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穿上黑鱼皮,那鱼皮衣和普通衣服差不多,外面有一排用小贝壳做的扣子,显得很有古风。穿上鱼皮衣下水后,才发现水下密密麻麻,都是盘根错节的大树根。我们小心地摸着树根下水,往下走了几十米,就发现各处的树根都指向一个方向,最后这些虬龙一样的树根竟然结成了一个大树洞。
这个树洞差不多有一间房子那么大,里面黑糊糊的,有一股浓重的腥味,不知道有多深。我看了看,觉得这个古怪的大树洞有点像当时在古桑园看到的蛟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水怪。
猴子先钻进去看了看,出来说没错,他看到里面星星点点的光芒,应该就是那些蚌灯。我们三人便先后进了树洞。进入树洞后,才发现里面很大,好在还能隐约看到前面有几点烛光。我们跟着烛光往前游,洞里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游了多远,还看见那蚌灯一直在前面缓缓走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那鱼皮衣穿在身上,没下水时觉得硬扎扎的,入水后鱼皮变软,紧紧贴在身上,在水中行动十分便利,不过那鱼皮贴在身上,也更觉得闷热潮湿,我抱着那块木板划着水,难免心浮气躁起来,便问道:“猴子,这个山洞怎么还不到头?”
猴子说:“二万五千里长征才开头呢,你小子急什么!”
我说:“我怕咱们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时,黄晓丽突然“嘘”了一声,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站在水中不动了。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他们两个人不动了,也赶紧拨着水,好容易才停下来,差点跌进水里。
过了一会儿,周围还没什么动静,猴子便小声问黄晓丽怎么了?黄晓丽说,刚才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游了过去,轻轻碰了她一下。我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水,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安慰她,估计是水中路过的大鱼,没什么的。黄晓丽勉强答应了一声,继续往前游,又游了没多远,就发现那几盏蚌壳灯横在水中不动了。
黄晓丽紧张地问道:“那蚌灯不动了,是不是大老龟发现我们了?”
猴子说:“是不是到了老龟的巢穴?”
我想了想,说:“我们现在穿着鱼皮衣,应该没事,先游过去看看再说。”
三人小心游了过去,没看见周围有什么异常,那圈蚌灯都挤在了一起,灯虽然还亮着,但是光线暗淡,应该是没多少灯油了。
我在四周找了一下,发现这里已经到了山洞尽头,这里并没有大龟巢穴,也没有黄七爷,借着蚌灯微弱的灯光,能看出前面的山洞渐渐变窄,里面有几个大孔,绝对不可能通过人,石壁上也有各种花纹,但是看不大清楚,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猴子四面看了看,又潜入水底看了看,说:“这里是个死胡同,水底下都是石壁,那只老龟去了哪里?”
我也有些疑惑,这个山洞一共就那么大,也没多深,我们三个人一路游过来,时时警惕,步步小心,别说是个牛大的巨鼋,就算是只大鱼,我们也能发现,但是这个山洞中空荡荡的,确实什么都没有。
那大龟又去了哪里?
猴子左右又找了一圈,山洞中还是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有些恐慌,几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里太古怪,还是先出去再说,结果猴子往外游了几下,惊恐地叫起来,说坏了,前面怎么多了堵墙!
我忙过去摸了摸,路上确实突然多了一堵石墙。我顺着石墙摸了一遍,发现石墙将所有来路都封死了,把我们整个困在了这里。
这堵墙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清清楚楚记得,这个山洞只有一条路,中间绝对没有任何的岔路,我们就进来那么一会儿,现在原路上竟然出现了一堵墙,这也太邪门了。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先是神秘消失的巨鼋,然后又是突然闭合的石洞,我们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所以说,这当中一定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我们最后采取了笨办法,这里一共也就篮球场那么大,我们干脆分成三个区域,一人负责一块,在石洞中一寸寸地寻找,就不信找不到出口。结果在我们敲打了每一寸石壁后,却绝望地发现,这块突然出现的石墙,确确实实是一整块大岩石,并不是一个石板,或者一个制作精巧的机关。
猴子绝望地用柴刀狠狠劈在石墙上,溅起了一串火花,这里的气氛很压抑,大家都没说话。在这个封闭的山洞中,别说是饿,就算是憋,也能把人给憋死,光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我使劲挠了挠发麻的头皮,说:“我们是不是遇到了水底下的鬼打墙?”
猴子苦笑着:“我看这次是真遇到鬼打墙了,连真墙都出来了。”
黄晓丽说:“会不会是咱们在古洞中方位感不强,一直在来回绕圈子,所以出口一直没被发现?”
我想了想,这山洞中黑糊糊的,我们每个人闷着头敲打着石壁,还真可能一直在兜圈子。黄晓丽想了个办法,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外面的两个人双手展开,形成一条直线,然后以中间一个人为轴心,绕着古洞转圈,这样多试几次,总会找到古洞的出口。
我站在中间,左边拉着黄晓丽的手,右边拉着猴子的手,黄晓丽并未拉着我的手,却牢牢抓着我的手腕,她的力气很大,像要把我拉过去一样,看来她应该很紧张,我也捏了捏她的手安慰她。
这时,只听见黄晓丽说了声:“老白,你怎么不拉我?”
我说:“拉了呀!”
说完后,我猛然觉得不对劲:黄晓丽不是一直在我左边吗,她怎么会在右边说话?
我一下子愣了,忙对着右边叫“猴子!”
一个闷闷的声音在我右边响起:“在呢!”
我的脑袋嗡一下响了,猴子竟然也在我右边,要是他和黄晓丽都在我右边的话,那么,那么那个在我左边的人又是谁!
我的手心出汗了,现在死死抓住我手腕的人又是谁呢?
这个山洞中,竟然多了一个人!
我当时手上一挣扎,那只手竟然悄然无声地消失了,只有手腕上还一阵阵发紧。事情越来越古怪了,先是出现了一堵神秘的石墙,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我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猴子这时叫道:“老白,你扯我那么紧干什么!”
我说:“猴子,快放手,那个不是我!”
猴子还弄不明白,说:“啥?!”
我也头皮发紧,骂道:“我他妈的没扯你的手,这洞里多出了一个人!”
猴子一下子不说话了,然后他赶紧招呼着黄晓丽朝我靠过来,三个人背靠着背,朝着蚌灯处慢慢游过去。我当时惊魂未定,几次差点落入水中,倒喝了几口黄泥汤,才渐渐镇定下来。
到了蚌灯处,两人把手照了照,发现手腕上印着几个清晰的指头印,那手印特别小,看起来就是一个孩子的手掌一般。
猴子也紧张起来,问我:“老白,这……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身上也直冒冷汗,说:“我也不知道,这他妈的也太邪乎了!”
黄晓丽这时候支支吾吾地说:“老……老白,其实刚才有一件事情,我没敢说出来。”
我问她:“什么事情?”
黄晓丽说:“刚才那个黑影,你们说是鱼皮衣,其实不是,不过我没敢说出来。”
猴子忙问她:“什么黑影?”
黄晓丽说:“当时我看见你们两个人过去了,那个影子从树根上站起来了,然后一直往水里面走了,我也怕当时没看清楚,就没敢对你们说。”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印,后背直发凉,问她:“那你看见那个黑影到底去哪里了?”
黄晓丽说:“那个黑影一直走进了水里,然后没再出来。”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那黑影竟然钻水里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就是它一路在水里跟着我们,刚才抓住我的手腕吗?
刚说完,在古洞中就传来了一阵小孩嘤嘤的哭声。
那声音在石洞中瓮声瓮气的,不断叠加着回音,愈加显得诡异,听得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浑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猴子使劲摩挲着头发,说道:“老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化龙之蛟(三)
我取出怀里的柴刀,攥在手里,朝四面看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我们这边几盏引魂灯幽幽冒着蓝光。
黄晓丽迟疑地说,她在黄委会听人说过,黄河里有种古怪的水猴子,这种水猴子有小孩那么大,像河狸一样大,喜欢在树洞里建窝。我们遇到的会不会就是这种水猴子呢?
我想,这水猴子要是能发出这种孩子的哭声,那可真成精了。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只好附和,说我也曾听爷爷说过,黄河滩上有种水猴子,能发出人哭声。
好在那古怪的哭声没多久就渐渐消失了,我们不敢再散开,三个人背贴着背,小心翼翼沿着石洞移动。
黄晓丽不断摸着周围的岩壁,越摸眉毛皱得越紧,仿佛那岩壁大有深意。
我问黄晓丽:“有没有什么发现?”
黄晓丽神色凝重,说:“老白,你摸摸这里的岩壁,好像有些古怪。”
我仔细摸了摸,发现岩壁上有着一圈圈细密的纹路,纹路很粗糙,不像是石壁,却像是雕刻的壁画一般。
我仔细摸了摸,发现那石头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像被人雕刻了什么字一样。那个字非常大,我把整个手贴在上面,上上下下摩挲着,只觉得那个字笔画很简单,我也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字。
猴子这时突然说道:“咦,这石壁怎么摸起来像树皮?”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放弃了摸字,左右往石壁上一摸,也觉得这石壁很像树皮,又比树皮光滑细腻,感觉非常熟悉。但是山洞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猴子抓过一个引魂灯,借着光照着岩壁,突然惊叫起来:“老白,你小子快过来!”我过去一看,那石壁非常平整,上面有一圈圈细密的纹路,看起来不像是石壁,倒像是一个艺术品。
猴子见我还没看出来,急道:“你怎么还没看出来,这就是树心,我们现在就在那棵树里!”
我才恍然大悟,这细密的纹路确实像树木的纹理,不过我们刚才明明是进入了一个山洞,怎么又到了树里面了?
我想了想,那棵古桑遮天蔽日,也许刚才我们进的根本不是山洞,就是这棵古桑石化的树洞。不过不管这里是什么洞,我们既然能进来,按照原路就一定能出去。但是我们仔细研究了每一寸石壁,都是坚硬无比,甚至连条裂纹都没有。
所以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悖论,我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我开始回忆进洞来的情况。我们跟着蚌灯进入了一个石洞,大约游了半个小时,山洞到头了,这时想往回走,却发现回去的路给堵死了。
按理说我们这一路游过去,山洞都是直来直去的,并没有出现岔路,也没有其他洞口,我们不可能出不去。但是事情就是那么古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样神秘发生了。
我们没了办法,又怕那多出来的一个人捣鬼,几个人便在蚌灯处,背靠背扶着那块大木头,讨论着下一步的情况。
在我们提出了无数种可能性,又一一排除后,猴子却提出了一个古怪的猜想。
他说,我们现在可以设想一下,一个很粗的管子横在水里,这个管子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这时水中有一条小鱼,游进了管子,顺着管子一直游到了管子的尽头。这时候,这个管子突然被人给拿起来了,笔直竖在水里,那这条鱼就会发现,原来的路走不了了,它被关在了管子口径大小的地方,怎么也出不去了。
他最后说,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把这棵古桑树比作管子,咱们几个人像不像那条鱼?
猴子的想法虽然大胆,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鬼打墙,只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变化了,就像那个管子被竖起来一样,我们被困在了管子口径大小的地方。
黄晓丽这时问道:“这样来说,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什么力量才能将这棵巨大的古桑树放倒又竖直呢?”
猴子想了想,说:“要是这样说起来,那还真有几分可能。”
他说,这古桑树长到千年以上,都成了空心桑树,树心都被虫子蛀光了,只剩下外面一层皮,那树洞就有大山洞那么大,挖个洞,里面能放进去几头牛。这古桑既然是空心树,定然身子轻巧,经常就被大雨冲倒,但是它根须多,树皮结实,经常倒下后又会起来,所以虽然历经千万年,但是依然能牢牢站在大地上。
我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拍着两只手,说道:“有道理,看来在这黄河中,一定还隐藏了一棵古桑树,我们进来的时候,那棵古桑树正横在地上,我们才能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之前所谓的山洞,其实就是这棵古桑树的空心树干,现在八成是大树还原了,又直立了起来,我们自然就出不去了。”
虽然知道了原因,但是我们目前还是出不去。
按照猴子的推论,我们现在被困在了管中,只有两头才能出去。目前一头高高在上,肯定爬不上去,一头在我们脚底下,还不知道底下还有多深远。还有就算到了树根下,下面有没有盘绕的树根,有没有可以出去的树洞还是两码事,这又如何是好呢?
黄晓丽劝我们不要着急,这古树既然会倒下又竖起,肯定是有外力在作用,这外力应该来自潮水涨落,潮水涨落每天会有两次,大约6个小时一次,我们只要等到下次落潮,古树倾斜,便可顺着古树通道出去了。
猴子却还有些担心,他说,话虽这样说,但是涨潮落潮的时间谁也不能确定,我们这里空间那么小,氧气还不知道能不能撑那么久。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干脆从树洞下潜进去,说不定能找到逃生的路线。
这是个九死一生的法子,因为我们就凭着一口气往下走,这口气用完了,还没找到出口,就只能活活憋死在水里了。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那蚌壳的灯光越来越暗,不仅是没有油脂,也因为古洞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要是再不找到出口,恐怕在涨潮之前,我们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