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代再次感到绝望。这时,他抬起了头,突然搁板上的瓦棱纸包装箱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纸制的包装带。
在现场捡到的是五分宽,即十六毫米的带子,现在车间里用的也是那一种。然而在五
天前乡司出事的那天,这一种带子已经用完了。这时,田代眼前豁然开朗,他想起来了。
当时,因为没有五分宽的,自己考虑着四分宽的也可以用,因此用的是四分宽,即十二毫
米的带子。这两种包装带是有明显区别的,而且五分宽的进货日期是在乡司出事后的第二
天。显然,在乡司出事那天,是不可能将五分宽的带子拿出来的。想到这里,田代难以抑
制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急忙披上工作服,不顾一切地向楼下跑去。宫
永信子从大门口旁边的房间里探出头来问道: “喂,你干什么呀,阿??” “圭子到
哪儿去了?” “不知道埃” “我到员警署去一下就来,请你告诉圭子,就说我有话对
她说。”田代说完后,连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边跑去。
田代乘上了开往三鹰警署的公共汽车,一路上只嫌汽车跑得慢。到三鹰警署以后,他
立刻去找大室警部。这时,正好遇见一个上次见过面的员警,田代向他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那员警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田代。因为大室警部不在,他只好把田代领到来宫警部那里去
了。这对田代来说,正中下怀。因为他觉得比起大室警部,倒是来宫警部待人和气。
来宫仔细地倾听了田代的陈述后,两眼射出了炯炯的光芒。
“嗯,这么说来,发案那天车间里已经没有十六毫米宽的包装带啦?” “是的,从
前两天就已经用完了。所以,当天用那种包装带勒死乡司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说那种带子是在作案以前已经准备好的,那你该作何解释呢?” “但我是在发案
那天才被乡司训斥的啊!” “以前的十六毫米带子难道不会余下一根吗?” “如果话
要这么说,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好吧,事情我明白了。”来宫展
眉说道。
第五章 缺勤的临时工
1
第二天,来宫警部没有到三鹰警署侦查总部去。他乘坐山手线国营电车直奔品川车站,
为的是再次到城南计程车公司找司机证实一下柿原的行踪。
大室警部仍然还在怀疑围代省吾,而来宫警部对此案却产生了别的想法。为了慎重起
见,在打发田代回去以后,来宫警部决定亲自到玻璃绒工厂去核对一下田代的证词。
包装作业班长木崎对来宫说:
‘说得不错,这里确实有二夫时间没有使用过十六毫米宽的纸带,这种带子的进货日
期是在乡司先生出事的第二天。出事那天,用的是十二毫米宽的带子。〃然而,便衣日高
从现场找到的带子是十六毫米宽的。这昨来宫警部陷入了深思:如果田代是案犯,那一定
是在他挨训之后,对乡司怀恨在心,一怒之下,起了杀机的。若是这种情况,就不可能是
预先准备了作案用的带子,而是由于一时的冲动,顺手拿起眼前正在使用的十二毫米宽的
带子的。
来宫警部顺便又到了工厂的人事科。田代曾向千代田产业公司提出就业申请,为此,
常务董事乡司勃然大怒,大发雷霆,看来这些都是事实。人事科的一个办事员说: “常
务董事认为田代是背叛了自己的工厂。乡司先生对部下有关怀的一面,但在工作上的严格
要求也是一般人不能相比的。要说嘛,这也不难理解,乡司先生是军人出身,性情耿直,
有时简直是铁而无私埃”这个办事员的话,可以说已经涉及了案件的起因。但在当时,来
宫警部还不可能觉察到这一点。来宫继续问那个办事员,说道: “在其他工人中,有没
有特别怨恨乡司的?” “唔,被乡司先生训斥过的,大有人在。不过,总不至于因此而
把乡司先生怎么的。至于田代,正好出事那天受到乡司先生的严厉训斥,再加上他这个人
有点孤独怪僻,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人们以为他不近人情,因此难免有人在一旁说长道
短。。。。。”对于这个办事员的话,来宫警部不难理解。田代初来东京时,踌躇满志,
希望满怀。然而,那种土里土气的乡音并非是轻而易举可以克服的,“??腔”成了他意
想不到的障碍。周围的人以“阿?”来称呼他,取笑他。对于这种起哄和嘲笑,田代内心
深处产生了无以名状的痛苦,这种痛苦在与日俱增,因此,他变得沉默寡言。象这样陷身
逆境的人,不但无人同情,反而平白无故被当成杀人案中的嫌疑犯,如今的世道未免有些
太冷酷无情了!
大室警部仍在怀疑田代,而来宫警部认为这种看法有些牵强附会。萦绕在来宫脑海的
却是另外一件事,即刑警日高在现场捡到的那条包装带。那条带子是在日高第三次搜查现
场时才发现的。为什么前两次没有发现呢?发案那天,夜幕已经降临,四周漆黑,难以发
现可以说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第二次搜查是冬次日早上。而且出动的人数也多,难道大
家都疏忽了吗?这时,来宫想起了日高在找到那条带子以后曾说过的一句话:“我总觉得
其中有些蹊跷。”当时听了这话,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回过头来仔细一想,确实是大有文
章啊!
来宫警部经过深思熟虑,最后确信这是案犯的着意安排。
看来,作案人已经发现警方在怀疑田代,所以,故意在布置疑阵。而且,案犯不是一
个过路盗贼,而是一个认识乡司的人。
究竟是谁呢?是柿原、浦田登喜枝,还是乡司的妻子澪子呢?
首先,应从这三个人身上调查。
关于柿原,虽然已经证明此人不在犯罪现场,而且,证据确凿,但来宫仍然不大放心。
他又亲自到了城南计程车公司,那里距品州车站有五百米远,正好那个司机在冲洗汽车。
司机说: “关于这件事,前几天我已向三鹰员警署的警官说过了,我也看了照片,就是
柿原先生。确实他是在夜里两点半从伊势佐木町乘的车,沿京滨大道,三点半左右回到江
古田的。”为了慎重起见,来宫又看了行车记录,果然说的一点不错。而后,来宫又到了
横滨的伊势佐木町,为的是证实一下柿原是否在两点半之前曾呆在阿多尼斯酒吧间。他费
了多大劲才找到了那个酒吧间,但店已关门,无人值班,门上挂着锁,无奈只好到附近的
茶馆、饭店和香烟铺子去打听酒吧间招待们的住处。问了几家铺子,总算弄清了一个招待
住的公寓。进去一看,那个少年还在睡觉。等了十五分钟,只见他上身披着革制上衣,下
身穿粗斜纹布长裤走了出来。看上去年龄才十六、七岁,虽然前额上长满了酒刺,但那副
脸蛋却红润白哲,一见面就有一种令人掩鼻的化妆品气味迎面扑来。这个少年对柿原记忆
犹新,他开头便说,此事已经有人来问过了,还说: “没有错,确实是那个时间,我也
在场,所以记得清楚,此事你还可以去问一下小阪。” “小阪是谁呀?”那个少年嘿嘿
一笑,说道: “他是柿原先生顶喜欢的。”来宫又被领到小阪那里。小阪也证实了柿原
说的没错,确实从十二点半到两点半,柿原一直呆在那里。
看来他们不像是被柿原收买的。柿原也不会是那样的蠢才,因为如果他用金钱来堵住
那些少年侍者和汽车司机的嘴巴,岂不正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被调查的人说的情况都完全一致,铁的事实证明柿原清白无辜。虽说沛原是见到乡司
的最后一个人,但如今也不能不把他排除在嫌疑之外。
当来宫要离开时,那个招待说:
“先生,今晚不在这里玩一玩吗?”
来宫哪里会有这种兴致,苦笑着说道:
“现在太忙,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第五章 缺勤的临时工
2
傍晚的新宿热闹非凡,再加上耶诞节的气氛和年末的减价销售,办年货的人手拎肩背
着大大小小的提包背囊,人声鼎沸,熙来攘往。
浦田登喜枝经营的酒吧间在歌舞伎町的西端。来宫警部一走到那个酒吧间的门口,便
听见酒保扯着嗓门高喊: “请进!”店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客人在酒亭的角落里坐着。
没事干的女招待们东一个西一个地在擦脂抹粉,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哼着却尔斯登舞曲。
登喜枝还没来上班。一个女招待对来宫说道:“太太还没有来,请您稍候二会儿。”一听
女招待称登喜枝为太太,来宫便想起登喜枝曾经说过,乡司委托她经营着一家酒吧间。来
宫想,既然来了,就喝点什么吧;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敢奢望,只要了一杯掺水的威士
忌。一个女招待给他端来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并问他: “您以前来过这里吧?”来宫进
这样的酒吧间是破题头一遭。他想,这大概是女招待的客套话吧,因此便随口答道:
“是啊,你还记得吗?”说着,面带苦笑。
“您在哪儿工作啊?”女招待又问。
“依你看,我是干什么工作的呀?”来宫反问。
“您不像是生意人,像是公务人员,对吧?。。。啊,我知道了,您是个高中教师。”
“算你猜中了。” “嗨,我这个人,就是能看人相。”女招待笑嘻嘻地伸手从盘子上
抓了三、四粒花生米,一下子全都放进了口内。这时,来宫警部一边用嘴轻轻地抿着杯子,
一边在想,难道高中教师和员警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浦田登喜枝走了进来。女招待连忙从来宫身旁离开。
“太太早安,有客人正在等您。”说罢,向旁边走去。
“是哪一位呀?”
登喜枝一边脱下大衣,一边笑容可掬地回头探视。她一认出来客人是来宫警部,突然
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然而,转瞬之间,又满脸堆笑地说道: “哎哟,原来是你啊!今晚
是来作客的吧!” “是的,我是一个高中教师。。。。。。” “怎么?”登喜枝感到
莫名其妙。
“那个服务员说我是高中教师。”来宫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刚才的那个女招待。
“怎么,我猜的不对?这个人真不好惹。”女招待说着噘起了嘴巴。
来宫又要了一杯掺水的威士卡。在那里,他呆了足有一个多钟头,起初是天南海北地
闲聊,但他不时地乘机把话锋转到乡司被害的案件上。对此,登喜枝毫不回避,对来宫的
任何话题,她都兴致勃勃、趣味盎然。使来宫值得注意的是,登喜枝似乎十分关心乡司有
无遗书。仔细一想,此事并不难理解。因为对于她来说,事到如今,如果能领到一份乡司
的遗产,比什么都强,至于乡司是怎么死的,她是无所谓的。这时,来宫想起了大室曾在
她身上耍过的一招,即用抚恤金作为诱饵,引她上钩,终于使她开口承认了一些事实。当
登喜枝提到乡司是否留有遗书时,来宫说道: “关于这个向题,您直接问一下乡司的太
太不好吗?” “这个我怎么好意思直接去问呢!况且,我和乡司的关系,对方还未必晓
得呢!”登喜枝说着,用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以后问一下,如果有的话,我告诉你。”来宫说。
“那就多谢您啦。”登喜枝向来宫欠身致意。
俩人在谈话之际,来宫忽然想,他也许留有遗书。世间为分争遗产引起风波的事,屡
见不鲜。如果乡司加入人寿保险的话,备不住发案的原因就在于此。登喜枝敢于主动问及
此事,看来不会是她为了家产而杀害乡司的。究竟乡司是否加入了人寿保险,恐怕她也未
必知道,看来问题在乡司的妻子子身上。
来宫突然站起来对登喜枝说道;
“请让我借用一下您的电话,现在我想问一下看。” “你要干什么呀?” “给乡
司的太太挂个电话,问一下乡司先生是否留有遗书。”这时,登喜枝显得惊慌失措,狼狈
不堪,急忙拦住来宫,说道: “不行,别挂了,千万不能用我这里的电话。” “您放
心吧,她不会知道我是从这里挂去的。” “话虽这么说,不过。。。。。。” “没关
系,请您放心,关于你的事,我绝对不会暴露的。”来宫不顾登喜枝的再三劝阻,终于给
澪子家里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女佣人佐山明子。不一会儿,澪子自己来讲话了。
自从举行了乡司的葬礼以来,这是来宫第一次和澪子通话。来宫简单地寒喧一阵之后,
就若无其事地问起乡司有无留下遗书。澪子回答说,没有留下遗书,还说: “关于这事,
我是一无所知。为慎重起见,我还打听过亲戚朋友和律师先生,但无论谁,都说不曾见到
过这样的东西。
”
“那么,有权继承遗产的人,除了太太以外,还有什么人啊?” “还有出嫁到大阪
的一个妹妹。葬礼那天,她也来了。我们没有孩子,因此,只有我和乡司的妹妹。”来宫
又问及乡司是否加入了人寿保险,对此,澪子说道: “乡司没有加入人寿保险。因为他
讨厌这一套作法,况且,他对自己的身体自信很强,认为自己一定能健康长寿。”说到这
里,来宫觉得对方说的已经走了题,无心再和她说下去,便匆忙结束了和澪子的对话。来
宫回过头来,对登喜枝说道: “看来事情不妙呵,据说乡司没有留下遗书。”一听这话,
顿时,登喜枝感到失望,神情颓唐。来宫看到她那种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安慰她说:
“不过,你也不必灰心,请个律师说一下,也许能解决一点问题。”来宫警部暗思,看来
在登喜枝身上找不到什么线素了。不过,在刚才和澪子通话时,感到澪子非常冷静,镇定
自若。来宫对此感到可疑。按理说,一般的女子,遇到丈夫突然亡故,一定会心神不安,
失魂落魄。这时,来宫在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