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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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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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爷暴声:“怎么没有人回我的话?”

“我相信!”赵细烛脸上满是蒙了黄土的汗沟子,道,“这位戴马脸面具的白袍人,就是鬼手!”

“哈哈哈哈!”跳跳爷大笑了起来,笑声猛地一收,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把这人的面具给揭了?”

赵细烛抹了把脸上的汗,朝白袍人走去。

“细烛!”风车大声喊,“你疯了!她会杀了你!”

赵细烛看了看白袍人的刀,道:“不,如果她真是鬼手,就不会杀我!”

风车牵着马缰的手绷得更紧了,大声道:“你别忘了!她和跳跳爷是一伙的!她在帮跳跳爷夺宝儿!”

赵细烛吐去嘴里的牙血,声音里充满了自信:“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一个唱着汗血宝马的人,不会伤害汗血宝马。”

他在白袍人面前站定,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地抬起手,揭下了马脸面具。

露出的果然是鬼手的脸!

风车吃了一惊!

豆壳儿吃了一惊!

三匹马齐声长嘶!

不远处的巷子口,两匹马站着,金袋子和风筝在看着这一幕。

赵细烛看着鬼手脸上淌着的一道血,从袋里取出一块帕子,默默地递给她。

鬼手接过帕子,把脸上的血拭去,道:“你一直在找那个白袍人,可没想到我就是那个人,这让你吃惊了。”

赵细烛道:“如果你早就告诉我,你就是那个白袍人,我和风车就不会天天为宝儿担惊受怕了。”

鬼手道:“现在知道并不晚。”

赵细烛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那个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汗血马的人,一定是个爱着汗血马的人,这个人不会是别人,而是你鬼手。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到今天才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

鬼手道:“你想错了,我的真实身份,这世上无人可知。”

“鬼手!”风车大声问道,“听你这么说,你还有秘密没有告诉我们?”

鬼手没有理会风车,问赵细烛:“此去天山,还有一大半的路,知道该怎么走么?”

赵细烛道:“有你和我们在一起,就知道路该怎么走了。”

鬼手道:“不,和你们一起走的,该是金袋子和风筝了。”

风车道:“他们来了?”

鬼手道:“来了。”

风车道:“他们在哪?”

鬼手道:“在你们身后。”

风车和赵细烛回过脸去,脸上露出了惊喜。

“姐姐!”风车大声喊。

“金袋子!”赵细烛大声喊。

风筝和金袋子抖了下皮缰,马向着粥摊走来。两人停住马,飞身下鞍,与风车和赵细烛紧紧抱在一起。

四个人的眼里都是泪水。

黄河边。鬼手、赵细烛、风车、风筝、金袋子、跳跳爷、豆壳儿站在轰响如雷的黄河石岸边。

鬼手道:“想知道这鱼家庄是个什么地方么?”

赵细烛和风车点了点头。

鬼手道:“会有人告诉你们的。记住,这儿不是善地。可有金袋子和风筝在,鱼家庄的人,已经谁也害不了你们了。”

赵细烛道:“你真的要离开我们?”

鬼手道:“是的,要离开。”

赵细烛道:“为什么?”

鬼手道:“别问为什么。等你们把汗血马送回天山草原的时候,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儿离开你们了。”

“鬼手!”风筝大声道,“还能见到你么?”

“这就要看我们的缘分了。”鬼手道,发现汗血马在看着她,便走近汗血马身边,拍了拍马颈,“放心吧,宝儿,你会平安回到草原的。”

宝儿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鬼手的脸。

鬼手道:“你是在替我担心?不必的,我和你,还会见上面。”

汗血马合了合眼帘,点了点头。

风车道:“鬼手,你在生我的气?”

鬼手道:“没有。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姑娘。”

风车动容:“那你就告诉我,你要去哪?”

鬼手道:“这不该是你问的。记住我的话,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汗血马。”

“鬼手!”风筝大声道,“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人?”

鬼手看了看风筝,把目光移向金袋子:“金爷,你也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是么?”

金袋子道:“不,我不想知道。”

鬼手道:“为什么?”

金袋子道:“男人不能知道女人太多的秘密。这是我金爷用血买下的教训。”

“很好!”鬼手道,“老天爷又让你们在一起了。金爷,一切都拜托你了!”

金袋子道:“我知道我该做什么。”鬼手一笑:“那就好!”风车的眼里淌出泪来:“鬼手!你要离开,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鬼手道:“风车,不要哭。做女人的,永远不要在别人面前流眼泪。你再记住我的一句话,好好爱着你心里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风车道:“你说的,是赵细烛?”

鬼手点了点头,突然抬起手,一支枪口已对准了身后的跳跳爷,厉声道:“把你手里的刀扔了!”

跳跳爷没有动。

鬼手道:“你还想着把汗血马送给麻大帅么?”

跳跳爷道:“我得兑现跟麻大帅签的合同!”

“可这份合同废了!”鬼手冷声道,“为什么不把刀扔了?”

跳跳爷道:“我不扔刀,才能让你下决心把你想做的事做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鬼手道,“你没白跟着我一场!”说罢,“砰”地一声扣动了手枪板机。

跳跳爷的肩头涌出血来,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你们走吧!再也不要回头!”鬼手大声道,“过了黄河,翻越贺兰山,走甘肃嘉峪关和玉门关,就离五马岭和马牙镇不远了,再穿过三百里大沙漠,就能见到天山草原了!”

她把手掌伸向了豆壳儿。豆壳儿握住了鬼手伸来的手掌,身子一纵,上了马鞍。一阵马蹄急响,鬼手和豆壳儿霎间不见了。

赵细烛和风车怔怔地看着马扬起的尘土,眼睛刺痛得厉害,两人忍住泪,默默地目送着那渐渐淡去的烟尘。

“上路吧!”金袋子道,“鬼手刚才已经说了,这儿不是善地。”

风车问赵细烛:“她还会回来么?”

赵细烛没作声。风车哽声:“其实,我是很喜欢她的……这一路上我骂她,没给她好脸色看,是因为……是因为我怕她会爱上你!”

“不要说了,”赵细烛从风车手里接把宝儿的缰绳,道,“咱们走吧。”

风车牵上了魏老板。风筝和金袋子骑上了马。

赵细烛的目光落在跳跳爷的身上。

跳跳爷躺在厚尘里,肩头在涌着血。风车道:“别管他了,咱们走!”

赵细烛道:“他还活着。”

风车道:“他早该死了!”

赵细烛放下缰绳,抱起跳跳爷,把他放上了汗血马的马背。“你又疯了!”风车嚷道,“你要救他?”

赵细烛把跳跳爷扶稳,牵起了马缰。

“赵细烛!”风筝的目光逼视着赵细烛,“你真的要救他?”

赵细烛道:“你们要是见过他是怎么演《汗血宝马》的,也一定会救他。”

他牵着汗血马往前走去。跳跳爷在马背上滴着血。金袋子在看着赵细烛。从金袋子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已经发现,赵细烛已不再是那个初识时的赵细烛了,他完全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黄尘大道。麻大帅的部队正在浩浩荡荡地行军着。奔行着的骑兵队列中,麻大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披着黑色大麾,佩着军刀,一脸桀傲地耸动着身子。

“麻帅!”一军官快马驰来,大声道,“据探马来报,雷大帅已于三天前赶到天马栏子,已在那儿设下埋伏,在等着咱们的兵马一到,他就来了瓮中捉鳖!”

麻大帅哈哈大笑:“错了,黄河之岸,自古就不是捉鳖之地,而该是套马之川。姓雷的或许还不知道,这根套马杆子,早已握在我麻大帅的手中了!”

军官道:“麻帅在天马栏子将雷大帅一举歼灭,那就能挥师东下,像当年的秦王一样,扫平六合,登临极位,已是指日可待!”

麻大帅道:“本帅等的,就是这一天!”

一个传哨的马兵驰来,从笼里抓出一只鸽子,取下鸽腿上的信哨,把一封鸽信递给麻大帅:“禀麻帅!跟踪汗血马的五个弟兄已到鱼家庄,传来了鸽信!”

麻大帅展开鸽信看了一眼,得意地捋了下大帅胡子:“好!本帅的精心之作,快到完工之时了。”一阵仰脸大笑后又道,“真是苍天垂恩哪!本帅命中注定要在天马栏子骑上天马,做一回天下人的主子!哈哈哈哈!看来,本帅摆下的这三步棋,走得妙不可言哪!”

军官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大声道:“传下令去!让兄弟们全速前进,把天马栏子围个水泄不通!”

黄河边一间破败的关公庙供着一尊关公菩萨,地上跪着曲宝蟠。

曲宝蟠把手里的一束香插入香炉,抬起脸道:“关爷!天下有关爷的庙堂七千七百七十七间!可我曲宝蟠知道,关爷能领受的,只有一把香火!曲宝蟠长跪在您老人家面前,只求您老人家一件事:保佑我曲宝蟠骑上汗血宝马,去见麻大帅!”他对着关公像深深弯下腰去。

庙门猛地推开了,一股尘土卷了进来。

曲宝蟠直起腰,回脸看去,吃了一惊。庙门外,站着五匹脸上戴着黑眼罩的马,马上骑着五个也戴着黑眼罩的黑衣人。

五个戴黑眼罩的黑衣人骑在马上,面对着骑在马鞍上看着一封信的曲宝蟠。

曲宝蟠抬起脸,粗声道:“这么说,麻大帅已经知道我在这儿了?”

一个黑衣人道:“麻大帅说,等着曲爷尽快把汗血宝马送到他的帐下,他要骑着汗血宝马跟雷大帅在天马栏子决一死战!”

曲宝蟠道:“去回麻大帅话,就说我曲宝蟠一定会把汗血马夺到手,亲自送到他的麾下。”

黑衣人道:“麻大帅还说,不可再拖时日了!”

曲宝蟠道:“我知道,你们五位一直在跟着汗血马,看来,你们也要在鱼家庄了断此事了?”

黑衣人道:“是的!既然白袍人已经露了真身,那就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曲宝蟠道:“白袍人露了真身?此是何人?”

黑衣人道:“鬼手!”

“鬼手?”曲宝蟠一惊,突然哈哈大笑了三声,道,“我真笨,我早该想到是她了!”

日轮高悬在黄河之上。鬼手停住了马,豆壳儿从马鞍上跳了下来,两人牵着马走着。豆壳儿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神出鬼没的白袍人。”

鬼手道:“为了汗血马平安回到天山,我不能不这么做。”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离开汗血马了?”

“我有感觉,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和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男人是我?”

“你在故意问我。”

豆壳儿笑了:“每个人心里想着什么,你的眼睛都能看出来。也许,这就是你的绝技。”鬼手道:“这世上认识我的男人,都以为我的绝技在手指上,可只有你知道,我的绝技在眼睛里。”

她对着豆壳儿抬起了双臂,像蝶翼似的展开。豆壳儿合下了眼帘,垂下头,把脸埋在了鬼手的怀里,埋了好久。

河风掀动着两人的衣襟。鬼手松开手,用荷花瓣似的手掌抱住了豆壳儿的脸,看着他的纯静如水的眼睛。豆壳儿的眼帘上泪星点点。

“鬼手,”豆壳儿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情,“你是我来到人世间……第一个抱我的女人。我刚才在想,我出世的时候,我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抱着我……”

两行泪水从豆壳儿的眼睛里流了出来。鬼手的眼睛也潮湿了,紧紧地把豆壳儿搂在了怀里:“豆壳儿,千万不要把我当你的母亲……千万不要!我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女人。”

豆壳儿像孩子似的紧紧抱住了鬼手。鬼手突然将豆壳儿抱起,向河滩边一只无人的羊皮筏子走去。

河水鼓荡着羊皮筏子。起伏不定的筏子上,鬼手和豆壳儿面对面地盘腿坐着,紧紧地拥抱着,疯狂地接吻着。

两人越抱越紧。河水在拍打着颠簸的筏子,也在拍打两人急促的喘息。鬼手猛地抬起手,解开了豆壳儿的第一个衣扣。可是,就在她解第二个衣扣的时候,她的手被豆壳儿抓住了。豆壳儿大声问:“鬼手,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爱我?”

鬼手大声回答:“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爱过你!”

豆壳儿的眼睛里晃起了泪水:“是的,你是第一个爱我的人!第一个……第一个……”突然推开了鬼手,惊恐地道,“不!不是第一个!不是!第一个爱我的,不是你!”

鬼手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人真的爱过你?”

“有!”豆壳儿大声道,“有!这个人就是我自己!”

鬼手道:“我知道是你自己!一个没有人爱着的人,只能自己爱着自己!你的心里,其实在等待着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等待着的这个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能像妻子一样爱你的女人!”

豆壳儿突然放声哭了起来:“不要说了,鬼手!这个爱我的人,我等到了!这个人就是你,就是你!”他像疯了似的紧紧抱住鬼手,对着黄河狂声喊道:“黄河,你听着!我等到这个人了,等到这个人了,她是鬼手——!”浪涛拍岸,羊皮筏子被涌浪高高里抛掷着,时而抛在波脊,时而掷入浪谷。

豆壳儿喊完,脸色突然一变,重重地推开了鬼手,往黄河里猛地跳去!

“豆壳儿——!”鬼手发出一声大喊,也跳下了河。

鱼家庄的一座大寨楼外,一条木头雕成的七彩大鱼挂在一根巨大的横梁上,左右垂挂着两串七星灯笼,画满鱼形图案的木门紧闭着,四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赵细烛一行牵着马沿路走来。

风筝道:“这是哪里?怎么鬼气森森的?”赵细烛打量着四周:“这寨楼好像没有人。”风车道:“我爷爷告诉我,世上有三种无人的地方不能久留,一是无人的庙,二是无人的桥,三是无人的楼。”她的话音刚落,那紧闭着的寨楼木门打开了,两排梳着鱼尾髻、挑着鱼桶的女人无声地走了出来,团团将人和马围住了。

赵细烛、风车吃了一惊,急忙用身子护住汗血马。

金袋子和风筝几乎是同时拔出了枪。魏老板的肌肉也绷紧了,稳住四蹄,随时拉响火铳。挑鱼桶的女人退开了一条通道,一辆鱼形木轮车吱吱嘎嘎地推了出来。木轮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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