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安幼舆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今年十七,再过十六年就三十三了,不知道花姑子会不会嫌我年纪大。”顿了顿,安幼舆莫名其妙的又高兴起来,“半生足够了!”
他眉开眼笑,“花姑子说,她素来多行善事,我阳寿未尽无辜枉死,原本一命换一命是可以的,但纠纠缠缠,我二人缘分实则未尽,还有半世,阎君法外开恩,准她保留记忆与道行,等到阳寿用尽,可再接着修行。”说完这些,也不等花满楼说话,他抱了抱拳,再三邀请花满楼到时候来喝他们的喜酒,喜滋滋的回去了。
临走前他还特意弯腰拍怕泡芙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花姑子好似特别喜欢猫啊,要不要也养一只?”
……
安幼舆一走,众人迟迟沉默无声。
半晌,崖晟道:“你们不是要回江南吗?我载你们一程?”
花满楼微笑:“有劳崖兄。”
待崖晟亲自前往祝家,与祝离尘道了别之后,才化为原型,载着几个人回到了江南。
海公子和安幼舆的事情就此落幕,至于上天状告泡芙的四渎牧龙君,就算担心也没什么用,况且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等到事情有结果,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沈清丢的雷么么么么亲明天断网又断电我居然把这一章给发出来了!作死的节奏O口O(╯‵□′)╯︵┻━┻花姑子的剧情真心毛躁,揭过不提!下面我打算写《画皮》【受刺激阴森脸至少我做到加更了= =看了卓别林后布吉岛为啥情绪低迷好捉急……
第 60 章
七月月末,仲秋。
北方的秋天;落叶飘飘;迎面吹来的风是干爽中带着凉意的,秋日的清风趁着随处可见的秋叶——红的、黄的以及绿色叶子;很容易就能勾起诗人藏在心中的惆怅与凄凉的秋日情怀。
但江南的秋季在景色上的变化却与夏季相差无几,气候是湿润是温暖的;树叶是茂密是绿色的,你根本感觉不到秋天的来临,往往得等到天气突然冷了起来的时候;人们才能惊觉,夏天竟然已经过去,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了,而秋季;短暂的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好在此时仍是七八月仲秋时分,江南那“化骨绵掌”一样温柔的可怕的湿冷冬季还未来临。
泡芙喜欢阳光明媚能让她在太阳底下舒舒服服的打一个小盹儿做一个短梦的天气。
她已经晒了一路的太阳。
迎着太阳的时候她就窝在花满楼的怀里,一旦转了方向,背着太阳的时候,她就让花满楼背
着。
穿过道路宽敞阳光充足的闹市,转了几道弯,耳边就慢慢地清净了下来,又走了一会儿,花满楼才停下来,转过头来,柔声道:“八童,到家了。”
不是他和泡芙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小楼,是家。
他平和的态度随着“到家了”这句话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喜悦、满足、安心、期待,他的脸似乎在发着光,微笑不断,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愉快极了。
就连泡芙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十分给面子的睁开了眼睛,充满了好奇的打量着土豪的家。
朱红大门,左右各一只威风凛凛的石头大猫。
泡芙觉得,两只大猫的毛有点长了,如果再短一点,爪子下面再按着一条鱼,就更加传神了。
花满楼听了她的话,哑然失笑,一边让她从背上下来,抱着她,一边说道:“那是石狮子。”他迈上台阶,唇角扬起一抹愉快的笑容,“你最好不要打它们的主意,我爹很喜欢这两只石狮子,如果哪天他发现它们真的变成了猫,一定……”
“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泡芙截断他的话,不怀好意的扫了两眼狮子们,她还是觉得,门口摆两只石头猫的雕像更漂亮,毛色以白色为主,眼睛要大,最好是黑色的,身体要丰满强壮,有一口好牙以及一个好胃口,左边的叫小八,右边的叫小童……
“站住!”
一个严厉的声音粗鲁的打断了泡芙的美好幻想。
和别的大户人家不同,花家的大门不但是敞开的,而且没有门槛,地面也不是打磨的光滑可照人影的石头,中间有一条雕刻有漂亮花纹的小径,整个地面的效果看起来独特又美观。
花满楼走的正是这中间有漂亮的花纹的“小径”,他才刚刚走进门,后面就传来了这样一声凶巴巴的“站住”。
花满楼收回了尚未落地的一步,奇怪的转过身来。
来人的声音是陌生的,花家很少会频繁的更换仆役,花满楼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对方又是从外面过来的,听脚步、喘息、说话声,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名五六十岁的老者,普通人,不会武功,干瘦的小个子,身上混合着酒气、脂粉气以及……许多男人的体味。
妓院,以及赌坊。
花满楼微笑,没有一点不悦的表情,态度依然很和气:“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穿着素净,人也一团和气,又抱着一只猫,不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态度越发的目中无人:“你是不是不知道规矩?六少奶奶对长毛的都严重过敏,你居然还敢把猫往府中抱?赶快送走了再来。”
花满楼吃了一惊:“六少奶奶?哪位六少奶奶?”
老头得意的说道:“还能是哪个六少奶奶,当然是老朽的闺女!花家六少爷的未婚妻子了!”
“哦。”花满楼和气的笑了笑,“抱歉,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在下倒是知道,花家的六公子不曾定下过任何一桩婚事,近期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你知道个鬼!”老头不悦道,“以前没打算,现在也得马上打算,要不然我家闺女肚子里的儿子该叫谁爹!”
花满楼好笑的很,刚刚的“六少奶奶”他的确吃惊了一下,还以为六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找了一位嫂嫂给他,听到这句话他已经可以肯定了,这老者一定在胡言乱语,六哥最烦的就是陆小凤那处处留情的花心风流的行径,六哥是绝不会乱欺负女孩子的。
“我不知道鬼。”花满楼笑着说道,“我只知道我该回家了。”
见他转身就走,竟然丝毫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老头面上闪现怒容,追上去想从后面扯住花满楼,迎面跑过来的一个满脸惊喜的少年见状瞬时黑了脸,惊怒交加,指着老头吼道:“给小爷住手!”
老头吓了一跳,急忙把手给缩了回去,尴尬、畏惧、不忿、憋屈的神情混合在一起,扭曲成了一个极端牵强难看的笑容,干巴巴的说道:“明少爷。”
少年理都不理他,转眼又换上了笑容,看着花满楼,高兴极了:“小叔,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啦!”他亲热的拉着花满楼往里面走,吃惊的看着他怀里的大猫,大叫,“原来真的有这么胖的猫!六叔他没骗我啊!快给我抱抱!”
“小心她咬人。”花满楼不动声色道,“还挠人,会在脸上留疤的。”
少年一蹦三尺远,惊惧的看着泡芙:“这么厉害!看着不像啊!算了,我还是离它远点吧。”
泡芙看着少年,后知后觉的配合着花满楼伸了伸爪子,懒洋洋的做了个“挠你”的动作。
“明昭,门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花满楼疑惑的问侄子。
花家老大成亲早,儿子只比花满楼小了十多岁,差距并不是很大,和花满楼也更为亲近一些,“方才的老人家又是谁?”
“谁知道,以前都没出过这种事情,肯定又是那个女人在搞鬼!”花明昭说起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老人家?小叔你可别对他这么客气,他哪里有个老人家的样子了,又嫖又赌,还真把自己当老太爷了,我们几个小辈都烦死他了。”花明昭扶着额头,纠结的说道,“不知道六叔到底在干什么!真把人家姑娘给……”
泡芙口吐人言:“喜当爹。”
花明昭猛然抬起头,警惕道:“谁在说话!”
泡芙乖乖的呆在花满楼怀里,一脸无辜的舔着爪子。
花满楼回味着泡芙那句“喜当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怀里的大猫,忽然想起来,在华山的时候,有很多事情,这只猫似乎还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眸子里闪过几缕不明的笑意,温言道:“明昭,不用紧张,是我的一位的朋友,她有些害羞,你让人在单独的院落里给她准备一间客房,我安顿好她,先去见父亲,六哥的事情容后再议……几位兄长也都在家中吗?”
花明昭四处瞅瞅,疑神疑鬼的,就是没找出来自家小叔的“害羞的朋友”到底躲在了哪里:“全都不在家,只有祖父和祖母在家里呢……小叔。”花明昭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过来,眼睛里闪着光,“你是不是又交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江湖朋友?好厉害,我根本察觉不到他的藏身之处!”
花满楼点点头,也放轻了嗓音,缓缓道:“她是个很奇特的……人。”
“比陆小凤还神奇?”花明昭眨眨眼。
花满楼想到泡芙大的可怕的胃口和盛满了美丽星辰的肚子,胸腔里涌起了一股笑意:“嗯,特别神奇。”
……
花明昭已经离开,为“害羞的朋友”准备的客房里,只剩下了花满楼和泡芙两个。
一人一猫大眼瞪着小眼,一个严重蕴满笑意,一个眼中充满了狐疑与警惕之色。
泡芙扭开头,四处溜达着,假装观察客房的摆设。
花满楼道:“这里原本是我十岁之前的住宿,后来房屋休憩,我就搬到了隔壁的院子里,一直没有再搬回来过。”
泡芙“哦”了一声,爬上了窗台,推开窗户,伸着脖子往底下看,窗沿外的墙根下修建有一个半圆形的小花圃,花圃里小雏菊开的正好,金黄色的一层,一朵挨着一朵,颜色鲜艳明亮,看起来漂亮的很。
只是花圃周边的围墙垒砌的参差不齐,马马虎虎不像样子。
花满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的嗅了嗅,微风中传来淡淡的木叶清香,他低下头,似乎能看到墙角下开放的一片小雏菊,神情分外的柔和,嘴角噙着一抹怀念的笑意,慢慢地说道:“这是六哥垒的小花圃,我七岁,他那时也才九岁。”
没人告诉年仅九岁的花小六该怎么安慰他眼睛失了明整日在黑暗中惶惶度日的小弟弟,谁也没有想过要在一个双目失明的孩童窗下开垦一个小花圃,但花小六就是这么做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简直莫名其妙,花如令更是被他一言不发的固执和倔强触怒,为失去光明的幼子伤心痛惜的父亲早已心力交瘁,任何一件微小但不寻常的异动都足以令他的情绪失控爆发,花小六没有挨打,却被父亲从来没有过的怒火给吓坏了。
但他没有哭,至少当着家人的面没有。
花满楼还记得夜半三更的时候醒来,从窗外传进来的抽泣声。
他小心的绕过趴在床头睡着了的母亲,没有穿鞋子,慢慢的摸索着走了出去——后来他才想到,母亲一定在他下床的时候就醒了,却没有惊扰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母亲都知道的。
一打开门,抽气声就停下了,花满楼听到了六哥哽咽的声音:
“七童?”
“六哥?”花满楼眼睛睁的大大,什么也看不见,正是晚上,花满楼的感觉就像以前经历过的那几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样的感觉淡化了他对自己失明这件事的关注程度。
花小六没声了,他走过来把自己的鞋子给弟弟穿上,然后拉着花满楼的手,领着他到了窗下。
他手上都是泥巴,花满楼没吭声,心里充满了好奇的跟着他走,然后他嗅到了一阵奇异的芳香。
花小六抽抽鼻子,和花满楼并排蹲在窗下,他拉着花满楼的手,伸了出去,让他小七弟婴儿肥的小胖手在什么上摸了摸,那东西被花满楼的手指触动,一松开,便来回摇曳起来,那股奇异的芳香似乎也跟着颤动起来。
“花。”花小六小声说,“夜来香。”
正在盛开的夜来香。
花满楼屏住了呼吸,眼睛瞪的很圆。
那天晚上是有月亮的,花小六以为弟弟是因为他带来的礼物才露这种表情,事实上,花满楼觉得自己听到了开花的声音。
花满楼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开花的声音已无从考据,可那个夜来香开放的夜晚,却是花满楼失明之后度过的第一个平静、安心的晚上。
价值百金的名贵品种,被花小六从花如令的宝贝花盆里移到了花满楼的窗下。
花小六并不知道夜来香竟然会在这天晚上开花,他只是听说这朵从没见过它开花的花是特别金贵特别了不起的一种花,一辈子只开一次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败了,但却是所有花中,芳香最浓郁最宜人的一朵。
他的想法很简单,让七童第一个闻得到。
花如令价值百金几十年未必能找到一株的夜来香,在它唯一的一次花期之后,彻底的枯萎了。
不止这株夜来香“惨遭毒手”,但凡颜色好看一点,香气好闻一点,品种稀奇一点,故事感人一点……有一点点与众不同的花卉,都被他想法子“移栽”到他亲手垒砌的小花圃里——“给七童的”——花小六霸道的很。
家里人都以为,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要拯救无辜的花朵,花满楼才侍弄起了鲜花,爱上了鲜花。
但真正开始改变他的,应该是那个触动心灵的花开之夜。
泡芙故作深沉:“原来你七岁就悟道了。”
花满楼失笑:“我那时候还小,其实什么都不懂,但以为自己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所以觉得很神奇。”
泡芙贼贼的问道:“六哥为什么哭?”
六哥。
花满楼琢磨了一下这个词,捏了捏泡芙的耳朵,似乎更加愉快了一些。
他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小孩子委屈了,都会哭的。”
“那你有没有受委屈的时候?”泡芙仰起脸来看着他。
“有。”花满楼回忆着,“祖母给的糖被六哥骗走了,觉得很委屈。”
泡芙眼睛冒光,似乎对花满楼的童年经历非常感兴趣,乖乖的让他捏耳朵又摸尾巴的骚扰,假装平静的问道:“掉豆豆了吗?”
花满楼点点头:“嗯,掉了。”
泡芙“哈”了一声,又急忙憋回去,捶了下窗台,不怀好意的问道:“你多大了才没尿床?”
花满楼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没有作答,微笑道:“我爹应该回来了,明昭一定会把我带了朋友回来的事情告诉他,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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