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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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琴音-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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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嘿嘿奸笑,“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当时房间里有的物品就是坐墩、柜子、书桌、账本、茶壶、杯子、笔、墨条、墨砚、剑、烂掉了的丝绸衣服、布条扭成的绳子。”

“不对,没有笔。”

“是吗?”元宝有些惊讶地反问。

“你还漏数了撑窗子的竹竿。”

“那么就是这些东西组成机关,是吧?”元宝不放心地向赵昊启确认道。

“柜子不是,另外还有一些不在厢房里头的东西,包括不在房间里头的一些笔。不在房间里的是触发杀死邵老板机关的物品,有四样。房间里有一部分物品是用作触发机关后备方案的。提示就这么多了。”

元宝一捋衣袖,从肺腑里吼出豪气的一句:“那么我来了!”大有一决胜负之气势。

“首先,剑尖斜插在地板,剑刃下方对准邵老板的脖子,然后用东西砸在剑刃上,是这个法子杀死邵老板的吧?”

“对。”

“砸在剑上的东西……是账本!”元宝吼道。

赵昊启抿唇一笑,“正确。”

“账本是从书桌上掉下的。”

“没错。”

“至于要怎么让一大堆账本掉下桌子……”元宝搔着头,喃喃自语着,“丝线绑着布条,布条捆着账本……不对,太重,丝线拉不动。”

元宝托着腮帮拼命想……

“呜……”一阵稚嫩的哭声由远而近,元寿两手抹着脸,很伤心地哭着走进书房。一见到元宝,猛地扑入他的怀中大声哭喊道:“我以后再也不理鹤哥哥了。”

元宝朝跟在元寿身后,一脸心虚的元鹤怒目一睁,“你又欺负弟弟了!”

元鹤慌忙摆手,“没有,不关我的事……”

“谁说不关你的事?”元寿大声地控诉起元鹤的罪状。

原来,前阵子有人送来了一对名贵鸟儿,赵昊启见元寿很喜欢就给了他。今早,元寿搬了一个坐墩放在院子中间,将鸟笼放在上头,让那对宝贝小鸟晒太阳,自己则在一旁捉虫子喂鸟。元鹤一个人无聊,在旁边的路中央玩起弹珠子。一名路过的仆人不留神踩上珠子猛地滑倒了,恰好一脚把一旁放了鸟笼的坐墩给踹倒,受惊的小鸟从裂了一条大缝的鸟笼中飞出,扑棱棱地飞入旁边的花树丛里,再也找不着了。元寿好不伤心,于是哭着跑来找大哥告状了。

元宝听了幺弟的哭诉,伸手狠狠地赏了元鹤脑袋两个栗暴,让元鹤苦着脸答应当一回马,才让元寿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骑在哥哥背上喊着“马儿快跑”,一起跑到外面玩去了。

目送着弟弟们离去的背影,元宝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地上不是有碎了的墨条吗?就是它!用它撑起一大沓账本。墨条就竖在桌子边缘,斜撑着一大沓账本的中间,账本一头抵在桌上,另一头悬空在桌子外,剑柄之上,形成一个账本悬崖。”元宝说得兴奋,跑到书桌前,取来纸,在上头画符般画了张简图,递给赵昊启看,“瞧,就像这个样子。然后,当它倒下,上方的账本悬崖就会崩塌,哗啦……”元宝用手做了个倒塌的动作,“那堆厚厚的账本雪崩一般在剑柄、剑刃上,账本是纸,不如木头硬,不会滑开,一大堆的纸压在剑上推着剑刃下切。要是那下面不是人的颈子,而是一根萝卜,怕是可以切开两截呢!”

赵昊启赞许地点了点头。

得到赵昊启的肯定,元宝说得更起劲了,“那根线就拴在墨条上,不对,数十本账本压在上面重量不轻,一根丝线拉不动重压下的墨条。那么……就是那个,茶壶和茶杯!”元宝兴奋地用手比画着,“凶手把邵老板的丝绸衣服撕成许多布条,一些用作绳索和蒙眼布,撕一条细的一头缚住墨条,中间缠过茶壶的把手,绕过茶杯的杯身,另一头绑上丝线,丝线穿过非常密贴只有发丝才能穿过的门,连向外头回廊的小门的左门闩。当门打开,丝线就拦在通道,因为太细了,通过的人着急找邵老板定然会绊到丝线上,丝线拖动布条,布条把放在桌子靠右角边缘的茶杯拉倒坠落地上,茶杯连着茶壶把手,在茶杯的重量与布条拉力的合力下拉倒茶壶,倒下的茶壶依靠重力往下坠,拖倒墨条。”

“元宝,你可以退九步了。”说话间,赵昊启几下将棋盘还原为九步棋以前。

“可是,那法子对于凶手来说不够稳当,是吧?”

“对,绊到人的丝线是否在拉下茶杯之前就被扯断,茶壶的下坠力是否足以拉倒墨条……这个法子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因此,他不得不运用另外一个方法?”

“有时候独辟蹊径会更有效。”说着,赵昊启往另一角落下一子,“元宝,你又暴露了一个新的致命点,好像会输得更快呢。”

“慢着!如果从门这边依靠他人触动机关不可靠,那么从另一边由自己触动是不是正解?”

赵昊启眼角微垂,露出微笑,问:“若是你,要怎么做?”

“不从门的话,那么得从窗户。窗外就是条河……下方是瓶儿的房间和马厩,从窗口垂下绳子,再潜入马厩拉……不对,根本不能进客栈。在外头拉?不可能,账房还隔着邵老板的卧室……”元宝抱头苦思。

瞧着元宝苦苦思索的痛苦样子,赵昊启一手托了腮撑在桌上,淡淡地问:“你就那么想赢棋?”

元宝苦着脸道:“已经半年没赢过了,任谁都想吧?”

“又不是凭自己实力赢的,有那么重要?”

“赢就是赢,结果才重要。”元宝一手握拳,大声说道。

“我倒是觉得下棋过程中所享受到的快乐才是重点,结果只是附加的,有无亦可。”

元宝懊恼地喊道:“赢家哪能体会输家的感受!”

“那么就请你用劲思考吧。”

“可是我还是想不到,我已经绞尽脑汁了……”元宝瘫坐在椅子上,颓唐不已。

“元宝,你再回想一下屋子里其他物品的状况,毕竟凶手是遥距触动机关,屋内一切辅助物件都按照着原样摆放,多想想它们为什么会那样摆放,脉络就清晰地浮现了。”

“好,让我再来挑战一次!”元宝抛开颓丧情绪,在宽敞的书房里绕圈子,边走边嘀咕,“先不管外头的物品,屋里属于机关里的物品有剑、桌子、账本、墨条……墨砚和撑窗子的竹竿应该也是,这些东西在屋里是干吗用的?”

突然,元宝停下步伐,视线凝在窗户。“那里的窗子是下撑的支窗吧?上面的全撑开,下面的全是掩上的,因此向都头才以为流寇从下面的窗子逃出,在过程中把撑窗的竹竿碰掉了。但事实是,只有一根竹竿在书桌上,被用作了机关的一部分。其他窗子的竹竿呢?要跳窗的话,只会碰掉一根竹竿,其他窗子还是应该开着的。那么,为什么下面的窗子要掩上?若丝线是拴在墨条上通过窗户的话,不是应该开着窗更好吗?如若是拉动丝线把竹竿碰掉的,那么应该只有一扇窗子是闭上的。要是反过来想,闭上是必须的,其他的下窗掩上是为了掩饰这扇必须闭上的窗子……”

元宝猛一转身,视线与赵昊启相碰,“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是用窗子突然关上的力度推动竹竿,从后面把墨条推倒的!”

啪、啪、啪。赵昊启鼓掌数下,微笑着道:“恭喜,你答对了!”

“真的?”元宝不敢置信,反问了一句,接着咧开嘴喜笑颜开。“不过,要怎么样才能让窗子猛然关上,我可是抓破头皮都想不到。”

“这个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快说,快说!”元宝急不可耐地连声催促。

“别急,我先补充一点,桌面上整齐地叠放着账本的作用是,垫起接下来会倒塌的不规则账本堆,一是因为桌面与窗框的高度差。二是因为那是新墨条比较长,账本放在上面倾斜角度太大,会滑向后方,垫上账本后可缩小倾斜角度,更利于将账本堆叠在前方以便突出一部分。三是因为推倒墨条的竹竿要是被重重的账本压住的话,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推动,因此中间摆放一沓较薄的竖向账本,形成一个凹字,中间再放上一个墨砚垫高竹竿,令竹竿头正对着墨条的上部,这是怕柔软的宣纸会让竹竿滑动不顺畅。撑窗子的竹竿长度大约与桌子宽度相等,只需往窗口方向伸出一点点,当窗扇突然关闭之时,窗扇会把竹竿往屋里推,这样就把墨条推落地面。失去平衡的账本就如同雪崩般倾斜而下,不但把剑柄一端压下,还把下面的人给埋住了。摆在剑尖前的坐墩的作用就是顶住剑尖,让剑柄被压下时,不会因为突然的重压使得剑尖挑上,或是向着门的方向推射出去。”

元宝点头补充道:“所以发现的时候坐墩是横倒在地,那是被挑起的剑尖推倒的。”

“然后,窗子是用笔作撑杆给撑起,套上笔套的笔跟撑杆没两样,只是短了许多。因为在窗框和窗扇下方有凹位固定撑杆,故而在窗框的凹位放上一颗这个。”赵昊启以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棋子,竖起在元宝眼前,“圆的一面放在凹位,平的一面向外顶住笔端。下方没有凹位卡住,笔只靠窗扇的重量压住,因此只需要很小的一道外力轻轻一扯……而把笔给扯掉的力从哪来?”

元宝反问:“从屋里的物品?”

赵昊启摇了摇还夹着棋子的两根手指,“不对,应该是从窗外。”

“窗外?”

“对,下面一列窗扇不是全合起来了吗?”

“是呀,我就奇怪上面一列都打开,下面一列就全合上了。”

“那是因为扯去笔的力是通过一条系在笔上的丝线而来的。”

“丝线?”元宝不解地反问。

赵昊启继续道:“没错。因此,下方旁边的窗子若是打开的话,有可能会挂住丝线。再者,就那一扇窗扇是闭上的,其余都是打开的,不是很容易让人起疑吗?还有最重要的是,撑开其他窗子的竹竿作了其他用途,那就是用来制作触发机关的重要工具——风筝。”

“风筝?那个用来带走什么东西是很不错,但是要控制就……”元宝不太相信。

“那也是有办法的。”啪的一声,赵昊启将棋子放落棋盘中,然后说道,“用两头蛇(注)的方法就可控制放飞风筝的时间。这个方案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好把握风的强度,风太小风筝飞不起,风不强风筝的力不足以带走笔,狂风也很糟,风筝有可能被刮落。初秋是放风筝的最好季节,恰好那天晚上的风大而不强。”

『注:围棋术语,黑方和白方中间的两块棋,虽然两块棋的两个眼都是假眼,但是对方无法在眼里下子,所以两块棋仍是活棋,这种棋形被称为“两头蛇”。』

“什么两头蛇?我还是不明白。”

“就是控制风筝的不是一根线,而是两根,一根连着笔,一根连着客栈旁边小巷里的某样东西,比如马车,轿子之类的。”

“但是,临时风筝又怎么做?还有,账房在二楼而且不是在靠小巷的东边,怎么能够把风筝的另一根线弄到小巷?”

“能,麻烦些罢了。首先,制作风筝只需把两根细竹条捆扎成十字形状,然后弄来一块又轻又薄的丝绸,大概是利用了邵老板的丝绸外衣,用剑削或撕成菱形绷紧蒙上去,四个角在十字的四个尖端打结,再用预先准备好的一根长长的结实丝线,绑住竹条中央,丝线各在两端绕成小球,风筝就做好了。这样的风筝可比纸糊的轻盈,而且更招风、更不易破,飞得也更高。风筝做好后,从邵老板身上取得幸运阁除了客房所有的钥匙,这个是最关键的,凶手的目的是夺取邵老板的收藏物和杀死邵老板。取得钥匙,凶手可在幸运阁里随意进出每一处,如入无人之境,亦因此在之后杀害唐三娘之时,得以将一群衙役耍得晕头转向。”

“原来他拿了邵老板的钥匙,还蛮聪明的。”

赵昊启忍不住用折扇敲元宝的脑袋,“元宝,是你太笨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傻吗?我早说了他的目标是邵老板的收藏物,哪有不拿钥匙的道理?”他边说边敲,元宝抱着头哇哇喊痛。

赵昊启收回折扇继续道:“凶手进入靠近小巷的邵老板的寝室,从北面最边缘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利用河面上拂来的大风把风筝放高。然后,将较长的一端丝线绑在某物上固定,然后将另一端短的丝线捆住某件小物品,比如小石子之类的,将丝线绕成一个小球,探出身子把丝线球抛在马厩突出部分的屋檐上,因为那部分的屋檐是北高南低,丝线球会滚落到小巷中。接着,凶手从东北角的楼梯下楼到了马厩,从后门外出到小巷。当时应是下午二时至四时之间,潆香楼对外的歌舞表演正是高潮之际,店内的伙计和客人均到了潆香楼屋里或屋前,而小巷内待命的轿夫、车夫亦去看热闹了。凶手在小巷里找到线球——或许已经松散了,把线端绕在一件衣物上,比如说披肩之类的,再压上靠垫等重物。这风筝的控制线就变成了绕在衣物上的短的那根丝线了。

“凶手布置好后,回到二楼邵老板的寝室,松开长的一段丝线,末端卷成小球,右手拿球从最东的窗递向旁边的窗,左手在屋里接过,再以同样方法递向更西的窗户,一直来到寝室最西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抛进账房最东的下窗。(注)凶手再次回到账房,把线头缚紧在笔身。故意把两旁的柜子里的账本悉数拿出弄乱,一来造成强盗洗劫的假象,二来趁机检查柜子里是否藏有暗格或暗门。当一切布置停当,最后才撑起书桌对开的窗扇,摆放好墨条后的竹竿。”

『注:古代有的房屋几乎整面墙壁都是窗户,窗与窗之间只相隔窗框的厚度,不足十厘米,可以很轻松地实现窗与窗之间的递送。』

“那么,他是怎么关上账房的门的?那扇门不比回廊的小门,门扇包了铁,非常的紧密,只有细小的丝线或者很薄的丝绸才能通过门缝,而且下方门槛也把门下的缝给挡住了。”

“就用邵老板那件薄丝料子的外衣撕下的布条。”

“丝绸布条?”

“丝线拉不动那么沉重的木门闩,只能是光滑的薄丝布条。用一根长的和一根短的,长的一根横着环绕过门闩,在门内棱边后打一个单边蝴蝶结,能解开结的那端布条头长一点儿,往下穿过门缝,先是缚在门环上以备关门后解开蝴蝶结。然后环绕门闩的这条布条并不扯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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