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幸福,这种幸福像是一滴油滑入水中,慢慢铺散开去,盈满了他的整个心房。
《她比烟花寂寞》:我们都渴望被照顾,被爱,在这个关键点上,人人都脆弱。
拥抱真是很奇妙,虽然两颗心靠得很近,却看不见对方的脸。
良久,苏楠才恋恋不舍地从萧云的怀里离开,早已静若死水的玲珑心微微乱撞,脸颊也泛起了一抹动人红晕,雪白如玉的纤手有些慌乱地捋着散乱在鬃间的几缕秀发,眼帘一撩,恰好看见那个年轻人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气得皓齿咬着红唇,用尽全力将尖尖鞋跟往他的脚面踩去,“噔”!却发现踩了个空,花容失色,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内心却依然肆无忌惮地荡漾着异样的感觉。
萧云邪魅笑笑,似乎惹这妮子生气成了他人生一大乐事,缓步跟上。
苏楠不急不缓地走在前头,全然不理会旁人的异样目光,梨花带雨的眼神波光四溢,几乎要将人心溶化掉,暗忖着,虽然他不应该就是那个让自己感觉安全的男人,但是跟他在一起,却十分的心安,自己所有的烦恼似乎都落在他的眼里。方才听到他那串流利的法语,更是让她芳心大乱,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念及此,苏楠寒冬初雪一般洁白的脸颊又飞来一片绯红。
车子重新启程,融进了这个喧嚣的城市中,如一叶扁舟荡于浩海,渺小得微不足道。
萧云坐在车上,轻松自若地随着音乐打着节拍,视线停留在匆匆而过的窗外之景,卸下了对冷美人的防备,全然没有了最初那种如下棋般步步为营的提心防范,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考虑到了后几步,对于这个秋水伊人,他更愿意相信她就是这种苦了会哭累了需要肩膀依靠的纯洁女人。
苏楠娴静地开着车,可愁意凝在眉间,浓得化不开。
世人一般有多烦恼就有多快乐,有多快乐就有多烦恼。上天对每个人都公平的很,平民和总统是平等的,要饭的和有钱的也是平等的。你在这儿有长处,你在别的地方就有短处。你在这儿享福,在别的地方肯定不享福。你长得美,也有烦心的时候,你长得丑,也有快乐的一天。
甲壳虫拐了个弯,驶进了龙城大厦,宁州最大的商业城,昊天集团旗下的一个产业。
前不久,张宝曾领着萧云来这里逛过几回,那些一身圆滑之气的服务员个个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见到萧云竟由昊天太子爷亲自领着,身份肯定不简单,不是背景颇深的公子哥,就是年轻有为的政坛明日之星,立刻摆出一副讨好谄媚模样,热情之火熊熊燃烧,旺得能让伊拉克的油田自卑死。
萧云跟在苏楠后面,眉头皱了皱,忍不住道:“你领着我上这来干什么?”
苏楠看着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莞尔一笑,轻声道:“放心,不用你掏钱买东西。”
萧云摸了摸鼻子,悬着的心也安然放下。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这里随便一件商品的价格都得让他工作一个月了,他断然不舍得,还不如留着这些钱给许丫头改善生活呢。他并不是一个夸夸其谈不知好歹的男人,没钱就是没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人天生就会享受,即便是那些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尚人士也不会拒绝奢侈品,更何况是温饱三餐还未有着落的平头百姓呢?萧云没有变态的自尊心,悠哉游哉地跟着苏楠走进了一家高档服装店,衣服的价位到那个层次他暂且不知具体详细,但是看到那几个漂亮到可以参加环球小姐选美的服务员,就可以想象出这家店的奢华程度了。
苏楠随意挑了几套西装,递给萧云一套淡灰色范思哲,微笑道:“试试这套吧。”
萧云没有接,淡然地看着她,轻声道:“总得有个理由吧。”
苏楠轻声道:“没有什么特别理由,我看着顺眼,不行吗?”
“这理由够味。”萧云嘴角微翘,接过范思哲,转身走向试衣间。
苏楠很小女孩子气地悄悄冲着他背影皱了皱鼻子,漫不经心地浏览起其他款式的西服,纤细指尖轻轻滑过每一件,神情清淡如菊,一个漂亮的售衣小姐正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声如黄莺地介绍着每一套西服的情况,挺敬业。
片刻后,苏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过脸来,赫然见到那个挂着淡然微笑的年轻人穿戴整齐地站在试衣间门口,那种高贵儒雅的气质竟从他骨子里渗出,夺目耀眼,光采照人,她的芳心在那一刻怦然心动,她暗自呸了自己一口,见到那几个漂亮的女孩也是眼光灼灼,不禁又白了一眼那个可恶的年轻人。
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花心男人,苏楠在内心暗骂了萧云一句,旋即面带微笑地走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笑道:“嗯,不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我看着你顺眼多了。”
“是不是芳心暗许了?”萧云玩味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噙着邪魅的笑意。
苏楠脸庞微红,横了他一眼,嗔道:“呸!真是会做白日梦。”
“我该脱下了吧,这几万的玩意儿太贵重,压得我不舒服。”萧云耸耸肩道。
“不许脱,我卡都刷了。”苏楠脸上那一抹红意尚未完全消退,别有一番韵味。
“我穿不惯。”萧云轻声道。
“我觉得挺好,就这样陪我吃饭,我心情好,胃口才好。”苏楠的语气不容拒绝。
“不是牙好,胃口才好吗?”萧云苦笑道,收起了想脱掉衣服的动作。
苏楠咬着嘴唇,强忍住笑意,白了一眼这个让她经常方寸大乱的男人,率先走出店门。
一个人做事会很无聊,许多人做同一件事也不见得有趣,比如塞车。
市区的环城路经常堵,车子开得并不快,蜗牛式地忽走忽停,缓慢前进。
苏楠见着萧云一路沉默,有些奇怪,侧脸问道:“不高兴呀?”
萧云直视着前方的汽车长龙,轻声道:“高兴。”
苏楠撅撅嘴,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穿着女人付钱的衣服,心里不舒服?”
她生理方面没有洁癖,但在心理方面绝对洁癖到苛刻,最不喜欢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扣着车窗,问了句:“这玻璃,你觉得用钻石割,能割破吗?”
苏楠有些愕然,轻声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萧云语气并没有不耐烦的冷漠,仅仅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能割破吗?”
苏楠不知他念得什么经,轻声道:“能是能,不过估计没有谁会傻到拿钻石割玻璃。”
萧云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就对了,我只是块普通的玻璃,拿钻石来割,太浪费。”
苏楠怔住,看他的眼神也微变,沉吟会儿,轻声道:“你在介怀?”
萧云轻轻摇头,轻声道:“听过‘快乐=物质/欲望’这条方程式吗?”
苏楠的心里涟漪圈圈,轻声道:“没有。”
萧云轻声道:“这是美国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提出的快乐方程式。从经济学的观点看,物质消费越大,欲望越小,快乐就越大,正应了中国人的一句古话‘知足常乐’。反之,如果一个人的物质消费有限,而欲望无穷大,将会怎样呢?莫泊桑《项链》中的主人公路瓦栽夫人就是个典型代表,有那么多梦想,又有那么多陶醉,她怎么能不痛苦、伤心呢?”
苏楠静静听着,很久,抬眸望了眼他,轻声道:“你不是那种人。”
萧云没有否认,轻笑道:“如果你遇着了别人,这套范思哲也许就是欲望的一个缺口。”
苏楠含笑瞪着他,打趣道:“看来老天爷还真挺关照我,让我碰着你这么一个好人。”
萧云微笑,望着窗外,用苏楠听不见的声音自语道:“也许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由于几名交警的恰当处理,堵成一条长龙的汽车很快分流,道路一下子就顺畅起来,而苏楠显得很有目的性,从龙城大厦出来,车子绕过了两条街区,在一家名为“爵士居”的西餐厅停下。
爵士居虽然并不华丽,但光线很明亮,空气中伴有淡淡的紫罗兰的味道。
很多西餐厅常会因经营不善而节省电费,弄得光线非常阴暗,还美其名曰气氛浪漫。
萧云却固执地认为,这样除了可以省电外,罗宋汤里浮着一只小蟑螂客人也不容易发觉。
苏楠的行为有些反常,从下车伊始就没有和萧云说过话,脸色不大自然,与萧云的视线一接触就马上移开,似乎有点心虚。萧云不明所以,但也还没脸皮厚到能够自来熟地问她怎么了,依旧安静地跟在她后面,双手插袋,迎合着范思哲的妖魅,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怪异,荒诞!
一个深藏若虚岁寒松柏的隐士,忽然置身于一辆价值连城的豪华轿车,怎能不貌合神离?
萧云脚步慵懒,看似心不在焉,其实是在走马观花地熟悉着整间大厅的环境,成功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苏楠原本他走在前头,却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后撤几步,毫无征兆地挽起了他的手臂,螓首低垂,温婉柔情,如小家碧玉般半倚着他往里走去。
萧云如刀双眉皱了皱,似乎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下一刻,他便恍然大悟。
苏楠挽着萧云的手,走到临窗的一桌。
桌子的一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正甜蜜地低头湿吻。
男人面目清秀,一脸书卷气,那副细框眼镜更添一丝温文尔雅。他揽着的那个女人,则显得妖艳妩媚,不同于苏楠这种天生媚骨的倾国容貌,而是靠着一堆化妆品,往脸上抹了不知几层的化学元素,让人感觉像是在看川剧变脸的脸谱。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旁,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怔在原地。
那女人则有些不耐烦,厌恶地看着身前的两人,虽然一个飘逸离尘,一个美艳如妖。
萧云心里暗自叫苦,这种戏码他没少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被利用了。
这妮子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带到这来,竟然是当个傀儡,这回倒是和爱新觉罗·溥仪做了同行了。唉,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还能怎么着,甩下这妮子不管?不过,他也终于体会到她那句“我看着顺眼”的用心良苦了,坐着的两个男女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内心一片无来由的烦忧。
“陈道白,好久不见。”苏楠掩饰着内心的痛苦,露出一个美如百花的笑容。
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阴沉着脸,没有搭话,只是狠狠地盯着苏楠。
“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吧,很漂亮!”苏楠特意加重了“漂亮”两字的语气。
显然,男人的不搭理让她更加难受。
女人就是如此,被情所伤后会本能地报复,潜意识中甚至希望对方也能伤害她。
那个化妆甚浓的女人并不愚蠢,自然听明白了苏楠的讽刺意思,阴笑着,像极了电影《倩女幽魂》里的姥姥,一拍桌子,怒声道:“你什么意思?诋毁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没素质。”
苏楠稳住情绪,柔笑道:“我没素质,你有素质,要是遇上春运,你从来就不愁买不着火车票,因为你最会加塞。”
“我加塞怎么了?我那叫本事,你要是有能耐拴住陈道白,我就是想插足也插不进,自己没有魅力,被男人甩了,怨得了谁呀?”女人一脸不屑地斜睨着苏楠,冷笑一声,亲热地挽起男人的手臂。
“妖精,你给我住嘴!”苏楠凄然喊道,原本恬淡细柔的天籁声音变得尖锐而刻薄,脸色沉郁得乌云密布,紧皱着眉头,虽然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却依然倔强地没有流出眼泪,挽住萧云的玉手深深地掐入了他手臂。
“嘴长我脑袋上了,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女人媚笑道。
冷美人的娇躯陡然软了下来,并轻微的颤抖着,紧闭的眼帘里不断地渗出泪珠。
自己的女人被欺负,是男人的第一屈辱。
这时候,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挺身而出了。
萧云嘴角微翘,神情十分玩味,显得城府极深,漆黑清亮的眸子闪着无尽的邪魅,将苏楠丰满成熟的身体轻轻搂在怀里,感觉怀里的娇躯僵硬住,却没有挣扎,轻轻拍了拍她的玉手,示意她放松下来,然后转过脸看着那得意洋洋的女人,轻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女人她特爱哭。这位女士,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别因为你男人在这,就有所保留,俄国作家契诃夫说:‘这世界有大狗,有小狗,小狗不该因为大狗的存在而心慌意乱。所有的狗都应该叫,就让他各自用上帝给他的声音。’”
怀里的冷美人偷偷抬眸,泪花早已被俏皮笑意驱散,愈加迷人。
(cba广东七年六夺冠军,可喜可贺,奉上六千字大章)
第三十二章 美人心事如秋风
情伤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没必要花力气去恨一个不爱的人。
人总以为那个伤疤终生难以愈合,所以常常要死要活,但现实是,许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痛楚,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亦舒在《城市故事》里说:人若为感情烦恼,永远是不值得原谅的,感情是奢侈品,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恋爱过,恋爱与瓶花一样,不能保持永久生命。
可惜,苏楠不能接受这样豁达的爱情观,她认为,两个人必须要在伤痛中纠缠下去,即使不爱了,也要相互恨着,这样才能绝了破镜重圆的念头,所以她才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惜降低自己身份去乞求萧云借她一天时间,所以才要绞尽脑汁地带着萧云来到这里,给她曾经爱过的人难堪。
谁能让这样一个知性女人行为如此荒唐,没有些与众不同的高深道行,断然是不能的。
俗话说,不管是黑老鼠还是白老鼠,不让猫抓到的老鼠,就是好老鼠。
那个叫陈道白的男人万没想到会被苏楠堵给正着,仍是一言不发,只死死地盯住她。
在这个场合,苏楠不敢与萧云做出过分的卿卿我我的动作,慌手慌脚地从他怀里出来,站直身子,脸上泪痕虽无法掩饰,但已没有最初听到那女人诳语的悲愤,本就清澈美艳的眼眸也看不到太多脆弱,只是听见萧云刚才假不正经地说出“我女人”三个字时,尽管没有出现一些网络爱情小说写的会有一股电流击向脑海这种现象,但内心还是禁不住泛起了一丝暖流,红着脸仿佛要渗出血来,无端的羞涩。
那个靠着无数高档化妆品堆砌起一片妩媚的女人听到萧云那番明褒暗贬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本来心情挺愉快的,和未婚夫相约出来吃个烛光晚餐,图个浪漫,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