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你是罪犯的话,他肯定也相信是你把灯给熄灭了。但你有可能实施这个行为吗?我知道你没有,因为当时我和你在房间里——但有其他证据证明这一点吗?”
“是的,福勒很肯定地说若有人从门厅这边走过去关灯的话,他肯定会看到,然而他说没人走过去。”
“没错。现在我们从头想想。今天晚上当一个冒牌货被逼到墙角的时候,他说自己是盖斯奎特。而真正的盖斯奎特,或者说德·安德鲁,知道他不是。很自然的,我们应该想到的——他会注意着那个家伙门口的动静,而奥古斯特关注着窗户。这样他对于整个门厅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一定看到了什么家伙偷偷潜入储藏间,把电源关上。为什么他不说出来呢?”
“他要把重头戏留在最后,我只能这么想了。不,等一下!”我说,我感到情况再次改变了,“如果他决定要指控我的话,就不会把重头戏留在最后了,因为我没有关上电源。不,上帝啊,恰恰相反:谋杀案发生之后的一到一个半小时,是他最困惑的时间段……”
“困惑什么?”
“没错!他那个时候试图指控福勒,他要证明福勒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潜入储藏间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实际上看到福勒进去了?”
我试图给这谜团一个合理解释:“当然,这是种可能。但是有很多疑点。难道他会在只有这么点信息、只有我们几人在场的情况下,就冲着凶手大发雷霆?难道他不该等掌握更多证据时再放手一击?难道他不该只说一句:‘别再试图掩饰了,我看到你进储藏间了!’而不是说一堆所谓的逻辑推理吗?”
“他喜欢证明自己是个极有逻辑的人。”
“没错,但他更喜欢抓到罪犯。你知道的,这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案子,他不是傻瓜。H。M。说他之所以指控福勒,仅仅是因为他当时很失望、很困惑,然后随便开枪而已。若他确确实实认为福勒是罪犯的话,那他怎会如此迅速地把矛头又转向我呢?若他没看见福勒潜入那个房间(上帝知道他绝对没看到我进去),那么该死的到底是哪个家伙被他看到了呢,”
奥古斯特把手竖在耳旁,以便更好地听到我们俩人的对话,现在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震惊。但当他看到我正看着他时,他马上用手摸了摸胡须,眼神变得像父亲般慈祥。
“这个嘛,”他说,“若我理解正确的话,听来很有趣,但半点儿都不切实际。说不定是个隐形人?哈哈哈!”
伊芙琳满含指责地冷冷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停了下来。
“艾伦警官!你太让我惊讶了。想想你对法国的责任!想想你的未来和升迁!你是警察局里相当有经验的一个,不是吗?你是名特工,不是吗?多好啊!我想如果你有机会的话,你一定很清楚自己要怎样应付这个案子,不是吗?”
把脸埋在衣领下面的奥古斯特大喊道:“啊,说到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承认道,但语气中却带着点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正如这位小姐所说,我的确是有自己的想法。但那又如何?我对自己的上司绝对忠诚,而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
他耸耸肩膀。
我说:“这并非问题所在。你说他当时站在门口,很好。那他到底看见谁进入储藏间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推测他没看见福勒……”
奥古斯特冷笑了一声。
~5~“结论就是,福勒说的是实话。福勒说他没看到任何人从门厅这边走过去。这样就排除了切尼小姐、米德尔顿先生、海沃德、我本人……也就是,所有人。我们得出了结论,就像福勒先生所说:我们得出了结论,奥古斯特,灯是被你的长官亲自关上的。”
~1~“噢,不!”奥古斯特万分惊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太荒谬了。为什么我的长官要去做这么一件愚蠢的事情?哦,不!这实在太冒犯了,再说我是来监视你们的,不是来说话的——”
~7~伊芙琳紧紧拿着自己的烟,她两腿盘着,放在上面的那条晃动着,挂在脚趾上的拖鞋一摇一摇。这时她猛地向前坐了一下,我还以为她要跌倒了。
~z~“噢,上帝!我们简直太蠢了,我们竟然没想到一件事情!你一直都忽略了什么,不是吗?长官不是唯一一个在门厅这头不被看见的人,你忘了欧文·米德尔顿当时在浴室里?”
~小~我不愿去相信这个,或者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米德尔顿是我觉得最不像弗莱明德的人,也因为当我在困难之中时,他一直支持我。
~说~“这可不是什么好解释,”我说,“况且,若他真把电灯关了,那德·安德鲁一定会看到他的。然而你注意到了么,整个晚上,德·安德鲁几乎都没看米德尔顿一眼?”
~网~“这不算什么,伙计。因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在他把矛头指向你前,他也应该没怎么看你……晚上我正准备告诉你,”我感觉她十分兴奋,“据米德尔顿自己所说,他刚从印度来……”
“没错,但那是另外一回事。这些该死的关于印度的信息到底什么意思?还有那独角兽到底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谈这个。莱姆斯登说这东西价值连城,值百万英镑什么的。好吧!但这到底是什么?袋子里的小猫都出来了,真希望上帝让那独角兽也出来。我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些。当你因为犯了大事而被拘捕,却完全不知道你本来是准备偷窃什么东西的时候,你会特别想知道真相。”
伊芙琳抖了抖烟灰。
“没错,但是等一下,肯。肯定是米德尔顿。如果不是米德尔顿的话,难道你没有意识到我们就只剩下两个选择:德·安德鲁或者奥古斯特的隐形人。”
这时奥古斯特举起了手,他正在盯着壁炉上方的拿破仑半身像,就好像那些老官员盯着皇帝的表情一样。
“小姐,隐形,”他很狂躁,“是有可能的。”
“什么?”
“我们的长官是有可能看不到他的。”
“哪怕他在灯亮时走进了储物间?”
“是的,小姐。”奥古斯特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伊芙琳双手抱到胸前,说:“我的警官,保持镇定。把这种玩神秘的伎俩留给盖斯奎特吧,告诉我们你是什么意思。”
奥古斯特大笑起来,声音沙哑,浑身颤抖。他看她的眼神更加钦敬,那感觉很像一个彪形大汉对小巧女教师说话时的表情。
“小姐,在你的帮助下,”他说道,“奥古斯特·艾伦可能又变成那个侦查员了,但我不知道我的发现意味着什么,哪怕我的确发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你知道的,要把这地方完全按照我们设计的那样布置好,实在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特别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做好。我的头儿觉得把一些小细节做好是十分重要的,尽管我始终认为这是女人干的活。我必须要从储物间拿东西出去,点燃台灯什么的……嗯,我从储物间进进出出了很多次,而我的头儿没有。”
“所以?”
“所以我注意到那里有扇门,”他说,我感到他越来越兴奋了,“那扇门不是十分明显,虽说这门也不是什么秘密。若你走进储物间的话,那门就在你左手边,和壁板连在一起,但它的位置非常靠里。然而这不意味任何事!它通向——哦,是的!它连着死去的那家伙的房间,那个冒充者。我没有打开门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不过储物间左侧就是他的房间。你记得么,在冒充者房间的右手边,有一个很大的窗帘?我想那里一定就是那个门。是的,你要相信!但我为什么要这样想?若你们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说,那个假冒的盖斯奎特自己把灯关上了!是的——就在我看到他把自己的行李扔出窗外不久,灯就灭了。但为什么他要把电源关上?”
我吹了声口哨。
“如果是他做的,”我说,“这也就解释了德·安德鲁那疯狂的举动,因为他一直盯着门厅,没一个人走进储藏间,灯却灭了。这就意味着现在所有人都有嫌疑,所有人!”
“包括你自己,别忘了。”伊芙琳说,似乎害怕起来,“这真是太可怕了,肯。我敢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一直困扰着这位长官。但被困扰了这么久,始终不愿听听H。M。的话。唉!如果现在盖斯奎特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其余所有的证据也就完美了,而你也会得到赞赏的!嘿!警官!”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然后用充满热情和美丽的眼神望向奥古斯特,他看了差点跌倒,他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奥古斯特,我的老朋友,你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的长官吧?”
奥古斯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出愤怒的喘息声,使劲摇着头。他表情痛苦地抬着肩膀。
“但是,小姐!我问问你,你不用给我建议——不,不,不!告诉他肯定是我的职责。然而盖斯奎特肯定会发怒的,会责怪我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他,他肯定会狠狠训我一顿。不,不,不!”
“让他说出来,”我脱口而出,“这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而且我最终若能说服他相信我有罪,那么——”
“那我们两个就都玩完了,难道你想不出来吗?”
我换了另外一种语气:“艾伦警官,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告诉他!嘿!坐下来,该死的!不,我不会贿赂你,我只是要从我口袋里拿出烟来,这会好一点。那么,现在,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告诉你的长官,但你现在不能这样做。他命令你跟我们待在一起。现在让我们平心静气地讨论一下整件事吧,别对我们有什么偏见。”
“这样?很高兴你们可以理解,”奥古斯特喃喃说道,表情中带着尊重。他把外衣甩到肩膀上,高兴地坐了下来,“然后呢,先生?”
“让我们假设你是奥古斯特·艾伦警官,是警察局的局长——若你能把这事很好地解决的话,说不定你真的就是局长了。你现在负责整个调查过程。你不相信我是弗莱明德,也不相信切尼小姐是我的可怕的同谋。那么你会逮捕谁呢?你肯定有什么解释,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警官肯定会有什么想法。你认为谁是有罪的?”
“这对话只是我们三个人知道?”
“当然!”
奥古斯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声音很低沉地说:
“从个人的角度而言,我几乎对自己的结论越来越有把握了。你知道吗,若这事只在我们之间传播,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逮捕埃尼斯特·海沃德先生。”
奥古斯特愉快地扬了扬眉毛,做出一副十分肯定的表情。稍微停顿之后,他继续说道:“这让你们很惊讶吗?哈!我想肯定吓到你们了。但从一个被你们称为警察局老手的人的角度设想一下。我的上司,毫无疑问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侦探。但问题就是,有时因为他太厉害了,便会发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他追求的就是无与伦比和巧夺天工。哦,那家伙对这种事简直就是疯狂!比方说吧,他晚上回家时发现门口放着一堆杂货店的东西,他会对自己这样说吗——‘噢,天啊,肯定是杂货店的伙计到这儿来过了,是不是他们又多收我钱了?’不会!他肯定会找出什么线索,向自己证明那些东西不是骑自行车的男孩送来的,而是从飞机上扔下来的!这是别人的东西,黄油里还有颗炸弹。哦,不,不,不!”
奥古斯特拼命摇头。
“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我们从某人窗户外的窗台上发现了一些污泥痕迹,那就是海沃德。对我而言,最可能留下这些污迹的人,就是海沃德本人。我本该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的,而不是直接忽略他,这简直显而易见。我们发现了什么呢?我们发现,”奥古斯特竖起食指,“他承认他在听到尖叫声之前的几秒钟把台灯熄灭了,但后来他又做了什么呢?他像你们一样跑出去了?没有!他一直在那里犹豫。他是最后一个到达楼梯口的人。然后他说他当时在做什么?他说他站在门厅里,站在自己门前——但是米德尔顿,从旁边一个房间里跑了出来,他却没看见他。
“我不是要对自己的长官不敬。但只有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才能得出惊世骇俗的结论吗?只有他才能解释谋杀案是怎样发生的?未必!接着又发生了什么呢?让我来告诉你吧。
“接着,先生,你会被指控。然则他要如何解释你的罪行呢?他说你从海沃德先生的房间匆匆跑出,下楼来看了一眼尸体。(凶器藏在你外衣下面。)几分钟后,你再找个借口回去房间。可能用这办法能让你不受怀疑,可能会,但我觉得这简直太蠢了,而且完全不正常。若你谋杀了那个人,为什么你当时不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凶器藏好?当时这么黑,根本没人注意到你,然后你也可以再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跟大家在楼梯口会合。多妙啊!那么谁能跑进你房间把枪藏起来呢?海沃德先生。是谁没有马上跑到楼梯口呢?海沃德先生。嗯?嗯!但你,白痴!”他语气严厉,表情丑陋,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肩,“是你搞砸了一切,因为你说有个没衬里的黑色旅行包。啊!嗯!你疯了!”
伊芙琳和我对望一眼,她眼睛闪闪。
“那的确是个黑旅行包。不然的话,”我诚心诚意,满怀谦卑地说,“我的朋友,我会向你脱帽致敬的。在这个游戏中,你打败了盖斯奎特。该死,我居然没想到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奥古斯特嘘了一声。
“嗯,”他继续说,我现在对这老家伙的喜爱和尊敬直线升温,“我自己早就不玩围棋了,因为玩的时候周围那群人总是揣测我下一步会怎么走,然后告诉我。总是这样。但这件事!”他又停顿了一次,“难道没有别的线索指向海沃德了?”
“继续。”
“自己想想看。”他现在完全陶醉其中了,“想想这个自称盖斯奎特的家伙被杀的事情。当这发生之后,我的上司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肯定没恶意。(他一定很快反应过来了,因为我自己过一会儿都想明白了。)他是弗莱明德吗?不是!弗莱明德不会这样愚蠢,当自己被发现是假冒的之后,就声称自己是盖斯奎特。而真正的盖斯奎特肯定……”奥古斯特再次握紧拳头,“没错!但那家伙,不管他是谁,他到这里来都怀着好意。他本想揭发弗莱明德的真面目。他知道弗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