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外出,他来的不是时候,乡司大发雷霆,连我在一旁也为他担心。当时,我也认为乡
司不该当着人家的而揭短。不过,我想总不该为了这件事就惹下这场大祸吧。因此,上次
警官先生来时,我没提这个事。
”
田代从乡司家被赶出来以后,不知在哪家酒馆喝起了闷酒,回来时已经烂醉如泥,服
务员宫永信子赛了好大劲才扶他回到宿合。当时,田代曾经发酒疯似地大喊大叫说:
“乡司,你这个混蛋,我非宰了你不可!”从第二天起,田代就没有去上班。其他工人对
田代的说法,大体上也郭一致。
“总而言之,他有点性情乖僻,沉默寡言,几乎从来不和我们开句玩笑,但干起活来,
却是埋头苦干。他平常总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看来心里一定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初来东京的时侯,每天也是那样愁眉苦脸吗?”去调查的便衣问道。
一个叫井出的工人口答说:
“不是的。当初不是那样,也说不准是从什么时侯变得不随群了。。。。。。”
“什么原因呢?” “也许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喊他的外号。田代是东北人,说话时乡音
很重,致使人们都管他叫‘阿滋’。
这时,另一个工人插嘴说:
”其实,我们这样称呼他,也并非出于恶意。要说嘛,我们是把它当成一种爱称来叫
他的。“关于田代性情乖僻的原因,有个工人这样说: ”田代脾气古怪,说不定是发愁
自己找不着物件哩!“另外,据说田代多少会一点驾驶汽车的技术,但没有行车执照。他
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经常搬运包装,虽然没有开车到市中心去过,但开车到小金井大
街或是井头公园恐怕是不成问题的。
负责暗中监视、尾随田代的便衣报告说,根据他得到的印象,困代心绪不宁,总好象
处于被人追赶的状态。
这样一来,所有的情况都对田代不利。对于大室警部的侦破工作,来宫一向是冷静、
客观地看待的。来宫也承认情况对田代不利,但关于田代作案的动机,来宫提出了疑问:
”尽管当时喝醉了,但仅仅因为不能参加千代田产业的录用考试就对乡司起下杀机吗?
“对于来宫的疑问,大室是嗤之以鼻的。他说; ”来宫先生,你把现在的年轻人看得太
简单了!现在的青年人一阵心血来潮,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请看看最近的凶杀案例
吧,有时因为一句话不投机便动起武,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处于类似田
代的地步,报复行凶是不足办奇的。何况那天他喝得酩酊人醉,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哟!
“关于现代凶杀犯罪的特征,不消说,来宫警部也了若指掌。听了大室警部的一席话后,
来宫再没有往下说什么。诚然,田代省吾值得怀疑。但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没有一个
过硬的证据足以说明是田代作的案。见来宫一言不发,大室有点急不可耐,便说: ”如
果再有一个证据,就可以把他拘留,然后设法让他交代了。。。要不,干脆现在就找他本
人盘问一下。依我看,现在已有七分把握,可以说此案与他有关。“在乡司葬礼的第二天,
即十六日,警方发现了一件有力的物证,这是刑警日高找到的。日高不只一次到现场搜查,
虽一无所获,但他井不气馁。那天早晨,日高也没有指望会发现什么,再一次到了现常结
果,这次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日高心情激动,满脸涨红地跑回了三鹰警署。
”原来我想,今天也是要白跑一趟的。我从御殿山向玉川水渠漫步溜躂,结果在渠边
蓬松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东西,大约离遗弃尸体的地方有十来米远,在上游的方向。“说
着,日高打开了他的手提包,里面包的是一条一米长的纸制包装带子。
”不晓得这玩艺儿与案件有无关系,不过,在它的一端沾有象血迹一样的污垢。前几
次,我们那样仔细地寻找也没有发现它,这次却找到了,我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第四章 纸制的包装带
1
日东玻璃绒公司为乡司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第二天工厂照常开工。虽说死的是一位大
权在握的头面人物,但现代化产业的机械装置是无情的。乡司死后,谣传柿原理事将取代
他到工厂指挥现场生产。
在空空如也、五人住的宿舍里,田代省吾独自一人盖着毛毯子囫囵个儿躺着。自从上
次喝醉以后,他一直藉口头痛没有上班。其实,他并不头痛,也不发烧,只是因为他不愿
去为乡司的葬礼捧场,也不想再和工友们一起搞那种单调乏味的包装作业。
工人宿舍在工厂北边的田野里,从工厂的后门出去大约有百把公尺远。食堂在工厂里
面。为了避开其他工友,田代总是有意错开时间,单独去食堂就餐。服务员宫永信子负责
打扫卫生和看守宿舍。田代也千方百计地回避她,不想和她见面。但夜校的学习,照样坚
持着。这井不是说他对此颇有兴趣,只不过是因为去夜校可以少和工友们见面而已。
然而,最近的情况有些变化了。员警署的便衣在暗中调查田代的行动。田代已觉察到
自已被员警怀疑上了,心里产生了焦灼和不安。
最先向他透露风声的是宫永信子。那天,田代没去参加乡司的葬礼,一个人躺在宿舍
里睡觉。冬日的阳光射进宿舍,温柔的光线泻在已经破烂不堪的草垫子上。田代仰面而卧,
两眼直盯盯地望着天花板。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阿滋!“宫永信子大声地喊叫田代。
宫永信子是个寡妇,丈夫是木匠,原先还有一个男孩。不幸丈失先死,儿子夭,身
边只留下一个小女儿圭子。如今娘儿俩相依为命,信子只盼望着女儿长大成人。现在信子
在职工宿舍当服务员。年轻的时候,信子自然也有一副引人注目的姿色,但现在年纪大了,
身体胖得厉害,简直象个摔交的力士。
乍一看她那体型,总难免使人感到滑稽可笑。
今天,信子神情紧张,直着嗓门喊叫”阿?“。田代马上坐了起来,问道: ”葬礼
结束啦?“ ”好象已经结束了。我说阿?,刚才可是有个员警来过了,调查了不少关于
你的情况。“ ”员警?“ ”是的,是刑警队的便衣。他来了解乡司先生出事那天晚上
的情形。那天,你在外边喝得烂醉如泥,半夜里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扶到屋里,你在大门口
发酒疯大喊大叫。阿?,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吗?“田代缄默不语。
”你当时曾说:‘我要杀死乡司。’刚才那个员警就是来问我的,问你到底说过这话
没有?当时,屋子里面也有人听到了,所以,我也不能撒谎。。。不过,我也告诉他说,
那是你酒后失言,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但是,看那个员警的表情,事情可不那么简单啊!
“信子说完后,挺着她鼓得老高的肚皮,唉声叹气。
这时,参加乡司葬礼的工友们都回来了。田代从他们那里也听到了关于便衣调查自己
的消息。
”喂,阿?,刚才便衣来找过我们啦,是为调查你才来的啊!“ ”那个员警问我,
你平常的表现怎样,那天为什么被乡司先生训了一顿。。。。。“ ”他还问我,你会不
会开汽车。。。。。。“ ”那个便衣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都问。。。。。。“这
样的话接二连三地传到了田代的耳朵里。最后,有个工人问: ”阿滋,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田代省吾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地象一座泥塑一样。而后,究竟田代是怎样离开了宿
舍,又是怎样乘上了开往吉祥寺去的公共汽车的,谁也说不清楚。天渐渐地黑下来了,然
而,去上夜校还有点太早,但田代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那里。正好这时开来了一辆公共汽车,
田代习惯地乘了上去。
公共汽车在小金井公路上宾士。象平常一样,汽车上下颠簸得十分厉害。他是在最后
一排座位上,呆然若失地坐着。忽然,田代意识到有个人的视线向自己瞟了过来,是坐在
他左侧的一个中年男子。那个人身穿发暗的藏青大衣,领子竖着,两条腿随便地交叉在一
起。田代抬头望他时,那人假装没看见的样子,连忙把视线移向窗外。田代低下了头,但
越是不看他,心里越是放心不下。以后,二人的视线又曾两三次相遇。这时,田代已经毫
不怀疑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分了。
不一会儿,汽车到达下连雀停车站。田代习惯地下了汽车,那个男子也跟了下来。和
平常一样,田代沿着汽车制造厂的长长围墙向新川方向走去。那个男子仍然尾随着他。田
代已经十分有把握地断定他是员警署派未的便衣,看来他是想通过跟踪自己抓到什么线索。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房子空空如也,使人更加感到寒气袭人,四周暮色苍茫。田代
想,那个人一定会躲藏在学校门口暗中监视自己。他向廊子里走去,开了电灯,昏暗的灯
光朦胧地照射着五十多个无人就座的椅子。这时,田代看见一个人影从校门口向教师办公
室里走去。他以为是那个中年男子,其实不然,那个人影大摇大摆地向教室这边来了,原
来那是来上课的浅见老师。
”是你啊,围代!今天电灯亮得这么早,我还以为是谁呢!
今天为啥这么早啊?“
”没有理由。“
”喂,正好我找你有话说。“
浅见老师在田代旁边坐了下来,他把两肘放在桌子上,说: "今天中午,三
鹰员警署的便衣到我家了,是为调查你去的,他唠唠叨叨地向了许多。”浅见老师一边注
视着田代的表情,一边继续说,“比如,问你的家庭情况,在学校的言行,交游情况
等。。。他特别感兴趣的是,在你听到千代田允许你参加录用考试以后有什么表现。他问
我,你那天为什么马上离开了学校,离校时的表情怎样等等。我是如实地回答他的。。。
我照直告诉你吧,警方在怀疑你,怀疑是你杀害了乡司的。真是岂有此理啊!现在他们就
是在欺侮咱们夜校的学生。”田代听了浅见老师的话,呆若木鸡。在他气得发抖的脸上,
渐渐地出现了绝望和愤怒的表情。这时,浅见老师又说: “看来,现在有不少情况对你
不利。不过,我不是员警,我是你的老师。我是相信你的,你到底干没干坏事,请你老实
地告诉我!”浅见伏在桌子上注视着田代的面孔。这时,田代突然二目圆睁,目光炯炯地
说: “老师,那天晚上,我是喝了不少闷酒。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回到宿舍的,连我自已
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是绝对没有杀害乡司的。。。。。。” “唔---”浅见深深地
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明白了,不用再多说了。”片刻,俩人谁也没有出声。过了一
会儿,田代才开口说: “千代田产业的录用考试怎么样了?” “关于那件事
嘛。。。。。。” “能让我参加考试吗?” “这个嘛,虽说你被他们怀疑,但只要你
确实清白无辜的话。。。”浅见老师只把话说了半截便停住了。这时,田代在想,浅见老
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只要我没干坏事,一定会消除嫌疑呢,还是又想起了其他事情,
认为即便我没有犯法也要受到世间的唾弃?田代暗思,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大。想到这里,
他觉得有一阵恶寒袭来,禁不住浑身发冷,周身战栗。
第四章 纸制的包装带
2
外面是年残岁尾的严寒,室内的阳光却象拂丙的春风。微寒的气温更容易使人困倦打
盹,田代身上盖着两条毛毯,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田代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夜里踽踽独行。
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在那里徘徊了多长时间,他不得而知。风越吹越猛,大橡树呼呼
作响,天气越来越冷。刺骨的严寒象把尖刀,透过作业服直刺到他的后脊梁背。突然,一
辆汽车向他迎面开来,两束车前灯照得他头晕眼花。?那间,他象着魔似地跃身跳起。接
着,汽车来了个紧急煞车,他手里握着螺丝扳子向坐在车里的乡司打了过去,只听见“砰”
的一声,乡司被打昏了。而后,他用绳子勒住了乡司的脖子,用力将他绞死。。。这时,
自己扭头一看,背后一群人赶到了现场,有个人正言厉色地大声说: “你就是凶手!”
众目睽睽,铁证如山,自己已经插翅难逃。田代情不自禁发出了绝望的悲鸣。他被自己凄
惨的叫声惊醒了。此时,已经是上午十二点光景,中午报时的汽笛声鸣响了。田代侧耳细
听,又有一种不同的响声引起了他的警觉。有人来到大门口了,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凭
直觉,他感到凶多吉少。
但是,田代确信自已绝对没有杀害乡司。那天晚上喝得烂醉,不省人事,那确是真的。
当时在小金井车站前面,一家酒馆门口挂着一盏灯笼招牌,上面醒目地写着一个“酒”字。
进了那家酒店,一连干了三大杯,之后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好象曾到另一家酒吧间喝过,
又好象在外边毫无目的地徘徊,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喊叫。说不定还在哪条道旁,在凛冽的
寒风中躺下睡过。总而言之,神志模糊,记忆不清,似乎自己曾经进入梦幻的世界之中。
田代还想,难道自己又返回了乡司的住宅,埋伏在胡同里,等待乡司驱车到来时,跃身跳
起,用螺丝扳子将他打昏,就和在梦中所见到的情形一样,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干了这件
大逆不道的事?想到这里,田代不寒而栗。
但是,田代还是确信自己没有杀害乡司。尽管那天自己醉得十分厉害,如果曾经行凶
杀人,无论如何也会在脑海里留下一点印象,何况作案以后又要把尸体运到井头公园呢!
那么,为什么员警老是缠住自己不放呢?田代百思不解。
果然不出所料,是员警来了。宫永信子紧绷着脸,上楼喊叫田代。
“阿?,警官先生找你有事,现在已经到了。”田代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