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政说:“没错,我们在张健的衣柜里发现了这件衣服和上面的血迹,那是张健在分尸的时候,前胸和手腕沾到了陆大成地血,他又穿了这件衣服蹭上地。”
梁美凤说:“对了,是那件衣服,我当时太忙了,擦地板、洗厕所、分尸……有太多事要做,竟然忘了那件衣服,对了,他是穿着那件衣服出去,却光着上身回来的,这么重要地事我怎么回忽略呢?于政,你太聪明了,太聪明了,只是想不到张健当时就已经对我怀有警惕之心了,他竟然留下了那件衣服。”
于政说:“这只能证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梁美凤说:“然后,我们把他拖到了洗手间分尸,把大部分肉剃下来放到厨房的冰柜里,一些人类特征明显的地方绞碎冲进了马桶,骨头分散开混到了厨房垃圾箱其它的骨头里扔掉了。”
于政说:“他的头呢?”
梁美凤顿了一下说:“埋到福山上了。”
于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问:“你为什么要把肉放到冰柜里呢?”
梁美凤顿了一下说:“因为太多,会塞住厕所的。”
打字声停了,唐唐双手握紧,死死的盯着梁美凤,但梁美凤似乎没有半点儿不适,依然风轻云淡的微笑着,于政感到手颤了一下,马上握拳抑制住自己胸中涌动的愤怒,并示意唐唐放她放松下来。
于政合上眼前的资料,走到窗外,看着外面的天空,这时天已经黑了,外面一片旖旎绚烂的七彩灯光,映的天空一点儿星星都没有,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黄月亮吊在半空中,在黑色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像一盏快要熄灭的灯。
“你为什么会给陈湘喂食安眠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查这件案子的。”
梁美凤说:“你问李玲话的时候,我就在屏风后面,当听到你问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坏事了,所以马上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订机票,想等你们走了之后马上就走,可是陈湘竟然留了下来,我看到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就知道她要留很长时间,怕我如果走了她找不到我会起疑,就给她要的橙汁里加了点儿安眠药。”她看了看于政说:“请替我向她说声抱歉。”
于政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梁美凤,你要说实话。”
梁美凤抬起眼帘云淡风轻的说:“于政,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于政点点头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但其中有偷工简料吧。”
“偷工简料?”梁美凤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明白。”
于政又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些事情,其他的当事人也许都有可能不明白,但只有你是最清楚的一个了,我问你,张健为什么会杀死陆大成,一个以前从没见过面的人,没有丝毫恩怨,他为什么会一下子就下这么重的手?如果说第一刀是想自保的话,为什么陆大成要逃走了,他还不依不饶的又捅了十几刀?还有张健是怎么死的?江月又为什么自杀呢?”
梁美凤脸色没变,还是若有若无的笑着,她仰起脸来无辜的看着于政说:“于政,你问了我这么多为什么,好像我都可以回答,可是我却很是摸不着头脑呢,你说说,这些倒底是为什么呢?”
16、玲珑心
16、玲珑心
陈湘当天下午就出院了,却在三天后才见到于政,于政的这个案子已经完结,两个人终于可以坐到一起,在充满阳光的阳台上喝着茶,享受一个清静安宁的下午。
陈湘翻看着今天的报纸,上面有梁美凤这件案子的报道,很简单,寥寥几句话,连涉案人员的名字都没有提,陈湘看了看于政,他正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一付要睡不睡的样子。
“还真像你所说的,如果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凶手将无所顿形。”陈湘说。
于政马上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他没接话,陈湘继续自言自语:“你说这么大的一个人,她要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都扔到哪里了?于政,她都扔到哪了?”
于政动了动,很不情愿的说:“一部分冲进马桶,一部分埋到山里去了,我们已经在梁美凤所说的地方找到一部分残骸,同事们正在做后续工作。”
陈湘说:“真可怕,对了,你相信她说的话吗?是张健杀了陆大成?”
于政无奈的发现他的瞌睡虫已经让陈湘弃而不舍的追问给赶走了,只好直起身,端着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说:“这个应该没错,我们在找到的凶器上发现了张健的指纹,而且要杀死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以一个女人的力气实在难以完成,如果梁美凤真的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的话,她会用别地手段。不会留下那么多血迹当证据的。”
“那她就是没有杀人了?也许会判的轻些吧。”
于政看了看陈湘,突然认真起来:“陈湘,这个案子我本来也想与你仔细的谈一下的,十一年前那个女孩死在陆大成手里,陆大成死在张健手里,张健死在江月手里,江月是自杀。如果只是这样看来,梁美凤是无罪的。但是这四个人的死,没有一个与梁美凤无关,可以说她就是造成这四个人死亡地罪魁祸首。”
“十一年前,梁美凤参与了那场绑架,她没有亲自出面,但她很聪明,很有头脑。可以肯定的是她担任了这个犯罪小组地头脑类的角色,为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老爷们出谋划策,并在拿到钱后把所有罪名推到她老公陆大成的身上,自己则等事情稍微平息后,带着钱背景离乡、隐姓埋名的过起了富裕的生活,那个女孩的死,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十一年后,她被通缉地老公找到了她。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也让她陷入了危机,因为陆大成知道她也是当年的绑匪之一,可能也只有他知道,所以他危胁梁美凤,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的话就会把真相说出去。而他们的谈话被躲在洗手间里的张健听了个一清二楚,张健为了自保刺了陆大成一刀,我敢说在那一瞬间她就起了死杀两个人的念头,一个是陆大成,一个是张健,这两个知道她秘密地人一个都不能活着,于是她拦住了想要逃走的陆大成,蛊惑张健杀死了他。”
陈湘说:“张健会那么听话吗?”
于政说:“张健一开始肯定没有杀死陆大成的念头,但他才二十出头,人生经历太少。头脑又太过简单。发现陆大成流血被吓住了,梁美凤只要把陆大成的伤势夸大。再说些比如被抓到人生就完了,我会帮你隐瞒等威逼利诱的话,头脑发热的张健就红了眼睛,杀死了陆大成,而这个时间大约在下午一点左右,正是饭店最忙地时候,人声顶沸的大厅掩盖了发生在这办公室凶残的一幕,没有人发现。”
“原来是这样,”陈湘心有余悸的说:“他们是夫妻呀,竟然这样算计对方,真是太可怕了。”
于政说:“是呀,最亲的人之间的计算与残害是最恐怖的。”
陈湘想了想说:“你刚才说梁美凤一下子就有了杀死两个人的念头?”
于政说:“对,当她发现张健听到了他们的话她就有了这个念头,而事后张健表现出的害怕、后悔也越发让她坚定了这个信念,就是要除掉他,张健并没有意识到梁美凤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不对,他可能隐隐有些不祥地感觉,但没想到她那么狠,所以才会只留下那件衣服,并准备回家,可惜他当时最真地想法是什么,已经没人会知道了。”
陈湘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江月不是承认了张健的宵夜是她端过去地吗?”
于政说:“我说过梁美凤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像这种人如果坚定了杀人的决心后,用的方法一般都非常精妙,不会像鲁莽的张健那样拿刀砍人,梁美凤就是这样,她知道张健有非常严重的过敏症,也知道江月对张健的种种不满,所以她经常有意无意的在江月面前提起一件事,就是她捉弄过一个有过敏症的朋友,让他吃下了龙虾羹,结果身上长满了红斑,一个多星期才消掉,她故意减轻了过敏症的发病程度,对救治不及时会丧命这一点更是只字不提,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单纯的江月怎么会想到梁美凤的用意,她只是想惩罚一下男友,结果却害死了他。”
“我们在张健房间里发现的王琳的东西,也是梁美凤放进去的,肯定还有其它的方法,目的就是为了让江月怀疑他们,增加她和张健之间的矛盾。”
“张健死后,江月一定又悔又怕,痛苦万分,这时的梁美凤则充当起她的保护者的角色,不让江月和张妈见面,隐藏她的身份等,表面上是为江月好,实际上是在保护自己,增加江月的心里压力,夸大事情曝露后的后果,让江月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只能和她一个人说,而她又不停的往坏的方面引导她,最终江月扛不住压力,成了梁美凤手中的又一个牺牲品。”
陈湘说:“这招真是太高明了,在不知不觉中假借别人的手完成自己要做的事,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精明的人,精明的让人……不寒而栗。”
“是呀,一颗玲珑心却用在了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上。”
“只是……她能确定江月会给张健端龙虾羹吗?万一她没有这样做怎么办?”陈湘有些怀疑。
“如果江月并没有这么做,我相信梁美凤也会再用别的方法,只要在张健回家之前下手就行了,当然,这只是猜测,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成功了。”
陈湘点了点头又问:“这件案子,梁美凤从头到尾都没有亲手杀人,不知法庭会怎么判?”
于政说:“这是法官的工作,不过我们已经把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提交上去了,相信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阳光在不知不觉中溜出了阳台,陈湘觉得有些冷,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神色有些黯淡。
于政看看她说:“怎么了,心理上承受不了了?”
陈湘说:“没什么,只是想不到人性丑恶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于政说:“没有底线,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底线,不光是丑恶、卑鄙、仇恨,还有善良、真诚、爱,这些都没有底线,也不要去尝试接近,当你以为触摸到某件事的底线时,一定还会有更加延深的东西在等着你,吓你一跳。”
陈湘说无精打采的说:“我知道了。”
于政一笑说:“不对呀,垂头丧气的,我们的推理家怎么会被这点儿小事打倒呢?”
陈湘瞪了他一眼说:“我才没被打倒,什么事都打倒不了我。”
于政说:“那你真成小强了,打不死的小强。”
两人都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陈湘又低声嘀咕着:“这常去品尚都去习惯了,一不去了还真有些失落,唉,想那里的水煎包了。”
于政打了个哆嗦,口里的茶差点儿喷出去,他突然也觉得有些冷,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躺回躺椅中,闭着眼睛长叹一口气,脑中忽然又响起陈湘的话:这人性丑恶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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