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不祥感觉愈加浓厚,想也不想张口就答:“不能!”
“双喜……”他拖长了声音,撒娇般糯声糯气地道,“求求你好不好?你一个人开私房菜馆,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别看沁薇个子小,她很能干的,一定能帮你的忙。你做做好事,就收留她,让她在你这儿安顿下来,行吗?”
我:“……”
所以,他是自作主张给我找了个房客?晴天霹雳啊!我怎么能想到,这世上竟真有这么不要脸的鬼呢?
第二十二话 楼梯惊魂
异灵私房菜22…第二十二话楼梯惊魂
整件事就像是一出闹剧,过程鸡飞狗跳乱七八糟令我不忍赘述,总之,最后,我终是答应了时桐的要求,同意胡沁薇“暂且”在我家住下来。表面上看,我是因为实在无力应付勾魂使大人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不得已而为之,但事实上更重要的是,胡沁薇这个女孩子,让我打从内心深处觉得佩服。
是的,从外表上一望而知,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喜欢用鼻孔看我,视线永远在我头顶上方二十厘米处飘荡,好几次我一时火起,恨不得一拖鞋拍飞了她。但你们不要忘了,她明知道时桐已死,如今只剩下一缕魂魄,却仍然执意要和他在一起,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期许无比美好的未来,组建幸福家庭,生下一男半女,如此种种。那么,像胡沁薇这样和一个鬼魂在一起,何谈未来?
临走前,时桐将自己的女友拉到一旁,嘴里唠唠叨叨地嘱咐了好半天。他说了些什么,我自然是不得而知,反正结尾时,胡沁薇“啪啪”赏了他两记清脆的耳光,他心满意足,一步三回头地从我家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我是心花怒放,站在原地回味了好久才醒过神来,对胡沁薇招了招手,道:“那个……我叫你沁薇没问题吧?你也看到了,我家地方不算大,走廊尽头那个房间平常没人住,我堆了些杂物在里面,你自己清理一下就行了,倘或缺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
“不管缺什么,我自己会去买,就不麻烦你了。”胡沁薇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拉着脚边地行李箱径直朝房间走去。
我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地良心,我这可是好意啊!回头想想,以我的风格,根本就不应该说出这些客套话的好吗?我不曾期待她会像时桐说的那样做我的帮手,更没指望过自己能和她变成无话不谈的闺蜜,但起码的礼貌总该有吧?
胡沁薇走到房间门口,蓦地转过头来,指了指扒在厨房门框上看热闹的兜子,道:“这个鬼小孩儿是你的佣人吧,我能使唤他吗?”不待我答话,她便伸长手臂,在兜子天灵盖上拍了一掌,“诶,大头,过来帮我收拾屋子!”
兜子还来不及发出抗议,早被她揪住脖领子拖进房间,不等我反应过来,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所谓雀占鸠巢,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啊?
当天晚上,10号私房菜馆依然只接待一桌食客,七八个人,将本就不大的饭厅塞得满满当当,我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恨不能多生出一双手一对脚出来,那样的话,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各位,你们的姜醋风鳗,请慢用。”
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我全身都像是散了架。呼出一口长气,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搬了个小板凳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坐下来,狠命灌了两口。
“吱呀——”
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了,胡沁薇端着一个玻璃杯,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晚上,她一直闷在自己房间里,没发出一丁点声响,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了。此刻她甫一出现,倒令我有些猝不及防,仓促中也不知该不该跟她打招呼,只管费劲地仰着头看她。
胡沁薇朝饭厅里睨了一眼,突然开腔道:“忙完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还早呢,等客人离开,还有好一通收拾等着我。私房菜馆就是这样,什么都得自己来,没办法。”
她低头盯着我手里的啤酒罐,憋了半晌,道:“我能喝吗?”问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自顾自进了厨房,片刻后拿着一罐啤酒走出来,蹲在了我对面。
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喝完手中的啤酒。胡沁薇站起身,将易拉罐扔进客厅的垃圾桶,朝我一点头,扭头又回了房。
天神啊,人世间竟真有如此怪异的女人,我唐双喜此番可算是棋逢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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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盼到客人们酒足饭饱离开,我哈欠连天地吩咐兜子把碗碟拿进厨房清洗干净,自己将一地的烟头废纸拾掇进垃圾袋,准备拿下楼去扔掉。
楼道里的灯坏了两盏,迟迟不见有人来修理。我一手提着垃圾,另一只手扶着墙壁,步履蹒跚地一步步朝楼下挪去,生怕不小心一脚踩空。
是深夜了,四周一片死寂,除了间或有几声虫鸣,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我在楼梯上足足磨蹭了五分钟,好容易走到单元楼门口,看到浸沐在月光中的院子跟见着亲人一样,甩着拖鞋噼噼啪啪跃出去,将废弃物往垃圾桶一丢,转身冲了回来。
可是,等等……狭小的楼梯间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
看起来,那恍惚像是个人形,身体怪异地佝偻着躲在楼梯下,脊背紧紧贴在墙壁上,似乎正拼命将自己缩进一小块暗影中,不让别人发现。我脚下一滞,只觉得一条毛烘烘的尾巴“刷”地从双脚直摩擦到头顶,背心倏然一阵麻痒,脑子里闪过一道惊雷,劈得周身摇摇晃晃,几乎要站不住,心中一阵发寒。
何大爷去世以后,街道办事处尚未给我们这栋楼安排新的守门人,此时此刻,空寂的院子里,只有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我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暗示一个神秘的预言,直直指向那个躲在暗处的身影。
说……说不定那只是某种状似人形的物体,像这种老旧的居民楼,过道里堆满杂物,原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样安慰自己,咬着牙把心一横,迈开大步走进楼门。
“我只是路过的我只是路过的我只是路过的……”我在心里来来回回念叨着这句话,故作镇定地踏上第一级台阶。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形,好像微微晃动了一下。
我吓得魂不附体,不由自主加快脚下的频率,脖子都不敢拧一下,僵直地平视前方,快速朝上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狠狠踏在我心上。
“喙……喙……”几声低叹在楼道中回荡,似乎是在呼唤我,让我停下来。
我不敢怠慢,再顾不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会不会让我摔倒,只顾跑得愈加急促。天哪,我家明明就在三楼,怎么眼下竟感觉如此遥远?
那脚步声越发近了,我已经能感觉到背后凉意袭来,“呼哧呼哧”地喘气声贴着我的后脖颈,又湿又腻。
“铛!”
脑袋突然撞到了一块硬邦邦的物事,我慌乱得双手乱舞乱抓,猝然摸到一条温暖的手臂。随后,一束手机光亮了起来。
“双喜?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
我一抬头,正碰上苏彦棋探寻的目光。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第二十三话 爷爷留下的信
异灵私房菜23…第二十三话爷爷留下的信
顾不上跟苏彦棋解释,我回头心有余悸地朝那张着黑洞洞大嘴的楼梯瞟了一眼,拉住他的胳膊二话不说拽进了自己家里。
兜子正手拿一张抹布,专心致志地擦拭餐桌,一抬头看见我身旁的苏彦棋,立即满脸堆笑,脆生生地招呼道:“咦,苏哥哥,怎么这样晚啊?”
我走过去“乓”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光洁明亮的桌面立即印上了一个白糊糊的掌印。
“这种日子,老娘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兜子我问你,那天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把那十几张菜谱给翻出来的?”
苏彦棋一蹙眉,扳过我的肩膀低头沉声道:“双喜,你刚才是不是又遇上……”
兜子小朋友被我凌厉的气势所慑,全身猛地抖了一下,张口结舌地说:“是……是啊姐姐,又怎么了?”
我焦躁地挥手道:“我现在没空跟你们说那么多,反正,本姑娘这回可算是给缠上了。兜子,我问你话呢,赶紧说呀!”
兜子挠了两下大脑门子,有点发怯地指向书柜,小声喃喃道:“我告诉过你的,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一个破旧的木箱子,菜……菜谱就是从那里面找到的。”
我立即如饿虎扑食一般蹦到书柜前,急吼吼地打开柜门,一猫腰跪在地上,把最底下那个抽屉拉了出来。
我素来是个不爱念书的人,自从我父母搬回乡下,这书柜就彻底成了摆设,我从不曾生出要打开它的念头。那抽屉约有一尺来宽,因为兜子不久前曾清理过,倒还算干净整洁,里面没放什么杂物,唯有一只梳妆盒大小的木匣子,孤零零躺在底部。
我将那个木匣抱出来,回头看了看兜子,后者肯定地冲我点点头。
这就是收藏着那十几张诡异菜谱的盒子啊……里面到存留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双喜,别一直趴在地上了,当心受凉,拿过来放在桌子上慢慢看,别着急。”苏彦棋的声音温软干净,柔和却又不容置疑。
我答应一声,惴惴不安地双手将那个木匣捧到餐桌上,深吸一口气,捏住锁扣往上一掀——木匣子发出两声喑哑的叹息,打开了,苏彦棋和兜子同时将脑袋探了过来。
匣子里整齐地摞着厚厚一叠笔记信札和手抄本,大部分都和食物烹调有关。经过年代的更替,纸页变得干燥发黄,轻轻一碰,边角就会碎裂。
在纸张的上面,压着一块黄白色的醒酒石,略略有点透明,手指微触,便觉通体生凉;旁边还有一双乌木镶银的四楞筷子,沉重异常,拿在手里,能明显感觉到手腕往下一坠。
这些东西从我的手中经过,一样样摊在餐桌上,恰如同岁月从手心中流逝。看着它们,爷爷的一生恍惚在我眼前回放。那个乐天知命的老人,会知道他写下的几张菜谱,如今变成我巨大的麻烦吗?
我把筷子和醒酒石搁在一旁,重新拿起那一叠纸札,细细地又翻了一遍,最终,抽出了夹在中间的一张叠成长方形、信纸样的东西,将它展开。
片刻之后,我扭头转向兜子:“我再问你一遍,那十几张菜谱,你是从这个盒子里找到的吗?”
兜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揪住自己的耳朵,惶惑地道:“是……是的呀……”
我顿时冷下脸来,把手中那张信纸往他面前一扬,厉声道:“那么我想请问你,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我虽然脾气暴躁,但像这般声色俱厉地和兜子说话,却是头一遭。小孩儿被我吓得不知所措,小脸憋得通红,两只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
“你以为哭两声就能哄得了我?”我讥讽地歪嘴一笑,“我劝你别白费心机,赶紧将事实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兴许,我还能饶你不死!”
兜子“哇”地一声哭开了。
“双喜,你冷静点行不行?”苏彦棋拽了我一把,从我手中拿过那张纸。
那是一封信,看笔迹应当是我爷爷留下的,寥寥数语,没有称呼,语气一如既往地混不吝。
“老子纵横厨坛四十余年,生平有许多得意事,却也犯下不少错。此匣中收藏我自创菜谱一十三样,皆与年轻时一场因缘际会有关,本是一时兴起,却不料其中蕴含之阴寒力量大得无法掌控,令我差点闯下大祸,留之害人,毁之可惜。多余的话老子也不多说了,兔崽子们,这醒酒石是终南山一位白须老道相赠,能压制吸收菜谱散发的森森鬼气,并以此而活,若离了那一十三张菜谱超过三天,立刻变成寻常石头,从此再无一丁点法力,你们自个儿掂量着罢了!这封信,若有人看到便是命好,若一直尘封,是福是祸,我也管不了喽!老子时日无多,这就要驾鹤仙游,你们好自为之!”
苏彦棋读完了信,将目光移到我脸上。我闭了闭眼,心脏像擂鼓似的突突跳个不停。
虽然我爷爷的信中并没有说清楚那些菜谱现世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那还重要吗?事实就在眼前,这十三张纸片,根本就是见不得天日的东西!十几天过去了,那块暗藏法力的醒酒石,如今已与路边的顽石毫无二致,就算我现在把菜谱放回木匣,也是无济于事了!
我从苏彦棋手中夺过信纸,劈手扔到兜子脸上,冷哼一声道:“你还装傻是吗?给我好好看,把每一个字都看清楚,然后你再来告诉我,你千方百计哭着嚷着叫我收留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兜子呆愣地接过信,从头到尾草草读了一遍,再抬起头时,面上多了几分惊慌之色:“姐姐,我真的没发现这封信。兜子命苦,生下来就没有妈妈,和爸爸相依为命十一年,日子也一直很穷苦。直到变成鬼之后你收留了我,才明白什么叫幸福。虽然姐姐你经常骂我,可兜子心里明白,这世界上除了爸爸,再没有人能像你对我这么好了。我怎么会故意把那些菜谱拿出来害你?我不会做这种事的,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嘁!”我冷笑一声,“你这番话,唬唬小铃或许还有点作用,想骗我?你年龄不大,却向来心细如发,菜谱藏得如此隐秘都被你翻了出来,又有什么理由竟没有发现这封信?”
兜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双臂掩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嚷道:“兜子没做过,兜子不认!姐姐,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好了好了,双喜,兜子他毕竟是个孩子……”苏彦棋在旁边劝道。
“孩子?”我斜眼看他,“不管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只要用上‘孩子’两个字,就万事大吉了?你没瞧见吗?他把那十三张菜谱从木匣子里拿出来,没有了那块醒酒石的压制,立马引来无数妖魔鬼怪。老娘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受这份罪?”说着,气咻咻地点了根烟塞进嘴里。
他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道:“我的意思是说,兜子毕竟是个孩子,不管再怎么懂事,想法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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