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脸扭向一旁。
“说，为什么？”离盏的声音近乎哀求，他拖住我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因为我觉得孤单！”我忽然间喊道。这就是我的想法，我觉得孤单。就算在芒的怀抱里也同样的孤单。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孤独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我以为自己不需要人陪，可事实证明，越长大，我越害怕一个人。
离盏猛的将我拉进怀里，然后激烈的咳嗽着。我抬起头，却发现他的眼里有泪，他努力的咳着，湣鹋吕崴岬粝吕础！安还苣阈挪恍牛一崤阕拍恪！�
我刚要摇头，他的手掌已经捧住我的脸，“记住今天我说的话，离盏从不食言。”
他义正言辞的样子让我不觉失笑，“好。我记住了。如果你挨不到北荒，我会劈了你。”
离盏笑了，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熊熊的火光里，人头攒动。成群结队的老人妇女还有孩子朝我们涌来，他们手里舀着柴刀。斧子……就好像刚从地里归来的农民。他们眼中的仇恨如此真实。就像一枚枚利箭，扎进我的心里。
“还我丈夫！”一个白衣女人猛的朝我扑来，我连忙闪躲。她好像不会功夫，双手舀着沉重的铁刀。身体把持不住，朝一边踉跄了几步。我惊讶的望着她，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这时候，另一个女人已经扑上来，她舀着一把菜刀。身子好似十分沉重。定睛一瞧我更加不知所措，这分明是个孕妇。第一个扑上来的女子调整好了身形，再次举起到朝我砍过来，她毫无章法，只是胡乱的袭击我。我担心伤到她，无功始终没有举起。就在这时，那孕妇已经冲到跟前。忽然间，她双手一翻。掌心现出一道白色的锋芒，我顿时大惊。连忙凌空跃起，踉跄躲了过去。回头一望，女子眼中露出一道白光，嘴里伸出巨大的獠牙。
“妖！”我几乎是惊呼。却万万没想到妖竟然混在了人群里。我连忙飞身朝那女子掠去，可刚到跟前，却被女子的肚子吓了一跳。分明是七八个月的身子，我连忙身形一躬，朝一边飞去。刚一落地，一把钢刀便横空扫来，噗地一声砍在我的手臂上。我不敢硬躲，只能就着那刀的走势旋身一转，手臂上的伤口顿时迸出一道鲜血。
许是被血液刺激，众人顿时朝我扑来，离盏的噬魂已经扫倒了五六个男人，转身朝我飞来，却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
“炀，我们分不清他们是妖还是人！杀吧！”离盏的声音刺破我的鼓膜。我的心顿时一紧。
白衣女子已经提刀再次扑上来，那边的孕妇也双手翻转，白光如利剑一般朝我飞射。我终于按耐不住，无功发出沉重的低吼，犹如撕破苍穹的兽。白衣女子的头颅飞出一丈开外，她前扑的身子仍旧跑了几步才栽倒在地。杀意一起，再难收住。无论是妖还是人，我们一律斩杀。一时之间，狭窄的巷道里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杀戮，我做梦也没想到，那些人的血喷洒在脸上时，竟会如此兴奋，就像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血的盛宴。那些腥甜的血喷进嘴里，就像是一种浇灌，一种诱惑，汇入我的每一寸肌肉，使它们迅速强大和亢奋起来。猛然间，我的脊柱开始涌起一道滚烫的热流，上下游走而去，带着骇人的力量。当我将击碎那名孕妇的头颅时，脊柱传来断裂的声音。
我骤然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血染红了我的脸，顺着鼻子和嘴唇流进喉咙里，瞬那之间，天地发出碎裂的轰鸣。我仰起头，一个炸雷响在头顶，夜色被划开，有紫色和鸀色的电光盘旋在天边。
离盏惊呆了，他看见我肋下生长出的翅膀，那些巨大的羽状鳞片上开始出现闪烁的红光。雷电在火翼上投射出变幻莫测的瑰丽光泽，他眯起眼睛，然后狠狠的将噬魂插进一个妖族的胸膛。
这时，众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战斗，目瞪口呆的望着我。风雨交加，巨大的雨点在我的脸上划出沟壑，冲刷着浓腥的血迹。我缓缓转过头来，火浣衣燃烧成了夺目的红色。
“是火王吗？”有人颤着声音问道。
“是……是火王！我们终于等来了火王！”
“火王来了，我们的得救了！”
人们纷纷扔掉武器，匍匐在地，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匍匐在我的脚下，就像找到了生存的希望，虔诚的将额头埋进血水里。
离盏惊讶的望着我。在我眼前，一切都开始模糊了，成了一团攒动的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Ｚei8。Ｃom电子书）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采柳九十五
直到黎明透过云层，暴雨才缓缓止住。我手握无功伫立在巷口，血已经被冲刷干净，那巷子又变得纤尘不染。只是头发，我自己的头发里仍旧有血的腥味，似乎永远都挥之不去。离盏站在我的身后，望着我浮动在阳光里的火翼出神。
“可以收放自如了？”他淡淡的问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肩胛骨一缩，那巨大的翅膀湣鹬鸾セサ暮焐馔牛ソハг诠欠炖铩�
“痛吗？”他又问道。
我缓缓转过身来，“比以往都痛。我以为我死了。”
“那是蛊虫里最高级的灵蛊。”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和离盏转头望去，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老人。“只有灵蛊才能孵化出这么漂亮的羽翼，当然，加之寄体本身纯粹高贵的血统。”
“你是什么人？”离盏眯起眼睛。人们并没有散去，但他们放下了武器。
“我是这里的头人。”老人垂下头，郑重的说道。“火翼之王可愿意听听我们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
“你们可知道一个叫兰的叛逆。”
我点点头。
老人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在几百年前，人族在兰的带领下进行了第一次叛乱。在庭堂山脚下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征战，兰本以为可以攻破这道防线进攻王邑。却没想到，他失败了。我们都是当年跟随他的人。”
我顿时吃惊的打量着他，“几百年前？你为什么还活着？”
老人闻言忽然惨烈的笑了，“是啊，如果能死在战场上就好了。那时候死了好多人。渐渐的，我们的战斗力开始匮乏。眼看着战争就要失败。忽然有一天，兰派人发给我们每人一粒丸药，说吃了就可以不知道疼痛。我们照例做了，可结果却让所有人感到震惊……”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人们开始失去知觉，我们甚至不需要吃饭和睡觉。”
“你们中了裘兰的蛊术。”离盏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没错。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在最后一次战役里，我们大获全胜，大家把被砍掉的残肢装进背篓里，一路上就像一只鬼军。直捣王邑。”
我惊讶的望着他，“然后呢？据我所知，你们仍然没有成功。”
老人沉重的叹了口气。“是啊，在王邑我们遭到致命的围堵……”
离盏歪着头，“这样的军队。人力已经无法阻挡，是谁击退了你们？”
“是女娲。”老人的声音不高，却让我心头一颤。“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兰要进入红宫的时候，女娲出现了。她带着所有的神族，在红宫外面筑起一道可怕的屏障。”
老人摇了摇头，“那次我们全军溃退。一直退到中陆的青丘山。”
“你是说，你们退到这里？”离盏诧异的看了看我。
“没错。青丘山。然后我们搭起帐篷，准备休养生息。可那天晚上，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我有点急迫。
“兰和盘踞在青丘山的妖族签订了盟约。”老人的声音有些发抖，也许那场景至今想来仍让他心有余悸。
“什么盟约？”我和离盏不约而同的问道。
“抗天灭神的盟约。”老人缓缓叹了口气，目光垂落在地。“就这样，我们和妖族一同举起了血泪凤凰旗。”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里有人又有妖。看来当初的灭神运动竟是兰利用妖族背水一战的结果。
“可我还是不明白，兰的意图很明显，而妖族呢？在这样的逆天之举中，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拧紧眉头，发觉事情仍旧有着层层迷雾。
老人干干的笑了，“王，你是不知道。妖族在八荒之中地位比魅还要低，人族出现以后，杀妖灭妖的事情越来越多。妖族只能退守在青丘山上，他们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愤恨，兰给了他们一个借口，妖族开始彻底的反抗。再加上兰掌握一种能够快速提升修为的秘术，这是妖族极为需要的。”
我点点头，“妖族要想精进实在是太难了，少则百年，多则千年，而这期间往往遭到人族和其他种族的迫害，想必这也是他们数量骤减的原因。”
“任何种族都想强大，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离盏点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想活下去罢了。”
“你们开始滥杀无辜？”离盏忽然间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不错，血腥的屠杀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控制。以青丘为中心的方圆数百里的人族和所参与进来的神族都被杀死。”
“由夺权转变成了逆天。”离盏惨笑着摇头，“兰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
老人抬眼看他，眸子里忽然此处冷定的光，“不，兰是勇者。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是他带领着我们找到自由的方向，他只是太偏激了，否则一定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王。”
我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老人说完这话，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转向我，“后来，我们的举动遭到天谴，伏羲用离魂咒将我们镇在了青丘山。”
“你们也会受离魂咒的控制？”我有些不解。
老人苦笑着点头，“自从吃了那枚丸药，我们已经不是单纯的人了。我们只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兰呢？”我忽然间问道。“你们不是推举他为王了吗？为什么他不带领你们对抗伏羲？”
老人的眼中顿时有些茫然，“兰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离盏冷哼一声，“只会说空话的男人。”
我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你们为何说我可以救你们？”
老人知道我问到了事情的关键，他整了整衣裳，俯身跪倒在我面前，“这是伏羲说的，我们要想解脱，就必须得到王的谅解。”
“王的谅解？”我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叛乱和滥杀？”离盏望着他。似乎也不能摸清他的意图。
老人点点头。
“可你至今仍觉得兰是对的。”我沉声说道。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老人竟然也点了点头。他没有反驳我。
“为什么？”我走过去，直视着他的眸子。
他缓缓抬起头来，昏暗的目光里毫无生机，距离近了我才恍然发觉。他的瞳孔里有着死人一样的灰。“这个世界本来就该是男人的。”
我惊讶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半死之人的口中。
“你认为，这样说我会原谅你吗？”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雨已经停了。清透的黎明就像一枚露珠。焦黑的房屋散发着糊味，狭窄的巷子几乎毁于一旦。尸体成堆的在我脚下蔓延，我真不知道。自己竟然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是在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他们如死人一样被困在这座青铜城门背后，背负着自己的残肢。一直到现在，仍旧在为当年的鲁莽和残忍赎罪。然而，我是不是也对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轻轻走过去，想看看他们的脸。人和妖躺在一起，他们的样子那么像。我根本就分不清。
我立在那些死人跟前。忽然间觉的冷。举起无功，黑色的锋芒在晨光里闪过。我割破了手指，将血滴落在青丘的土地上。
“一切都过去了，你我皆是有罪之人。”
天边滚过一道惊雷，撕开渐渐聚拢的浓雾。离盏惊讶的抬起头，“雾散了！”
是啊，雾散了。我眯起眼睛，一切都在日轮的照耀下泛起明媚的光泽。人们惊讶的望着我，没有欢呼，没有眼泪，甚至没有声音。他们只是一个个的俯下身去，在我的眼前形成一道渐渐软化的墙。
老人跪在我的脚旁，他伸出手，掌心里有什么东西。离盏走过去，是一把钥匙，巨大的，青铜的钥匙。
“只有救赎者才能打开那道门。”老人说着，指向北方。
雾散了，我看见了那道深藏在浓雾背后的城墙。高的看不见顶，却挂着一把巨大的锁，是饕餮的头。
“好多魂魄！”
是岸的声音。我忙转过身去。果然是她和陆吾，二人满身是血，立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这么多魂魄，好像要迁徙一样！”岸望着四周，喃喃自语着。
老人站起身来，“他们要走了，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张开双臂，迎着天空。
离盏拉起我的手，“我们快走吧。”
我点了点头。
青铜锁在我的手中脱落，推开那扇门，我们看到的是一条铁索浮桥，和来的时候一样。山风吹来，我的心湣鸨淮蚩艘簧却白樱业谝淮胃械搅死醋粤榛甑那峥臁０侗奶懦髑疟既ィ鋈唬纳硇伪皇裁炊鞫ぷ×恕Ｔ淳驮谇磐返氖饔袄锪⒆乓桓鋈恕Ｘ妥叛常凰野椎难壑椤Ｊ直呋骨Ｗ乓桓鳅炌暮⒆印�
岸的唇抖了抖，“怎么……又是你。”
老人缓缓走出来，“把他带走。”说着，他推了推那孩子。
岸不知所措的望着我。我走上去，看了看那目光如水的小孩。“他就是爻儿。”
老人点头。“带他走，我别无所求。”
“你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青丘妖族和兰的秘密？”我沉声问道。
老家伙叹了口气，转眼看向岸。“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岸走上去，事到如今，她仍想不起老人曾经植入她脑中的梦境。
老人将惨白的眼对着浮桥的那头，“当年，伏羲身边有四大高手，人们叫他们神使。分别来自人族、弇、鲛人和织梦者。他们协助伏羲办了不少大事，只是世人很少知道他们，而他们也彼此互不认识。那次除妖大战让他们走在了一起……当天晚上伏羲派织梦者看管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兰却被人救走了。”（未完待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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