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处的一个岛国名为东瀛,在两百年以前,东瀛岛国为了发展自己的国土,举兵入侵华夏领土。那个时候的华夏政局很颓靡,皇上软弱无能,三番五次被个小小岛国所欺压,民不聊生。
东瀛岛国曾屠杀华夏大国手无寸铁的百姓乃至数万人,后被佣兵百万的月侯将军镇压,也就是后来的姚熙皇帝。
几百年来,世界鸣镝无声。
而在龙胤当政时期,再次爆发了一场战争,那一次的战役是因为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岛引发的。那座岛屿虽小,却资源丰富,遂东瀛天子为了那座小岛不惜与华夏刀兵相见。龙胤大怒,诏告天下:我华夏乃泱泱大国,锦绣河山千万里,一人吐一口吐沫就能把你淹死,岂容尔等暴戾恣睢。
于是,龙胤挥兵十万,不仅将那座小岛夺回,且将东瀛收为国土,现名为东瀛城,封东瀛天子宇都宫次郎为城主,岁岁进贡,年年朝拜。
深秋时分,东瀛城内内满目红叶,如火娇艳。
暮色四合,站在城上远远望去,天边水天一色,浪尖卷起泡沫,温柔的拍打在海滩上。海边有渔民唱晚,炊烟袅袅升起,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湿漉漉的网子里蹦达。
彩霞漫天,海如碧玉。
三日前东瀛城内来了个流浪汉,看穿着似是从华夏而来,那人白发白袍,浑身肮脏不堪。他一直背着个红衣少女,那少女几日来都昏迷不醒,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尚有气息,白衣男人背着她四处寻医,却因为身无分文而屡次遭拒。
无奈之下,他一直流浪于城中,以乞讨为生。
繁华璀璨,十里长街。
一枚铜板落在白衣人的面前,他低着头,发丝垂着,面无表情,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神情颓废得有些木讷。他没有去看那枚铜板,只是更加的拥紧了他怀里的少女。
“怎么?嫌少?”一旁的老乞丐凑了过来,蹲在他旁边,咧开嘴露出黄牙,用他脏兮兮的手指擦了擦那枚铜钱,而后塞到他手里。
东瀛本地人,有很多异曲同工的脸,瘦而尖,塌鼻梁,眼角细长,脸色泛黄。这个民族拥有坚定的信仰,欲望与野心被上天强行赋予,即便经历多次战败,那种毅力与坚韧仍旧深深印刻在骨子里。
“你们华夏人不是常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吗?这一文一文的积攒起来,过不了多久你就有钱能带她治病去了。”
白衣人没有看向他,一双双木屐从他眼前走过,八丈太鼓与五弦琵琶从不远处的歌舞伎町里传来。
老乞丐往身后的墙一靠,挠了挠凌乱的白发,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道:“听说前不久你们的帝都古华城起了一场很大的火,毁了大半个城,唉,那不夜城就那么毁了,真可惜。无论战争怎样摧毁人间,总有地方歌舞升平,我们东瀛算不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呢?哈哈,我背诗是不是很厉害?”
此时有个人扔了枚铜板给老乞丐,老乞丐欣然接过。
“无论再怎么强大的人也总有失败的时候,就像我们的民族,终究还是败在你们华夏人手里,成者王侯败者寇,我们只能恭敬卑微的活在你们的怜悯与施舍下,但这不代表我们会就此认输,心甘情愿的永远臣服在你们的脚下。哪怕此刻我们是没有尊严的,可只要还有希望,我们的民族一定会再次崛起。因为至少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他笑得很开朗。
“此刻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
白衣人仍旧默不作声,似是没有听到老乞丐的长篇大论。
老乞丐看了他半响,有些失望的转过脸。
过了良久良久,他再度凑过去,端详着白衣人怀里的女子,道:“这丫头长得还挺好看嘛。”
此言一出,白衣人不再像个木头一样,而是侧过身,遮住了红衣少女的脸,似乎不想让老乞丐再多看她一眼。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老夫我是有家室的人啦~不会觊觎别家女子。话说……她是你女儿?不像,你一头白发……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吧,是你孙女?——哎哎,别这么看着我……难道?!”老乞丐脸色一变,有些惊讶道:“难道她是你妻子……娘呀!这就是你不对了,她还那么小……你怎么能——”
“闭嘴!”
白衣人眼神一凛,怒斥他。
老乞丐被他喝得一哆嗦,愣了半响,他也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个男子会有如此的震慑力。
老乞丐缓了好一会的心神才道:“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白衣人嫌弃的瞪他,而后又低下头,继续沉默。
老乞丐见他又不理人了,便自己嘟囔道:“三天了,在我的地盘抢我饭碗也不说句感谢的话,你们华夏人都是如此吗?罢了罢了……”老乞丐叹息着,嘴中呼出白雾。
此时,天空开始飘着零星的雪花。
老乞丐伸出手,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中融开,瞬时感到一阵柔柔的冰凉。
“下雪了……我该回去了,一家老小等着我开饭呢。”说着,老乞丐缓缓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他看了眼白衣人,叹了声气便哼唱着东瀛民歌离开了。
夕阳渐渐消沉了下去,天边苍茫的黑暗湮没了寸寸天光。
东瀛城内挨家挨户点上烛光,一家人围在炉火旁取暖说笑。
十里长街中,白衣人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寂。
雪花扑簌簌的落在红衣少女的眉睫上,白衣人用手指替她掸开。
那年,古华山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她坐在炉火旁撑着下巴看着雪景,梅花枝头染满清霜,他却不允许她出去玩雪,怕她受了凉。
雪停以后,她软磨硬泡,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一直一直看着正在看书的他。最终,他的心还是软了。
他让她披上他的雪白轻裘,他在窗口看着她在雪地里堆雪人。
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仿佛是满目雪白唯一的色彩。
然后,一个小雪球迎面而来。
他侧头躲开,一转头便看到无数个雪球迎面而来。
他手指结印,雪球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像她砸去。
她满身晶莹的雪花,气鼓鼓的瞅着他,阳光洒在雪上,泛出晶莹的光泽。
她的双眸,却比那光华还要明亮。
狼狈而又可爱。
不出他所料,她还是感冒了,小小的身躯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她坐在火炉旁,靠在他的肩头。
“让你不听话,病了可难受?下次还听不听师父话了?”他一边喂着她喝药一边嗔怒道。
她用一双水汽迷蒙的眼睛瞪他,然后喝下勺子里的苦药,一边龇牙咧嘴的叫苦一边还嘴硬道:“就不听话,哼~反正我知道师父不会不管我~”
冬日的晨光镂过窗棂,晶莹璀璨的光线闪啊闪,暖炉热烘烘的,她笑得那样开心。
白衣人看着怀里的女孩,出神的回忆着,嘴角是苦涩的笑。
然后,他拥紧了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痛楚而喑哑:“是啊,师父……是不会不管你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七八岁的模样,只要她在他的怀抱里,就会睡得很安稳,只要能闻着他的气息,她就会很安心。
三天前,她暂时挣脱开魔尊的圣水,带他从古华城逃走,她不知利用火之元气在空中飞行了多久,只是,她终于没了力气,眼前一黑,从空中坠落下来。
然后,她昏迷不醒,他背着她,四处流浪,来到了东瀛城。
自从他失去仙身后,他可以清晰的感到精神和体力一点点的衰退,就像有双手毫不留情的抽走他身体中紧绷的线。
完全不能自控,那么的无能为力。
他曾经想过靠自己微弱的力量去赚钱,可每当老板们看见他身后背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时,都一边大骂着晦气一边赶他出去。
他继续走,没有方向的走。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多人会用同情怜悯的眼神去看他,然后施舍给他些铜板和吃剩的饭菜。
为了生存,他只能抛弃尊严,去接受垂怜。
他为了所爱之人,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了尊严,任由他人折磨,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只会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机械的吃着肮脏的饭菜,饭菜噎满喉咙,泪水怔怔的滑落。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白色所覆盖。
白衣人忽然感到头顶有一片阴影,他木讷的缓缓转过头。
那老乞丐在他旁边为他撑着伞,他咧开嘴,笑道:“要不要来我家?很暖的。”
白衣人低下头。
大雪即将湮没整个城池。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两侧的窗内泛着盈盈光色,世界突然安静了,飞舞的雪花变得很安静,丝竹洞箫声很安静,苍茫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
良久。
他才低声道:“我叫北宫墨宸。她是我徒儿,名为陶小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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