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囧了，“您早觉得研究那些巨兽的变化要这些资料吗？”
“不，我觉得屁用没有。”查理脱了外套，把鞋子丢在门厅，然后光着脚进屋大喇喇往沙发上一趟，手一抬刚好从茶几上端到插了吸管的凉水，躺着稀溜溜喝完。
爸爸简直把他伺候的跟大爷一样，亚瑟忍着吐槽的*，“总要看看才能判断吧？里面不是记载了对岸的情况。”
查理口不渴了，遥遥冲站在厨房的巴泽尔喊了一嗓子，“谢谢亲爱的。”然后才转脸看亚瑟，“你老子前面十几年闲着没事儿干把那些资料翻好几十遍了，故事是挺好玩儿的。你要实在想看、不对，是克里斯需要看，你搬走吧。反正迟早是你的。”
亚瑟高兴地卷袖子就要跳起来去搬东西。
“等等，”查理抹一把头发，“不行，虽然我认为迟早是你的，但是那些长老们肯定要看到你的蛋孵出来，确定是个天资一流的继承人才能接受你是板上钉钉的新族长。现在还是、让克里斯偷偷过来看吧。”
妈蛋，这样一来，亲爱的又要照顾他们，好烦……
果然巴泽尔隔着机密听到这话，就是一笑，“今晚就过来吧，你也不要准备晚餐了，跟克里斯过来一起吃好了。”
查理抹脸，转头对着靠垫，眼不见心不烦，“也没多少，赶紧过来看，早完早省心。”
隔壁楼上克里斯卷在被子里睡的脸蛋红扑扑的，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下陷，他翻了个身，腰部骤然爆发的酸疼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睁眼就看到亚瑟在小心调整照明晶石罩子的角度，克里斯揉揉眼睛，“什么时候了？”
亚瑟拖着他的腰帮他起来，“马上晚餐了，下午说的那件事，父亲同意了。爸爸准备了晚餐，我们过去吃，吃完就可以去看记录。”
克里斯简直要欢呼，抱住亚瑟亲了一口，“父亲真好！你好厉害！等我下楼去把给爸爸的礼物装上带过去。”
亚瑟摸摸他的头发，把拖鞋提起来给他穿上，“什么礼物？”
克里斯去浴室洗一把脸，含糊地回答，“爸爸送给我衣服了，我做了一个缝纫的小机器给他。”
早些日子在研究圆扣的间隙里，为了换脑子陆续用柔石捏的零件，还有一些拜托工坊师傅订制的，已经凑齐了。
亚瑟跟着他到楼下，老妈子一样兑了果汁跟着他，看他从工作台下面拖出一个专门的纸盒子，把里面的一堆螺丝钉铁片柔石烧制的壳子等等倒出来。
克里斯也不避讳亚瑟了，把光脑打开，按照设计图的顺序很快组装了一个单线的小型缝纫机器，大小只有四个拳头这么大，不能缝纫很厚的东西，但是小件儿和内衣就足够了。
亚瑟盯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翻花一样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装成一个完整的小器械，忽然有点儿沮丧。
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一定会被嫌弃的样子！再回忆半年前在赛维宫，自己还怀疑这个漂亮的极乐是不是不识数，还问人家算术题，当时克里斯心里一定笑惨了吧？
克里斯把东西装完，因为没有倒模工具，外壳是用柔石捏的，但是内部的小零件都是钢铁铸造，弄完了还挺沉的。
装完他试着提了提，亚瑟竟然没帮忙，抬眼就见这货又发呆，“喂，帮我拿着呀。”
亚瑟回过神，“哦，这个，做什么用？”
“放到茶几上，”克里斯找出伊芙几个丢下的针线盒子，转一点儿线穿上，然后那一块儿碎步，“喏，这么用。”转了几下旁边的手轮，很快把布片缝合到一起了。
克里斯得意地展示了一下，“有了这个我就再也不用担心缝不出直线啦！你刚才发什么呆？”竖起食指又补了一句，“不许说没什么，我看出来了。”
亚瑟顿了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笨？你看你懂这么多东西我都不会。”
克里斯眉毛一挑，“哦，那我飞的那么慢，你会不会嫌弃我呢？”
“当然不会了，”亚瑟瞪大眼睛，深棕色的瞳孔里金光流转，“但是这是不一样的，你是雌性。我又不是蠢货。”
克里斯一乐，“哈哈，你这分明是明白的嘛。虽然我飞得慢，但是那是先天障碍，所以我不会为这个自卑呢。你也不能嫌弃我。虽然我比你知道的多，是因为我学习很多年了呀，你又不是笨，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可以认真学，总有一天会跟我一样的。这总比我永远不能飞你那么快好得多。”
呃，要是法则允许我造出机甲，肯定比你飞得快得多。但是那有就对这个世界的进城影响太大了，不能做。
宇宙是全息统一的，任何一个时空的自然发展看似毫无道理，实际上可能与另外的世界息息相关。
比如某个恒星大爆炸，喷溅到附近行星上的东西可能形成了生物最初的孢子；或者某个黑洞的引力大到一定程度，会毁灭附近的星域。
所以稍微造出一些超前一点点的东西，是可以的，但是大幅度改变历史进程，后果就变成不可预料的了。
如果不是对岸异常地出现了控制巨兽的圆扣，自己是不会制造火箭筒还试图去破解反向影响它们。
对岸那位超乎寻常的“同类”，可能跟自己有近似的理念，从圆扣的工艺和运行理论看，已经尽可能缩小影响范围了。
亚瑟被克里斯说服了，雄心勃勃，“等到旱季过去，我就跟你学习，那样以后你做研究的时候，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工作了。”
克里斯脑补了一下，觉得画面太美，一定要向着那个方向努力。
不知道了解了更大的世界，能不能治好亚瑟的中二病。
克里斯换了衣服鞋子，亚瑟捧着那个小缝纫机，两个人一起去隔壁蹭饭。
查理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假寐，巴泽尔正在摆盘，一见他们就笑起来，“来的正好，刚好趁热吃。亚瑟你拿的什么？”
亚瑟举着到他眼前，“克里斯送您的小机器，可以帮忙缝纫东西。”
克里斯洗了手帮忙摆碗筷，“等到吃完饭，我给您演示一下，时间太紧做的粗糙，等到以后有了空，我给您改一个更大更方便的。”
巴泽尔小心摸了摸上面的针头，很高兴，“看起来就好用，先给放下吃饭吧。一会儿你教我，爸爸那儿还存着好几块漂亮的布料，给你再做两件外套。”
查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溺爱孩子的雌性是教不出英雄的，瞧瞧，两个小混蛋一出现，连招呼自己吃饭的话都省了，然而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气哼哼洗了手坐到桌前，眼见摆着自己最喜欢的酱汁小排才笑起来，“克里斯啊，今天的实验报告看了吗？”
克里斯抿一口水果羹，舒服的眯起眼睛，“还没有，我下午睡觉了，醒来给爸爸装缝纫机。”
巴泽尔横他一眼，“饭桌上就好好吃饭，孩子已经够累了。”
查理默默用肉堵住嘴，含恨看了儿子一眼，但是儿子的注意力全在他的伴侣身上，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怨念。
巴泽尔吃着饭还瞟了好几眼那个缝纫机，“是不是能连续缝很长一条线的那种啊？”
克里斯点点头，之前搜集过资料，这个世界有特别擅长纺织的血系，他们已经有雏形了，“嗯哪，我做了一点儿改进。”
巴泽尔眼睛都亮了，“我听说过呢，不过那是人家部族的秘密，我们不好强要。你做出来真是太好了，缝一条直线最浪费时间，还没意思。”
巴泽尔爸爸喜欢缝花边，克里斯眼角抽搐，送个自己的睡衣也有花边，“嗯哪，那个最浪费时间啦，还没有技术含量。以后就能省出来做别的了。”
“我给你的衣服口袋上绣上可爱的花纹，你喜欢什么样的？”巴泽尔立刻兴致勃勃了。
亚瑟跟老爹两个完全插不上话，默默埋头塞饭。
克里斯使劲儿冲亚瑟使眼色都得不到帮助，生硬地转方向，“我衣服够多了，您给亚瑟做吧，他每天在外面砍砍杀杀的，衣服破的快。”
查理恶狠狠瞪了亚瑟一眼，臭小子，叫你伴侣给你做衣服去，不要使唤我的人啊。
亚瑟老神在在，那我有什么办法，爸爸愿意的。
两父子眉来眼去刀光剑影，顷刻间互砍十几刀。
☆、第99章 冲突
冬末，南部诸城冰雪消融，北部虽然依旧寒风凛冽，却也没有更多降雪。
金雕家族传信防务辖区，召回北部驻军，要在距离天堑百里的地方建设二道防线。
鸿森城的伊诺克第一个响应，召集全城现役驻军集结向北。靠着隼目血系的努力，这个冬天他们的家人都撑过来了。
如今虽然还没有解决巨兽的问题，但是内城墙已经建好，在城外也圈了一些安全地带预备来年种植养殖。可以预计，虽不能像往年那样粮仓堆满果木成行，但是肯定不会饿肚子。
除此以外，城中还有十多人的隼目小队驻留，后续安全也能保障，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其实早就有些跃跃欲试去帮助元帅大人，哪怕跑腿掠阵也好。
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播的，羽人大陆各部族城市无人不知金雕家在独立研发控制巨兽的设备。
没参与这件事的血系和城市的心理都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们做出什么，那样旱季大家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一方面又有点儿担心他们真弄出来了坐地起价。
鸿森城是第三种心理，他们因为错误的决策被抛弃，发现自己的能力距离独立还有十万八千里，心都凉了。
这会儿好像又见了一线生机，做主的一群人麻利地跑到长老们的陵墓前念叨几句【你们去世前都说了很后悔，后辈们就遵照你们的遗愿改正错误抱紧金雕家的大腿，带领鸿森全城人民重新过上好日子】，然后转脸就去跪舔了。
查理接到他们送来的【嚎哭着求给活干，干什么都行，坚信金雕家的伟大指示和选择，肯定能把巨兽打的吱哇乱叫落花流水】的信，直接给气笑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是此时此刻正缺劳力，那行啊，过来烧砖伐树帮忙盖磁力基站吧。
磁力基站，克里斯的最终研究成果，辐射范围半径两公里左右的扇形区域，能准确控制干扰巨兽脑部分的圆扣磁力指针。
因此他们现在要在金雕家辖区数百公里长的防卫线上每隔一公里多建造一个风能发电巨大的电磁线圈。
羽人大陆遍布林木，整个圈定的防线范围内都是密匝匝的森林。
因此建设过程需要先伐木清理出一块地方，再用砖石垒砌底座围墙建成一座地面方井，电磁铁安置其中，发电设备架设在顶端。
核心技术由断天涯的工坊制造，发电风叶支架、陶瓷电极等等，用磨具量产烧制。
转换电能的磁场核心，克里斯没办法，只能带了巴泽尔和贝克几个可信的长辈雌性，加上学习热情高涨亚瑟，手工绕线，绕的看到电线眼里就冒圈圈。
算算足需要数百个，数量庞大，断天涯上空着的人手全上阵了。
除此以外，还得暂时单开一间工坊提纯硫酸铅之类的化学原料，使用最简单的化学蓄电池。这个活儿亚瑟见了一次，是死活不让克里斯亲自操作了，拽了一队工坊师傅来干活。
克里斯无奈，又给每个人都做了防毒面具，全套防护服。
鸿森城的士兵干活热情高涨，吭哧吭哧伐木完了烧窑，开春北部雪融的时候，数百个基站底座围栏都建设完毕。
大陆上几乎所有城市都派人来或明或暗窥探，但是看来看去不过一个砖石砌成的方井，这玩意儿能抵抗住巨兽？
隼目血系的家伙们刚刚拒绝了金雕家的提议没多久，不好直接自打脸，好在他们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隐匿能力都更强，潜伏到断天涯的工坊，只能看到他们在建特别大的船桨一样的铁片。
倒是有的人发现了一间屋子里总有奇怪的味道出来，靠的太近的能熏的眼泪横流。
可惜飞行能力够出来刺探的，没有几个懂这些原料的，稍微明白一点儿的师傅没有能力偷入断天涯。
查理平均每两三天就能接到某族悄悄潜入的报告，每看到一回脸上冷笑一声，内心就把日后给他们的东西价格提高一点。
这些刺探完毕的家伙们，回去跟工坊师傅一提，大家脑洞开到投毒上去了。
然而据说那东西特别难闻，巨兽又不是傻，会去吃那么难吃的东西吗？
而且森林里可不止巨兽一种动物，万一被别的东西吃了，后果可就太严重。
不过这想法大家只在脑子里翻翻，谁敢到查理面前去说什么，完全就是找虐。
因此到了这一步，大家心里照旧矛盾，又期待真的能成又期待查理那个讨厌鬼被打脸。
到了工坊把所有风叶烧制完毕，克里斯穿上厚厚的橡胶汁液涂抹了外层的防护服，挨个亲自组装蓄电池。
装完了看着满工坊里的成果，忽然想起来，赶忙去喊亚瑟，“让人在所有建好的方井上面刷上特别醒目的警告，不知道操作流程靠近这些电磁铁会死人的。”
亚瑟已经见过尺余高的等倍模型的威力，大手一挥吩咐下去，红红色颜料在每个基站方井四面都刷上【靠近者死！】
查理签发放原料的字的时候哈哈大笑，批了一句，【多写一行，不是玩笑！】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又去基站围观看进展的人们远远就瞧见方井四面墙上血红的大字，【靠近者死！不开玩笑！】
感叹号画的跟个长矛一样，尖锐的让人心脏突一下。
南部各城市唏嘘一番，悄悄缩起脖子。
北边的各隼目血系老大气了个仰倒，妈蛋，天道好轮回，倒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组装设备没用其他人，提前两星期克里斯召集了金雕家所有的小辈儿上课，学一点儿基本操作，然后让工坊的师傅分批带队去上好风叶安置好线路，每组做完原地待命。
接着让亚瑟用藤筐带着他，一个一个，他自己亲自去接线路。
这么来回，数百公里几百个基站，饶是亚瑟好久没折腾，他体力好了许多，也堪堪花了一周才完成。
巨大的风叶在料峭的春风中转起来，嗡嗡的传导声，电磁设备开始运转，克里斯站在五六米开完清空了植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