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从马车上居高临下地对还在血泊里挣扎的岳师傅怜悯地说道:“老岳,这么多年了,你连选埋伏地点的习惯都没变……办点事还那么多话罗嗦……啧啧,真是长进不大……”
“我是惠拳门的第四代弟子罗刚!我想跟这位鹰爪门的王兄弟切磋一下!”那个本来拉着马缰绳的汉子这时突然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闪身躲过要抓他的2个人,但他并不还手,只是躲避着大叫:“就是切磋一下!我师傅告诉我鹰爪门的招式我们惠拳门能破……”
他的身法灵活极了,想不到他那么魁梧的身材,仅仅靠着步法和身形的变化,竟然躲过了对方好几下擒拿。
“等一下!”姓吴的男子大声叫道:“小王,他说得是真的吗?”
看到那名男子的躲避动作,坐在马车前部的小王立刻兴奋起来,本来就有点跃跃欲试,听自己的领导这么问,他急忙回答道:“我师傅是说过南方有个什么惠拳门,专门喜欢琢磨怎么对付我们门派的武功……想不到在这能碰上!”
“嗯……”姓吴的男子略微一沉思,接着便指着那名身魁梧的男子叫了声:“打断腿!”
即刻响起枪声,那个男子已经翻腾在空中,企图躲避子弹,但立刻被击中,重重地摔落在街道上的尘土中。一名持枪男子跑过去,小心的查看一下,仰脸对站在马车上的领导汇报道:“死了……他自己乱翻,子弹打心脏上了。”
“死了就死了吧……”姓吴的说着,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没办法,既然他可能跟你的水平差不多,那一路上押送时逃跑的可能就很大……”说着,他大喊一声:“把车开过来!押俘虏上车!撤!”说罢,他不理会还在看着尘土中的尸体发呆的年轻手下,径直跳下马车,走到旁边的一个住宅后面,在那儿,几名当地警察正无聊地等候着。
看见这个中国人过来,当地警察的头目走过去态度冷淡地跟他打招呼。两人公事公办地交谈了几句。这时不远处突然响了一声枪响,于是两人便握手告别。然后那名当地的警察开始走进那栋已经撤离了居民的住宅内,拨打电话,让自己早已等待多时的警察同僚们过来打扫现场,顺便去查查远处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等那位姓吴的男子回到现场,小王却很紧张地告诉他:刚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小姑娘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吧!”姓吴的男子看到自己的手下很难过,很破例地随口说道:“本来她也就是个诱饵……算了……这事的报告我会帮你写……下回注意点。”
当他们撤离的时候,谁都不会发现,小姑娘其实就扒在马车底部,紧紧的,一动不动地扒在哪儿,直到这辆马车被还给租车行……
1个小时后,当小姑娘从车底爬出来后,她意外地发现面前出现了2名男子。其中一个岁数年轻点的一把抓住她,同时捂住她的嘴。另一名中年男子默默看着她,然后轻声说道:
“刚才他们准备搜车底的时候,附近那声枪响是我打的……是我救了你。”
“古师傅……”平静下来的小姑娘认出这是自己母亲请来教过自己5天剑法的师傅。
“不要这样叫,你母亲已经死了……古师傅这个人也就不在了……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钢琴。”那名男子最后一句话是用英语说的。
“对,你还可以叫我鼓手。”松开她嘴的年轻一点的男子笑嘻嘻地补充到……
谍恋花 旅寄5
(5)
问明各类服务的价格后,托马斯他们要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自唱包间。那位满脸涂着厚厚一层粉的女经理看来是很会做生意:在得知托马斯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后,立刻叫人拿来餐牌让他们点餐,并且表示要是客人对本楼的餐饮不满意,她还可以叫对面的餐馆送餐。为了体现对这些来自异国他乡,初次光临自唱楼的贵客们的热情,她还慷慨宣布今晚这4位客人的花销一律打七五折!
晚餐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格林姆和妮可就兴致勃勃唱起歌来。从他们的吐字和对气息的控制就可以看出他们俩都受过那么点基础的声乐训练,但因为是初次玩这种游戏,又加之两个人都有点故意开玩笑的意思,这里仅有的几首英文歌曲还是被他们唱得怪里怪气难听之极。那位留在房间中负责帮他们选歌操作设备的同乐小姐被他们两个逗得连连发笑。
托马斯和安妮塔相偎在沙发上,态度亲昵地吃着各类点心和水果。偶尔,当他们抬起脸来看格林姆和妮可的胡闹时,脸上也带着恰如其分的宽容和欣赏的表情,简直就象是一对夫妻在看着自己顽皮的孩子!期间有过那么一次目光交汇,托马斯和安妮塔都发觉披此的神情也是够滑稽的了,便都无言的轻笑起来。
终于格林姆和妮可算是暂时尽兴了,扔下话筒又跑回沙发上来吃东西。格林姆上身这时已经脱得就剩下衬衣了,满脸大汗。他大大咧咧地坐倒在沙发上,搂着妮可的肩膀冲托马斯嚷嚷道:“太棒了!老托马斯,从伦敦出发后到现在,我这才找到旅行快乐的感觉!”
妮可抓着一串烤羊肉吃着,听到格林姆的话,好奇地问道:“你们在俄罗斯境内没有玩过吗?格林姆,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在俄罗斯境内游玩了好多天吗?”
托马斯微笑着,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责备冲格林姆挤了挤眼,然后对妮可说:“我们在俄罗斯的旅行体会的是另一种乐趣:是刺激和惊险。”
“哇!”妮可叫起来:“是什么样的刺激和惊险呢?”
“知道吗?”格林姆开始编故事:“有一次,我和老托马斯在俄罗斯荒野上旅行时碰到了狼群……很多狼向我们的马车扑过来!托马斯和我拿起枪就打!可那天我们遇到的狼真不少……足足有上百只……”
妮可很配合地随着格林姆的故事爆发出各种尖叫,完全象个不懂事的姑娘。她的精彩表演,刺激得格林姆越讲越来劲,甚至连一些细节都栩栩如生地从他的口中被讲述出来。
就在这时,刚才说是出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女经理又回到这个房间。她没有打断格林姆讲故事,而是识趣地坐在沙发上态度很自然同托马斯和安妮塔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就冲那个坐在自唱机前,一脸茫然的同乐姑娘使了个眼色。那个姑娘起初没有领会到女经理的意思,直到女经理又用眼色示意了一下杯盘狼藉的茶几几面,这才忙不迭地起身,拿起一块抹布清理起沙发前的茶几。
小姑娘和她的女经理之间缺乏默契,她们应该不会是长期的管理和被管理者的关系!托马斯在心中判断道:但那个小姑娘刚才操作自唱机的时候非常熟练,对房间内的其它设施也很熟悉,这就说明小姑娘不是新来的,那么,新来的可能是这位面容被粉遮得严严实实的女经理了,但是她却通过各种话语和行为极力让自己显得是在这里做了很久的样子。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掩饰?
目光投在女经理胸前那只与她全身装扮极不协调的翡翠玉锁上,托马斯突然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糊涂!当年化妆课上就学过:在不想让对方记住自己真实面孔的时候,可以通过在自己外形上突出一些很明显的假特征,让对方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在自己的假特征上,这样,不但是对方会被这些假特征吸引而忽略自己的真实特征,而且今后对方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会因为这些假特征的消失而混乱记忆……
刺鼻的香水,不够协调的服饰,脸上浓重的化妆,在加上那只让人看见就想笑的翡翠玉锁……
对方的大概身份托马斯心中已经有了数,他开始饶有兴致地去观察那位女经理的容貌,让自己不受对方刻意涂抹的各类化妆品的影响,努力客观地去勾勒对方的真实相貌:
模样其实长得真不错!这是托马斯第一个判断。实际年龄应该在30岁出头。她的脸型其实是属于那种标准的中国传统美人:大眼睛,高额头,有一只秀气的鼻子,下巴微微有点上翘……牙齿呢?
正好对方和安妮塔又在结结巴巴的说英语,还笑了笑,让托马斯一下看到了她的牙齿。托马斯当时就差点笑出声来:对方其实很整齐的牙齿上有一层发黄的,好像是烟垢一般的东西,很容易让普通人一眼看去就觉得那嘴牙齿很差。天啊!托马斯心中说: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在用这种玩意吗?
当年在受训的时候,埃瑞克•;亨特也学过使用那种让自己的牙齿看上去象个烟鬼似的涂料,但派遣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用过。后来在圆点,他很意外地发现原来这种玩意是当时全世界间谍化妆时常用的材料。这种材料味道有点发苦,经常使用会导致间谍们的牙龈发炎,所以1910年以后,先是欧洲的间谍,再后来听说是全世界的同行都逐渐淘汰了这种材料。
表演时对角色把握不错,一些这种娱乐场合从业人员惯有的举止都能被适当地模仿出来!托马斯在心中对这位女人做着评判:尤其是对英语程度的把握恰到好处,一些显然是英美下层社会常用的词汇和读法,以及海员和小商人们才爱用的语法习惯被巧妙的应用,很完美的再现了一位非正式地学了点英语,听力尚可,说讲能力非常差的风尘女子。
她曾经受过严格的特工训练,而且在这些方面有着非常好的天赋。托马斯端起面前的水杯喝茶,心里在下结论:然而她使用的那种牙齿化妆材料却显示出她很久没有接触过一线情报工作了。因为她要是还在1910年后执行过派遣任务,通常部里面的各类专家都会在出发前再专门指导她一次,就不会还让她用这种已经被淘汰多年的玩意了。
托马斯突然想起来,关于倪小峰圆点资料里面有这么一段描述:……倪小峰的婚姻状况非常稳定,没有听说过任何绯闻,或在性方面的特殊爱好。但是从北京一些渠道打探到的消息显示:倪的某位姓名为艾琳的女机要助理据传和他关系暧昧。此女据悉也是出身特工,曾经1904年到1905年年间在大洋洲一带同倪小峰执行过派遣任务,此后,在倪小峰调去廊坊负责特工培训时他们分开了。1908年,倪小峰和林倩如结婚后1年,这位艾琳就被重新调回到倪小峰身边做助手。一直到倪小峰在1914年年初就任中国反间谍部门的领导后,这位艾琳女士还是他的私人助理。这位艾琳女士一直独身,个人的性倾向不明,但是在倪小峰大部分的国内公干旅行时,都能发现有她在陪同……
红颜知己啊!托马斯心中多少有点羡慕地感叹了一声,又向那位女经理方向看去,正好和她的目光交汇。女经理脸上厚厚的粉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是在托马斯古怪的眼神注视下,她的眼光还是闪动了一下,接着就将目光投向故事正讲到高潮处的格林姆。安妮塔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托马斯,又看了看女经理,然后又将目光投向眼神里带着讥讽笑意的托马斯,难以令他人察觉地向托马斯赞赏地笑了笑。
“……噢,那天的狼真是太多了!到最后,我和托马斯枪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给我们赶马车的车夫也受了伤……”格林姆讲到这里,看了眼托马斯,托马斯用目光鼓励他继续讲下去,于是格林姆犹豫了一下就又说道:“……还是老托马斯聪明,他建议先将那只个头最大最狡猾的狼王干掉!可那只狼王一直远远的躲在狼群的背后,距离远,我们在马车上很难打着他!我们必须要想出办法……”
托马斯注意到那位女经理和妮可交换了一下眼光,然后迅速将目光分开,各自很认真地去听格林姆的故事。他看着沉浸在自我编织的故事中兴奋莫名的格林姆,又看了眼不知道这些洋人在说什么,只是闷头忙碌着斟酒和收拾桌面的同乐姑娘,突然就想笑:
听故事的人多半都知道其实是怎么回事!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唯一那个最有可能会真正相信这个故事的人却一句也听不懂这个洋人在讲些什么!
“……那头狼王可能觉得机会到了,就向装作受伤的我狠狠地扑过来……当时,它那尖锐的牙齿已经靠近了我的喉咙,甚至我的脖子上已经感觉到了它嘴里发出的热气……”格林姆确实是有叙事天赋,这个临时编造的故事讲到这里时,他故意停顿下来,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喝了口红酒。
“它咬着你了吗?”妮可抓住格林姆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快说,后来怎么样了?快说啊!”安妮塔也适时地凑趣。
托马斯忍住笑意,放下手中的水杯,有气无力的说道:“就在这时,我开枪了!狼王被我打死,剩下的狼也就逃散了。”
格林姆差点被托马斯的话噎着,他急忙放下酒杯,狼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指着托马斯用一种夸张的,舞台剧般的声调说道:“你,你总是在我的故事里扮演不光彩的角色!”
托马斯也急忙摆出一副舞台剧上小丑的表情,双手向格林姆伸去,用夸张的语调说了句:“伟大的人啊!我乞求你的饶恕――因为刚才在你的双筒猎枪里打出第3发子弹的时候,我就实在想笑了!”
格林姆一把抓住托马斯的手,随即两个大男人好像孩子那样在沙发中间滚成一团,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的女人们面面相觑。
妮可愣了愣,随即高叫起来:“好啊!原来你们是在骗我!”她的神情分明是受到了伤害,甚至连泪花都在眼眶里出现了。
格林姆急忙起身去安抚妮可,妮可将头扭向一边,很任性的样子。格林姆冲托马斯做了个鬼脸,接着便搂住妮可哄起她来。
“这里还有没有其它的房间?”安妮塔突然大声地问那位女经理:“我和我男朋友也需要有个地方亲热一下。”
……
大家又演了几分钟的戏后,安妮塔、托马斯跟着女经理出了这个包间,那位同乐小姐之前已经被给了小费打发走了。格林姆追到房间门口,冲着托马斯叫了声:
“对不起了!老托马斯……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托马斯笑着搂住身旁的安妮塔,回头对格林姆大声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也有我们的快乐……我和安妮塔会直接回火车上的。你等一下最好记得在门把上挂条领带!”
“现在牛津流行往门上钉图钉了!”格林姆高叫了一声,就缩回头去。
托马斯冲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