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水兵护送,前往冬宫广场!
1917年1月8日上午9点35分,冬宫内传出噩耗:沙皇米哈伊尔二世因操劳国事,疲劳之下引发疾病,不幸突然去世!前沙皇尼古拉二世的长子,皇储阿列克谢二世成为新的沙皇!
上午10点20分,在冬宫,由900多名代表陪同,年轻的新沙皇向世界宣布:
俄罗斯实行大赦!此前所有因为政治理由而触犯法律的人,其罪行都被赦免,并可以在从即日起的1个月内申请出国。美、英、中3国已经同意接纳这些人。
为了表示坚定地履行国际义务,带有德语色彩的圣彼得堡被改名为彼得格勒,在苏维埃大会和国家杜马会议召开后,俄罗斯军队将在新的领导体制下继续与同盟国侵略军战斗!
沙皇将不在直接干涉俄罗斯的政治生活,俄罗斯的一切立法权力将属于全俄苏维埃大会,国家杜马将做为常设最高监督机构发挥作用。
为了体现沙皇陛下的民族代表意义和文化象征意义,本年内适当时候,沙皇陛下将移驾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从此莫斯科将是俄罗斯人宗教文化的首都,而彼得格勒将是俄罗斯行政经济上的首都。
……
1917年1月8日中午1点,刚刚获释从大剧院里出来不到1个小时的托马斯·莫兰特接到命令:他和格林姆都必须在当天下午6点以前赶到莫斯科英国总领事馆,向大英帝国图拉事件首席观察员詹姆斯·布莱恩教授汇报情况。教授本来应该来图拉,可因为旅途奔波,年纪又毕竟大了点,心脏好象是出了点问题。
维佳跑回家去,很快就又回来了:马克洛夫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藏在维佳家里!刚才从广播里听说了大赦令,他和卡捷琳娜就一起离开了!维佳跑回大剧院这边找哥哥尼古拉,因为邻居们说他们俩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在这儿站岗的俄国兵。
尼古拉又喝上了,和那个哥萨克骑兵上尉一起喝着。听维佳激动地询问完,尼古拉冲弟弟笑了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带血的白领巾,抖了抖扔在地上。
“这是我昨天中午去你家里时发现的……我谁都没说,就一直藏在身上,当然,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马克洛夫……反正现在都没有关系了……我跟卡捷琳娜谈了谈,希望她最终能跟你打声招呼,看来最后她还是不想和你谈……我怕出事,就派手下在那里守着……他们俩是去莫斯科了!他们到那儿的外国领事馆去登记,那样更安全点。”
维佳看着地下的那块带血的白领巾,愣了一会儿,抬头对哥哥说:
“尼古拉,给我一台最好的车……我要赶去莫斯科!”
骑兵上尉浑身酒气地过来,搂住维佳的脖子,亲热地说道:“兄弟,别犯傻了……还是一起来陪你哥哥喝酒吧!女人……都去她们的吧!”
尼古拉看着自己的弟弟,和他对视了片刻,就慢慢下令道:“上尉,去找台最好的车给我弟弟,加满油……别忘了派2个人随车保护!”接着便回过脸去又喝起酒来。
1917年1月8日下午2点,图拉英国商会派遣1辆雪弗来轿车,并恳请图拉戒严部队派遣6名俄国士兵驾驶1台小卡车提供沿途保护,护送托马斯和格林姆去莫斯科。
下午2点10分,维佳驾驶着还是那辆“奔驰”,车上还坐着3名荷枪实弹的哥萨克士兵,飞快地驶上了图拉去莫斯科的主干公路!
图拉通向莫斯科还有条小公路,这2年,这条小路在主干道修好后就很少有车经过。
1917年1月8日下午5点47分,就在这条小公路上,托马斯·莫兰特驾驶着那辆已经布满弹孔的“奔驰”轿车在拼命地向莫斯科方向开着!
这辆轿车车后的风挡玻璃已经只剩下一些碎边,车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一枝由猎枪改造的霰弹枪扔在后座上,后座上满是血痕。受了重伤的维佳就躺在副驾驶座位上。脚下还扔着2把打完子弹的手枪。
托马斯已经努力按照自己以前学过的战场救护知识,用撕碎的衬衫布给维佳做了伤口封闭处理。维佳用手捂住伤口,不时从气管里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托马斯猜测,那颗停留在维佳身体里的弹头,此刻多半是停留在维佳的肺里,造成器官内部的出血,如果不能在很快的时间内到达医院,给维佳开腔止血,取出那颗弹头,等待维佳的就只能是死亡。于是,托马斯驾车在莫斯科郊外的下午,在乡村覆满冰雪的公路上尽可能跑快。
每次,当托马斯用手去摸维佳额头的时候,都发现维佳的体温有所上升。托马斯知道这是因为维佳的伤口正在发炎,可是他什么办法也没有,手头既没有消炎药,也没有任何帮助维佳减缓内出血的医疗器械。
“维佳,别睡!马上就要到医院了!马上……你一定要挺住别睡啊,维佳……”托马斯只能边尽可能的加快车速,边大声喊叫着。他知道,只要维佳现在睡过去,就有可能永远不再醒来。现在只有维佳自己才能救自己,他必须坚持住,直到自己将车开进医院。
“……维佳,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最快乐!”托马斯眼里带着泪水,大声问着,他得想尽一切办法让维佳保持清醒。
“最快乐?”维佳的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
“对啊!到今天为止,你觉得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和谁在一起……告诉我,维佳。”托马斯看了眼前面路口的路标,点了点刹车,小心将车转上莫斯科方向的道路。
“我最快乐的时候……其实是在中国当战俘的时候……”维佳终于说道。
虽然没怎么打算听维佳说什么,只要确定他不睡觉就可以了,但托马斯还是被维佳的这个回答搞得有点茫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时候,虽然是在当战俘……可我心里有希望……”这次不用等托马斯提问,维佳就直接往下讲去:“……我和李正波每天一起开车在沙漠上跑着……拉矿石……那台车可真够结实的……我们什么都聊,什么都说……”他脸上充满了憧憬,陷入到回忆当中。
维佳许久没有说话,托马斯忙抽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是发烫了!
“维佳!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托马斯眼盯着前方的道路,大声叫喊:“告诉我,你们都聊些什么……你和那个中国中士都聊些什么?”
“……呵呵……”几声咳嗽后,维佳吃力的笑了笑:“……我们聊将来回家以后做什么……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有个什么样的家……将来,将来生几个小孩……”
“太好了!”托马斯用高兴的语调大声叫道,眼里的泪水开始往脸上流,他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边开车边提问:“……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呢?维佳!”
维佳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他躺在旁边打平的座位上,眼睛直直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树木,嘴角抽搐着不说话。
“告诉我,维佳!”托马斯急了,他大声问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姑娘?”维佳的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你最喜欢说姑娘们的事情……李……一提姑娘你就兴奋……今天你开车开得太快了……你跟我偷学开车就是……就是为了回家……找个好看的姑娘吧?我知道……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姑娘……有自己孩子的……”
托马斯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维佳神志已经不清的表现。路两旁已经开始出现房屋,远远的,莫斯科的城市轮廓在冬日的黄昏下出现。托马斯准备冲到第一个路口,截到第1台车,立刻就掏出一大把钞票,让那司机带路去最近的医院,要是那司机为此还不肯,那就掏枪出来威胁!
“……太阳快落了吗?”维佳突然嗓门有所提高。
他恢复清醒了!托马斯急忙回答:“没错,维佳,太阳快落山了……”
“前面那一大团黑云,是在下雨吧?”维佳接着说道:“……沙漠上的雨……李,开快点……要不就落雨里了……开快点……快!”
“是,我会开快的!”托马斯高声叫道,狠狠踩了脚油门:“我不会让我们落在雨里的!不会的!”
在冬日冰雪覆盖的公路上,贴着一片老橡树林拐过一个大弯,托马斯终于看见了莫斯科市区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而且在黄昏的余晖下,那个路口真的停有车辆:整整3台军用卡车和1辆装甲车!还有一些持枪的沙俄陆军士官。装甲车车顶的机枪枪口对准了这辆在路口想往后退的轿车,1枝那甘式步枪向空中开了2枪。
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的托马斯将车按照一个士官的手势,温顺地停在指定的位置,然后打开车窗挥舞着自己的护照,大声问:“你们谁能讲英语?中国话呢?”
士官们互相看看,都不吭声,纷纷举起枪对准这个疯狂叫喊的男人。
托马斯极力让自己保持笑容:“我是英国客人!是你们内务部专门请到这个国家来的客人!我的身份很重要!……”
1名上尉和1名中尉从卡车后面走出来,看着这个在轿车里向外狂喊的男人。2名军官彼此对了一下眼神,走过来和蔼地向托马斯敬礼。托马斯开门下车,陪着笑脸急忙指向一旁的维佳:
“我的朋友受伤了!需要急救!”
那名中尉皱着眉头走过去看了眼维佳,又伸手摸了摸,抬起脸同情地对托马斯说道:
“托马斯·莫兰特博士,您的朋友维佳已经死了……”
托马斯勃然大怒,他猛地去拔藏在腰间的手枪,嘴里大喊着:“你胡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胡说?!”
站在他身后的上尉这时用手枪枪柄给他后脖子上来了一下,托马斯眼前一黑,陷入到无尽的黑暗当中……
谍变 尾声(上):疲惫(18)
(3)
1917年1月25日,星期四,大英帝国驻莫斯科总领事馆。
这些日子里,英国驻莫斯科总领事馆临时配给托马斯‘莫兰特博士使用的英文打字机居然是一台美国货!不管别人怎么讲,反正托马斯总觉得这种镶嵌着小玻璃圆片的键盘键会让手指尖冰凉,他格外怀念在伦敦的海外历史研究中心,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台打字机,怀念那台打字机每个键上弧度精致的电木层给指尖带来的舒适,尽管那台打字机其实是德国生产的……
此刻,这台不讨人喜欢的美国造打字机就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如同这些天里的其它日子一样,一双略显肥胖的手从这天早上8点钟开始就一直在打字机上忙碌着:手指飞快敲击在键盘上,打字机发出连续刺耳的哗啦哗啦声,打字机上钟铃声也间隔很短地一次又一次敲响。每隔大概30多分钟,一页打满字的稿纸就被撕下来丢到桌面上一大叠胡乱堆放着的完成稿最上面,紧接着房间里会再次回荡起巨大刺耳的打字声……
终于,这天下午6点多钟的时候,随着打字机上最后一声铃声响过,托马斯·莫兰特疲惫地从打字机前抬起头来,支起胳膊,揉着发酸的手指关节,用已经有点模糊的视力默默地看着窗外。
窗外莫斯科冬日的黄昏刚刚降临,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2名皇家海军陆战队军士身穿厚实的毛皮大衣,极力在寒冷中坚挺着脖子,在大英帝国驻莫斯科总领事馆的后花园中姿态威严地来回踱步巡逻。托马斯看了眼手表,知道这班岗是刚刚换上的,并且他还知道那2名皇家海军陆战队军士心里一定是急切盼望着夜幕赶紧降临,因为天黑以后他们就不必再保持那种威武的军姿,就可以竖起衣领将脖子缩在厚实的领子里避寒了!托马斯这些日子里没少研究过这些在花园里站岗的军士们的各种神态,同时,他虽然已经足足有6天没有从这间屋子出去过,可心里面也一直都明白:就在他身后门外的走廊上,也有皇家海军陆战队的军士在严密把守着。
从1917年1月6日到今天,托马斯·莫兰特实在是经历太多的事情了!
谢苗死了,维佳死了,多拉死了,柯巴也死了……
如果那天不是索斯洛夫斯基上尉和他手下那帮阿列克谢耶夫军事学院的士官生,也许托马斯·莫兰特也得死……
创建于1864年的莫斯科陆军士官学院在俄罗斯的军校里名气排在第三,1906年,沙皇尼古拉二世为了纪念皇子阿列克谢的诞生,将该学院改名为阿列克谢耶夫军事学院。4年后,这所专门以培养非贵族血统军官为主的军校招收了来自白俄罗斯的索斯洛夫斯基。
索斯洛夫斯基其实是个波兰人。1912年夏天在莫斯科,刚刚被阿列克谢军事学院宣布留校协助任教的年轻中尉被人私下里介绍给一位英国访问学者认识。
詹姆斯·布莱恩教授很满意地招募了索斯洛夫斯基为大英帝国服务。他帮助索斯洛夫斯基认识到:要想让祖国波兰从沙俄的压迫下获得独立解放,就必须要依靠国际进步势力的帮助。还有什么国家比世界第一强国大英帝国更能帮助波兰人民呢?
布莱恩教授不知道的就是:在他和索斯洛夫斯基谈话之前,早在1910年,索斯洛夫斯基就通过表姐柳芭认识了一个“高丽”商人,并且这个商人已经让他坚信,只有依靠中国才能使自己的波兰祖国获得独立解放!
在中英两国的资金支持下,索斯洛夫斯基在阿列克谢耶夫军校内秘密发展波兰独立运动分子,并想办法让很多波兰血统的年轻人以其他血统的假身份加入军校。在1月6日图拉事件爆发前,索斯洛夫斯基和他手下的教员和学院们坚定地站在临时内阁这一边,对莫斯科警察局个别人向军校内部的渗透、挑拨、煽动做了无情的斗争。因此,在图拉事件爆发后,索斯洛夫斯基被军校高层当做最值得信任的年轻教员之一。
本来,按照北京方面的指示,索斯洛夫斯基和他的一干亲信们此后将不再涉及任何行动,单等着事件过去后被圣彼得堡陆军部方面重用就行了。谁也没有想到,1月8日那天中午2点多钟,伦敦方面的紧急指示突然到来:索斯洛夫斯基要想办法率领正在执行莫斯科戒严任务的亲信们,去莫斯科到图拉的主干公路口武装待命!
索斯洛夫斯基一边想办法找理由、找交通工具去执行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另一方面又要想办法给北京方面及时汇报。可他派出的联络人,怎么也联系不上北京方面指定的单线联系人,也就是他的表妹柳芭!直到下午3点多钟,索斯洛夫斯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