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过往运输船数量和统计运输物资。德国情报头子说:你休想让我说出我们在苏伊士地区的谍报组织情况。中国情报头子说:嗨!谁问你这些了,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们能做出统计报表,麻烦给我们一份,因为连我们自己都算不清了。德国情报头子回答:这个可能不行,因为我们的会计师都赶去东边做俄国俘虏人数的报表去了……
布来恩教授是在那个臭名一点不昭著之夜的第二天中午被几个干“湿活”的人送回伦敦的,他立刻被请去圆点在肯特郡乡下的一座培训用的庄园里住几天。保罗和科柯是在教授回到伦敦那天的晚上,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居然带着德国15号电台的报务员翻过了瑞士边境。他们两已经被说成是圆点的英雄――这是前一天夜晚,天快亮的时候,在M先生办公室里,圆点三位高层和托马斯·莫兰特一起商量的结果:在一切还不是太糟糕的时候,塑造出几个英雄形象来,有助于维护圆点在大英帝国上层的整体形象和地位。
当他们商议这个问题之前,他们刚刚从德国的第7号安全岛――专门负责救援发生意外的情报人员的潜伏据点――的来电获知:保罗和科柯已经带着被他俩救出的15号电台的发报员到达7号安全岛。M先生办公室里的绅士们经过商议,决定还是安排保罗和科柯翻越边境线进瑞士,因为这样,故事就能更带有死里逃生的英雄主义悲壮效果。至于15号电台的报务员,他是在跟随保罗和科柯翻越边境线时,被不知哪个方向――当然是万恶的德国佬――打来的一颗子弹夺去了性命。于是,什么“黑管”,什么“鼹鼠圈套”之类的传言都被两个孤胆英雄如何在敌人已经布置了埋伏的情况下,果敢坚毅,舍生忘死,一路惨烈拼杀突围的传奇故事所掩盖。至于教授去瑞士的故事――那是他在紧急情况下,奉M先生的密令赶去前沿指挥隐蔽战线的作战!当然,这里面还需要教授配合M先生进行一些文字工作的修饰……
可惜的就是,这些绝妙剧情的导演之一,聪明睿智的托马斯·莫兰特博士,在他第一次参加圆点最高层行动指挥的那个夜晚过后,就因为感冒而发烧,在家里躺了整整3天。
当斯泰德夫人来探望托马斯的这个下午,M先生派来给托马斯看病的医生刚刚离去。托马斯拖着疲惫的身躯,穿着冬季睡衣,流着虚汗站在起居室窗口,看着一辆银色的中国产“宝马”跑车急速越过医生坐来的“雪弗来”轿车,卷着一阵碎花草屑冲出自己花园大门,紧接着,楼下的客厅传来斯泰德夫人爽朗的笑声:
“你们莫兰特老爷的病应该快好了吧?”随着话音,管家辛格·沙尔麻不卑不亢地带引着斯泰德夫人从楼梯上来。
“嗨,斯佳丽。”托马斯·莫兰特有气无力地向斯泰德夫人打了招呼,示意她别靠近自己,去沙发上坐下来。他注意到斯泰德夫人这次穿着的衣服是一身法式细帆布猎装,这在最近的伦敦上流社会女士中很流行,被小报们称为“淑女战服”。
“可怜的小托马斯,”斯泰德夫人没有理睬他的感冒还没有全好,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来,我搀你坐到沙发上去,你应该减少活动。”
管家辛格·沙尔麻好像看不见他们之间的亲呢举动,微微欠身问道:“夫人,请问你需要咖啡还是茶?”
“给我来杯苏格兰威斯忌,不加苏打水。”斯泰德夫人随口答到,看见托马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斯泰德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有点馋酒,都是受埃弗·斯科特的影响。”
坐在沙发上的托马斯·莫兰特看着站在那里,身穿法式女猎装,滚圆结实的大腿裹在猎装马裤内的斯佳丽·斯泰德夫人,突然间第一次有点吃那个刚开跑车离开的美国花花公子的醋。他酸溜溜地说道:“哦,斯佳丽,你不能这样喝酒,这样会很容易把你自己给毁了的。”
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斯泰德夫人一愣,然后低头用带有明显笑意的迷人眼睛逼视着他。托马斯·莫兰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竟然有点发烧,喉头发干,忙转过脸去对辛格说:“你去地下室拿那瓶1906年的黑方酒上来,再给我拿一大杯温水。”
斯泰德夫人叫住正转身下楼的管家:“辛格·沙尔麻先生,我不要威斯忌了,麻烦你给我也拿杯水。”
等管家下去后,斯泰德夫人微微摇动着腰肢走到托马斯面前,分开腿跨站在托马斯从沙发上伸出的脚两侧,弯下腰将双手分撑在托马斯肩两旁的沙发靠背上,那猎装领口露出的结实丰满的乳房边缘几乎顶住了托马斯的鼻子,斯泰德夫人将嘴唇贴近托马斯的耳旁,用一种略微带沙哑的嗓音轻声问道:“刚才是你在吃醋吗?我的小托马斯。”
“辛格先生!”托马斯·莫兰特突然大声叫道。
楼下传来管家辛格·沙尔麻浑厚嗓音的回应。
“等一下再送水上来!”昨天晚上才退烧的托马斯·;莫兰特朝楼下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奋力搂住了斯泰德夫人的脖子,贪婪地将自己的嘴吻了上去……
卧室里,当托马斯·莫兰特从睡梦中疲倦地醒来,看见斯泰德夫人正裹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坐在床边上定定地看着自己,被拉开一条缝的窗帘外,微微泛着点天光。
“天黑还没黑透吗?现在是几点了?”托马斯·莫兰特沙哑着嗓音问道。
斯泰德夫人跳下床,走到窗户旁大力拉开窗帘:“天已经快亮了!我的小托马斯。”
这时,托马斯才发现斯泰德夫人穿著的是自己的那件亚麻的印度风格起居服上衣,斯泰德夫人穿上它刚好是一件宽大的睡袍。
托马斯从床边的地下拣起自己的睡衣,披在身上,朝卫生间走去。斯泰德夫人忙过来扶住走路直晃的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抽支香烟。”
“你躺着,我去给你拿。”
“不,我从来不在卧室抽烟,我讨厌睡觉的地方有烟味。”
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托马斯抽着烟,斯泰德夫人倚着卫生间的门框,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律师已经审查过你给我的那份合同了,他说合同没有什么问题。”斯泰德夫人突然说。托马斯知道,她说得的是上个月,自己劝说她为了进行期货市场投机,先将一笔20万英镑的款项打在自己账号上的那份合同。
托马斯扭头看着斯泰德夫人,有点兴奋:“太好了,你要相信我对南美局势发展的判断,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局势分析专家。”
“老戴维在我面前也是这样评价你,”斯泰德夫人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般地接着说:“可我自己花钱找关系查了你的财务状况,我知道了你的这栋房子马上会被银行收走,甚至查到了你的管家和厨娘都是6月才被雇佣的。托马斯,你在设局骗我。”
托马斯·莫兰特努力抓住手指间的香烟,不让它掉下去,他突然间觉得8月份的伦敦清晨竟然会那样冷,甚至自己踩在卫生间瓷砖上的脚都有点冰凉。
“你和我上床,就是为了我的钱,对吗?”斯泰德夫人的问话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点飘忽。
托马斯·莫兰特轻轻吸了口烟,然后吐了口烟柱在镜子上,看着烟柱在镜子上碰开后飘散。他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另一只手接着碾灭香烟,转过身来看着斯泰德夫人,严肃地说:“相信我,至少第一次和这次不是。”
斯泰德夫人木然地说:“是吗?谢谢,我得回酒店了。”
“这么早,你怎么回去?我送送你吧。”托马斯·莫兰特彬彬有礼地说道。
“你还是在家养病吧!在你醒来以前,我已经打电话给里茨酒店订车来接我了。”斯泰德夫人冷静地说着,转身走到床前,在逐渐升起的黎明曙光之中,脱下身上托马斯的那件印度风格的起居服上衣,然后赤裸地走到窗前伸了伸腰,开始从窗前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
托马斯·莫兰特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晨曦中以优美的姿势穿衣服的斯泰德夫人,内心已经很平静,甚至是带着点审美的心态。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和女人上完床后没有烦躁,没有想起苏珊,也没有仔细观察对方是否听到过自己可能说过的梦话。此刻,在这个伦敦难得的瑰丽之晨,他的心灵世界只是感觉到一种超脱的宁静。
隐约的汽车声传来,过了没2分钟,楼下花园大门方向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
“你接着睡一阵吧,我走了。”斯泰德夫人轻声说道,从托马斯面前飘然走过。
在斯佳丽·斯泰德夫人出门以后,托马斯·莫兰特站在那里发了好一阵呆,然后走到凌乱的床前,一头扎倒在床上,挣扎着给自己盖上毛毯,随便调整了两下枕头的位置。片刻后,在金黄色越来越浓的曙光中,卧室里响起他巨大、香甜的鼾声……
在这个甜蜜的补觉当中,托马斯一个梦都没有做,直到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叫醒他。他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躺在床上向外看,窗户外天气变得多云,云层在灰色的天空上快速移动着。电话铃停下来,然后又响了一声,然后停下来,然后又响起,然后这次停下以后再没有响起。托马斯·莫兰特躺在那里,默默回忆着刚才在睡眠中电话铃响了几声。总共是响了4声,他得出了结论,然后打了个寒颤――现在是8月的第1个星期,他想起来信使某次在密信上给他的通知:……8月查账……
谍影 打击(10)
圆点在肯特郡的这个庄园主要是用来进行人员行动能力培训的,庄园的附近有个皇家陆军的士官培训学校,所以训练时的枪声不会引起路过者的胡乱猜疑。就庄园内室外的环境而言,这个庄园给人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在1914年来这里参加过圆点外围工作人员行动基本能力短期训练的托马斯·莫兰特知道:庄园建筑内部简直糟糕透顶,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有老鼠跑动,导致屋顶已经快要剥落的墙灰时不时落你一脸!所以当8月第2个星期三,他走在庄园内部的花园路上,听着耳旁不断传来训练人员练习手枪射击的枪声,多少有点为詹姆斯·布来恩教授感觉到委屈。
在黄昏的金色阳光里,托马斯·莫兰特看见詹姆斯·布来恩教授正穿一身休养服坐在小花园中拜占庭风格的亭子里发呆。他向身边陪同自己的庄园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便独自一人向教授走过去。
“嗨,老托马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布来恩教授透过他那副左镜片有点裂纹的眼镜,看到站在面前的托马斯那虚弱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感冒,发烧,”托马斯·莫兰特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教授通过电话让他去简妮那里取的眼镜,将眼镜递给教授,一边说:“刚好没有几天。简妮让你注意身体。”
布来恩教授将眼镜换上,望着远处的夕阳,叹了口气:“应该是开会谋算我的那个晚上得的感冒吧?”
托马斯·莫兰特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坐下来,和教授一起并排看着夕阳发呆。
“老托马斯,”教授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是谁第一个叫你这个外号的?”
“是苏珊,在那次托马斯·高邓在你们家花园里揍完格林姆·格雷以后。”
“是吗?我都记不得了――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孩子,在你叫托马斯·莫兰特以前。”
这个问题我已经等你问都等了10多年了!托马斯·莫兰特心里在喊: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了10多年了。他在想的同时,听见自己用略微带点惊奇,但是绝不丝毫夸张的语气说:“教授,你这算什么问题?”
“呵呵,”教授干笑了几声:“你知道吗?你反问我的这句话,包括语气,都是我早就想到的你会有的几种反应之一……算了,我还是继续往下说吧,你不用回答……我第一次见到托马斯·莫兰特是在他6岁的那年,当时我从北美执行完任务回来,被安排在依顿当老师,那也是我在圆点最失败的一段日子。当时,我去看望刚刚买下你现在住的那栋房子的丽萨·莫兰特和托马斯·莫兰特……”
“那时候我太小,都记不清了。”托马斯·莫兰特回答,他早在很多年前就下定决心:只要面对类似的谈话,哪怕是对方将已经死在阿富汗的那个男孩复活,自己也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托马斯·莫兰特。
“你听我说,不要打岔!”布来恩教授好像当年给他上课一样,严厉呵斥道。托马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插嘴了。
“我刚才讲到哪了?”教授不耐烦地问。
“你从北美回伦敦,去看我和妈妈。”
教授恶狠狠地瞪了托马斯一眼,继续眯眼看着夕阳说:“那个托马斯·莫兰特是长得很象你,可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神的时候,一个6岁大的小孩,他眼里的仇恨就已经让我感到害怕,唉……丽萨的血统,在当时的伦敦上流社会带给她们母子的难堪,你可想而知。一个混血的孩子,他在那种环境里遭受的蔑视和欺辱你也可以想象……”
我不用想象,托马斯心里说:在中国,我小的时候就为自己和别的小朋友长得不一样而难过。在航空研发基地,那些纯白人的小孩欺负我,那些纯东方血统的小孩也不理睬我,多少次,听到爸爸妈妈的同事夸奖我说“看小亨特,混血的孩子就是聪明漂亮。”我多希望自己不漂亮,不聪明,只要他们不说我混血就可以!
“……托马斯9岁的那年,”教授继续说着:“约翰从印度回来,准备在英国投资落根,我为他高兴,也为终于和强势的父亲生活在一起的小托马斯感到高兴。可那天晚上,苏珊被托马斯打哭了,我的妻子无意中骂托马斯的话涉及到了约翰和丽萨最敏感的血统话题,约翰气得跟疯了一样……”
我10岁那年,有个来航空基地参观的将军看见我后,随口说了句“杂种”,我爸爸也气得跟疯了一样,托马斯想,我爸爸当场就要和那位将军决斗,被大伙拉开了。后来,我爸爸整整半个月没有上班,直到他在北京找到史,后来那位将军被迫专程到基地来给我爸爸和我公开道歉,道歉的时候肩上已经少了一颗星了。
“……我忘不了那个托马斯·莫兰特最后看着我们全家的目光,那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深入骨子里的仇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