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厌恶这里,但心里头,还是会忍不住小小的感叹一番。
街上鬼怪已经不多了。而那颗艾玲化成的菩提珠子也的确是有用的。它们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的只管往北边晃荡。这一路上,我都很安全,眼看着南边的那个城门就在眼前了。但是我却突然想起凤辰来。那么多恶鬼,他该要怎么办?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活着出城的。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的。
我跑到城外,将包袱藏好。然后跑到东边,我是不会傻得真跑去凤辰那里去给他添麻烦。凤辰不是说,这些恶鬼是因为闻到了我的血的气味才都醒过来的么?我再用我的血将它们慢慢的往东边引。我只是抱着能给凤辰那边的恶鬼减少点是一点的心态。
站在最东边,我咬伤手指,往街边的柱子上涂了许多,然后往南边出口的方向走,看见柱子再涂比先前少点,以此慢慢减量。而我也真的见到有鬼往这边飘来了,我将还在流血的手指放入口中,紧紧的衔着,我想这样它们应该闻不到了的。
然而就在我快要出南边城门口的时候,却见着那个病恹恹的铁铺店主君尤和曾经给我镶着牙齿糕点的喜婆婆。他二人站在城门口,似乎是特意的在等我。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及其的
诡异,像是像是好友一般亲昵,又有着仇人一般的记恨。我衔着流血的手指,默默的盯着它们。
许久,君尤拿出一个小瓶递向我,道:“姑娘,你答应过我,再见面时一定给我血。姑娘从不食言的。”
君尤说完,那边的喜婆婆将一个篮子递给我,道:“姑娘最爱的糕点,还是新鲜的,姑娘趁热吃。”
一个是想我索取东西,一个是赠我东西。然它们不管是取还是送,都是我不能给也不想收的。而且它们似乎也并没有留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
它们一步一步的紧逼向我,我不远处便是恶鬼。我该怎么办,我若是在这里让血流出来,我肯定会被恶鬼分尸的,可这个病恹恹的铁铺店主似乎也并不好惹。而那个恶心的糕点,我亦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的。
我知道那可珠子可以护我不被恶鬼伤害。但我还是要说那个道理,少数的恶鬼我有把握躲避,可如果是那一大群呢?
就在我左右为难,差点就要放血唤醒罂粟铃铛的时候。忽的觉得身子一轻,我被抱着飞了起来,我憋着一口气,还心魂未定,却听见凤辰的声音,“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没必要这样害她。若他日她再强大起来了,你们想想,自己可还能逃得掉?”
可能是这段时间真的流血过多,也可能是刚才被凤辰搂着在天上飞了一圈的缘故。反正此时此刻我是真的头晕脑胀、四肢发软了。
我们终于从那个三不管地界活着出来了。凤辰对于我没听话,回去抹血到柱子上的行为,并没有加以表扬,当然也没有训斥。他只是笑着说,终于不笨了。那这话到底算是表扬?还是训斥呢?
“我的血能长生不老还是能飞升成仙?为什么他们都想要?”
“你身体里留着冥王的血,冥王的血,你说这个诱惑大不大?”
我这是才明白艾玲曾经跟我说的“弱肉强食”。琰的血,如此弱的我。不招恶鬼也真是奇了怪了。
“我身体里留着琰的血?难不成他还是我父亲?”
凤辰抿着那张如三月桃花一样的薄唇,清浅的笑道:“真笨,都说了,冥王还没得到他心爱的女人,又怎可能有你这么个女儿?”
“万一他在外面有个小妾呢?”
“没有万一。”
“那意外呢?”
“苏白晓,你的名字绝对不可能出现冥王家谱里。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有。”
——鬼妓完——
丧喜
☆、第一章
燕京的秋季比江陵要来得早一些。
这里的天空高远宁静;虽无白云点缀,但抬头也总能见到成群南飞的大雁;它们的出现便是给那片晴朗的天空画上了华丽的一笔。绿油油的丛林被夏日的灼热烤得金黄。小塘里的残荷在秋风的洗礼下绝美的沉入湖底;等待下一个夏季的到来。
“表姐,你是不是每日都过着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秦双亲昵的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看看;你都瘦了。”
我住进了北冥尧的府邸。我们在城门口的时候,被守卫的官兵给拦住了,说是皇上特召;自然召的是凤辰,不是我。凤辰让我去田禾斋找凤寅。然我还没问清楚那田禾斋的地址,便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给围住了。这着实吓到我了,我想我从没来过燕京,几时得罪过什么人了?
为头的说,他们是北冥府的护院,北冥尧特意命他们来接我的。我不大放心的看了看凤辰,凤辰一脸慎重,道:“去那也好,至少安全。”这个我懂,北冥尧也的确是不会让我受伤。然我不懂的是凤辰后面的那句话,他说:“机灵点,万万不可被骗。”被骗?什么意思?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但直到现在也终究是没有思出些什么实质的东西来。
“跟天师一道,能有什么提心吊胆?”我自然是知道秦双所谓的“提心吊胆”指的是什么,而那些日子我也确实是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下的,只是这些我自己知道就好,实在是没有必要让秦双担心。
“也是,天师乃神人,法力无边。表姐倒是遇到贵人了。”说到这里秦双放开我的手,踱到凄清的湖边,道:“表姐离开的那日,后院的竹子都开花了。满苑白色,煞是好看。大家都说,那不吉利,可一向信鬼神的奶奶却只道了一句‘都是命’,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去寻师太们前来念经作法。”说完秦双转身看向我,满眼的哀愁。
竹子开花本身就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它们选择开花的时间上出现了一点失误。然我却又不能对秦双这样说。她的哀愁究其根源或许并不在竹子开花这件事上,她愁的或许还是她们那团纠结不清的婚事罢了。
“我们上燕京的那天,那些竹子便真的死了。像是被吸走了灵魂似的,全部枯竭。虽然大家都说着一些安慰的吉利话。但我想她们一定也跟我一样,心里头还是默默的想着,只怕秦府是要没落了。”秦双垂下眼帘,遮住她那双溢满了愁绪的双眸。
那双本水灵的眼眸在一个月前还是单纯无忧的,然现在却是让残酷的现实生生的涂上了一抹漆黑的幽暗,或许再也擦拭不去。
秦丹最终亦没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北
冥尧。往年宫里头来传旨的公公都只说“某氏嫡女”,然这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细致,前来传旨的公公点明了说“秦家嫡女秦丹”。这样一来,秦丹即便是再怎样吵闹、再怎样任性,也无济于事了。
抗旨可是大罪,诛九族亦是极有可能的。就算皇上仁慈,饶她一死。那样,秦府的辉煌便是真正的终结了。秦丹虽任性,却也还是个能顾全大局的,极有担当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她那样针对我,但我却还是愿意同她瞎胡闹的原因。她,并不坏。
秦丹注定了要进宫。那么秦双的命运因此而被定下了。
秦双嫁给北冥尧,亦是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关于这点,不管是秦家人,还是北冥家的人,都极为默契的从来不提及,却又兴高采烈的开始着手准备他们成亲的事宜。
“大姐爱极了北冥大哥,也能为了家族的兴衰而放弃。”秦双咬咬苍白的嘴唇道:“表姐,我也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我能怎么说呢?怂恿她逃婚?这明显是很不负责的话。秦丹逃了,秦家怎么办?北冥家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北冥尧该要怎么办?若秦双嫁到北冥家会不幸福也罢了。然现在北冥尧是完全能给秦双幸福的,或许他们没有感情,可谁又能肯定的说,婚姻只有感情的包裹,就能幸福一辈子?
有感情有物质有和谐的人际,或许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但真正能拥有这样完美幸福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轻轻的搂过秦双的头,说道:“小双是最聪明的人,只要小双想,就肯定能做到。”
秦双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从小就知道,北冥大哥心里、眼里都只有表姐你一人。我也能肯定就算北冥大哥这一辈子都不爱我,他也一定会待我很好。”秦双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道:“这件事若是发生在一年前,即便是我将来不幸福,我亦心甘情愿。可是……”秦双顿了顿,抬起头,用她那双水灵的双眸哀怨的盯着我,“可是,我心里头已经有了别人。我可以嫁,但我不甘心啊。”
我开始慢慢的明白了秦双的意思。或许,她现在就等着我说——小双,没关系,既然你不愿,那么我来替你嫁。可是我不能啊,我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是的,我曾经是及其的依赖,甚至喜欢着北冥尧的。但这些年经过时间的打磨,早已物是人非。
如今的我,怪事缠身、霉运不断,嫁入北冥家,只怕是依旧麻烦不断。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身边的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再说得自私点,在婚姻这件事上,牺牲自己幸福,去成全他人的幸福,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而我们,亦再也回不到从前单
纯的日子了。
我不敢再看秦双那哀求的眼神,我垂着头,一直沉默着。
“表姐,你也喜欢北冥大哥的,对不对?”
我抬头,看向秦双,用着自认为是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小双,老太太也说了‘这都是命’。自己的命,他人怎可取代。”我叹了口气,又道:“要得到,就要先失去,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却也很公平。我想这点,北冥尧一定是早就明白了。”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华丽得我自己都无法尽信。然道理道理又确实是这样,我们怎么可以顶着别人的命活下去?
心里头莫名的对秦双生出了一些愧疚来。不是因为我不帮她顶替。而是我自己信命却从不认命,可我现在却在教秦双去认命。原来,我内心深处一直都是这么的恶劣。
秦双突地扬起唇笑开了,“身为秦家的女儿,我自然是知道我的因缘由不得自己。我就这样说说,随便看看表姐是否真的是个糊涂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头滋生出了一些叫做愤怒的情绪来。我觉得我是被骗了,我这么轻易的就掉进了秦双的陷阱里。然秦双紧接着又说了:“北冥大哥说,表姐如今过得这般狼狈,都是因那位了不得的天师而引起的。既然表姐不是个糊涂人,那为什么还要跟着天师过苦日子?”
原来她在这里等着我呢?秦双是在关心我,但为什么我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呢?
“凤辰,待我极好。”
“是么?极好?比北冥大哥还好?”
凤辰与北冥尧?他们都是极好的人,但我却并不愿将他二人拿来相比。在我心里,他们是不一样的,亦是根本不能相比较的。
我默不作声,默默的思索着秦双的问题,她许是认为我为难了,于是她又笑道:“倒是让表姐为难了。”秦双拉着我往亭外走去,“大姐这几日学习宫中礼仪,只怕是闷得慌。我们去陪陪她,可好?”
秦双又恢复到了往常一般的温柔,带着丝丝忧郁和一点我也说不清的情绪。很怪异,我只当是因为秦府的没落,秦双长大了,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
我住进北冥府有段日子了。而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北冥尧这个主人,可能他是在刻意的回避我,亦有可能如凤辰所说,燕京局势不稳,他是真的忙得很。而我觉得这样便是最好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去面对他。再见面,或许我们都会有些许的尴尬吧?
凤辰也终于遣人来信,说是有些忙,再过写时候就来接我,让我安心好好照顾自己。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鼻子竟然有点酸酸的,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我以为,他已经将我忘记了
,我以为到了燕京,住进了北冥府,他便会如当初离开秦府的北冥尧一般,再也对我不闻不问了。
对一个人的感觉能维持多久呢?当初喜欢北冥尧,而现在再见面会彼此尴尬。那段根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恋爱,或许早就在北冥尧不声不响的离开的时候,就被我遗忘了。
我想我应该是善于遗忘的。当初我能忘得了北冥尧,那如今若是凤辰亦如北冥尧那样不声不响的就离开我的生活,我也会同样不声不响、不留痕迹的将他也给遗忘的吧?
离开,可以;厌倦,也可以。
但至少,要让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这台电脑码字有感觉。
☆、第二章
“起身……行礼……太僵硬。重来。”宫里头的嬷嬷似乎都是这么的冷漠、刻板。我觉得秦丹那个礼已经行得很不错了。要知道秦丹从前可从来不削于去研习这些。而她本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现在这样繁琐的礼仪;她却能平心静气、面带微笑的去按照嬷嬷们苛刻要求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去做。她是真的变了,变得更像大家闺秀了。
“后宫的规矩礼仪;姑娘已都知晓。祭祀的礼仪和宫中的一些特别的规矩;待会会有专人来教导。”那嬷嬷扯着一张假意的笑颜,正声说道;“姑娘幸运;司巫大人会亲自前来。”
秦丹迈着柔缓的小碎步靠近嬷嬷;然后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袋塞给她,道:“这是请嬷嬷喝茶的。多谢嬷嬷这些日子的教导,嬷嬷费心了。”
那嬷嬷不留痕迹的将锦袋放入袖中;脸上的褶皱更浓了。
“数年前去世的那位太子妃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殿下甚爱。”这嬷嬷倒是不白拿人钱财,数年前的太子妃,那岂不就是当今皇上的原配?若她活着,现在大约就是皇后娘娘了。
秦丹向嬷嬷行了个礼,笑言道:“多谢嬷嬷提醒。秦丹谨记。”
那嬷嬷带着愉悦的心情称心如意的走了。在嬷嬷卖出房门的那刻,那个如今有着大家闺秀一般气质的秦丹瞬间的耸了下来,软绵绵的爬上软榻,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今儿可算是见到了吧?唉,我是多不容易啊。”秦丹叹了口气,又道:“你们说啊,这些秀女都被训练成一模一样的,有什么意思呢?我还真是弄不懂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人前的秦丹是大家闺秀,原来人后的秦丹依旧是一副被宠坏的孩子的模样。
“大姐。”秦丹的没规没距秦双似乎是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