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难道不是吗?你自己心里有数!”陈良邦把裤子穿好,头也不回的离开,赵文智在后头冷冷的补上一句:“我看…是你故意陷害我,让我在总经理面前失宠吧?你『哈』经理这位置很久了,对不对?”
“你…你说…说什么?”陈良邦抓住赵文智的衣领:“我『哈』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再说一遍!”其他同事见情况不对,连忙把手上的烟丢掉,过来劝架:“阿邦,你这是干什么?先别动气,有事到总经理那儿说去!”陈良邦气红了眼,直抓住赵文智的领口:“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这有这么多同事,你给我说清楚!这帐…这帐是你自己交给我的!你自己A钱,竟然叫我出来顶罪!”
赵文智冷冷的笑了一声:“A钱!是谁A的还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最近手头上宽裕了不少?还买了辆新车…嗯?”
“碰!”的一声,陈良邦一拳打到赵文智的左颊!众人见情况不对,纷纷过来拉劝,陈良邦怒不可遏,根本没有人劝的动,他对著赵文智拳打脚踢,直到众人把他强力拉开,他才气喘嘘嘘的歇手。
“陈良邦,你这是干什么?赵经理质问你帐目的问题,难道不行吗?你不服气,就可以动手打人吗?”总经理把两人叫进办公室,看著赵文智伤痕累累、衣衫不整,对著还在怒气难消的陈良邦又再厉声斥责:“你看!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干什么?你混流氓?混黑社会啊?”
“总经理…你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先骂人!”陈良邦理直气壮的反驳:“是他先诬赖我,说我侵占公款…又说我…”“好了!不管谁对谁错,谁先动手谁就不对!赵经理,你先回家静养,至于你…”总经理指著陈良邦,:“你给我回家反省,这个礼拜我不想再看见你!”
拎著公事包,陈良邦沮丧的步出办公室。今天这件事情,没有一个同事来慰问他,反倒是平常人缘颇好的赵文智,女同事们纷纷跑去关心,当他悄悄的离开时,还听见有人在后面讥讽:“哼!A了钱还打人!真是做贼的喊捉贼哪!”
“怎么办?我明明没做错事啊?怎么会这个样子?”陈良邦十分不服气,但人情冷暖让他感慨万千。到了晚上八点,他在戏院面口等女友宋芳琦。两人约定七点半碰头,宋芳琦快九点半才到,几乎迟到了两个小时,他一脸不耐烦的抱怨:“喂,怎么搞的嘛?现在才来!电影都开演了呢!”
“不好意思啦,我有事…在忙嘛!”嘴巴上说不好意思,但是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歉意,宋芳琦看了看表:“刚开演嘛…前面一点点没看到没关系嘛…”
“不行!看电影当然就要从头看到尾!哪有中途开始看呢?而且,你怎么迟到了两个小时,而且连电话也不打?我打电话你也没有关机…”陈良邦不爽的说。
“哦,那是…是手机刚好没电了…,对!手机没电了啦!”宋芳琦难掩心情的尴尬,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看到她这种漫不在乎的模样,陈良邦愈听愈气,脸一拉就说:“算了,不看了!不想看了!今天我多倒霉啊,在公司被经理骂,和女友约会又被放鸽子…”
听他不停的唠叨抱怨,宋芳琦也有气:“谁放你鸽子啊?只不过…只不过迟到两…两小时嘛… 哦!我知道了!你今天在公司受委屈,现在就拿我来出气,对不对!”顾不得在大马路上,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吵到后来,宋芳琦忍不住脱口而出:
“哼!女孩子迟到…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不想等,不想等就算了啊!我也不想每次都被你念东念西的!那…那我们分手算了!”
话一说完,留下满脸震惊困窘的陈良邦,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隔天,陈良邦请了一天的假,他躺在家里,哪儿都不想去。
工作不顺遂,人际关系又处不好;没想到女友也和他闹别扭,昨晚和宋芳琦吵完后,他马上转身就走,边骑车还边干讦:“我又没说错!凶个屁啊?”
这就是他的个性,只要他定下的原则,就绝不容许任何人逾矩。他睁著眼,就这样躺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这样混一天也不是办法,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到附近的网咖,连上了BBS站后,就没天没地的聊了起来。
“夏绿蒂”是他最近交上的网友,像陈良邦这种“严以律人”的个性,从小到大没什么知心朋友,满肚子的委屈和心事无人可诉,最近在网路上,认识了这个“夏绿蒂”,陈良邦和夏绿蒂几乎是臭气相投,夏绿蒂不但支持陈良邦的所有想法,有时往往更远胜于他。夏绿蒂认为,社会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坏事和恶行,往往是因为法律没有办法能保障好人,甚至她也不赞成罪犯有任何权利可以谈论个人人权。
…咦,你现在人不在公司?
“你怎么知道?”陈良邦好奇的回讯。
…简单,我看到你的IP位置和平常不同。
“对啊,我人在网咖,今天请假。”
…怎么了呢?你一向都是以公司为重,就连感冒重病也不轻易请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我那个赵经理!!! ”陈良邦特别以三个“惊叹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便把赵文智大玩两面游戏,欺上瞒下,又把他扯下当替死鬼的事又再加油添醋的写一遍,顺便也将宋芳琦迟到还恼羞成怒的事一并告诉夏绿蒂,夏绿蒂看完陈良邦昨天的事后,沉默了半天。
“怎么了呢?你好像没什么反应?”陈良邦担心的问。
…不是没反应,是生气到全身发抖!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上司呢?我觉得这事你一定要和你的长官说清楚,工作可以不做,但是人格不容许被诬蔑!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我怕…没人支持我!”陈良邦回讯写著。
…怕什么!我支持你!这个社会像你我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太少了,也因此让这些『妖孽』横行造次…我想,你们的总经理应该是明事理的人,你应该把事情说出来,大不了不干就是了。
“可是…”陈良邦想想,又打上一行字:“我很怕真的没了这份工作…现在景气这么差,找工作很难耶…”
…难不成,你要让别人误会你一辈子,一看到你,就在你背后说閒话,说你个性乖僻又黑公司钱?是我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乌龟』!就算硬待在这公司里,难道会有出息,会委以重任吗?
看到这段话,陈良邦就像被人狠狠从背后往头上打一棍一样!是啊!难道我就得这样忍气吞声,让赵混蛋就这么嚣张的趁心如意?让别人永远误会我、指责我一辈子?仔细一想,他更认定夏绿蒂的坚持是正确的,陈良邦点点头,再回了讯: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想想该怎么把赵混蛋这家伙的恶形恶状全部曝露在阳光底下!不过…我那女友该怎么办呢?”
…嗯…我不知道。
“有话直说,夏绿蒂,你是我最相信的朋友。”
…坦白说,我觉得她好像有其他男朋友。
陈良邦吓了一跳,宋芳琦也就不过迟到而已,应该不会这么夸张吧?不过接下来夏绿蒂的说法就更让陈良邦震惊不已。
…迟到两小时,电话又不开机;从昨晚到现在又没有任何消息,我想,她可能交了其他男朋友,才会这么不在乎你。你说呢?如果你交了其他女孩子,会不会也有相同的做法?
对呵!我怎么没想到?难道她真的交其他男朋友了?陈良邦的心起了动摇,在和夏绿蒂深谈后,他决定今晚要跟踪宋芳琦!
……“她今天上的是晚班…”确定好宋芳琦今晚的行程后,陈良邦特别穿上不会引人注意的黑衣黑裤,骑上了小50就往她上班的地方出发。
宋芳琦在一间高级餐厅当领班,位于民权东路和敦化北路交接口附近的一栋大楼楼上,那是属于外国游客聚会的地点,价位颇高,还附有酒吧服务。陈良邦看准了大概时间,便独自躲在一角,假装在等人,一双眼睛像在搜寻猎物一般,暗暗的在人群中观察。
一辆BMW急驶而来,他灵敏的睁大眼睛,他知道,那辆车是宋芳琦上司经理的爱驹。车子普停,就看见一双修长漂亮的美腿从跑车里跨出,接著这双玉腿的主人宋芳琦笑脸盈盈的出现。她穿著迷你裙,上身是无袖套头毛衣,丰满摩登的造型打扮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陈良邦从认识她到现在,就从没见过宋芳琦在他面前出现这么幸福迷人的模样。他不由得一股妒意在心头熊熊燃烧。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梳著油头的高挺男子从车子里出来,他就是宋芳琦的经理罗杰。翁。陈良邦紧握著双拳,愤怒的看著两人亲密的紧搂走在一起,罗杰·翁的手虽然放在宋芳琦的腰际,但不时的往臀部上游移滑动,宋芳琦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将双手更紧抱著男方,一面露出喜孜孜的笑容,一面害羞的向罗杰·翁咬耳朵,那种亲密的感觉,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情侣。
两个人你搂著我、我靠著你的进了电梯,进到了餐厅。剩下在后方约五十公尺监视的陈良邦,他气的全身发抖,冷汗不时的从额头上涔涔冒出,直到眼睛被汗的咸湿刺激、蒙敝,这才将头撇到一旁,一面揉擦著双眼,一面用力拭去不知是因眼前令他难堪的景象、还是被汗水钻进所反射出来的汹涌泪水……
不死心的他,不甘愿的他,不敢承认的他,不愿面对事实的他,深吸了几口气,决定先在附近的麦当劳坐一下,再等等看,看看宋芳琦下班后的动向,再决定他与宋之间的感情要如何走下去。
握著手中的汉堡,陈良邦颤抖著,几乎难以下咽。他想到这六年来,他和宋芳琦从大学时期就在一起,那时的他是辩论社的一员,口气犀利、攻击力强,往往在辩论时毫不留给对手情面,甚至自己的组员在出现懦弱或辞穷时他都会不假辞色的破口大骂,而学妹宋芳琦的出现,竟然让这个火爆浪子,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两人的交往,初时众人并不看好。宋芳琦长的漂亮、人又活泼,在班上、在社团都有不少男孩追求。但她就是独偏在辩论会时辩才无碍,私下又酷又静的陈良邦。说到外貌,陈良邦长的还算不错,斯文的外表,配上一副帅气的金边眼镜…除了他是一个社交白痴之外。几乎所有的同学、社友都以为他不近女色,还有人在私下传陈良邦是个同性恋。直到他真的和宋芳琦两人在校园出双入对,众人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店店吃三碗公”。
不过,两人的感情并不顺遂,陈良邦并不因为交了个女友而开窍。他的个性依旧古板僵化,脾气还是火爆耿直,看到不顺眼的事还是会跳出来痛批指正,宋芳琦就曾多次因为在排队买票时,陈良邦看不惯黄牛插队大打出手而挥泪离去;也曾因为陈良邦当街指责他人乱丢烟蒂而沮丧不已。她不只一次与陈良邦沟通、协调、吵架、对骂,陈良邦还是我行我素:“如果我不做,这社会会乱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一定要由你来做?我是说,正义感不一定要当著对方的面表现出来,对方当然会因为你让他下不了台而恼羞成怒!”宋芳琦没好气的说。
陈良邦义正辞严的反驳:“这是什么话?他们做错事,就该知道自己因此而蒙羞,别人指正出来,只是告诉他我不齿与这种人在同一个社会,吸同一种空气!”
他们分手三次,三次都是宋芳琦回来找陈良邦。陈良邦也不知道为什么宋芳琦还会回来找他,两个人就在这种分分合合的情况下渡过这六年。一向自奉甚俭惯了的陈良邦,在社会上工作这几年,发觉自己久而久之也愈来愈依赖宋芳琦,而且该是成家的时候了,与宋芳琦商谈了几次,她都想尽办法顾左右而言他,愈是这样,陈良邦就愈离不开宋芳琦。
回想到种种他与宋芳琦的点点滴滴,冰凉的汉堡就愈难入口,他擦了擦眼泪,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近十二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宋芳琦就会下班,下了班后呢…他不敢再往下想。
两点十五分,陈良邦看见宋芳琦与罗杰·翁步出大楼,两人依然亲密相搂的走著,上了车,两人往市民大道的方向驶去,陈良邦也连忙发动机车,尾随在后。
到了市民大道与延吉街口,两人停好了车,就到旁边一间涮涮锅吃起了火锅。或许时间已晚,店里并没有什么人,两个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好不愉快,就在两人忘情的亲吻时,宋芳琦看到了在罗杰·翁身后的一名男子,吓的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原…原来你每次迟到,每次不开手机,每次找理由不和我结婚,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吗?”陈良邦气愤的说。
宋芳琦花容失色,语带结巴的说:“不…不是你…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到了这个样子,你还想骗我!是不是要等到你们两个狗男女开了房间,这才算数 !”陈良邦愤怒的吼骂著。
“喂!谁是狗男女?男未婚,女未嫁,谁说我没有权利追她?”听到陈良邦出言污辱,罗杰· 翁也不甘示弱的回骂著:“哼,自己没本事,就别挡住其他人的路!”
陈良邦冷冷的瞪著他:“你是谁?我和我女朋友说话,畜生不要插嘴!滚!”
“我操!”罗杰·翁一拳挥出,正好打到陈良邦的鼻梁:“谁是畜生?你给恁爸说清楚!哇操!”说完,另一拳急出,又再打到才刚回神过来的陈良邦,这两拳,把陈良邦的牙齿都给打落了一颗!
陈良邦倒坐在地上,嘴角流著血,看著眼前的两个人,正准备站起来拼命,宋芳琦却说话了:
“你知道吗?我忍你忍了六年了。这六年,你给我屈辱、伤害、痛苦、难堪…今天,今天我全部还给你了!当我欣赏你、狂爱你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不行了,我没办法再爱你了!”
说完,把一千元丢到桌上,拉著罗杰·翁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宋芳琦又再走了回来,朝著才刚站起来的陈良邦,斩钉截铁的说:“我不想再和混蛋在一起了,你这个伪君子!”
闹钟响了,时针指的是七点半。陈良邦一手覆著额头,整夜未阖眼的他不想起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