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想过,或许魍魉会知道很多事情呢?那会看守天牢的镇元子嘴巴很不牢,没事就爱和旁人叨叨,因此玉帝才让他去那里。虽然魍魉被关在牢里,想必知道的内幕要比我们在外的仙多吧?失忆术对鬼来说本来就没用,因为鬼的七魂六魄都属于虚无飘渺状态。”太上正色道,突然一顿,又道:“可惜地府戒备森严,生物无法入内,而且要见魍魉,估计更难上加难。就算幸运能见到魍魉,以他嗜血乖张的性格,有没命回来,更难说了”
子蝶听罢,久久沉思不语。
太上本想用这个危险来阻断子蝶脚步,哪知在子蝶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在回家的路上,子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比鬼魅更渗人。
“要见魍魉是吧?我帮你约好了你最好把脖子洗白了再去,他也很有兴趣见见你哈,说正愁找不到仙人一洗当年被囚禁之辱呢。凌晨四点,你到市里最大的图书馆里正堂,魍魉会在那里等你。不过你如果想我陪你去,是要付出比死更昂贵的代价。”听这讨厌的声音,烦人的话语,通天的能耐,除了青龙还有谁?这世上,没有人比青龙,更希望她死了。
子蝶没好气地斜瞪了青龙一眼,拿出比他还阴森的语调说道:“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青龙反之更理直气壮,强词夺理道:“我没偷听,我一直站在那里,你们修行太低,看不到我罢了。”
子蝶彻底无语,径直走去上班,青龙这样监视她都已经四天了。刚开始,她每天洗澡时,青龙突然现身,还好浴池里泡泡够多。最恶心的是啥,晚上睡的正香,突然看到床头放着一个头。吓得她差点一口凉气倒抽过去,青龙见她如此大笑不止。吵醒子涵和小黑,都来责怪她,只有貔貅会骂青龙幼稚,睡在大厅的夔理所应当的帮貔貅,三人就这样因拌嘴大打出手。青龙乃是上古圣兽,自然修行能法力都比貔貅和夔强很多,但是二打一,明显他也占不到便宜。
最可恨的是,他们这样,间接倒置其他三人更没觉睡了,索性撑着眼睛看玄幻动作大片现场版。
好在子涵醒来后,似乎忘记了在秘境所发生的一切。本来子涵非常反对家里又多出2个人入住,但是面对两个性格极端的高富帅,终没抵挡住诱惑。回来后,她们两姐妹也如从前一般,没有缝隙的在一起。只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子蝶会想起毗摩质多罗所做的嫉妒元神。如果真有天子涵会被嫉妒吞噬,失去本性,在那之前子蝶希望她是幸福快乐的。
夜深人静中,一支纤手肤如皓雪,映着月光,透明一般。不起雾的秋夜是静谧的,偶尔会几丝有凉风拂过。子蝶下班回家,没有开灯,独自坐在阳台飘窗上,抬头静观,见玉盘明亮,夜空澄净。
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无心欣赏美景,思绪早跑远。
“想什么呢?不开灯,下班也不用我接?”一件香槟色外衣披在肩上,轻盈身子猛然一颤。转身她看到貔貅不次于她的忧心忡忡,满脸满眸。
“才不用呢。”子蝶故意撅起嘴,灵动的眸子泛着点点星光,“你去了,你如果站我旁边,你弟弟又要为这点破事和我争半天,晚上没事添堵,我又不傻”
说罢,子蝶还不解气的冲大厅沙发方向吐了下粉红色小舌头,啐了一口,“切”
貔貅坐在一旁靠椅上,他一言不发,默默欣赏岚丝愁的一举一动。承载月色的她犹如精灵,明媚、潋滟、灵动,他全数收拢进心。
“你有没觉得,夔有严重的恋哥情节?”岚丝愁突然脸色一转,阴险的小声说道。
貔貅默然无语片刻,无奈道:“你小脑瓜里一天都装的什么?现代的腐女思想也腐化你了?”说着,深沉的双眸不曾离开过她。
“喂,有你这么和主人说话的么?”子蝶叉腰怒喝道,发现沙发上的夔动了下,又赶忙压低最后2个字声调。
貔貅不以为然,柔笑道:“那请问主人,刚刚在想什么啊?”
子蝶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支着头,问了貔貅一个南辕北辙的问题:“你知道人道古时候的刘邦和项羽么?”
貔貅一愣,似为子蝶话题转得太快,随即摇摇头。
子蝶悠悠继续道:“当年项羽和刘邦联盟一起打天下,后来项羽的谋士觉得刘邦羽翼渐硬,不除后患无穷。于是便让项羽宴请刘邦,当时项羽布好了天罗地网,势必要夺下刘邦头颅。众人本以为刘邦不会赴宴,没想到刘邦不但赴宴,还用服软这种心理战全身而退。这场宴席叫做,鸿门宴。”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貔貅轻声问,生怕打乱眼前少女的思绪。
子蝶苦恼地叹出一口气,惆怅道:“我是在想刘邦当时赴宴的心情,是否旁人也能做到那边能屈能伸,绝地逢生。”
“主人你想去参加谁给你设的鸿门宴呢?”貔貅问道,眸中深沉消失无影,随岚丝愁的多变神情,闪烁起笑意。
子蝶扭头深深望了一眼貔貅,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喊貔貅陪她去,冲前几次貔貅陪她生死相随来看,只要她开口,他必答应。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犹豫,不忍让他再次犯险。
于是,满嘴开始跑火车,胡诌道:“没啊,我只是前几天读到这个故事,觉得可笑罢了。你说刘邦咋这么蠢,明知道对方要杀自己,还去赴宴。”即在嘲笑刘邦,又何尝不是讥讽自己呢?
闻言,貔貅神色凝重了几分,说道:“或许他觉得去了还有一丝希望,不去只有无边的绝望。”
子蝶骤然一愣,恍然失神,应声道:“是啊,去了还有一丝希望。”
然而逐渐失神的子蝶并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绝世美人静静望着她,比天上的月光更温柔纯净。
满满的幸福润上他羡煞旁人的脸颊,自盘古开天辟地一来,他从未这般满足过。只愿能一直陪着她,到天荒地老,甚至死去。
过了良久,坐到子蝶脖子都酸了,她才回过神,大大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好了,我去睡了”
“我陪你。”貔貅随口便应。
话音刚落,两人都觉不对,相视羞涩一笑。子蝶率先走进屋子,消失在一片黑暗当中。
貔貅刚踏进房子,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唤,低到只有他才能听到:“哥”
貔貅没有回头,便也知道是谁,答道:“你还没睡?”
夔起身给貔貅倒了一杯水,有些醋意地说道:“你不也没睡,你不肯用灵力护体。本来就和凡人无异,老这么熬夜,身体会受不了的。”夔早已适应黑暗,仿佛黑暗更适合他生存。
貔貅没有回话,目光始终落在正前方,子蝶就在墙里面,只有一墙之隔,心却好像咫尺天涯。单恋的心总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在无声蔓延。
接过水,貔貅一口全数喝下,拍了拍夔肩膀:“你先睡吧,我也睡了。”
“你”夔怒喝道,察觉到貔貅的眼神,努力把声音压回最低,喘着粗气,气道:“你又骗我,你想陪她去不是么?每天隐身跟踪她的不光有青龙,还有你你明知道她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自己”
貔貅没有回答,苦笑着摆摆手,道:“睡吧。”他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这个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认定了就去做,只要他还活着。
82、上古旧事
自从那场漫天飞血,他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那时还是涿鹿之战中,子蝶上辈子之际。
那年的昆仑山总是飘雪,在山顶端是六道的第一冰牢,最深处有一块禁地。听过它传说的人不计其说,真正知道如何到达者却寥寥无几。雪花纷纷扬扬覆盖着过往的脚印和时光的洪流,迷惘着所有已经发生的定局和 没有发生的未知,如临深渊。
孤行在上方单薄的身影不禁拉拉衣袖颈口,趁着有体力她必须走快一点,不能在见到貔貅前被冻死。她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那些日子母后让她特制一个牢笼,通过碎言碎语,她无意得知是用来关押六道第一要犯——神兽貔貅。
貔貅被关的原因很简单,杀害天尊,触犯天规。他若想自由,条件也很简单,必须将功补过。然而几百年过去了,他静静呆在牢中,丝毫没悔改之意。开始天道或者魔道还会派人威逼利诱,后来见徒劳无功索性放弃。那会的天道和魔道表面上联盟关系,实际早已内斗不止。借助黄帝和蚩尤二人为马前卒,势要把天下一分为二。其他四道立场暧昧不明,表面两不相帮,私底下早已分帮结派。
其实这些是非曲直,她无心关心,那时她不过奉命行事。现在她只知道唯有貔貅能说动女魃,只有女魃知道如何开启天下第一神器轩辕剑。而有了女魃和轩辕剑的帮助,黄帝就能赢。开始她总觉得一味的赢便能阻止战争,后来她发现彻底错了。赢也是要分对人,如果是一个满腹贪婪的人,输才是最好的让他停手的方法。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接下来要做的荒唐举动对她而言就不算什么。
走了数个时辰,一座红色莲型呈现在眼前,女子停住脚步,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刺破食指。滚烫的鲜血自裂口涌出,滑过指尖,溅落雪地,浸染苍白。红莲牢出现一道门,这座牢房是用血咒和睡莲铸造的,施咒者的血是唯一的打开方法。
面对貔貅的横眉冷眼中,她步履轻盈,不见半点慌乱。在桀骜不驯的男子身边蹲下,面无表情地解开锁链。
对于眼前女子的举动,加上她还是红莲牢的创造者,这令貔貅提起些许兴趣,决定睁大眼睛看清楚是怎样一个女子在助纣为虐。
纤白的指尖滴落点点血滴,刻印出一条通往自由的路,刺痛了那对银色的冰眸。大片大片的雪侵入牢中,貔貅不躲不避,任由雪粒划在他几处尚未痊愈的伤口,却无法熄灭炽热的红发和下唇渗出的滋滋鲜血。
“你走吧。”女子起身将锁链丢到一旁,一直没有正视前方俊美的男子。
“天庭和魔界的老头们可真是越挫越勇。”貔貅的声音冷胜冰窖,伤人伤己,“这会又开始老戏码,软硬兼施让我服从?做梦”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女子没有回答,从怀里拿出一面用青丝手帕小心包好的镯子,镯子晶莹透亮。
望着镜子,女子迟疑了下,心里一狠,阖上双眸,低身放于貔貅身上。在她手腕上有颗豆大的蝶形金色痣,深深印在貔貅眸中,比起能使他真正得到自由的崆峒印更让貔貅感到错愕惊心。
他认得那颗痣,它有个特别的名字,烨之殇。或许不该称它为痣,罪这个字更贴近它。背上它,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灵魂都是有罪的。被众生所唾弃,永世不能翻身。
是为了救他?所以背负六道第一严刑,往后都要放下尊严活在六道最底层吗?貔貅心里异样地跳动着,他几乎无法把持它的速度。
“你怎么会被烙下烨之殇?”貔貅一把抓住她手臂,看到她微微蹙眉,小心地放轻手劲。
女子没有回话,迅速收回手,起身快步离去,没有回头,干净利索。在起落间看出,她的镇定不乱不过是一场伪装。
察觉到这点貔貅没有欢喜,反之大怒腾起。
“同情我?聪明点,收好你可悲的同情,给我滚”带着崆峒印的镯子被主人决绝地摔到女子脚边,嗙嗙作响。
女子停下脚步,正视那对倔强冰冷的银眸。在他的眼底有一丝令人心惊的孤独无助,转瞬即逝。
清丽的容颜蓦然笑了,没有一点快乐,除了戚然就剩凄凉。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同情,你最少还有机会拥有自由。你的牢笼不过是小小的这里,走出去你就是完整的你。而我就算穷尽余生,也走不出整个命运。”
她没有说完,貔貅却懂了。貔貅欲言又止,他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只能紧紧盯着她。
拾起地上被遗弃的镯子,女子再次走到貔貅身边。舒展开他冰冷的右手,将镯子放入他手心,连同他手一并握住,赤心一笑百媚生,“离开吧,往后自由的活下去。”
手心的温度从温暖到炙热不过一瞬,貔貅破天荒地怔住了,他错愕地以为自己眼前是真正的天仙。反手把镜扣回她手,执意道:“留着它,可以召唤我。”
没有等她回话,他仓皇出逃。他在怕什么,他不知道,或许是拒绝,或许是答应。不管哪个,生性霸道的他都希望是他主导的。
没有崆峒印的神力隐藏踪迹,貔貅出逃后的日子多出不少乐趣。一些仙人通过各种渠道查出他所在,穷追不舍。不少神兽也为寻他用尽法子,上黄泉下碧落。貔貅摆脱那些让人厌恶的苍蝇之余,每月会难得有几日偷闲。在那几日,他仍称不上真正的悠哉。他会遇到她,那个背负烨之殇的女子。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态,若有所思地坐在他打盹的树下。偶尔会偷偷瞄上树上的他几眼,想说什么,终难以启齿,重新吞回肚子。
想想,那时若是子蝶永没说出那句话,两人永远这般陪伴该多好?貔貅苦笑了下,心底暗暗自嘲,就算她不说,在那会他的心不早已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他又怎不会问?
子蝶回到屋中,没有仙法次数的她,只能准备了一些必要的防身用具。比如盐和黑狗血,还画了几张符咒。
虽然这些对魍魉这种千年修行的鬼中元帅,和小孩子过家家没啥区别,根本起不到作用。
可是她就是这么没用,普通见个小鬼都吓得直哆嗦了,别说这个。带上这些,好歹图个心里安宁。
抱着满满当当的包,子蝶不停告诉自己没事的,调好闹钟。或许因为太害怕,一直没睡着,活活熬到了3点多,动身赴约。
夜色中,树头立了一抹娇小的身影,和周遭几乎融为一体。确定好时机后,身影随着树摇轻轻一跃,跳到房顶上。
站在房顶最高点,她逗留了一分钟,明朗的眼睛飞快扫视四面八方,疏而不漏。最终,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东面的哥特式垂直建筑。
那是市里最大的图书馆,偶尔有大学论坛会传出那里闹鬼的说法。阴沉的气息,隔了这么远,都叫子蝶感到阴森逼人。在附近一片中式建筑群中,坐立着这么一座西式楼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之余也尤其让人不敢靠近。
子蝶犹豫了下,深吸一口气,似下定决心,嘴角轻扬起一个决然的笑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