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漓两手插腰,微微笑着说。“我们搜集的证物与贪渎官员名单,除了从夏亦宁的官邸﹑住家和那间杂货店所偷录出来之外,有一半是黄砚利用高永新的信任,偷偷将他们私藏的部份证据复制一份。尤其是高永新暗中录下跟曲敦亮走私的证据。只要这些东西一到手,高永新跟曲敦亮就无法脱身。他同时也把所知光临碧海的名单泄露给我,才能狙击高永新的后路,让他无法动弹。”
“这叫前有追兵,后有伏兵是吗?”
“呵呵。。。 。。。孺子可教也。”
“我在碧海录下的那卷高永新跟人蛇集团的录音带不错吧,让你赚了五十万人民币。”黄砚扬起下巴,邀功似的说。
梁东漓噘着嘴,斜睨了他一眼。
“我可要说句公道话了,这趟A市之行的吃住和一大堆设备花了多少钱呀,梁叔总要捞本回来。”王宗韦正气凛然地说。
“唉。。。 。。。你这句话最中听了。”梁东漓戏谑地说。
“不过,你们说到工厂我才想起来,我听严昭说你还利用一张光盘片勒索高永新,那张光盘真的是他的性爱光盘片吗?”王宗韦狐疑地凝看他们俩。黄砚也露出困窘的表情。
“那是我胡诌的啦,内容是从偷拍色情网站下载的。我先播放那卷录音带给他听,让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我在A市布下许多人跟踪他的一举一动,从而认定那张光盘片的主角就是他。而且他更不可能当众观看,只想赶快把它销毁。我才能利用这张光盘打乱高永新的思绪,制造他的慌张。”
“唉。。。 。。。梁叔,我真的服了你了。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形容你这种人。不过,你怎么知道高永新会藏匿一些走私和官员贪污的资料呢?”
“我跟他又不是那天才认识!我揣摩高永新的个性,他肯定会留有一手,东窗事发之后才能威胁官员为他护航,同时也藉此箝制走私的交易伙伴。因此黄砚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出这些资料。”
“正如梁哥所想的,高永新果然私藏一大堆证物,害我看得眼花撩乱的资料,不知道从何下手,在害怕被发现的情况下只好随便找了一些复制。高永新的所有巢穴和地下室的密道也是我告诉梁哥,项目小组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包围所有地方,而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黄砚没有道出,当梁东漓跟孙以伦和蔡婉琦碰面之后,便请他接近这两个人,暗中查出他们的底细,然后请私家侦探查出孙以伦当年的案子,从中研判高永新所抱持的心思,希望能见缝插针,分化高永新的内部。
“砚哥,那晚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没被警方逮捕呀?;王宗韦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说。
“你那么喜欢我被抓呀!”黄砚笑眼瞪了王宗韦一眼。“当晚蔡婉琦原本请我跟她一同在碧海等候高永新的命令。我知道条子就要攻坚了,怎么能够待在碧海让他们把我当做高永新的手下一起逮捕呢?所以就推说由我驻守在新的办公室,以防万一。蔡婉琦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提出异议,我才能趁乱从早就安排好的密道逃离。没想到那条甬道竟然还藏着另一条密道,让蔡婉琦逃脱。”
“唉。。。 。。。梁叔,我越来越觉得我不是你们的一份子耶。”王宗韦用抱怨的眼神盯着梁东漓。
“你的魂都被小文勾去了,她的嘴巴我又不知道紧不紧,怎么能够让你知道太多事情呢?连严昭也是到最后才知道。如果让高永新发现黄砚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卧底,那我们就全盘皆输了;
“你那个小文呢?怎么没有来玩雪上摩托车?”
“她躲在房间里取暖,谁会在加拿大冬天的夜晚出来玩雪上摩托车?除了梁叔这种疯子!咦,你不是很恨梁叔当年把你丢在马来西亚吗?怎么还会帮他呢?”
“当我知道是因为高永新和曲敦亮联手陷害梁哥,逼得他来不及安排我逃出马来西亚就逃离香港时,我就打算找高永新算帐了。而且若不是跑路的梁哥还惦记着我,请马来西亚的弟兄找人给我顶罪,我现在可能还在牢里。你说,这份恩情我能不报答吗?”
“那你还让我被关了那么多天。”梁东漓瞪了他一眼。
“兄弟我都吃了几年的牢饭,当然也要让你尝尝喽。呵呵。。。 。。。如果你不被抓,再加上我不时推波助澜的话,高永新也不会这么快就浮出水面跟你摊牌,你更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收网。”
“唉。。。 。。。交友不慎呀!”梁东漓一边摇头﹑一边斜瞪着他。
“你别生气啦!高永新原本计划只关你几天,在不扯破脸的情况下逼你回台湾。没想到刘自钦居然自做聪明派打手到那里教训你,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他还被高永新骂了一顿。”
“那你也事先跟我讲他们要栽赃嘛,让我心里有个底,好安排怎么应付,害我在那个鸟地方白吃了那么多苦!”
“我想这些应该难不倒你,所以就忘了通知你,只顾着搜集证据,更没想到刘自钦会胡搞乱搞。”黄砚缩了缩脖子说。然后刻意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见过萧禾吗?怎么忽略这个关键人物呢?该不会年纪大了,得了老年痴呆症吧;黄砚露出嘲讽的表情。
“呵呵。。。 。。。”梁东漓回他一计冷笑。“我跟严昭早就趁他不在的时候,拜访他家跟乡下的房子好几次了。”
“哈!老奸巨滑!那为什么名单上没有他呢?还让他趁乱逃出A市呢?”
“因为我查出这两个地方同样藏着一些资料,而且是他私下搜集的,因此我想他可能是某人安排在高永新的卧底,才没有让他曝光。要捕多少鱼,由项目小组去决定,我可不要淌政治的浑水。我的主要目标是高永新和曲敦亮,不是那些人。”
林凌最后找到的那个密洞,梁东漓早就发现了。他琢磨几天之后,揣想萧禾应该是简石庭布下的棋子。简石庭为何要这样做,更力邀对走私贩毒有莫大仇恨的林绍夫前来A市当副市长?他想不透,也不愿被这条线索缠住,而且当时他正苦思于要如何收网,因此把这项疑惑丢给项目小组去伤脑筋。
梁东漓继续说道。“那些都解决了吗?”黄砚点了点头。“总共卖了多少?”
“一百六十四万美金。”
“什么跟什么?”原本听得一愣一愣的王宗韦惊愕地睁大眼睛喊着。
“我发觉高永新很宝贝那张位于办公室的椅子,连搬家的时候视线都不离开它,紧盯着它才满意。我想那张椅子肯定有问题。当他到工厂去谈判的时候,我就悄悄把那张椅子运了出来。嘿嘿嘿。。。 。。。里面有钻石﹑黄金﹑黄金存折﹑美金﹑欧元和美国公债。”
“高永新当年的背叛,除了逼我逃回台湾,还让我损失一大笔钱,我当然要他吐出来。”梁东漓抬头望着夜空说。
“嘿嘿嘿。。。 。。。”王宗韦学黄砚冷笑着。“你所卖的金额一定多于这个数目吧。”
“椅子是我偷出来的,当然要多分点工资喽。”黄砚扬了扬眉头。“你的份我已经汇到香港给你老爸了。”
“什么!”王宗韦再次紧抓着他的肩膀,激动地说。“你汇给我老爸干嘛呀!”
“是我请他帮你保管啦;梁东漓把他的手扯了下来。“你跟小文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分手,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你身上狠狠榨出来。这件事千万别跟小文讲,知道吗?”
“小文不能分一杯羹吗?”
“我帮她买了假护照,又带她来加拿大玩,吃住都花我的,还分什么分呀!不然我从你的钱拿一部份给她。”
“不用﹑不用了!就你所说的,我跟她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分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呵呵。。。 。。。你的脑子终于被冻醒了。”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梁东漓急忙抓起手机走到一旁讲电话。俄顷,他漾着笑脸走了过来。“刚才严昭说孙以伦﹑蔡婉琦﹑柳维泉和曲敦亮在香港火并,全都挂了。现在,我们要去那里渡假呢?”
“到巴西看嘉年华会;黄砚露出色玻Р'的眼神,就像几乎全裸的森巴女郎已经在他面前摆荡前凸后翘的胴体。
“好呀;王宗韦终于露出了笑容。
“快看,极光呀!”梁东漓兴奋地喊着。
七彩璀璨的极光在黝黑的天际缥缈燃烧,翩舞鲜艳又迷离的身躯,彷佛是绚丽多彩的火光倒映在漆黑的布幕上面。
广袤无垠的穹苍,正在燃烧。
底下的云云众生,也在燃烧。
。。。 。。。我很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
如今这份浓郁的爱化为枷锁,激亢的血液在身体沸腾奔流。。。 。。。
烧之卷 第三十五章
三个多月后,在美国法院的一隅。旁听席上寥寥数人,大都是一天的工作就是到法庭旁听来杀时间的人们。冷清的肃穆,是这里的写照。
夏亦宁的妻子和夏文庭坐在检察官后面,夏太太满眼恨意地瞪着站在被告台的许博梵。而夏文庭则幽凄地凝看他,不晓得应该用那种心情来面对这个杀父仇人。
许博梵的学长和一位同学紧张地坐在辩护律师后面,不时磨搓着渗出汗水的手掌来消减心中的紧张。
伫立的许博梵宛如苍茫的沙漠中颤巍巍的草株,在凝滞的氛围中微微飘荡,溢满了孤独的飘零与看破红尘的神情。
“被告许博梵,陪审团一致决议无罪,当庭释放。”法官拿起木槌敲了下去。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送给了许博梵薄弱的生命,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重生的表情。
这声低沉的声音传进许博梵同学的耳膜,震憾了他们的神经,两人激动地跳了起来,高喊恭喜,说声晚上在餐厅为你庆祝,我们先去上课了。旋即拎起背包冲出法庭。
许博梵的公设辩护律师伸出应酬似的右手,两人轻轻晃了晃,律师随即面无表情地整理文件准备离开。
夏夫人在旁听席上,激动地喊着要再上诉。检察官扬起眉毛,斜睨了她一眼,这种明摆无罪的案子还要上诉!浪费国家资源!
夏文庭硬生生拉住疯狂的母亲,拼命喊着。“不要了!你别再闹了好吗?给爸留一点面子啦!”
许博梵回眸一望,跟夏文庭四目交会。他微微张开了嘴,彷佛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满脸愧疚地垂下了头。
虽然夏亦宁当场死亡,但法医判定致命伤是在夏亦宁和许博梵的打斗过程中,夏亦宁不小心开的那枪穿透心脏致死,并非许博梵所刺的那一刀。这一刀刺破皮肤之后,就沿着骨盆滑进夏亦宁的体内,没有刺中重要器官。
警方数次勘查现场,研判应该是夏亦宁先对许博梵跟夏文庭开枪,许博梵为了自卫才拿刀伤了夏亦宁。夏文庭的供词也符合这项判断。
因此,陪审团只会商了十几分钟,就一致认为许博梵无罪。
夏文庭朝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许博梵凄凉又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才边推边拉着激动的母亲离开法庭。
忽地,他想起卞韵茹在北京时故意唱的歌曲………Mandy!
昨日如梦,
我踽踽面对清冷的晨曦,在微风中忍不住啜泣,
伤痛也随之萌生。oh,Mandy。。。 。。。
今天,从未如此冀盼的需要你。oh,Mandy。。。 。。。
他的双眸温润了,几滴清泪浇熄了燃烧七年的火焰。
他,不用再拼命燃烧自己了。
然而,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却有个人因为爱他而燃烧,凄美的情歌在盼望又惧怕的空间里回荡,是RichardMarx所唱的rightherewaiting。。。 。。。
我俩隔着广袤的大海,日复一日,冉冉把思念的我推向疯狂的境地。
我聆听你的声音从电话线里流泄出来,可是这无法愈合深邃的伤痛。
如果没办法在永恒的某一刻再见到爱恋的你,我们还说什么永远呢。
不管你身在何方,
不管你做了什么。
我都会在这儿为你等候。。。 。。。
我都会在这儿为你等候。。。 。。。我都会在这儿为你等候。。。 。。。女孩随着RichardMarx深情的歌声,彷佛害怕被拒绝似的把沉积在心灵深处的爱恋轻轻哼了出来,几滴清泪在她的眼眶打滚。另一位女孩幽幽凄凄拿了张面纸,默默无语地递给她。
许博梵松垮着身子踽踽离开法庭,没有一丝的喜悦,没有人为他恭贺,也没有人瞥他一眼,更没有人等着他。他,只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抖动着失落怅惘的心,掠过掺杂各式各样表情的人群,走过宽敞壮丽的大厅,凄凄凉凉悲悲苦苦步下一阶阶的楼梯。
虽然他不已再燃烧,但是熄灭的灵魂却被凉飕飕的氛围冷冻。
“博梵。。。 。。。”语带哽咽又激动的声音震慑了他的灵魂,让泛着水光的冰块里面再次燃起熊熊烈焰。
他惊得抬起头来,透过湿漉漉的瞳孔,穿越重新燃烧的火焰,看到不可思议的人。
“甄。。。 。。。”他发疯似的奔了过去。
梁甄放下手中的饭盒,急忙跑了过去。
两人在美国的法院前面紧紧相拥,激动的热吻。炽热的阳光洒在这对重逢的恋人身上,风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人们纷乱的脚步声为他们奏出激情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博梵才不舍地离开她的朱唇,哽咽地说。“甄,对不起。。。 。。。”
“戴晓红已经跟我讲了那天你向她哭诉的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惨死的父母才燃烧自己。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你不要再拼命燃烧好吗?”
“嗯,我答应你!”他漾起来到美国之后,第一次真切的笑靥。
“你们喔!只顾着接吻,竟然把我丢在一边。”靳泳涵拿起饭盒,悠悠走来。
“靳姐!”许博梵兴奋地喊着,双手仍然搂抱着梁甄。
“是靳姐带我来美国的。”
“谢谢你。。。 。。。”许博梵用手肘抹去了激动的泪水。
“你也别谢我,我是刚好放假,被我们那个苏Sir逼来美国休养身体。梁甄的护照是林绍夫帮忙弄到手的,她的旅费是由一个叫梁东漓支付的。你看你多幸福,有那么多人暗中帮你﹑关心你。对了,这是梁甄特地为你煲的稀饭。”
许博梵接过饭盒,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哆嗦的目光紧盯着饭盒。忆起了在北京曾对梁甄所说的话。。。 。。。不管未来我们会变成怎样,我都希望能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