说,“可是没有什么计划,每一样都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
德拉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在心里琢磨着,如果那家伙的爪子再伸过来就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对了,我们可以先带着杰瑞一起去旅行。”赛拉开心地说,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格外满意。
德拉科一个激灵,蓦然睁大了眼睛,原本的瞌睡顿时烟消云散——所谓的“杰瑞”永远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他黑下了脸,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恶声恶气,“我不喜欢毛茸茸的生物。”
“说谎。”赛拉肯定地说,“你的守护神就是一只白鼬。”
德拉科的脸更黑了,可相反,他的面颊却泛起一股滚烫的温度,于是黑红相间。他咬牙说:“别无选择,所有的守护神都是动物形态。”
“可为什么偏偏……”
“这不过是碰巧!懂么?”德拉科坚定地说,“等你也学会这个咒语的时候就知道了。”
赛拉将信将疑地眨眨眼,决定等有时间将关于呼神护卫的书籍仔细查阅一遍。赛拉转溜了一下眼珠,突然翻过身来,将下巴点在德拉科柔顺的头发上,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说:“你觉得……我的守护神会是什么样的?”
看样子劫难是暂时过去了,德拉科松懈了神经,淡淡地说:“不知道,兔子?”
赛拉想了想,不满地摇摇头,“不,我要凶猛一点的,威武一点的。”
德拉科嗤笑一声,“就你这脑子还想学这么高级的魔法?”先把昏倒咒练熟练再说吧。想到这个家伙的魔法水平,德拉科就忍不住一阵头痛。
原本的期盼被这么一句轻视的话语给击地粉碎,赛拉恼怒地张开嘴巴,不轻不重得咬在了他的鼻子上。
德拉科倒抽了一口气,连忙翻转过身子坐了起来,赛拉因为他的动作身体无法克制倾倒在草地上。德拉科却没有扶起她,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捂住鼻子,眉毛拧成一团,怒腾腾地低吼,“你就不能轻点吗?!”
赛拉呸呸了两声,将嘴里的草屑吐了出来,然后迅速地朝他扑了过去。
德拉科一个措手不及,被赛拉扑倒在地上,错愕瞪大眼睛,看着身上这只胆大包天的兔子。
赛拉趴在他的身上,低下头来,摇着脑袋用自己的鼻子磨蹭他的鼻尖,两个人的呼吸相互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嘴唇上也时不时传来温热的感觉,像是碰到了,又像是没有碰到。
德拉科微微眯着眼睛,探出舌尖在赛拉的薄唇上轻轻掠过,感觉到赛拉突然停下动作后,他伸出一只手来按在赛拉的脖颈上,扬起头来轻啄着她的嘴唇,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在禁林里面度过了一个晚上。
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德拉科在期间多少有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可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杂乱的念头就被轻而易举地抹掉了,连他自己都很不可思议,几乎以为那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是错觉——毕竟他从未那么……暴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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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赛拉一开始搞不清楚状况,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级长胸章,直到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草地和那个将她搂进怀里的胳膊才回过神来。赛拉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夜游那么简单了,她一夜未归。不过有个斯莱特林级长陪着她一起受罚,也算回本了。想到这儿,她开心的笑了笑。
“傻笑什么?既然醒了就起来。”
赛拉抬眼瞄了德拉科一下——他看上去精神不错,应该醒来好一会了。赛拉坐起身来撑了个懒腰。
德拉科仰躺在草地上,一边吸这气一边艰难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他几乎以为他的手已经废掉了,于是没好气地低咒:“该死的!早就没有知觉了!”
赛拉笑了笑,帮忙轻轻捏按着他的胳膊,“你其实可以叫醒我。”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德拉科不轻不重地说,“你的睡相可真差,如果你敢流口水的话,我一定会立即把你踹开。”
赛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坏心眼地狠狠戳一下,在德拉科发出哀嚎声的同时便乐呵呵地蹦跶开了。“我才不会流口水!”
德拉科扭曲着脸低吼:“——你这个狼心狗肺地家伙!”
她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然后掏出自己的怀表,在看到时间的那一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在看清楚上面显示的时间后,顿时面如菜色,喃喃道:“完了……”
德拉科挑眉,坏笑道:“怎么了?”他总是一副乐意看她倒霉的样子。
赛拉这个时候没有和他计较,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欲哭无泪地说:“今天早上有……黑魔法防御课……现在迟到半节课了。”
德拉科愣了愣,嘴角的坏笑立即僵住,脑子里面某个黑漆漆的形象逐渐显现了出来,他咽了咽喉咙,呆呆地说:“……斯内普教授?”
“……死定了。”赛拉微弱地呻吟着。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赛拉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德拉科也一跃而起,他们连身上的杂草都没来得及拍去便直冲冲地往霍格沃兹城堡的方向奔跑。等到爬上那一层层楼梯后,他们都已经喘地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们看上去狼狈极了。
过了拐角处便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德拉科拉着赛拉靠在墙上,迅速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如果被追究起来,你要是敢把我供出来就死定了,知道吗?”最重要的交代完后,他又叮嘱了赛拉下课回去后一定要刷牙洗脸换衣服之类的话。
赛拉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上的杂草,太过慌张以至于忘记了可以用魔杖来清理,“我知道……可我要用什么理由?”
“睡过头了。”德拉科镇定地说,“这本就是事实。”
“是吗……看来挺舒服的。”
赛拉白了德拉科一眼,愤愤地说:“舒服什么?你应该早点叫我……”
——声音截然而止。
赛拉惊恐地看着德拉科呆呆地望向她的身后,她如坠冰窖,感觉丝丝冷气从背脊窜了上来,仿佛背后有条剧毒蟒蛇正在虎视眈眈。
“接着说。”
如毒蛇一般的嘶嘶人,让人不寒而栗。
赛拉哆嗦了一下,脖颈处就像是生了锈似的,一点一点扭过头去,直到那黑色的袍角侵入视线,她才绝望地抬起头来——
斯内普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赛拉缩了缩脖子,转过身去,不动声色地往德拉科那边靠了靠,稍稍犹豫了一下,又悄悄后退了一步——这种把他当做挡箭牌的举动自然引来了德拉科鄙视又不满的瞪视。
两个人僵直了身子老老实实地站着,就像等候发落的罪犯。
斯内普瞄了一眼地上绿油油地草屑,冷哼一声——赛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救世主暂时消停了,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挑战校规……”斯内普慢悠悠地说,“霍格沃兹真是人才辈出。”
德拉科咽了咽喉咙,不敢吱声,更何况赛拉。
“夜不归宿,旷课。”斯内普说,“你们确定自己真的是斯莱特林吗……你先回答,莫里斯小姐。”
赛拉局促地抿了抿嘴巴,硬着头皮小声说:“……我很抱歉,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并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如此诚恳的态度,可喜可贺。”斯内普假笑了一下,“看来你很怀念被惩罚的日子,如你所愿,从明天开始,恢复你的劳动服务。”
赛拉痛苦地想要仰天长啸,可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接着,斯内普便让赛拉回教室——她在拐角处的时候还悄悄看了一下德拉科,表示自己的担心。
于是走廊上只剩下斯内普和德拉科了,气氛更加阴沉。
“那么你有什么要说的,马尔福先生。”斯内普冰冷地说。
德拉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教父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自己,他失落地摇摇头。
斯内普突然冷哼一声,“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希望你分得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
德拉科愣住,“是,我铭记于心。”
“可也仅此而已罢了。”斯内普冷冷地说,“我以为你知道她的身份后,多少会长点脑子。”
德拉科有种被拆穿心思的窘迫,他局促地说:“可是……她已经和邓布利多……订立契约了。”
“契约?”斯内普讽刺地勾起唇角,“契约也防不住人心——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你觉得呢?”
话虽这么说,斯内普却在不懂声色地探究着德拉科。他回想到了在里德尔老宅里面,第一次见到赛拉和黑魔王相处的情景——她亲昵又敬畏的神情绝对不是靠伪装就可以表现出来的。可是安妮·威尔顿死的那一刻,那种刻骨的仇恨和哀求也绝对不是假的。
那个人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仇人,也是亲人。
这两种矛盾地情绪相互倾轧着对方,最后残留下来的是哪一种……很难猜测。
德拉科愣愣地望着斯内普,隐藏在袖口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抿了抿嘴巴,低声说:“不,她绝对不会违背契约。”
斯内普挑眉,没有说话。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看着那双暗沉的黑色眼睛,冷声道:“那个人夺走了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总有一天,我在她的意识里会完完全全地地站在比那个人更高的地方。如果她到了不得不选择的地步……掠夺者和施予者……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孩,同时……也很贪心。所以不管那个人的结局最后如何,她只能依附我。”
斯内普讶异地看着德拉科,显然这样的答案让他始料未及。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德拉科的时候,他还只是襁褓里的孩子。卢修斯得意地在斯内普的耳边笑了整整一天,在斯内普给了他一个烈火皱烧了他半边袍子之后,卢修斯都没有任何恼怒地迹象——那估计是卢修斯这辈子最蠢的样子了。而那个仿佛一用力就能掰成两段的孩子从火着了地那一刻起一边在纳西莎的怀里吐口水,一边嚎啕大哭。
可现在,那个孩子却坚强地扛起一切,面对阴谋,制造阴谋。
斯内普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那你可得好好瞒住你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