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担心受怕的心情,不由地开始怨怼起来。除了戏谑似的嘲笑吓唬她,甚至怏怏不悦地埋怨他已经很忙了,别再讲这些鬼话,不要随时表现出惊慌的神情,连走路也慌张地东张西望,整天疑神疑鬼。这些已经影响到他的心情和生活,甚至让他的灵感枯竭,想不出一点创意。
蓝馨蕊的确如他所说的,不时转身察看背后的动静,搭乘捷运和公车的时候最为严重。尤其发觉有人悄悄靠近,对方呼出的气息穿过衣服,钻入皮肤,炙热的感觉旋即在全身扩散,忧心害怕的情绪随之高涨。
这种恐惧,就像当年艳容的鬼魂逐渐靠近的氛围,更是对她的精神虐待,一种另类的报复。
但是,面对他那出乎臆测之外的反应与诘责,蓝馨蕊嗒然若丧。这一切比艳容的纠缠与那封信的恐吓,更让她颤栗。
尤其阮凌育不时提起王丽泽同样在峇里岛遭遇这些事,为什么她能如此镇静沉着,而你却是活脱像被鬼附身一样!你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蓝馨蕊赫然吃惊,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不再关心就算了,她要的只是找个人倾诉。他竟然还说这些无情无义的话语,潺潺的血液猝然冰冻了。他那英姿焕发﹑充满才气﹑嘴又甜的嘴脸,如今变成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妖兽。
除此之外,她更有种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觉。在大学时代是室友的王丽泽除了利用她刻意接近阮凌育,特意表现出成熟妩媚的一面之外,还告诉阮凌育蓝馨蕊在大四的时候可能罹患精神疾病,经常大呼大叫,说有个厉鬼要向她索命,尤其当她的男朋友跳楼自杀之后,更为严重。
关于艳容的事,蓝馨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阮凌育不相信世上有鬼。就算说了也没用,因为在台湾可以作证的人都已经被艳容害死,除非到青海的结古寺请活佛出面解释。
而且,最让她懊悔的,是自己竟然还傻呼呼的邀约这个潜在的情敌一起到峇里岛渡假,她除了嘲笑自己之外,无可奈何。
当蓝馨蕊看到唐诺云关心的眼神时,她已经心灰意冷地懒得再对阮凌育解释。也了解阮凌育说那些伤害她的话,只不过是暗示两人不适合在一起的借口,让他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理由充分地离开而已。
既然他抱着如此的心态,却又不时要求跟她上床,这点更让蓝馨蕊痛心,也痛恨她自己。因为每次看到充满自信﹑头顶光环﹑舌灿莲花的他,她又不禁轻解罗衫。只是完事之后,她只有懊恼与气愤,没有回荡在高潮之后的余韵里。
反观唐诺云,下班之后总像个鬼鬼祟祟的色狼尾随她回家。直到房间的灯光亮起,他才松了口气,在四周巡逻一遍,才安心离开。
蓝馨蕊站在窗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摇着头,既好气又好笑。要当个护花使者,就光明正大陪她一起回家,干嘛要像个色狼呢?!不过,她的表情却是喜孜孜的。
只是,这份甜蜜很快就烟消灰灭。那两位她认为最亲近的人已经掘开了她的内心一角,让四条地狱之河,恨河(Styx)﹑怨河(Acheron)﹑悲河(Cocytus)与火河(Phlegethon)奔流而过,将心田溢满了被误会﹑诋毁与背叛的忿忿不平与怅惘难安。
史圣文回到台湾之后,继续监听蓝馨蕊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懊恼错过蓝馨蕊跟阮凌育的龃龉与争吵,但是他更气愤阮凌育伤了蓝馨蕊的心,只为了要跟那个叫王丽泽的女人在一起。
“既然你不相信世上有厉鬼索命,我就让你见识人魔的手段。”
他用小刀割伤了指腹,用力挤出几滴血,滴在阮凌育这三个字上面。白纸蓝字上面,乍然溢满了血腥的仇恨。
第六章 爱与恨
1
东垂于欧洲一角的巴尔干半岛素有火药库之称。宗教﹑历史情节﹑政客为了权位而挑衅﹑盲目的民族主义﹑以及大国为了自身利益所造成的战乱,不时在这个角落上演。
人类潜在的兽性与自私一旦被挑起,比嗜血的肉食动物更为残暴。
人,只是动物的一种,只不过人类会将自己血腥的行为用巧妙的言词合理化。除了用双手撕裂敌人,更会利用计谋攻诘敌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当圈箝兽性的栅栏一旦被打开,潜藏的兽性立即恢复原形,冲出栅门。过了一段日子,看不下去的上帝把栅栏关起来,人类才又恢复斯文谦逊的模样。历史就这样交迭上演。
九零年代初期,巴尔干半岛宛如超级强烈地震,剧烈震憾了欧洲大陆。那道栅栏被潜伏在人类心中的撒旦打开,随即从爱你的同胞,变成杀你的同胞。
虽然混沌的争战与屠杀已经平息,残破颓圮的土地上竖起表面的和平,然而恨与恶已经再次烙印于人心。
只不过,恨与恶从同胞身上转移到美国。
一方,因为美国摧毁自己的国土,炸毁自己的家园。一方,因为美国迫于国际舆论的压力,在无法获得任何利益之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兵。可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已被惨绝人寰的方式处死,而他们自己也遭到惨无人道的方式凌虐与折磨。另一方,则认为国际组织怪异又诡谲的双重标准,不分事件的青红皂白,一心偏袒敌人。
真理,不在于真相,只在于强权的观念﹑利益与手中的枪杆子。
几位波士米亚与塞尔维亚人,怀着恨与恶离开自己的土地,越过了东欧,分别来到意大利和德国,最后持假护照飞往自认为世界警察的美国。
西非的几个国家,如赖比瑞亚﹑象牙海岸﹑狮子山国等,军伐割据(其实是大肆敛财﹑烧杀掳掠,连所谓的政府也差不多),战火不断,到处盈满了娃娃兵。这些娃娃兵不管是男或女,肩头背的是俄制的AK47自动步枪,手上玩的是手榴弹。请注意,这些是真货,而不是伤不了人的塑料玩具。他们的零嘴是大麻和毒品。为了活下去,为了吃一口饭,他们必须加入战争的行列,把子弹射入敌人的心脏,割断敌人的喉咙。在这里,随便找一个娃娃兵,都比连续剧里的刘文聪更心狠手辣。
真实世界,比连续剧更血腥﹑更残酷!只是,人们刻意视而不见。
人类在这片大陆诞生,如今却被人类遗弃。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只看到这片土地所产的血腥钻石与黄金,而不顾人民陷于种族屠杀﹑饥饿与疾病的痛苦。美国经常高举自由﹑维护和平﹑推翻暴政,而在世界各地发动战争,放纵某些国家,却撇开头去假装看不到这个悲惨世界。然后摆出一付超然的姿态说不干涉他国内政,因为这里没有利益可以攫取。
而且,只要这些政府愿意当美国的摇尾狗,美国就认为这是个好政府,不管这群嗜血的暴徒是如何剥削人民,屠杀异族,甚至自己的族人。
几个非洲人背起简单的行李,透过某些非政府组织的慈善团体,前往美国。
美国挟以强盛的国力,要求欧洲国家与日本接受自由贸易协议,所谓的自由,就是让美国商品大方又低税地进入这些国家。此举引起当地人民的不满与气愤,因此每次这类的会议一开幕,立即引来成千上万的各国人士来到召开会议的城市抗议,甚至导致流血冲突。几位欧洲人和日本人背起行囊,飞往美国。
这些人,都是在某个组织的煽动之下,前去美国。不管他们的宗教信仰为何,他们有个共同点,皆不是中东人。而且表面上温文尔雅,看不出一点暴戾之气,倘若穿起西装或者套装,人们只会认为他们是在跨国公司工作的白领阶级。
他们分成了数批,分别来到西岸的内华达州,以及东岸的纽约州和维吉尼亚州,深入认识美国,习惯美国的生活。其中几个回教徒,为了圣战,剃除了胡须和放弃每天的祷告,为的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夜雨飘零,若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蓝馨蕊只身一人,紧盯着计算机修改广告词。她扭了扭脖子,抬起头来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再看一眼手表,自言自语。“已经八点多了。”
脑力被榨干的她站了起来,双手撑住腰眼伸个懒腰,才拎起背包下班。
由于这些日子过得平静如常,没有再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因此她请唐诺云别再尾随她回家。蓝馨蕊的含意是可以大方的送她回家,甚至约会。但是唐诺云却以为她对自己的行径感到不悦,而不敢再护送她,更甭说提出约会的要求。面对这个男人,她只能苦笑。
蓝馨蕊慵懒地走到一楼大厅,抬头望着从黑幕飘落下来的雨丝,不禁揣想该不该再跟阮凌育继续下去,还是断然分手呢?是否应该接受唐诺云的感情?日后他会不会也像阮凌育一样?追求时是一个样,追到之后又是另一个样。
雨丝嘀答嘀答地响,声声绞乱她的思绪,却不愿给她正确的答案。她幽幽叹了口气,撑起雨伞,慵懒地走进雨中。
“馨蕊,等一下!”
男人的声音拉住她的脚步,当她很自然地回头察看是谁叫唤她时,一个男人迅速躲进了雨伞,并且一手搂住她的腰。她突然感觉腹部有刺痛的感觉,低头一看,是一把瑞士刀抵住她的腰。
“想要命的话,就别说话。乖乖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站在背后的男人低声说。
蓝馨蕊吓得心脏狂擂,男人则拿出预备好的手帕遮盖在她的鼻嘴。就在她急遽呼吸的当下,也用力吸进手帕里的迷药,顿时头晕眼花,两脚酥软。
偶尔经过的路人,只认为她们是一对情侣,一起撑把雨伞在雨中漫步,沉醉在浪漫的氛围。
男人一手拿着刻意压低的雨伞,一手搀扶脚步凌乱的蓝馨蕊,拐进一条暗巷,把似醒若昏的她推进一辆不起眼的国产车里面。
幽阗黯淡的屋宇,雨滴落在铁皮屋顶发出清脆的声响。蓝馨蕊像只虾子瑟缩在阴暗的一角,眼前的男人气宇轩昂,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漾着一半斯文﹑一半狰狞的容貌。
男人的手一挥,原本沉滞的气流开始冉冉流动,由燥热转为冷冽的风掠过她的身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裸地斜坐在地上,不由地更卷缩胴体,除了羞赧,更是抵抗缠绕在肌肤的寒风热流所造成忽冷忽热的痛苦。她既难受又惊吓,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置身于烈火的炼狱与寒冻的极地。
原本只有雨声的空间,遽然响起激亢高的歌声,那是CarlOrff的CarminaBurana(布兰诗歌)序曲。
“艳容!”她悚然一惊,瞠目凝望在面前岿然而立的男人,抖动的双手拼命在地上挪动,冰凉又炙热的身子冉冉退到墙角。因为这首布兰诗歌,是艳容在执行死刑的时候最喜欢听的曲子。她全身颤栗,哆嗦地说。“你。。。 。。。逃出来了!”
“哈。。。 。。。”既刺耳又高亢的女性笑声从男人的嘴里蹦出来。
这位穿著深蓝色西装的绅士,收起狰狞的笑容,举起双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剧烈的痛楚,张开了嘴使劲哀嚎,痛苦的声波阵阵袭击蓝馨蕊的耳膜。
随着合唱团的歌声激动扬起,男人身上的衣服剎时碎裂成千万片,像子弹般朝四面八方飞驰。
扫过蓝馨蕊的碎片在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伤痕,鲜血缓缓渗透出来。只是,她已经忘却疼痛,只有惊愕。因为这位男人的身躯却是个妖魅性感的女性,丰满坚挺的乳房,柔嫩白皙的皮肤,柳腰婀娜,平坦的下腹展露出女性的阴毛,而不是男人的阴茎。
突然,男人发疯似的双手用力抓扯自己的脸,将脸皮一片片撕下来,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肌肤。
蓝馨蕊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瞠目结舌地注视这个东西。因为,她认为它就是重生的艳容。
这时,屋顶落下晶莹剔透的水花,洗涤那个东西脸上的鲜血,一张姣美的容颜逐渐绽放出来。
“艳容。。。 。。。”蓝馨蕊哽咽地说。“我们前世的恩怨已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何不在结古寺聆听磬鼓梵音,早日投胎呢?”
“呵呵。。。 。。。那是你一厢情愿﹑逃避现实的想法!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听那些刺耳的噪音有多难受吗?置身于蛮荒阴暗的炼狱,饱受千刀万剐﹑烈火焚身有多痛苦吗?我日日夜夜使劲地哀嚎,承受无穷无尽的痛楚。而你,这个害我被打入炼狱的女人,却夜夜笙歌,陶醉在男人的爱情与身体,享受世间的繁华。我,不甘心呀!”她眦目咧嘴地瞪视蓝馨蕊。
“那是因为你滥杀无辜,为害世间,不动明王才把你关起来。”她的声音溢满了恐惧与颤抖。
“什么!那是报仇呀!你说,我的上辈子跟今生是如何死的?是被害死的!那些神佛都跟凡人一样,只会用不公平又怪异的双重标准加诸于我。如今,我要报复了!”
身材婀娜姣美的艳容,举起双手,随着越来越高亢激动的歌声,发出震天憾地的吼叫。
蓝馨蕊也随之哭喊哀嚎。数把利刃搁在她的乳房,一寸寸往下切割,白皙的乳房逐渐剥落,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一只电钻刺入她的阴道,马力强劲地旋转,剎时搅烂了肌肉。血,从下体汩汩奔出。柔嫩的肌肤也被无形的刀刃一一划破,一片片被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筋肉,淋满鲜血的骨头也随之曝露出来。
艳容的手一挥,空中出现了数把刀子,然后飞到蓝馨蕊的骨头上面,狠狠地刮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她的肚皮忽地被切开,艳容的手像条长绳般伸进她的肚子里,随手一绞,再将肠子拉出来胡乱丢在地上。
无法动弹的蓝馨蕊只能痛苦的哀吼,忍受撕皮切肉刮骨的剧烈疼痛,眼见自己的皮肤一张张地撕离自己的身体,一个个器官弃她而去。她想死,却死不了,只能忍受无穷无尽的剧痛。
“电视里的那个刘文聪会比我心狠手辣吗?哈。。。 。。。”
艳容的笑声震憾了天花板,也抖落了尘埃与蜘蛛。而这些刚好落入蓝馨蕊张大哭嚎的嘴里,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从被丢弃在地上的肠胃奔向她的喉咙。她,边哭﹑边趴在自己的器官上面呕吐。
“阿。。。 。。。”蓝馨蕊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折磨而大声尖叫。
艳容的笑声震憾了天花板,也抖落了尘埃与蜘蛛。而这些刚好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