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岑献武傲然道,“我老岑喜欢到哪就到哪,你管得着吗?”
“岑老师先别着急。”萧邦道,“你刚才不让我说原委,我可以说下自己的判断吧?如果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随你的便。”岑献武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诸位,萧邦必须向你们言明。今天白天的大半天时间,萧邦并不在泉州,而是在河南洛阳邙山。”萧邦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一姝,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事情还得从我上了这个岛说起。”萧邦道,“我被关林栖先生引上岛之后,便与四国三地的所谓‘现代海盗’邂逅,其中最主要的人物是董商儒先生。整个过程,无非是各方均想得到一姝带来的藏宝线索。而我之所以将藏宝图和漆盒交给董商儒,目的是看他下一步如何行动,同时也好让四国三地的高手们转移视线。当然,我的底牌是宁海强,因为当我上岛遇到小强后,便联系了我的上级,得知小强是我方的特勤人员,先是打入神刀社,继而被神刀社派往董总身边卧底。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岑师竟然杀了他灭口,欲嫁祸给神刀社。然而实际上,宁海强作为我上司的儿子,早已将所掌握的一切秘密向他父亲汇报了,这一层是精明的岑师所没想到的,还以为宁海强真的就是神刀社的人。
“那么,岑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冒险救出紫小雪?答案是紫小雪才真正是岑师派往神刀社的卧底。紫小雪故意将她所掌握的情况向神刀社汇报,导致张船长集中力量,聚焦小小的珍珠屿。因为,珍珠屿是岑师的藏宝基地,安排董商儒在此把守,以便秘密藏匿和转移巨额的宝藏和文物。这是岑师花了二十多年心血精心构筑的出海通道。董商儒的崛起,幕后老板正是岑师,一位倒卖国家宝藏的幕后高手。否则,董老板并非香港巨商世家,也无白手起家的发迹史,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到泉州投资?
“其实在关先生引我上岛时,我并没有发现这是岑师的藏宝基地,但一个现象将我的思维联系起来,那就是岛上的建筑完全与泉州当地建筑不同,倒是与岑师在邙山住的院子颇为相似。我当时就非常奇怪,一个地处泉州的小岛屿,应该与当地建筑风格类似才对,因为南北两地气候不同,建筑风格必异。泉州岛上出现洛阳建筑,就有悖常理。于是,当我得知岑师就在泉州时,便有了抄其后院的计划,在今天凌晨紧急联系相关部门,乘飞机直奔洛阳,再悄然进入邙山。果然,岑师的院子正由两名得力手下把守。正当我思量如何将这二人引开时,我才发现两名看护人员已被枯荣大师控制。”
萧邦说到这里,抬眼看着岑献武。
岑献武脸色一变,说道:“你能调动南空的飞机,厉害呀!但如果你所述属实,属于私入民宅,知法犯法。老夫作为守法公民,保留动用法律手段的权利。”
“你可以起诉我。”萧邦沉下脸道,“不过得等你被提起公诉之后了。对你这种践踏法律的民族败类,还有脸寻求法律保护?我跟你讲,我有搜查令,是依法办事。在进入你的老巢之后,我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可以说收获颇丰,在这里就不细说了。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入你的老巢,还真把你当成了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你参与盗窃三省文物、勾结国外黑势力倒卖国家文物,证据确凿,罪不容诛!当然,最可恨的是你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草菅人命,今天萧某就与你算个总账!”
“就凭你?”岑献武仰头大笑,“你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在这室内你本已树敌过多,哪有丝毫胜算?既然你讲话那么没有涵养,一点儿也不含蓄,我也没必要给你留丝毫情面。实话告诉你,这个地下密室,正是按我的设计建造,你们进来容易,出去恐怕就难了!”
只见他拍了拍手,巨石扣成的天花板上突然伸出了四根灯管。一时间,石室亮如白昼。
看来萧邦断电之举,在此并不起作用。
岑献武转头对枯荣道:“枯荣大师,你刚才能够进来,但现在我跟你打个赌:如果你能开门出去,我拜你为师!”
枯荣默然无语,因为他知道岑献武没有说谎。
“四位贵宾也请现身吧。”只听岑献武高声道。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从石屋的尽头响起,一道石门开启,迈克尔、朴道义、小林中石、李锦涯四人走了出来。那小林中石和朴道义,似乎手上伤势并不严重,已去掉了绷带。
一姝心里一沉。
这石室虽然够大,但此时已集聚了十五个人。一姝目前只知道,除了父亲、萧邦、刘素筠和自己,其余的是友是敌,似乎越来越难分清。
岑献武朗声道:“四位朋友已静候多时,岑某在此致歉。既然四位已知当前情势,我也不必饶舌了。事情很简单,萧大警探要将我们抓捕归案,所以我们得商量一下。到底是束手就擒还是奋起反抗?就看各位的意思了,老朽也不便作主。”
“一切以岑大师马首是瞻,我等唯命是从。”迈克尔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刚才的事我们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我很好奇的是,岑大师的设计真是神奇,我们被那么厚的墙隔着,你们看不到我们,我们却看得清清楚楚,这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
“中国传统文化和古代科技博大精深。”岑献武淡淡地道,“琼斯先生,这只是老夫的一点儿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若你有兴趣,将来择机给你演练,但现在情势迫人,我们还是早作决断,以免做了猎物。”
“要是我们美国人做事,就简单得很。”迈克尔继续笑道,“凡事都有对立面,要么支持,要么反对,或者中立,派别分明。依我看,愿意站在你岑大师这一边的,就是你的人马;愿意跟着张船长的,自然是神刀社一派;愿意站在萧先生一边的,就是他的队伍。”
“这个法子不错。”岑献武笑道,“我真是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法子简单实用。各位,既然萧大警探要翻脸,咱们也不必低声下气,就作个了断吧。如果诸位中有不嫌老岑势单力薄的,请站到这一边来。”
说着,他走了几步。
关林栖带着玉罗绮跟了过去。
紫小雪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迈克尔、朴道义也站在了岑献武这边。
岑献武走到董商儒身边,伸手一扯,那牛筋绳就断了。
萧邦和枯荣暗暗心惊。这一手,萧邦自忖绝难做到。
萧邦道:“岑大师,据我了解的情况,似乎还少了一人。”
“你是说永如法师?”岑献武哈哈大笑,“算你还有点儿名堂。好,永如,你也出来吧。”
“是。”但听一个柔柔的声音自角落响起。
石室东首赫然开了一道小门,一个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手捻佛珠,慢慢地走了过来。
一姝又是一惊,这和尚正是纽约少林寺首座永如法师。
她突然想起,她在萧邦家时,他曾做出大胆的推断:实际上姥姥的死正是与永如和岑师有关,她还充当了运送藏宝线索的角色……
她脑袋嗡嗡直响。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岑献武这边就有了岑献武、董商儒、关林栖、玉罗绮、紫小雪、朴道义、迈克尔和永如法师八人。
而张耳东这边,随着有人移动,也形成了一支队伍:张耳东、柳静茹、李锦涯和小林中石四人。
萧邦这边,是萧邦、一姝、枯荣和刘素筠四人。
很明显,岑氏力量强大。论人数,是张、萧二组的两倍;论功夫,亦强过两倍。
关键问题是,神刀社虽与岑献武并非一路,但均为萧邦的敌人。这样一来,等于是4∶12。对于各方力量相较,只要不是弱智,谁都能立判高下。
“萧先生,”岑献武轻咳了一声道,“老夫虽然被你描述得那么坏,但明人不做暗事,还真不屑下作手段。今夜大伙儿齐聚这里,也该有个了断。张船长,你说呢?”
张耳东哼了一声:“岑大师也不要得意太早。你我暗中较量多年,目前尚无高下之分。这个小萧,恐怕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呢,虽然被他说成人渣,但我目前不打算与他为难。岑大师想怎样,我暂不参与。”
“岑师,这神刀社欺人太甚!”董商儒两手互相揉捏手腕,恨恨地道,“咱们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却如此下作,劫持我并控制了机关,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商儒别忙。”岑献武笑道,“如果此时与他们火并,萧先生倒是乐见。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还沉不住气?”
“是。”董商儒后退一步,站在岑献武身边,“只要你老在,就是要我吃泡屎,我也能忍。”
“董总当真是修炼到家了。”张耳东打起精神,也强笑道,“这样吧,岑大师,今晚咱们来个君子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岑献武似乎很感兴趣。
“咱们的事先放一边,今夜不伤和气,如何?”张耳东道。
“我看行。”岑献武哈哈大笑。
这两派的头面人物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把萧邦放在眼里。一姝心下焦急,但迫于形势,只得强忍。
“如果我是萧邦,我一定想办法先挑起神刀社和老夫对决,再伺机动手。”岑献武笑毕,看着萧邦摇了摇头,“萧兄弟,你还是嫩了一些。”
萧邦没有说话。
“你说你把电闸拉了,可这室内却亮如白昼;你说你想抓捕我们归案,可你拿什么来抓?你说你潜入我的老巢,有了什么发现,但这一切马上就会死无对证。”岑献武道,“我念你是个人才,本不想杀你。但是你自诩聪明,自恃背后有国家机器,就贸然挑战,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你说完了?”萧邦淡然问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岑献武略感惊讶。
“只有一点不对。”萧邦说。
“哪一点?”岑献武问。
“因为真正托大的是你。”萧邦凛然道,“自古邪不胜正,你也不能例外!”
“有种。”岑献武道,“你划出道儿来吧。”
“为了免于伤及更多的人,也考虑到你的身份,我有个建议。”萧邦道。“我们双方各派一人过招。如果我方胜,你就得投案自首;如果你方胜,我方自然任你处置。至于张船长那边,我们无论胜负,都不可能放过他。这点你非常清楚。”
岑献武想了想道:“你这个法子挺有意思。很明显,你自恃有枯荣在,以为他能胜过我对吧?我有个建议:不如三场两胜,如何?”
“不敢劳烦枯荣大师。”萧邦道,“就一场。我方就是我,请岑师派人吧。”
“那我方也是我。”岑献武活动了一下手指,但听他的指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二人不再说话,移步到了场中站定。三个阵营里的人纷纷后撤,静观其变。
一姝下意识地碰了碰父亲的手。如果萧邦在身边,她会握住他的手,但这位父亲刚刚相认,场面变幻无穷,她还是犹豫了。不过,她此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她深知师父的厉害——那是一种她无法看到边界的功夫。
萧邦会赢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在她脑海里频频闪动。
现在,这个念头已成了她唯一的思考。
第五十一章 百密一疏
岑献武随意往那一站,全身放松,像一个在公园里悠闲赏花的老人。但在萧邦看来,他全身绝无一丝破绽。萧邦标枪般站在那里,锐利的目光向岑献武投去。岑献武已完全收起了刚才的狂傲,眼神变成了浩淼的夜空。
萧邦的目光如流星。流星划过天际,瞬间隐没苍穹。陡然间,萧邦疾出一拳,直取岑献武小腹。一姝顿觉空气为之震荡了一下。
这一拳的力道和速度,足以裂石开碑。然而岑献武连脚步都没移动,只是略一侧身,萧邦一拳落空。岑献武左肘微沉,一下贴住了萧邦的右拳;右掌平平推出,直取萧邦前胸。
这一掌看似缓慢,但萧邦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但见他躬身出腿,右腿迅猛无匹地扫在岑献武的左小腿上。
关林栖忍不住“咦”了一声。原来萧邦出拳击腹,力道不虚,但其招是虚。关林栖与之交过手。若换作他,只这一记便已分出高下。然而萧邦的腿,如击败革,丝毫未能撼动岑献武。但听岑献武低喝一声,身体下蹲,形成马步,同时左手划弧成拳,栽于膝上;右手抖腕架于头顶上方。
这一式,一姝再熟悉不过,正是小洪拳的收式“五花坐山架”。看似随意为之,却在运动中将萧邦的劲道化于无形。
待岑献武右手刚刚到位,萧邦一记迅疾的左劈掌当头砍下,正巧被岑献武架住。
萧邦招式落空,只得再劈右掌。岑献武将坐山架变成最简单的“弓步架打”,左手架开劈掌,同时左腿前进半步,右腿拉弓,右手疾出一拳。但听“嘭”的一声,这一记重拳打在萧邦左肩,顿时把他抛了出去。
萧邦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出一米多远,但在即将着地之时他左掌撑击地面,身体随之弹起,直立在岑献武面前。
这几招兔起鹘落,萧邦快,岑献武稳;萧邦用奇,岑献武用正;萧邦变化纷繁,岑献武以静制动。在场的行家都明白,岑献武虽用了武术中最基本的动作,但其深厚功力,远非萧邦可比。
一姝不忍再看下去。她知道,萧邦虽然厉害,但师父乃武学宗师,根本不是一个量级。鸡蛋碰石头的结果,可想而知!
萧邦居然笑了一下:“岑师好功夫!不过,刚才一试,我发现了你的一个弱点。”
“哦?”岑献武略一沉吟,“什么弱点?”
“因为你采取守势,犯了大忌。”萧邦哈哈大笑,“说真的,若论功力,三个萧邦加起来也不如你。但你刚才一个坐山架,一个弓步架打,看似化腐朽为神奇,实则因为你年老体弱,不敢攻击;而我年轻力壮,足可与你周旋。”
“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岑献武道,“要比就比,不必打岔。我记得以前跟你讲过拳理,你是刚猛一路,注定难成大器。武术一道,自然是以柔克刚。你还要比吗?”
“我并没有败。”萧邦笑道,“相反,你很快就要败,而且败得很惨。”
岑献武冷笑一声,步法移动,右手形成龙爪,径取萧邦咽喉。
这一式看似并无奇处,但实际隐藏了许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