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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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拔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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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好好训你一顿,你给他闯祸了。火车明天中午时分到达目的地。下车以后,叫一辆出租车坐到西格尔夫·布瓦尔城的卡瓦亚斯大沼泽地,就在森塞特比齐,那个地方又叫做金银岛,所有的海滩饭店都在那儿。去了以后同彼得斯堡联系。凯比会替你安排的。”

莱特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在那儿等你。知道了吗?我再次提醒你,看在老天份上千万小心。我们不能派警察保护你到车站,那样太引人注目,巨人比格会千方百计逮住你。你要神不知鬼不晓地溜上出租车。马上我会再给你送一顶帽子和一件鹿色雨衣。圣罗杰斯饭店已经有人盯上了。就这些。

你有什么问题吗?”

“听起来还可以,”邦德终于开口说道。“我已经同M 局长通了话,要是有什么麻烦事的话,他会同华盛顿方面协商的。你自己也要小心呵。”他又加了一句。“在他们的名单上,除了我,下一个就是你了。再见。”

“我会小心的,”莱特说,“再见。”

早上六点半,邦德伸手拉开会客厅的窗帘,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正缓缓地在都市的上空扩展。高楼之下还是一片黑暗,只是一些高楼大厦的顶端已渐渐被冉冉升起的太阳染得粉红,从上而下,一层一层的玻璃窗反射出银白色的亮光。

有人在敲门。警察局的医生推门走进,呆了约有一刻钟。对邦德来说,这既是疼痛不已又是带有安慰的一段时光。

“明显骨折,”医生说道。“得好几天才能恢复。怎么搞的?”

“给门挂的,”邦德撒了个谎。

“那以后别离门太近,”医生知道邦德是在撒谎。“它们是危险物品,应当明令禁止。谢天谢地,你的脖子还没给门挂住。”

医生一走,邦德便立刻麻利地收拾好行装。他正想打电话让服务员送早点来,电话铃却响了。

邦德以为听到的会是德克斯特严厉的声音。可拿起电话一听,不是。是个姑娘在说话,声音低沉,但很焦急,说要找邦德先生。

“谁找他?”邦德问。他想争取一下时间,猜一猜对方会是谁。

“我知道你就是邦德,”姑娘说。从耳机里传出的声音邦德可以判断出,对方是贴着话筒在讲话。“我是宝石姑娘。”声音非常小。

邦德一时呆住了。他深为对方此刻的处境而担忧。她是偷偷跑出来打的电话呢,还是她不知道危险,就在她房里拨了号码,而不知道同一条电线上还有另一个分机,此时有人正仔细地监听电话?而更糟的是,说不定此时巨人比格就和她坐在一起。

“听着,”宝石姑娘说道。“我的时间很紧张。你必须相信我。我现在躲在一家杂货店里,得马上赶回我房里去。请千万相信我。”

邦德掏出手绢,擦掉额头上的热汗。“如果我能见到邦德先生,你想向他说什么?”邦德不想马上让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哦,你真是个混蛋,”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我以我母亲,以我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的名义起誓,我必须马上逃离虎口,你也一样。

你得带上我。我会帮你的忙。我知道他很多的秘密。但得赶快。我是拿自己的命在和你讲话。”她有些夸张地抽泣一声,显得有些害怕。“看在老天的份上,相信我。你必须这样!相信我!”

邦德还是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在飞快地思索。

“听着,”她又开口说道,但声音变得干巴巴,几乎充满了绝望。“你要不带上我,我就去死。现在行了吧?难道你愿意让我死吗?”

如果这是在演戏,那演技也太好了。这是一次抓注一掷赌博。邦德终于横下一条心。他降低声调,对话筒说道:“如果这是在骗人,宝石小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过你。你能找到纸和笔吗?”

“等等,”姑娘很激动地回答。“找到了,讲吧。”

邦德想,如果这是一件策划好的诡计,那肯定一切东西她都能随手拿到了。但邦德决心已定。他对着话筒急切地说:“十点二十分准时赶到宾夕法尼亚火车站。‘银色幻影’号火车,到——”邦德略略犹豫,把目的地改了。

“到——华盛顿。245 号车厢,H 车室。你就自称是布赖斯太太。如果我不在,乘务员那里有车票。记住,直接到车室等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姑娘感激不尽,“谢谢你,谢谢!”“别让人看见,”邦德提醒道。“蒙个面纱或戴点别的什么。”“我会的,”姑娘答道。“我答应你。我得走了。”说完,她挂断了电话。邦德看了一眼还在响的话筒,把它放回到电话机上。“好了,”他自言自语地大声说道。“这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他挺身伸了个懒腰,来到窗前眺望窗外。其实他并没看见什么。他的心里激动不已,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他耸了耸肩,又走回到电话旁。他抬手看了看表,七点三十分。他拿起了电话。

“我是服务室。早上好。”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明亮悦耳。

“请送早点来,”邦德吩咐道。”要双份菠罗汁,玉米羹、奶油、焙烤蛋和熏肉。埃斯皮素咖啡要双份。再来点烤面包和桔子果酱。

“是的,先生,”姑娘将邦德所点的食品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马上送来。”

“谢谢你。”

“不用谢。”

邦德又顾自冷冷一笑。“人死之前总得饱餐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闪过这句老话。他离开电话机,坐到窗前,凝望着逐渐变得明朗的天空。

在哈莱姆那个巨大的电话交换台前,那个只剩有半边肺叶的接线员正手忙脚乱地传接电话,所有巨人比格手下的“眼睛”都接到了有关邦德的特征的电话。“盯住所有铁路车站,盯住所有机场,盯住圣罗杰斯饭店的所有门道。比格先生说,所有公路已处于监视状态。把命令传下去,盯住所有的铁路车站,所有机场……”

第十章 列车上相遇

邦德穿着一件新雨衣,把领子高高竖起盖住双耳,从饭店隔壁的圣罗杰斯杂货店走出来,一出门就把盯梢的尾巴甩掉了。

开始他一直守候在杂货店门口,一看到一辆慢慢开来的出租车,就冲下台阶,用受了伤的左手拇指拉开门,把他的轻型手提箱扔了进去。汽车还没停稳就又开走了。

一个提着印有“朝鲜战争老兵”字样提箱的黑人,正和他旁边的同伙在一辆停着的车下摆弄着什么。一辆车从后面冲上来,给他们打了两短一长的嘘哨,要他们赶快跟上邦德的车。但已经太晚了,在早上的高峰期车流之中,哪里还有邦德的车的影子?

邦德一到宾夕法尼亚火车站,马上就被人盯上了。一个黑人提着柳条篮子正在游荡,看见邦德后,立即向近旁的一个电话亭快步奔去。这时是十点十五分。

离开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间一秒秒过去。这时,列车里有人报告说,餐车里一位招待突然病了。车长立即换人。接班人来这里之前已从电话里收到了巨人比格简短而详尽的指示。餐车的厨师长总觉得换人这事来得奇怪,但新来接的人只对他说了两个字,厨师长就愤愤地翻翻白眼,再也不吭声,摸摸吊在脖子上的那串吉祥珠转身走开。

邦德大步走过全是落地玻璃的候车厅,迅速走进十四号站台门,来到火车前面。

银色火车厢足有四分之一英里长,正静静地等候在幽暗的车站上。前面,两部功率为四马力的柴油发电机正在紧张的轰轰运转。在车站灯光的映照下,铁轨是海蓝色,象水平的溪流一样延伸向前。机械师和司炉就要驾着这条长龙,首先向南跑完两百英里的第一站。这时,他们正悠闲地走进十二英尺高的车厢,在干净、整洁的驾驶厢内,检查电流表和气压表,准备开车。

世界第一大都市脚下的这个庞大的水泥隧洞里,此时一片宁静,井然有序,任何一种声音都可能激起回声。

因为是起点站,乘客很少。要过了纽约、费城、巴尔的摩及华盛顿以后,乘客拥挤的局面才会出现。进了站台以后,邦德走了约有一百码,他的皮鞋踩在空旷的站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终于,他走到了车尾。车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行李员。他那张黑黝黝的脸上看上去有些疲倦,但仍然热情地微笑着。在车窗下的车身上,用棕色和黄色油漆写着“里士满—弗雷德里克斯堡—波托马克”字样,在“贝尔西法尼亚”的大字下,写有“普尔曼火车卧车”的小字。在靠门的上方,一股细细的蒸汽从暖气管道喷出。

“H 车室,”邦德朝行李员说道。

“是布赖斯先生的车厢吗?对了,布赖斯太太刚上车呢。上车走几步就到。”

邦德踏上火车。过道里铺着橄榄绿地毯。地毯很厚,踩上去感到有些绵软。车厢里弥散着一种美国火车通常常有的那种雪茄烟味。有一个小木板上写着注意事项:“如果您还需要枕头或者有什么其它的要求,请按铃叫车厢的列车员。他的名字是,”下面是一卡片,上面写着“塞缪尔·D ·鲍德温。”

H 车室位于车厢的中部。除了在E 车室看见了一对穿着体面的男女外,别的车室里一个人也没有。走到门口,邦德见H 车室的门紧闭着,他伸手一推,发现有人在里面把它闩上了。

“是谁?”里面传出一个姑娘惊慌害怕的声音。

“是我,”邦德答道。

门开了。邦德走了进去,放下手里的包,转身又把车门关上。她穿着一身笔挺考究的服装。从一顶小小的草帽边垂落下一张大网眼面纱,透过面纱隐约可见她那张容貌非凡的脸庞。她戴着手套,一只手捂在脖子上。透过面纱,邦德发现她面色苍白,两只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恐惧之色。她看起来很有法国女郎的风采。

“谢天谢地,”她终于说道。

邦德扫视了一眼车室。接着,他又把卫生间的门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外面的站台上有人叫了一声“上车!”接着丁当一声,折叠车踏板拉上了,车门关了,列车开始缓慢地在轨道上滑动。经过一个自动信号台时,传来了单调的当当铃声。当车轮驶过轨道交接处时,有节奏的哐啷声从车下发出。接着,火车速度开始加快。邦德心中暗自庆幸。尽管前途未卜,但他们总算上路了。

“你喜欢坐哪里?”邦德有礼貌地问。

“哪里都行,”她仍很着急。“你随便选吧。”

邦德耸耸肩,背朝车头方向坐下来。其实,他更喜欢面向车头。

她取下草帽,取掉别在帽檐上的大网眼面纱,放到身边的座位上。她又伸手把脑后的头发上的几根发夹取下,摇摆几下头,乌发的头发立刻象瀑布一般垂落下来。她的眼睛下有一抹阴影。邦德估计:昨晚她也肯定是彻夜未眠,和自己一样,一直坐着等天亮。

两人的座位中间只隔着一个小桌。突然间,她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邦德的手,又拉到自己面前连连亲吻。邦德皱了下眉头,想把右手抽回来,但她握得太紧了,邦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直视着邦德,一双大大的蓝眼睛闪着直率而诚恳的光芒。

“谢谢你了,”她颤抖着说。“你能信任我,真谢谢你。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并不容易。”她松开邦德手,回到座位中间坐下。

“我很高兴能有机会为您效劳,”邦德笨嘴笨舌地说着,脑子里却在尽力思索这个女人神秘的内心。他收回手,在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这是一盒还没开封的紫郡牌香烟,他用右手撕开了盒上的胶膜封口。

她伸手从邦德手上拿过香烟,从中抽出一支,点燃递给邦德。他接过烟来,冲她笑了笑。她的口红在过滤烟嘴上留下了淡淡香味。

“我一天几乎要抽三盒烟,”邦德说。“要是每只烟你都点,那可够你忙的。”

“我只在你开盒抽第一支烟时给你帮个忙,”她嫣然一笑。“不用害怕。

到彼得斯堡这一路,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邦德马上眯缝起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我根本不认为我们只到华盛顿,你休想让我相信这一点,”她坦率地说。“早上你在电话里讲到这里时停了一下。不过,巨人比格十分肯定,你会去佛罗里达。我听见他在屋里命令他的那些打手。他打电话给一个外地人,他叫‘鲁贝尔’。比格命令他监视坦帕的机场和火车。也许我们应该在塔里斯普扑斯或海边的哪个小站提前下车。你上车时被他们发现了吗?”

“我不知道,”邦德回答。他的眼睛重又轻松了一下。“你怎样?出来时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今天是上声学课的日子。他一直想训练我成个专唱情歌的歌手,想推我到‘博雅德’夜总会的舞场去。平时,总是他的一个手下送我到老师那里,中午再开车接我回去。有时我去得很早,他也不觉得什么奇怪。我经常到老师那里和他一起进早餐,这样就可以尽量摆脱巨人比格的纠缠。他总是想每顿饭都和我在一起吃。”她抬手看了看表。邦德很嫉妒地注意到,那一只表价格一定不便宜,因为上面镶满了钻石和白金。“没有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到处找我了。早上,送我的车一开走,我便给你打电话,然后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去城里。在一家杂货店我买了一把牙刷,还有一些其它的玩意儿。现在,我除了身上的珠宝和一直瞒着他偷偷藏起来的一笔钱外,我是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大约有五千美元。所以,我不会在经济上给你添麻烦的。”说着她又露出笑容。“我知道,我有一天也许会交上好运。”她朝车窗做了个手势。“是你给我带来了新生活的机会。比格的那班黑鬼把我关起来差不多快一年了,现在这儿简直是天堂。”

火车正在穿过一片凹凸不平的荒原,在纽约和特伦顿之间行进。窗外一片萧瑟的景象,毫无诱人之处。邦德觉得,这种景象似乎与战前在西伯利亚的铁路线通行差不多。只不过现在铁路两旁不时闪过一些百老汇大剧院的巨型广告,还经常可以看到一堆堆破铜烂铁,废旧汽车。

“我希望你能混得比现在强,”他笑着说道,“不过别谢我,昨晚你救过我的命。我们现在一报还一报,两清了。不过,”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你真的有那种特异功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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