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就是日本方面已派来个姓杨的,据他表示,如果我们不能在十天之内交货,他们就准备另外找人接替我们,看情形很可能是找‘金虎帮’。所以我召集大家,希望听听你们的意见,关于这两点,谁有什么主意没有?”
范强当仁不让地说:“老板,昨夜我回去想了整整一夜,如果要釜底抽薪,根本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金老鼠’抓住。假使我们要查明他的身份,事实既不容易,而且也是多余的。与其浪费时间和人力,倒不如设下个圈套,诱使他自投罗网。这样一来,不但能追回最近几次损失的黄金,一切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
薛元福微微把头一点说:“这主意是不错,但你是否想出了具体的办法?”
范强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其实这并不难,我们只要答应姓杨的,十天之内绝对如期交货。同时故意走漏消息,最好是让‘金老鼠’知道我们又有一批黄金将运往日本。这次我们事先必须作好万无一失的准备,除非他不敢再下手,否则他就一定会中计的!”
薛元福不以为然地说:“哼!海景号上的准备难道还不够周全?胡奇带了十来个好手随船护送,船上还有二三十人,结果照样出了事!这次谁又有把握保证能把‘金老鼠’抓到?”
赵一鸣自告奋勇地说:“老板,我倒不信‘金老鼠’真是个三头六臂、神通广大的人物,这次我愿意跟他斗一斗法,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范强趁机怂恿说:“老赵愿意亲自出马,我相信他是绝对可以胜任的。不过这次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必须改变方式,那就是以载运黄金的船为饵,诱使‘金老鼠’在海上拦截,暗中我们却派有快艇多艘跟随。只要‘金老鼠’出现,不等他下手,我们就先发制人,来个四面八方大包围,谅他插上翅膀也难逃出我们的掌握!”
赵一鸣接口说:“根据这几次出事的报告,‘金老鼠’每次都是以伪装的渔船、巡逻艇或游艇出现,同时凭他的诡计多端,使我们的人防不胜防。不过整个检讨起来,固然怪我们的人太大意,警觉性不够,加上事前的疏忽种种因素,才使对方有机可趁,但归根究底来说,还是在出事以后,‘金老鼠’临去破坏了我们船上的主机,使我们无法追赶。而且他们的船速度很快,等我们的人把机件修复,早就欲追不及了。所以我认为范经理的主意不错,只要多派一些快艇暗中跟着,除非‘金老鼠’不露面,否则就绝对跑不了!”
薛元福想了想说:“万一我们这次劳师动众,而他却偏偏不出现了呢?”
范强哈哈一笑说:“老板,他要是这次不敢下手,我们不就可以把货如期顺利运到日本了吗?何况他既安了心跟我们对,又己食髓知味,接连几次均已得手,这次就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薛元福尚未置可否,忽见负责管理二号仓库的杜刚,挺身而出,说:“老板,有句说我本来不该说的,但这次海景号出了事,我实在不能再把话闷在肚里了。因为货是在二号仓库装船,当时由我在场亲自指挥和监督,结果居然被人在舱内藏置了定时烟幕弹,竟未被发觉。更使我不了解的,是事情发生之后,会没人想到追究那玩意是怎么被人弄上船的。我负责管理二号仓库,不能也保持缄默,没人追究就不闻不问。尤其‘金老鼠’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甚至早就知道我们这次把黄金伪装成了舱板,所以我敢放肆他说一句,在我们自己人里,一定出了问题!”
他这一番话,无异是指出他们之中出了内奸,使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为之相顾愕然起来。
薛元福也是气昏了头,根本没想到这一点,直到此刻才被一语惊醒梦中人,顿时怒形于色说:“杜刚,你的话不错,要不是我们自己人出了问题,‘金老鼠’绝不可能消息如此灵通!”
在这走私集团中,除了薛元福之外,以范强的身份最高。他身为第二号人物,居然没想到追查自己人,反而让杜刚指了出来,自然使他不免感到有失职责。
但他的个性一向刚愎自用,冷笑说:“这点我早想到了,如果说我们自己人有问题,除了老板之外,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本人在内,任何人都可能有问题。我之所以想到了而不便说出,就是不愿打草惊蛇,必须暗中查出真凭实据,才能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可是现在话已叫开,就算在场的人之中,真有问题人物,恐怕也不容易再查明啦!”
杜刚虽觉范强这番话近乎强词夺理,甚至有怪他不该当众说出的意思。但他身份比范强低,虽然心里不服气,嘴上却不便争辩,气得只好哑口无言了。
薛元福却支持杜刚,认为海景号这次出事,完全是由于被人在货舱里藏置了定时烟幕弹,才会造成那种惊慌失措、无法控制的惊乱场面,以致中了“金老鼠”的诡计。
而且时间又算得那准么确,就在船驶离香港九十海里的公海上,距离那艘游艇两里左右的地方,舱内突然冒出了浓烟,使船上的人误以为那是定时炸弹,即将发生爆炸,不得不弃船逃生。
这并非全怪他们常识不够,应该懂得如果那是定时炸弹,要就发生爆炸,绝不会光冒浓烟。事实上是因为舱内装载着一批化学原料,一经燃烧,舱内温度一超过限度,原料本身即可能引起爆炸。
在那种惊乱的场面之下,谁还能保持镇定和冷静,想到舱内只是冒烟而已?
胡奇虽是老江湖,竟能临危不乱,突然识破是中了诡计。但可惜等他恍然大悟时,已然迟了一步,否则全船共有好几十人,岂会被一个“金老鼠”轻易得手!
然而,杜刚的话不错,如果不是自己人出了问题,“金老鼠”怎会对一切了若指掌,居然早就知道这次走私的黄金,是伪装成了舱板,准备到了日本之后,再把它卸下偷运上岸?
何况没有内奸的话,那颗特制的定时烟幕弹,根本就不能被弄上船,藏置在货舱里!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人物究竟是谁呢?
薛元福沉思之下,终于下了断语,他说:“这个出卖我们的人,我们一定要查明。据我看,现在我们所有在场的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相信应该不致有问题。如果真有人吃里扒外,私下在勾结‘金老鼠’,八成是在第二号仓库方面!”
杜刚引咎自责地说:“问题确实出在第二号仓库方面,这个责任我应该负责,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不过,真要是我们自己人出的问题,就绝不止一个人,因为我那里的人并没参加伪装那十几块金板的工作。所以我认为,要查就查个彻底……”
此言一出,可恼了负责伪装那十几块金板的林仲达,他是个老粗,当即沉不住气地忿声说:“老杜!你别他妈的指和尚骂秃子,伪装金板是我负责的,这次的事除了老板和范经理之外,只有我和参加工作的两个弟兄知道。老板和范经理当然没问题,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们三个人?!”
杜刚未及解释,范强已接口说:“老林,你说的还不完全,知道伪装金板这件事的,至少还有陈广建和胡奇呀!”
他似乎跟胡奇有着成见,只要抓着机会,就绝不轻易放过,马上把胡奇也扯上了。
但昨夜胡美姬施出浑身解数,在薛元福身上已下了一番功夫,使他爱屋及乌,因此他袒护说:“海景号的船长和胡奇绝不会吃里扒外,这两个人我绝对信任他们。真要是我们自己人走漏的消息,那就是老林带上船去装置舱板的那两个混帐东西!”
林仲达把胸脯一拍说:“我负责去查明!”
这老粗是说做就做的,当即就准备离去。
范强却阻止说:“慢着,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如果真是他们的话,这次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就利用他们走漏风声,好让‘金老鼠’知道我们决定再把黄金运往日本!”
薛元福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个办法,我们就决定答应姓杨的十天之内交货,细节回头再研究。现在在场的只有我们这些人,关于这次的决定,应该不致再走漏消息了。如果‘金老鼠’再事先知道我们的计划,那就唯你们是问!”
在场的人皆相顾愕然,窃窃私议起来。
于是,薛元福又交代了一番,便偕同范强先行离去。
在驱车前往“吉利航运公司”的途中,两个人仍在继续商量着,今晚应该如何款待买主方面从日本派来的代表——杨少康。
四、艳姬
晚上七点钟,范强亲自代表薛元福,前往“国际大饭店”,把杨少康接到了宝云道的别墅里来。
因为这是不能公开的交易,不便在花园道的公馆接待杨少康,所以他们商量的结果,决定设宴在这别墅里比较方便,而且谈话可以毫无顾忌。
胡美姬今晚打扮得非常艳丽,穿一身墨绿色的紧身旗袍,前胸和背后均袒露出一片。从薄纱可以看出她雪白细嫩的肌肤,隐隐约约,丰满而高耸的双峰间,挤出一条深深的乳沟,极为撩人。
尤其她这身旗袍相当合身,紧裹着健美的胴体,使浑身曲线表露无遗。
高叉处露出的两条修长均匀的美腿,更是诱惑至极!
她很会打扮,墨绿色的旗袍,配以一串珍珠项链,两耳戴着珍珠耳环,右手中指上再套着只大约两三克拉的钻戒,显得非常高贵大方;而且仪态万千。
经过薛元福的介绍,胡美姬立即向杨少康殷勤招待,招呼他在沙发上坐定后,还亲自为他端了杯酒,站在面前笑容可掬地说:“杨先生,您坐一会儿,我要到厨房里看看……”
杨少康哂然一笑说:“我来一下就给嫂夫人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你别忙吧,随便些好了。今晚我们主要的是想谈谈,嫂夫人太客气,反而见外了……”
胡美姬说了声:“哪里,没准备什么……”便嫣然一笑,径自走向了后面的厨房里去。
杨少康目送她走向后面去,直到她那动人的背影消失,才把眼光收回。
范强已迫不及待地说:“老板,刚才在车上我已经跟杨先生谈过了,关于十天之内交货的事,杨先生需要当面跟你作个决定。”
薛元福遂问:“杨先生的意思怎样?”
杨少康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原则上只要你们有确实把握,能在十天之内交货,我们自然是一事不烦二主,希望能一本初衷,继续跟你们合作。不过,事实上自从半年前我们双方定约之后,这几个月以来,你一再出事,以致未能如期交货,实际上是根本一次都没有真正成交。你们固然损失不小,可是我们那边答应买主交货的日期一误再误,信用已丧失殆尽,万一断了那些门路,那种损失将更是无法估计的。因为我们做的只是转手买卖,假使货到了,而脱不了手,岂不是干着急?本钱压着倒在其次,主要的是得担很大的风险。最近日本警方查得非常严,一旦搜出我们藏有大量黄金,势必追查来源。那样一来,我们非但损失惨重,更得吃上官司,甚至牵连到你们啊!”
“如果我们保证这次如期交货呢?”薛元福问。
杨少康毫不保留地说:“董事长,恕我说话放肆,你们每次都会保证过,绝对有把握如期交货,可是事实上一次也没交成。如果我这次作主答应下来,结果误了事。教我在我们老板面前如何交代呀?”
薛元福断然说:“这次如果误了事,我们非但不收分文,而且照当地的金价全部如数赔偿!”
杨少康犹豫不决地说:“这……这似乎太……”
正说之间,胡美姬已回到客厅来,邀请他们到饭厅就座。
今晚酒席是向“海鲜楼”订的,叫到家里来现炒现做,宾主一共只有四个大人,却是桌鱼翅全席!
首先上桌的四只冷盘,胡美姬早已水镇好了香槟,范强从水桶里取出,开了瓶替各人面前斟满一杯。
薛元福这时也不急于催问杨少康的决定,以主人的身份举杯说:“杨先生,这次你是远道而来,今晚不成敬意,只能聊表我们的心意,算是为你接个风,大家先干一杯吧!”
杨少康举起酒杯笑笑说:“我的酒量很差劲,还是随意吧……”
“那我先干为敬了!”胡美姬毫不含精,居然举杯一饮而尽。
薛元福和范强也同时干了杯,杨少康无可奈何,只好一饮而尽,说了声:“谢谢!……”
范强立即又替各人的酒杯里斟满,胡美姬则殷勤招呼:“杨先生请随意,没什么菜……”
在他们的热情款待之下,杨少康盛情难却,酒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山珍海味一道道地上了桌。
宾主开怀畅饮,胡美姬更是谈笑风生,使得薛元福简直没有机会跟杨少康谈正事。
范强更是插不了嘴了,他敬陪末席,默默地在沉思着。思维里忽然升起一个疑问,那就是坐在他对面的这个杨少康,究竟是什么人呢?
当初是个从东京来的走私集团负责人,找上门来跟范强谈的,最后由薛元福亲自决定,同意接受了这笔交易。
经双方协议,由日本方面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黄金运到日本交货后,余数再一次全部付清。价格则是按两地金价的差额,在可获的利润中各得一半。也就是薛元福这方面,把利润加在香港的金价上,成为他实得的数目。
薛元福这方面只负责把黄金运到日本,由对方直接上船提货。至于如何偷运上岸,或者是被海关及警方查获,完全与他无关。所以担的风险并不太大,仅只负责在海上这段航程中的安全而已。
只要黄金交了货,找买主脱手也是对方的事,所以薛元福认为这种交易不但有利可图,而且绝对万无一失。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突然出现了个神出鬼没的“金老鼠”,竟使他接二连三地在海上遭到拦截,以致损失好几批黄金!
现在这个自称日本方面派来的“代表”,他们从未见过,仅凭他自我介绍,难道就能完全相信?
万一是冒充的,或者是港日两地的警方人员,企图混进他们这非法组织调查,岂不……
念及于此,范强忽然灵机一动,故意试探地问:“杨先生,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