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证据?”小鱼吃了一惊。
“我说看见愿生,医生护士都说我又发幻觉了,我懒得同他们评理,看你们还有点信我这个老太婆才给你们看哦,”24床得意地笑起来,从怀里抖抖地掏出一块雪白的包好的手帕,“就是这个,天亮以后,我在愿生的床上和地下找到的。”
手帕重重展开,赫然是三根黑色长发。
第七节
“你怎么看?”谢过老人,两人锁门出来,小鱼问轩辕。
“你先说,我知道你有想法了。”
“故意留下女人的头发让人相信鬼魂来过的可能性不大,那张纸条就够了,应该是真的有人晚上坐在23号床上装神弄鬼,结果真的梳下了几根头发,被24床侦察到了。”小鱼苦笑,“知道么,之前我特意看过24床的病史了,你猜她是什么妄想?她在解放前期担任过地下党的工作,妄想症状是有特务潜伏在她家里想下毒害她。她发现头发应该不在装鬼的人的算计之内,也就是说有人,而且是女人扮演的愿生。”
“而且是熟知24床有夜醒习惯的女人,也知道坐在23号床上不易被其他病人发觉。”轩辕不动声色地补充。
“有钥匙的女医务人员只有主治王医生、住院谢师姐和护士长。而王医生是短发,护士长体型偏胖,24床说愿生是长发瘦削,所以她们都不可能扮的像,只有师姐是长发,年纪也和愿生相仿,难道是她?”小鱼惊叫起来,“愿生自杀那天也是她值班,果然是她有问题!”
“你是不是傻了?扮愿生的明显是要为她报仇的人,照你这么说,她那天值班,反而是有机会害她的人。”
“对哦。可是只有她符合扮演愿生的条件。她绝对有可能知道24床有夜醒的习惯,知道愿生爱哼唱什么歌,她熟悉病房的构造,不用担心别的病人醒过来看见大叫,最重要的是。她是女人,一个年轻长发的女人。”
“沈渔,听了早上主任查房时和病人的对话,你觉得一个人伪装成精神病患者成功的机率有多少?”轩辕似乎根本没认真听小鱼的分析,反而沉思良久,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啊?!”
“病房里现有36名病人,全为女性,其中和愿生年龄相仿,在18岁到30岁之间的共14名,天,现在年轻人是精神病的高危人群。再排除非长发,体态偏胖或其他原因不可能扮演愿生者,还剩下5人。”小鱼在向轩辕汇报,忽然停下来,“你确定在病人中找是对的?”
“你确定没有轻易排除掉什么人?就剩这5个?”轩辕不答反问。
“晕,不相信自己进去看,我进去一个个对过了。”小鱼一想起进去后又被“韩嫂子”来了个“问候”心里就发毛。
“哦。”轩辕从小鱼手里接过那5个人的病史。
“这个肯定不是。”他拿开一个。
“啊?为什么?依我看这个年龄相当,长发飘飘,体型苗条,扮愿生完全有条件么。”小鱼看他只看了几眼就否决,不禁奇怪。
“这个病人青春期就开始发病了,不要告诉我她从那时就扮演到现在。装鬼者分明心智健全。”
“对哦。”小鱼恍然大悟,“既然是为愿生复仇而来,又是装成精神病患者的,肯定是这半年内入院的。”
“也许没有半年,很可能是近期才入院的。这也是为什么愿生死了近半年,而那个复仇者两个礼拜前才搞鬼的原因吧。”
“怪不得你会怀疑病人,原来是从这个角度考虑。可不对啊,病人哪来的钥匙出入。”
“别忘记当时所有的医生都有不在场证明。而病人只是数目没出错而已。在真相未明之前,要怀疑所有的可能。”
“照你这么说,又可以否定掉一些了。”小鱼低头和他一起看起来,又否定掉一个住院一年以上的病人后,嫌疑者只剩下了三个,分别是19岁的温梅,21岁的梁珊和22岁的徐小小。
“咦,温梅和徐小小是本市人,而梁珊是苏州人。愿生是本市人,那梁珊可以排除了吧。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那你觉得温梅和徐小小又可能在什么方面和愿生有联系?别忘记愿生是养女,江林枫也说过她没什么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甘愿装疯住进精神病院来为她复仇呢?任何可能都不要放过。”轩辕皱着眉头说。
“对呀。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应该是非同小可的关系呢。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小鱼陷入了沉思。
温梅,女,19岁,诊断:精神分裂症。主要症状:幻听、幻嗅。被害妄想。自称家中闻见煤气味,称有人潜入其家中要害她。
梁珊,女,21岁,诊断:躁狂症。主要症状:喋喋不休,夸夸其谈,称自己是亿万富翁的女儿。
徐小小,女,22岁,诊断:抑郁症。主要症状:厌食、寡言少语、木讷呆滞。
“你还别说,其实精神病真的很好装的。”小鱼深有感触地说,“国内没有精神病患者入院前进行精神鉴定的要求,往往是家属送来,便认定其精神肯定有问题。我实习的那会儿功夫,遇到一个诊断为轻躁狂的小女孩,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原来这女孩离家出走和网友见面,还住在那个网友家,父母把她强行带回家,她在家大哭大闹,父母就觉得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把她送到这来。你想想,这里的医生是靠什么吃饭的?人家都送进来了,自然而然就认为她确实有精神病,而依我看那不过是个青春期有点叛逆心理的孩子,很正常么。那孩子言辞谈吐比我还流利,情绪完全没有什么异常,可医生还是诊断她为‘轻’躁狂。嘿。后来她父母来看她,她理所当然要求回家,正常人谁愿意呆这么个地方?她父母不肯,她就哭闹起来。这也很正常,对不?结果反而越发证明她有躁狂症,她父母还把医生叫来给她注射镇定剂。天啊!这是什么父母?好好的孩子送到精神病院,还扣上精神病的帽子。真想不通。”
“你说完了么?一大通废话,不过有一点提醒了我,你在她们病史里看一下把她们送来的是什么人?亲戚还是朋友?”轩辕冷冷地说。
“我看这人精神才有问题,嘿嘿,情感和外界环境不协调……”小鱼被他抢白,闷闷地低头翻查,嘴里不忘损人。“温梅是妈妈,梁珊是男朋友,小小是父母。有什么不妥?”
“这样啊。沈渔,你是否具备分辨病人是否有精神疾患的专业知识?”
“对不起没。我听过那些问病人的基本问题,有些我也不会,诸如:鸡和鸭有什么区别?上海市市长是谁?”
“不管怎样,还是见见这三个病人再说。”
第八节
19岁的温梅是个身材高挑、巧笑嫣然的姑娘。乍眼看去并无任何不妥,除了那眼神。一坐下来,她就用充满警惕的眼光盯着二人。“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抓住想害我的人了?”
“这个这个……”小鱼用眼神示意轩辕回答这个问题,不料轩辕像根本没看见似的,任小鱼眨的眼抽筋,只是默默地注视温梅。
“搞什么嘛,”小鱼嘀咕,“那个啊,坏人暂时还没抓到,我们已经在加强注意了……”
“你骗我,”温梅冷笑,“他们已经潜入医院来了,想伺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还好我一直心存警惕,他们才没机会下手。”
“啊?”
梁珊让小鱼更为头疼。
只见她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裙子,头发上别着漂亮的水钻。一坐下来,小鱼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开始炫耀自己的这一身穿着,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对流行的看法,对服饰的追求,一讲就是半个钟头。小鱼开始还强笑着倾听,后来只注视着她嘴巴的一开一合,进入失神状态。梁珊脖子里挂着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饰物,甩着大尾巴,厉爪挥舞,随着她越讲越兴奋,身子也开始前后摆动,那饰物也似乎扭动起来,向小鱼耀武扬威。小鱼到最后只听见头顶的风扇咔咔作响,脊背上热汗涔涔而下……
直到遇到小小,小鱼才知道什么叫对牛弹琴。
和梁珊的情况完全相反,小鱼使出浑身解数,先是诚恳地表示想和她聊聊,见小小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又开始讲笑话,不知是笑话不好笑还是小鱼没有幽默的表演天份,笑话讲完,活动室只听见小鱼自己在哈哈大笑,不但小小没反应,连轩辕都冷冷地看着她不吭声。小鱼气的直想打人,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见轩辕完全是袖手旁观的姿态,索性也不卖力了,打开病史牌,用温和的语气问小小一般的逻辑问题,诸如:今天星期几?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重?最喜欢什么颜色?为什么?当然没有任何回应。仿若梁珊般自言自语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轩辕的声音:“好了,就到这吧。”才如获大赦,逃一般地退出来。
“怎么样?看出谁是装的了没有?”小鱼擦汗。“不管是谁,我都佩服她,她没疯,却有把我逼疯的本事。”
“做医生的,本来就该对病人有充足的耐心。”轩辕仍然是那张冰块脸。
“靠,那你刚才怎么一言不发?全等我开口。”
“我在做你喜欢做的事——观察。”轩辕戏谑地回答。“既然没法分辨谁在伪装,那就从寻找两人之间的联系下手吧。宗俊和谢意秋不是和沈愿生一届的么,你去问他们和愿生熟不熟,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
“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去洗个澡。”
“想早点回衡山,是不能指望这个人了。”小鱼望着轩辕扬长而去的身影,恨恨地想。
想先从谢意秋下手,毕竟女生好说话么,在食堂的门口倒先遇到了宗俊。
“小鱼,好巧,走,请你吃饭。”一脸阳光的宗俊是大方的,小鱼不用人家邀请第二次,就大大咧咧地跟在了人家后面。
“宗师兄,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小鱼看着先让她坐着,自己却去点菜端菜,又体贴地取来碗筷的宗俊,一脸讨好地说。
“是吗?那这个幸福的人现在在哪呢?”宗俊笑笑。“怎么样,看你们今天见了好几个病人,有什么收获吗?”
“呃?”小鱼有些奇怪,上次他的态度分明是避讳的,这次却主动提出。难道这就是他主动请吃饭的目的。然而宗俊的神情是坦然自若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轩辕怀疑是病人搞鬼。但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小鱼丧气地说。
“也许是哪个病人闲得无聊,捉弄一下医生吧。呵呵,我从不怀疑精神病人也存在高智商。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未必不真实,只不过从我们的角度,不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宗俊颇有感触地说,“这样想,我就不会害怕她们。”
“呃……”小鱼怔怔地望着宗俊,令她诧异的倒并非是宗俊的这番理论,而是他的神情,这张英挺的脸,有那样挺拔的鼻梁和飞扬的眉,还有那样开朗的,似乎不染纤尘的笑容,然而有那么一瞬间,小鱼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应该说是非常忧郁的东西。
吃完饭,宗俊说要回病房值班,急急的走了。小鱼仍兀自坐着发愣。觉得整个事件仍然毫无头绪可言。应该相信一个有精神疾患的老婆婆的话吗?可似乎她言之凿凿,还有真凭实据;可那个扮演鬼魂的人是谁?是医生还是病人?她这样做目的何在?正头痛间,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原来是阿游的短信,说过来看她,就快到了。不觉又高兴起来:“这死家伙,终于想到我了。”站起来准备去门口等他,无意中瞥见方才宗俊坐过的凳脚边一样黑色的物件:“这是什么?哈,原来是宗师兄的钱包!这粗心大意的家伙,钱包掉了也不知道,还好被我捡到。”小鱼正得意又有了蹭饭吃的借口,却又发现钱包露出了一个角,“好像是照片呢,该不会是师兄的心上人吧,哼,刚才还骗我说没有女朋友。”八卦的小鱼可没觉得偷看别人的私人用品有什么不妥,“哇,果然是漂亮美眉呢。”照片的光线不太好,可仍看得出照片里的女孩楚楚动人,她肤色有些苍白,一张素净的脸未加任何修饰,衣服也朴实无华,唯一的点缀是胸口的衣襟上别着一只银白色的天平状的胸针,女孩望着镜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咦,好像是事先未告知抓拍的呢,莫非师兄是暗恋人家,还没追到手?”小鱼忽又觉得照片中的女孩有些面善,一时又记不起在哪见过。“也许也是我们学校的吧,在校园里撞见过。”并没多想,小鱼的心思很快转移到阿游的到来上面,飞快地去还了钱包,当然只口不提看过照片的事,只是笑嘻嘻地让宗俊再请她吃饭。这一天似乎就要随着马上和阿游的见面而落幕,殊不知阿游的到来,却给了她莫大的启示,叫她柳暗花明,揭开了精神病院里的第一层迷雾。
第九节
“怎么舍得来看我?”
“你走得那么仓促,事先都没跟我说一声,还是收到你的短信我才知道你来了这里。还习惯吧?”
“还要习惯?我可不想在这待个一年半载的。”
“呵呵。”阿游笑着揉揉小鱼的头。“对了,路上在小店里看见,买了这个给你。”阿游掏出一串精美的手机挂件。
“是首尾相衔的双鱼呢,好漂亮。”小鱼爱不释手。
“呵呵,现在流行星座挂件么。你是这条小鱼,我是大鱼。”阿游宠溺地看着她。
“嘻嘻,”小鱼掏出手机串上挂件,“在骨科怎么样,听说骨科大主任可是衡山‘四大恶人’之首,还吃得消吧?”
“还好吧。”阿游脸上,似乎有隐忧之色一闪而逝,“你就安心在这里调查吧,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嗯。”心事重重的小鱼,忽略了阿游的反应,仍低头把玩着手机,“对了,阿游,你有没有听过沈愿生这个名字,是咱们医大上一届的学生。”
“沈愿生?呃,好像有点印象,让我想想……”
“嗯?”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的小鱼,从阿游那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精神大振,“快想快想。”
“……有了!你忘了,说起来还是你先注意到这个人的呢。”
“什么?”小鱼疑惑了,“我注意过她?我怎么不知道?”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