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命作为代价,无法解脱的恶毒诅咒。
黄昏。
逢魔时刻。
人与妖魔同进同出的时分。
那个瞬间,有泪水挥洒开来,她倏然放大的双瞳之中,迸发出无尽的仇恨,可是她的泪水却与她复仇的欲望背道而驰,随着仰头的刹那飞扬零落,晶莹的水珠在黄昏的庭院里像是慢镜头般停顿在了空中,远处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水珠里,映出白雪痛苦却解脱的悲凉。
“Mirror;mirror,onthewall;whoisthefairestofall”身形逐渐瘫软,她在泪光之中勾起了满足的微笑,发若乌木,肤如白雪,唇红似血。
已经完全被她震慑在原地的“皇后”,根本没有意识到双脚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向她捉去——
“Now;It’syou。”如枯萎的秋叶,飘零在地——“Queen。”
所有人眼中,这出戏的最后一幕,就这样终止在皇后冲前而去的背影,和她倒地的那一瞬。
——静止成了一幅画。
☆☆☆
无可非议地,京子成了接下来所有人议论的主角。
《白雪公主》的优势,在它本来就没有什么真人不朽的原作,根本无从比较,而且对白本就因为童话的缘故,稀稀落落,要还原的台词并不多。
“太过分了,她已经违反了规则,《白雪公主》的故事怎么都不可能是这样!”人群中,有女孩在叫嚣,“就算出人意料又怎么样,比赛的规则才是第一!”
这就是所谓的不服输吗。
小泽瞳合上眼,轻声叹息着——
“不,规则是……”
'可以对剧中人物的性格和故事的内涵进行研读和改写,但整体走向不能更改。'
她改写了人物性格和故事内涵,但白雪吃下了苹果,皇后也在这一幕没有死去,实际上《白雪公主》这个童话的最后,皇后的确是穿着烧红的铁舞鞋到死,故事走向并没有变。
至于白雪的生命,她说过没有魔镜的皇后“你的巫术永远不会成功”,而在吃下苹果之际用了三次的“虚伪”生命这样的字眼,说明这次白雪公主不过如之前一样,只是假死而已。
至于剧中的对白……她也确实都使用到了,一字未改。
虽然整出戏的剧情确实因为她的改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动,可是……
“她没有违反规则……她只是——”
“钻了规则的空子。”
98☆ ACT。89 失之交臂
最上京子应该庆幸,二人组的多为海选的新人;因为稍微有点能力和经验的事务所新人;都抱团登记去了,所以在二人组的剧目里;想要出线,并不是太难。虽然她的《白雪公主》褒贬不一;但共同的意见是,她确实没有违反比赛的规则;而她对人物和故事本身内涵的挖掘有理有据,反对的意见更多来自她添加了过多的台词,甚至超过了原本的台词数量。
原本的台词数量?以白雪公主这种童话故事的剧幕而言,本来的台词数量就少得可怜,更别说几乎没有经过改编的原著版本。
她这次剑走偏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没有事先搭戏的对手演员,她只能单方面从自己的台词里引出改写的故事,如果没有一点变化单纯只是按照剧本演出的话,她的下场也许比其他的二人组都要悲剧。
在二人组的演出全部结束后,她不出意外地拿到了优胜名额。
“我选择参加四人组剧目的挑战。”
这句话甫出口,她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迎来的各种复杂目光,更多的是嘲讽。
能让她拿到二人组的优胜已经不错,她还真敢去四人组自找没趣。
要知道,现在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和她搭戏,哪怕她真的进入了四人组,也可能在表演时被当做不起眼的透明人,毕竟这种比赛剧目,没有真正的主角一说。
杉浦芋艿和同为四人组人选的Luna面色不佳。
四人组中,小泽瞳对最上京子的态度不言而喻,浅仓更多的是保持中立,但有两个人对最上京子不满,这种阻碍,已经足够了。
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直扑卸了妆的面颊,顺便喝了几口,任甘甜从喉咙中流过。
京子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被人孤立,被亲人孤立,被同学孤立,被称不上朋友的朋友孤立,只有这次,这种被孤立感最深切。
可能是因为,即便是被孤立,也要让自己高调的缘故吧,这是比赛,而且是艺能界的比赛。
场中间歇,节目组正在准备三人组的比赛场景,而京子在二人组比赛公布分数后就迅速地被拉去卸妆了,毕竟她总不能顶着白雪公主的妆容乱入现代戏。
她还没拿到《影之第五人》的台本,听名字,像是悬疑的剧目。
想象着这会是什么样的故事,京子慢悠悠地从盥洗间往比赛场地走。
迎面碰上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她时急躁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京子“哈”了一声,一时半刻没有消化过来。
她刚比完赛,四人组的剧目又是排在三人组之后,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上场的时候。
“四人组的剧目因为剧本特殊,所以场景没有安排在道场,在最后方的茶室,你如果要领台本,现在就要去了,不然到时候哪有时间准备。”对方胳膊肘间还夹着场景布置的道具,撂下这话后就匆匆往大宅后方走去,临末了还不忘回头催促她:“抓紧时间!”
本来还抱着可以缓下心思考的想法,因为工作人员紧张的态度,让她也不由得匆忙起来。
回到休憩室化妆的间歇,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毕竟这种更换场地的事情,没有正式的通知她,而是突然冒出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顺便告知,总也有点随意。
所以她决定再回比赛场地一趟。
此时正是三人组剧目的进行时间,打扰工作人员并不是很适合,她的本来打算,是问四人组剧目的成员之一小泽瞳,可是小泽却并不在场地上。
四人组的休憩区只有一个杉浦芋艿坐在那里观摩比赛。
“呃,你好,请问下小泽小姐在哪里?”知道对方对她并无好脸色,但出于礼貌,京子还是中规中矩地问。
杉浦芋艿瞥了她一眼:“和浅仓她们去洗手间。”
这样……京子想了想,本想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复又问到:“听说四人组比赛的场地更换了是吗?”
对方抬起头看了看她,随后笑起来:“原来她们都没有正式通知你啊,你果然是被彻头彻尾抛弃了呢。”
闻言,京子皱眉。
杉浦望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心:“你连台本都还没领到吧,现在去领,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准备。”
“她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也没人和她搭戏。”京子的身后传来熟悉的音调,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千鹤。
她挡在京子折返的去路上,面带春风,心情愉悦。
京子没有理睬她,只是径直绕了过去。
“不是说,要从这比赛让我败北开始付出代价吗?现在看起来,败北的要是你噢。”
握了握拳,京子头也没有回。
“——请赢了你的比赛再对我这么说。”
大宅的幽深,早在遇到敦贺的那一晚她就体会过了。
没有合适的指引,确实很难找到通路,不过凭借着良好的方向感,她终于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茶室外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起疑。
“是京子小姐吗?”
正想着,茶室边的院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京子抬头一看,正是刚才通知她的工作人员,手上还拿着不知什么作用的道具,站在一个院子边上一个木屋前方喊她的名字。
“是我。”她朝他亮出微笑表示谢意。继续往茶室走去。
“你怎么这么慢,刚才就叫你快一些了!”
“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些时间。”
“确实耽搁了挺久。”
她的背脊一凉。
“如果再晚一些,我估计就要亲自去迎接你了。”
京子缓缓转过身,头顶上,是Er斜倚着门框的慵懒模样。
她猛地回头望向院落中,那个工作人员正若无其事地向这边走来,聪敏如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已经全然清楚了。
虽然Er出现在节目现场并不奇怪,但仅从Er说的话就能猜测出七八分,这个陷阱——就是为她准备的。
明明留了心眼,但因为怕被淘汰的求胜心切,最后还是栽在一同参赛的女孩手里吗!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来的走廊已经被把守了,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事,至于尖叫或者反抗,我很有把握让你在成功吸引到人之前就无法出声,所以识相的话,就遵守我的规矩。”
“你要做什么?“
Er依然是那副西装革履正人君子的装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回身往茶室里走。
他撩起西装后摆,盘腿坐了下去,对她指了指已经沏好茶的茶碗。
京子没有动,只是站在茶室门前盯着他。
其实此刻她早就心如擂鼓,可是正如Er所说,此时的她并不适合反抗,哪怕真的引来第三方介入,谁会相信Er这样的人物要针对她这种小角色,她要怎么解释她和Er的恩怨?她根本不能说出敦贺莲的名字!
“别这么拘谨,我们之前见过两次面,哪次我有伤害过你?”
“你伤害了敦贺莲。”
“啧啧。”Er抿了口茶,身为美国人,虽然能说得一口流利但发音古怪的日语,他的茶道却不堪入目,不过他本身也不是来这里秀自己茶道技能的,所以不怎么在意。“这一次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他,是因为你。”
“我?”
Er放下茶碗,锐利的目光显得不再平和,而是毫无感情地直视她:“你的多管闲事,让我很恼火。”
咯噔。
不可否认,Er身上瞬间迸发出的气息惊到她了。
黑暗如拥有怨京的她,早在敦贺莲发怒时就已经见识到了自己的渺小,而此时的Er,丝毫不逊于敦贺莲。他虽然没有作出任何举动,单只消他满是恶意的眸子,就已经让最上京子忍不住吞唾沫,更不要说配合那双眼睛烘托气氛的可怖疤痕。
“所以呢——”虽然很想让自己振作一点,但是第一次直面Er的怒意,京子禁不住弱了几分。
Er低头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冷嗤一声:“你该庆幸,我不喜欢对女人动粗,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不要再让我——看到下一次。”
他倏地站起来,朝她走去,就在她心惊胆战地认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他掠过了她的身侧,看也不看她,只是顿了顿步子,低哑深沉的声音像是胸口的巨石,一点点落下:“我可以让你失去的,比敦贺莲给你的更多,你自己权衡。”
“你——”
“不要让她太自由,绑起来,上针,一个小时后放她走。”他根本不在意京子想反驳什么,只是对门口的人下了这样的命令,就消失在院落的尽头。
什么?!
京子奋力挣扎,想要摆脱两旁的钳制,但是娇小如她怎么可能抵得过两个男人的禁锢,不出片刻手腕间就勒出了红痕——
“放开我!混蛋!”
“京子小姐,配合一个小时你就自由了,何苦呢。”那个一开始对她很和蔼亲切的工作人员在她耳边道。
一个小时?
——去他的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所有比赛都结束了!
这就是所谓的小惩大诫?Er你这个人渣,这比赛是她付出血汗一步步走到现在,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怎么可以!
“放开我——”
所有反抗的声音终止在针头刺入手臂后瘫软的那一刻。
木屋的门“砰”地合上。
☆☆☆
“你也真奇怪,上个厕所需要这么多人陪你。”浅仓舞步无奈地觑了Luna一眼。
Luna笑得有些尴尬:“紧张嘛,反正比赛前都去一次有备无患。”
小泽瞳没怎么说话,一如从前文静闺秀的形象,走在旁侧。
杉浦芋艿还坐在休憩席上,朝她们挥了挥手。
此时三人组的剧目只剩最后一出,黄昏的天色越来越暗。
她们路过摄影机旁,江藤诚导演和几个场务似乎在很激烈地讨论着些什么。
隐隐听到“没找到”“来不及”之类之类的话。
本来说比赛节目的录制是导演该担心的事情,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应该做的即可,可是小泽瞳却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竖起耳朵什么的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场务径直向她们跑了过来:“小泽,浅仓——你们看到京子了吗?”场务问得有些焦急,耳鬓布满了汗珠,看这样子她已经用了不少时间找京子。
浅仓摇了摇头:“这家伙又闹出事了?”
场务把目光转向小泽瞳,但在过去半个小时内确实没见过京子的她也回答不出所以然来,所以只得和浅仓一样的回应。
“糟了。”场务自言自语地抱怨:“只剩一组三人剧目了,她到现在还没来拿台本。”
“反正她就是事情多,也许又跟那天晚上一样擅自跑出去了呢。”Luna不以为意。
这时的小泽瞳已经隐隐感到不安,虽然和京子认识的时日不多,但是她对工作对演戏的态度,小泽瞳并不陌生,在这种紧要当口失踪根本不是京子的风格。
“我去找找她。”小泽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立马就被场务拦了下来:“你别去,要找她由我们去就好了,马上要轮到四人剧目了,你们都准备下,我可不想找到一个又丢了一个。”
场务的话让小泽一滞,说得也确实,找人的话不差她这一个,可是,马上要轮到四人剧目是什么意思,她们不应该是五人的戏吗,“如果京子不来我们怎么开始,她选择了参加四人组的挑战啊!”
“我们的节目都是当天录当天晚上剪辑,配合黄金时间播出的,刚才江藤导演说了,如果她不能赶在既定的时间回来,我们等不了她,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整个比赛和节目的进度。”
看似无情的话,逻辑却再正常不过。小泽瞳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理由,哪怕直觉告诉她,京子可能遭遇了报复,但那又如何,节目组的职责就是按时完成比赛的节目,以秒来计算广告费用的电视台不会容许浪费寸许光阴在找一个之前已经有前车之鉴的选手身上。
何况四人组比赛的剧本,原本就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正好。
京子……一定要赶上啊!
她昏昏沉沉地动了动手指。
意识逐渐转醒,自己所处的地方漆黑一片。
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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