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做出不礼貌的行为，那也是他！”管海佩指着谢敏良。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对不起啦。”
“就我所知，我们三个女生都没有！”魏彩婷说，然后瞅着荀相恒。
“我也没发现她做过什么惹恼神明，或者孤魂野鬼的事。”
“那……怎么会一路跟来这里呢？”吕辰道困惑地说。
“会不会跟悬空寺的那道黑烟有关？”谢敏良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抖了个冷颤。
“有可能！不然也不会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还有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荀相恒说。
他们五人热烈地讨论着，而章宏国已经颓然躺在椅背上，嘴巴微张，双眼茫然地盯着监视器。
“队长，他们好像是碰到冤魂，一直缠着他们？”队员终于憋不住说。
章宏国无力地转过头去。“你真的相信吗？”
“如果他们不是大腕演员，从他们的表情、声音，我认为……”他真的不晓得该怎么说，惧怕一旦讲出实话，会被队长责骂。
“是真的！”章宏国干脆帮他回答。
他也只能若有似无地颔首。“但是，检验员看过了尸体，死者是被利刃所杀。”
“看那个医生很有架势，”章宏国的下巴朝监视器挪了挪。“动刀的经验肯定比检验员多的多，他刚才也是这么说。如果他们真的碰到鬼，到底跟凶杀案是两码子事，还是有关连呢？或者，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他们，想借机误导案情？”
“不过，越听他们讲，就越模糊，他们所说的感觉是什么呢？”
章宏国摇摆着座椅，心里不时盘算着，他们遇鬼的事一定要确定清楚，这可能是重大的线索。而且必须速战速决，死者和这几个人的家境都算优渥，几天内北京的台商协会肯定会运用高层的关系压下来。尤其吕辰道的亲戚又是台湾的立委，说不一定国台办也会关切此案。
虽然他极不愿意，在众多的考量下还是必须起身，前往隔壁的会议室问个清楚。
“阿！你们一直在监视我们，不是让我们等你找住的地方呀！”管海佩惊讶地大声说。荀相恒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其它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没关系、没关系，队长也是为了能即早侦破案子，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有嫌疑杀人，更何况我们不也希望早点抓到杀害宋乔珍的凶手吗？所以不为过，不为过！吕辰道急忙安抚大家的情绪，也算是给章宏国找台阶下。这里毕竟是河北，不是台湾，他们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管海佩的反应章宏国早就猜到了，也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们的抗议，没想到吕辰道如此上道，帮他解了围。他只好摆出严肃的表情。“你们能把遇到鬼的所有过程，以及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解释清楚吗？我身为刑警，就不能排除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目的就是杀害宋小姐。”
他们站在章宏国的立场仔细一想，他会针对这几个问题而紧张，也不无道理。于是由口才最好的吕辰道说明，其它人则补充细节。
无神论的章宏国越听越奇了，除了根本就是在听鬼故事之外，而且还牵扯到前世。但是，这几个人都是高知识分子，除非亲眼所见、所感受，不然不可能如此深信不已。
喀……
他们五个人同时吓了一大跳，脸上溢满了惊恐，一阵阵的凉意在身上猛窜。
章宏国若无其事地转身，是队员向他报告有电话。章宏国从他们的表情研判，确定那些不是他们故意瞎掰出来的。章宏国朝他们点了点头，才走出会议室，回到办公室接电话。
他接完了电话，立刻指派一位曾受过通讯和摄影训练的刑警前往山西，协同当地公安实地调查悬空寺和那间民居。另外派一组人员前往他们所投宿的那个庄里，仔细查看是否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虽然他认定应该有人刻意装神弄鬼，误导案情。不过，他的认定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动摇了。那五个人的言行举止不得不让他认为他们真的碰到鬼，而非只瞧见朦胧的影子就自我想象，自己吓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遇到的事跟命案有关吗？他倦累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沉思。
第五章
章宏国在招待所帮他们找到不错的床位，然后派车送他们过去。
中午由他作东请客，希望让他们放松紧绷的情绪，或许可以从中获得一些意外的线索。
原本他希望请晚餐，酒过三巡比较好套话。但是前往庄里调查的人员下午就会回报，因此他必须提早从他们的口中获知更多的讯息，才能两造比对，只好提早到中午。
餐桌上一开始大家还挺拘谨的，毕竟一方是公安，一边是可能的嫌犯。章宏国为了化解尴尬，便主动谈起这里的轶闻和风俗，没想到却意外打开话匣子。他们五个都喜欢旅游，尤其对民俗风情最感兴趣，吕辰道率先发问之后，气氛便打开了，他们纷纷询问河北的风土人情。
原本想套话的章宏国如今变成了解说员，不过他除了介绍河北之外，也趁机询问他们山西的旅游经验，同时验证是否跟在局里所说的一样，也若有似无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热络的聊天中，逐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们也能侃侃而谈，没有起初浓郁的戒心。席间，吕辰道接了一通电话，章宏国虽然跟别人聊着天，仍不忘观察他的表情。
“什么？怎么会这样呢？”吕辰道不自觉地大声朝手机说，脸上全是惊愕。同时也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大家瞧见他脸色苍白，直觉又是恶耗，不由地担忧瞅着他。他发现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于是一边迅速讲电话，一边飞快地扼要转诉。
此刻，章宏国果真获得了意外的消息，更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秦磊一回台湾就中邪！章宏国剎时傻了眼，心里直喊着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通电话是秦秀慧打来的，询问他们正在那个城市旅游，明天她就要带撞邪的秦磊回北京，前往山西寻找病原。其它四位旅伴一听，全都愣住了，然后转为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脸上挂着忧心。魏彩婷在出发之前就认识秦磊，在五人之中她对秦磊的感情最深，不禁心急如焚，焦虑地瞅着吕辰道，盼他能多说些讯息。
不可能！章宏国立刻走到吕辰道旁边，示意由他跟对方说话。
“她是秦磊的妹妹。”吕辰道压低嗓子说。然后朝手机说。“现在有位河北省的刑警要跟你讲话，他问什么，你就照实回答，事关重大。”
章宏国朝他点头致谢，然后接过手机，请秦秀慧诉说秦磊的症状，而不是询问中邪，他压根子就不相信这档事。秦秀慧搞不懂秦磊中邪关河北的公安什么事，既然总召都这么讲了，她只好以最快又清晰的说话速度简单说明。但是，章宏国越听越迷惑，直喊着请你讲清楚一点好吗？！
吕辰道见他满脸困惑，随即知道怎么一回事了，立刻轻拍他的臂膀。“等一下我再告诉你关于中邪的事，而且她们明天就要来北京了。电话费很贵的！
最后那句话是重点中的重点。反正章宏国已经确定秦磊的确是中邪，并非是吕辰道瞎扯胡编，就立即跟秦秀慧道谢，关了手机，递给吕辰道。
章宏国挂着凝结的表情回到座位，猛灌了一杯啤酒，以严肃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口气说。“吕先生，麻烦你跟我解释清楚，我已经被你们搞胡涂了！那位秦先生到底是怎样了？”
魏彩婷对秦磊早就怀有好感，但是刚才都没有机会询问，于是急忙接着问。“他怎么会中邪呢？他妹妹怎么说呀！”
“听他妹妹说啦，秦磊一回到家里就魂不守舍，双眼无神，说话颠三倒四，脸色发青，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他的家人直觉肯定是中邪了，当晚就带他去庙里问。乩童说，从那里来，就往那里去，事情才能解决。他不是被冤魂缠身，而是有事拜托……”
魏彩婷和其它人这才松了口气，既然是有事拜托，只要办好了就没事，如果是被冤魂缠上的话，那就没完没了了。
“你能再解释清楚吗？我还是听不懂！章宏国仍是一脸困惑，即使他大概知道，也非要问清楚不可。毕竟事情太过巧合，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件尽发生在这几个自助旅行者身上，天晓得这些巧合是否跟命案有关。
吕辰道同样忖度着这些事也未免太过巧合，而且瞅见章宏国又是一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便详加解释中邪，乩童，以及神明附身等事情。另外也说了些鬼魅纠缠，甚至被逼跳楼的故事。他不想让这些事在章宏国的心里沦为迷信，因此尽量以客观的角色，以及社会学讲课的方式道出。
其它人也被他的解说勾起记忆，忍不住谈起曾经听过的类似事件。这些跟大陆现有的观念截然不同，即使章宏国知道有这回事，但他还是不禁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呼不可思议。
所有人之中只有荀相恒缄默不语。他一直想着“有事拜托”这句话，以及为什么要回到山西才能解决，而那片黄土高原又有着他似曾相识的感受。他企图从翻腾的脑海中抽丝剥茧，寻找出那份莫名的感觉，但是一切彷佛深藏在浓雾之中，他知道答案就在深邃的茫然中，却遍寻不着。
他既厌烦又沉重地叹了口气，五官揪成一团，然后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话。“一切的源头，可能就是那道黑烟。”
众人全被他的话语所吸引，所有目光全注视他。在倏然的恬静中，他才回过神来。“呵呵……是我自言自语啦。”
“你会在潜意识中突然说出那句话，可见你是有所感触才对。”吕辰道说。“到底是什么烟呢？”
“就是淡淡的，像香烟一样而已。”谢敏良说。
章宏国从衬衫的口袋掏出一包烟，动作熟稔地抽出一根含在嘴角点燃，用力抽了一口，让香烟快速燃烧起来，然后手指挟着香烟，举起，让众人都能看到袅袅的烟雾。“就是像这样子吗？”
“应该差不多啦，有时比这浓一点，有时淡些。”谢敏良点头。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如果没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管海佩说。魏彩婷也点头，表示她见到的跟她们两人相同。
“但是……”荀相恒欲言又止。所有人不禁紧张地瞅着他，心想着难道他看到的与众不同？！
“荀先生，请你大方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的隐藏，因为事情已经越搞越复杂了，有人被杀，又有人中邪，更甭说你们碰见鬼了。”章宏国说。
半晌，荀相恒才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开口。“我看到的是一股黝黑的浓烟，直逼我而来。但是我没有感到一丝的惧怕，反而觉着很温馨，有股莫名的亲切感。而且，这颗天珠”他从衣襟里掏出天珠，蹙眉凝看。“那时散发出以前我没感受到的磁场。”
“什么是天珠？！章宏国好奇地问。其它人也探头望着托在荀相恒手中的天珠。
吕辰道见其它人对天珠也不甚了解，就依所知的一点知识告诉他们。
章宏国微微摇着头，他如今已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踏入了什么样的未知世界。如果这些全是怪力乱神，纯粹是迷信，为什么这几个来自不同地方、在不同环境长大的知识分子会刚好如此相信呢？他惶然了，宛如悬浮于深邃黝黑的深渊，上不得，也下不了。
“章先生，我们被限制出境，但是……我们能陪同秦磊到山西一趟吗？”荀相恒严肃地说。“有些不解之谜，可能要大家一起到晋北才能解开。”
章宏国随即蹙起眉头，不晓得该不该答应。如果他们果真陆续碰到这些奇异的现象，一切的源头就是在晋北了，不去是解不开的。
“我知道这些事情你很难理解，甚至不相信，但有些事就是那么玄，无法用科学来应证。”吕辰道以温和的口吻说。“比如科学啦，以前的科学家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然后又改成是太阳，实际上呢？天晓得！以前我们读过的物理和化学，有多少已经变成历史了？现在所知的最小单位是原子吗？科学并非一成不变，只是当时的人们没有发现罢了。如果没有怀疑，如果没有打开心扉去面对尚未证明的事，只一味认定已知的事物，那么科学也就不会进步，只会在原地踏步。假如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跟我们一起去。”
魏彩婷顺势帮章宏国倒了杯啤酒。“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们去趟山西。”
“对呀，你不是认为有人装神弄鬼吓我们吗？那么开头也是在山西，你更要去山西调查了。”管海佩接着说。
章宏国随手拿起杯子，一干而尽，双手使劲搓揉着脸颊，才说道。“等秦先生来了再说。”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章宏国会这么说，表示他没有完全拒绝，还是有可能成行。他们的思绪也不禁飞到山西，琢磨着所有过的地方，那里可能是一切事件的源头，而那个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一路跟来？
章宏国见他们脸上溢满了思考与追忆，他越来越不了解这群人，更甭说那些光怪陆离的事。
不过，谢敏良的脸色稍微变化了，好像他不想再去山西，又不愿意失去机会似的，只是没有人发觉。
他们五个昨晚都曾未入眠，又觉得要让章宏国答应让他们回山西，就必须好好留在招待所，于是下午他们都待在房间补眠，没有出门闲逛。
在办公室的章宏国已接获报告，这五个人都留在房间睡觉，没有任何异状，他这才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气则堵在胸口。
因为，留在北京的毕威无法举出昨晚的不在场证明。据查访的公安回报，他宣称前天在学校的研究室整理资料，昨天则留在租屋处把资料建文件，晚上懒得外出吃饭，就在房间吃方便面解决。而且旅行了那么多天，再加上整理数据，昨晚很早就睡觉，因此没有人能证明他昨晚留在北京。
从北京到这里，只要错开塞车时间，开车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开快一点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久，毕威仍有充足的时间来回杀人。何况农庄也是他帮他们找的，晓得那里的地形和晚上的活动。
撇开临时返回台湾的秦磊，这六个人都可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