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不等林凌说出第三个字,就抓住他的肩头,厉声说。“你先出去。”
“那我先告退了。”林凌的视线同样没有落在林绍夫身上,转身离开办公室。
“这个家伙的态度怎么这样差呢?”林绍夫蹙眉又气愤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指导无方,我会好好训他一顿。他的个性就是这样,请副市长别跟他计较。唉,若不是他办案仔细,早就被踢出去了。”
“你要好好教育他,这是心态上的问题。”林绍夫严峻地说。
“是是是。。。 。。。”局长直哈腰说。
唉,要驯服这头驴难呀!林绍夫在心里感叹着。
林凌前脚才踏进办公室,局长的电话就追踪而来。
柳香霖的视线兜了一圈,高举话筒喊着。“队长,局长的。”
林凌叹了口气,走到柳香霖的旁边接过话筒,一手插在口袋,聆听局长严厉的训话。不过,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应声说是是是﹑我会改进的。直到挂上电话,他才重重吐出闷气。
“发生什么事了?”赵国豪问道。
“刚才我在局长那儿跟副市长发生一点点冲突。”
“队长。。。 。。。”柳香霖拉长语调说。“大嫂不是一直请你别那么冲吗?才跟副市长第一次见面,你就得罪他,那以后怎么办呢?唉。。。 。。。”
林凌不以为然地耸了耸眉毛,对于这位妻子的密探也无可奈何。他信步回到座位,再次埋首案牍,彷佛忘却了刚才自己率先跟林绍夫挑衅的事。
柳香霖摇了摇头,想打电话给林凌的妻子告知这件事,触摸话筒的手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
她跟林凌的老婆是同乡,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了十几岁,却是一见如故,因此林太太才拜托柳香霖把丈夫在办公室耍脾气的事暗中转告她,希望能拉住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林凌。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关心他的老婆。
有时柳香霖觉得自己十分矛盾,既希望当个称职的”密探”,不让林凌到处得罪人,却又不愿出卖队长,害他回家挨骂,就像这次一样,她总是陷于两难的局面。她嘟着嘴瞅了林凌一眼,挪了挪朱唇,从鼻孔吐出慵倦的气息,微微晃着头。
燃之卷 第十二章
高永新一接获走私货车被查获的报告,当下就离开A市前往北京,然后转往日本避风头。刘自钦把货交给中盘商之后,也旋即飞往泰国。
高永新的犯罪集团也参与偷渡到日本的业务,以及变造假护照,因此结识了几位从大陆到新宿发展的大哥。他们想尽地主之谊宴请高永新,但是这次损失让高永新的心情悒郁沉重,根本没有心情一摊接着一摊饮酒作乐,只好称病婉谢。另一方面,这里的帮派太多也太复杂,他不想卷入他们的是非恩怨里。这几位大哥见他一付病恹恹的模样,还以为他真的生病了,反而劝他好好养病,刚好给窃笑的高永新机会离开地盘错综复杂的东京。
虽然再走私几趟,钱就可以赚回来,但是他痛恨被背叛的感觉。这批货属于四个内地的走私集团,若不是线民告密,香港警方也不会查缉到有一部份属于他的走私物品。包括高永新在内的几位大哥获悉这项消息,当晚就决定等曲敦亮回到香港之后,根据他提供的线索,由他们派杀人猎杀那位线民。
高永新离开东京之后,就秘密来到位于箱根的一栋别墅隐居,这是一位跟他私交不错的新宿大哥所有。在纷乱的心情沉淀了两天之后,他开始利用在日本的机会,四处调集资金,汇入台湾。
他在马绍尔﹑百慕达﹑开曼﹑维京与只有出口鸟粪的诺鲁等群岛,以及巴拿马都设有多个离岸公司,也在当地银行设立许多人头帐号。他把六个帐户里的美金在七家银行绕了两圈,再汇到早在美国设立的两家合法投资公司,同时也进行洗钱。这些钱除了是华瀚集团所有,也包括夏亦宁和赖健原贪污来的黑钱。
然后他以这两家公司的名义转投资于台湾的三间人头投资公司,这三家公司再与台湾的三位金主和市场派合资两家新公司。另外他也汇了一笔钱到台湾的数个人头帐户,大举买进益杰这家拥有大批土地的上市公司股票。这些钱前后在国外绕了好几圈,谁也不晓得这笔资金来自大陆,甚至是走私﹑贩毒﹑贪污所得。
益杰实业为传统的纺织业,现在由第二代陈德庆所经营。陈德庆在六年前开始钱进大陆,成立独资公司………大陆益杰。他站稳脚步之后,于三年前在A市与一家原本为国营的企业合资成立益通成衣厂,由陈德庆的弟弟陈协庆担任董事长,总经理则由合资公司派任。台湾益杰占七成的股份,打算进军内销市场。
益通的总经理与几位经理表现相当尽职,可说是夙夜匪懈,管理严格,做事认真,深获陈家兄弟的信任。另一方面,陈协庆在总经理和损友莲花灿舌的蛊惑之下,以培养政商关系为由开始进出声色场所,逐渐陷于酒色之中难以自拔,不久就包养一位二奶,公司的运作则渐渐交由总经理负责。
尔后,总经理编造一套套诱人的说词,诳称与一家拥有畅通销售管道的公司高层关系良好。在他不时的怂恿之下,陈协庆怦然心动,以益通的名义与这家公司成立销售公司,占四成的股份。
正当陈协庆认为公司上了轨道,自鸣得意之际,那位损友佯称一家在A省颇富盛名的餐厅打算展开连锁经营,但是缺乏资金,于是邀他投资这家餐厅。为了增添他的信心,特地带他到这家餐厅品尝过好几次。陈协庆觉得味美爽口值得投资,于是用个人名义与这位仁兄成立一间投资公司,然后投资这间餐厅。
过了一年,台湾益杰公司眼见大陆益通已经上了轨道,为了节省派驻大陆台干的人事成本,陆续把台干调回台湾,只留下负责厂务的副总,以及一位固定两岸轮调的台籍技术人员。
同时,餐厅因大笔资金的进驻,业务蒸蒸日上,那位来自香港的损友便带着餐厅老板跟陈协庆共同会商,打算前进各省开辟广大市场,然而缺的又是钞票。这位能言善道的商人这次并没有尽抖不烂之舌,满口吹嘘光明的远景,而是拿出一叠经由顾问公司研究的市场评估报告,仔细分析扩展市场的利弊得失。严肃地说道虽然初期可能会发生亏损的现象,只要资金雄厚的话就能过关斩将,逼退一些后台不硬的连锁餐厅,转亏为盈。这位香港人忠恳的言词让陈协庆拋开了心防,激起他的雄心万丈,打算放手一搏。
不过,最终的关键是陈协庆所包的二奶一席话。。。 。。。你们兄弟迟早都要分家!既然你打算在大陆长期发展下去,就必须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才能立稳脚步,不必事事都听你哥的话。你认为回到台湾之后,还有位置让你坐吗?而且益通也不完全是你的,你要趁早为自己打算。
在他们的怂恿之下,陈协庆恨不得把所有资金投下去,但是益通的业务已经步上轨道,正打算扩厂,导致资金紧张。因此陈协庆在没有跟陈德庆商量的情况之下,引进大陆益杰的资金到那家转投资公司,再投入连锁餐厅。另外,也成立物流公司与食品进出口公司,准备开辟全国市常
总经理见时机成熟,也全盘掌握公司之后,开始引进自己的人马取代台籍干部返台后出缺的管理职位,然后把大部份订单转到那家根本没有工厂的销售公司,再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承接这家公司的订单,这家公司再以低价转卖给一家人头公司,然后由最后这间公司以市场价格卖到市面。
如此,这家益通占有股份的销售公司只在转手间赚得蝇头小利,益通分得的赢余少之又少,而差价与盈余全被最后那间人头公司赚走。
同时,他偷偷把益通原本持有的股票盗卖两成给销售公司,而不是全部。如此一来,就算陈协庆问起,他只要解释这是益通的利益输送,藉以避税就行了。
另一方面,他陆续以购买原物料与设备﹑以及投资的名义,把钱转到十几家人头公司,这些公司再把钱汇进两家投资公司,总经理则用这两间公司投资益通。另外佯装跟三家公司进行合作方案,将钱汇进合资公司,然后以合作失败为由把资金列为呆帐,再将这笔钱绕了一圈,反而投资益通。
独资的大陆益杰与台商在上海与苏州新开发一处大型社区﹑一栋住宅大楼与高尔夫球场,总经理则以益通的名义低价购进五间房屋和六张高尔夫球证,再以更低价卖给益通的中方合资公司所设立的人头公司,这家公司再以市场价转售出去,从中赚取差价。
而且,他暗中窜改合资合同,偷偷加入除非经由双方同意,不然不准益通将产品在A省倒卖,影响合资公司原本占有的市场,否则益通必须将一成的股份无偿转让给对方。而公司的印章则由陈协庆的二奶偷出来盗盖,随后他就把产品在A省倒货。
不到一个礼拜,合资方就拿着查获品,在市司法局人员与税务人员的陪同下前来益通执问。陈协庆看到税务人员顿时慌了分寸,虽然他执疑合同是否有这一条,但是黑纸白字,再加上盖有公司和他的印章,逼得他无话可说,更忘却请台湾益杰把当时的合同传真过来。经过两方的谈判,以及总经理卖命似的哀求拜托之下,益通以”超低价”将一成的股份卖给合资公司,做为赔偿,而非无偿。然后总经理自请处分,自动降为经理。陈协庆看他如此”尽忠职守”与”愧疚”,只批准他降为副总。
这个骗局还不止于此,原本谈好的优惠条件A市政府开始不认帐,各种补缴的规费和五花八门税金陆续寄到益通,更佯装要收回原本答应益通扩厂承租的土地,甚至派员阻挠工厂出货,再再徒增工厂的营运成本。
至于另一位台湾副总,在金钱的利诱下,以及“烂仔”的不时搔扰,再加上他盘算着就算有天返回台湾,益杰也没有位置让他坐。就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只好加入总经理的行列,一起造假,掏空益通的资产,同时也获得事成之后担任关系企业总经理职位的保证。
为了避税,陈协庆投向连锁餐厅的资金一部份以二奶的名义投资,这些股份却悄悄转移给那位香港人与餐厅的经营者。表面上是股票的买卖,实际上只是帐面数字的变化,以及汇款在银行帐户里兜了一圈。而且陈协庆也没有派自己人进入这家公司,在会计师的配合之下,虽然连锁餐厅实际上赚了不少钱,帐面上却是赤字遍野,盈余全都转进物流与食品公司,以及把店面租赁给餐厅的公司,甚至装潢公司。
没有多少经营经验的陈协庆发现益通的营运连续半年出现赤字时,急忙找来两位副总密商。在副总的滔滔利诱与陈协庆惧怕被陈德庆骂的情况下,陈协庆把工厂的一半土地与部份厂房售给合资的中方总公司,然后把这笔营业外收入变更为营业内收入,让帐面出现假象的盈余,同时答应这家公司增资大陆益通。这家公司再把买进的厂房转租给益通,让工厂免于倒闭的命运。就这样,在两位副总的诱诈拐骗之下,台湾益杰只剩下两成多的股份。
至于表面上亏损累累的餐厅,虽然陈协庆惊愕餐厅的生意如此火热,为何会出现大笔的亏损。但是公司早就巧立名目,花招百出,帐目上他看得眼花撩乱,纵然明知有问题,就是找不出问题点。
那位仁兄则摆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直嚷着市场竞争太激烈,为了异军突起,只好选择昂贵的地点打响知名度,更花了不少钱在装潢上面,他自己也亏损一大笔钱,只要撑过去这段期间,局面就能改观了,暗示陈协庆再拿钱出来投资,不然他就找金主撑过这个非常时期。
但是陈协庆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溢注于这家投资公司,而且益通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只好把自己和大陆益杰的持股贱价卖给这位仁兄。甚至在二奶的蛊惑之下偷卖大陆益杰的股票给另一名台商,然后把现金转进益通,以弥补资金的缺口。
当年底陈德庆来到A市查帐时,这才发现大势已去,同时两位副总也卷款潜逃,在怒不可遏的情况下打算控告两位副总与合资公司。
然而,合资公司的代表满脸不屑地把这几年的财务报表丢到他面前。在谈判的同时,公司传来A市的查税人员拿着V8到工厂驻厂学习,实际上则是查帐。在腹背受敌受敌的情况下,他只能黯然投降,改告不知去向的副总贪污。
因为台商有做两本帐的习惯,趁机逃漏税,而且财务报表上皆有陈协庆的签字,逼使陈德庆不得不妥协,低价卖掉仅剩不到三成的股份。毕竟公司的资产早已大幅缩水,赤字连连,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而且扩厂增资的钱是台湾益杰经过非正常管道与现金汇入,从中赚取汇差,此举却造成这笔资金无法变成正式资本,在对方不认帐的情况下,陈德庆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另一方面,当陈德庆答应出脱所有股份之后,在工厂查税的人员随即空手离开,没有带走一本帐册。
过没多久,台湾益杰的股票价格就开始爆跌,从此一蹶不振,而陈德庆也逐渐淡出大陆市常
这家设备新颖﹑技术建全的益通公司,就这样变成华瀚集团齐下的公司。
而且,陈协庆在A市所包的二奶,同时也是公司的财务主管也卷款潜逃。只是陈协庆不晓得高永新早就利用毒品控制这个女人,公司内部的财务报表也是她所提供。而总经理则是高永新所布下的棋子。
陈家兄弟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骗局,源自他们跟高永新的妻子李雅娟商讨合作事宜时,表现出趾高气扬又不可一世的态度,惹火了高永新跟从中牵线的港商柳维泉,才会布下这个局坑杀益通公司。
带领陈协庆花天酒地,以及投资连锁餐厅的损友就是柳维泉。尤其在付帐的时候用言语激刺陈协庆,让他自以为高人一等地展现有钱人的霸气,意气风发地大方付帐。殊不知这些花钱如流水的地方,皆是高永新齐下的声色场所,肥水不落外人田。甚至那间餐厅原本就是高永新跟柳维泉所投资的。
高永新原本只是单纯想要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