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里执着带来的那支点四五口径“曲尺”,保险掣己打开,子弹上了膛,一扣扳机就响,表示她马上就要下手杀人,为她“丈夫”报仇雪恨了!
朱茂才始终对她冷眼旁观,看她那付杀气腾腾的表情,居然丝毫未起疑心。
但她当真要在这里下手,置彭羽和郑杰于死地吗?
在场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过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站在较远处,昨夜被关在“午夜情人”车后行李箱里,今晨才由彭羽开车带回赌场,后来被人拉出来救醒的小方!
谁也没有对他特别注意,但他却站在那里似乎作了亏心事似的,显得非常惶惑不安。
这好有一比,把他比作热锅上的蚂蚁。
不消片刻,郑杰和彭羽已被十几名大汉,前呼后拥地押到了大厅里来。
他们双手均已被反缚者,这是刚才捆上的,因为怕他们会情急拼命,突然不顾一切地动手。
郑杰和彭羽见白莎丽果然来了,两人几乎同时破口大骂:“你这诡计多端的女人!……”
陈久发立即怒声喝止:“住口,你们死到临头了,还不放老实些!”
白莎丽真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地恨声说:“陈老板,我们不必多费口舌,干干脆脆就马上解决吧!”
陈久发吩咐那些大汉们,把他们推到了白莎丽面前,沉声说:“人在这里交给你了,你就看着办吧!”
白莎丽冷冷地说了声:“好!”
就在她举枪欲发之际,突见从后面冲出一个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少女。形同疯狂地一面哭叫,一面奋不顾身地直向陈久发扑去!
整个大厅里顿时哗然大乱,几名大汉同时扑去阻止,竟没有把她拦住。
由于她身上没穿衣服,滑得像泥鳅似的,仓促出手根本抓她不住,尤其她像从笼里冲出的猛兽,那股冲劲简直使人不敢相信,她是个刚从半昏迷状态中醒来的少女。
陈久发冷不提防,被她撞了个踉跄,几乎一跤跌倒,幸而站得较远的朱茂才把他扶住了。
事情发生之快,简直使人难以相信,那少女一头撞退了陈久发,猛一转身,竟出其不意把白莎丽手里的枪夺了过去。
因为大家当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白莎丽身上,见她举枪待发,谁还会分神留心到后面,所以才被那少女突然冲出,一直冲向了陈久发。
并且事出突然,连距离较近的几个大汉,都未及将她阻住,其他的人哪还来得及应变?即使有枪在手,也不敢贸然开火呀!
她把白莎丽的枪一夺到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惊恐失措的陈久发,怒声喝令:“叫他们把彭大哥放开!”
彭羽这时定神一看,才发现这全身赤裸的少女,赫然竟是林家玉。
“家玉,你……”他突然之间血气上升,几乎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但双臂却被两名大汉紧紧执住,只向前冲了一大步,已被他们奋力制住。
整个大厅里足有四五十人,但都散布得很开,眼看大老板被那赤裸的少女以枪制住,却是一个也无法赶去救援。
陈久发不禁惊怒交加,但在枪口之下,他这大老板的威风也就发不出来了。
林家玉把枪用力一顶,再次喝令:“听见没有?叫他们把彭大哥放开,不然我就先干掉你这衣冠禽兽!”
陈久发无可奈何,只好向执住彭羽的两名大汉吩咐:“放开他!”
两名大汉只得遵命,放开了彭羽,并且抽出刀来,割开了他捆在手上的绳子。
彭羽一恢复自由,便向林家玉冲去,但她却情急地大叫:“彭大哥,你不要管我了,快去逃出去吧!”
彭羽根本莫名其妙,不知林家玉怎会在不久之前,尚挺身诬指他跟郑杰勾结,这时却光着身子突然冲到大厅来,奋不顾身地制住了陈久发。而且不顾自己,反而要他逃出赌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怎肯不把事情弄清楚,并且置林家玉于不顾,只顾自己逃生!
正待冲上去,林家玉已狂叫起来:“快走吧!彭大哥,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彭羽一看这情势,只好突然一咬牙,掉头就向大门口冲去。把守在门口的打手们为了老板尚被制住,谁也不敢贸然阻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夺门而出。
林家玉只顾着看彭羽是否能安然闯出,不料这一分神,竟被朱茂才突然出其不意地扑来抱住,夺下她的手枪。
陈久发趁机一转身,挥拳就是狠狠一击,击在林家玉的脸颊上,只听她惨呼一声,当即昏了过去。
朱茂才一放手,使她倒在了地上,急向门口的打手们喝令:“快去追回彭羽这小子!”
打手们立即追了出去。
陈久发不禁勃然大怒说:“老朱,这他妈的都是你出的点子,要把这贱货的命留住,现在可留出了乱子来啦!”
朱茂才被责骂得面红耳赤,突然以夺到的手枪,对着白莎丽说:“对不起,现在我得对一切负责了,别的都不谈,请你立刻带我们去找‘午夜情人’!”
白莎丽没想到突然发生这个变故,使她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不禁悻然说:“你们怎么不守信用?”
朱茂才冷声说:“哼!就是你这把枪,才闯出祸来,使陈老板被那丫头制住,让彭羽逃走的。我不怀疑你们是串通好了,配合玩这花样已经是客气的啦!”
白莎丽又气又急地说:“你简直在胡思乱想……”
朱茂才嘿然冷笑一声,径直向陈久发说:“老板,彭羽他是绝对跑不了的,只要把这丫头留在赌场,我敢打赌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来救她。现在我决定要这女人带我去找‘午夜情人’,干脆把她弄回来,不怕她不就范,您看如何?”
陈久发向郑杰一指说:“这小子不能留下,先干了再说!”
白莎丽急说:“你们不让我亲自下手,那么你们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也别想我带你们去找‘午夜情人’!”
“你要亲自下手把这小子干掉!”陈久发问。
白莎丽冷冷地回答:“姓彭的已经跑掉了,他不敢把你们怎样,可是对我却是个威胁,随时都得提防他的报复。现在要不把这小子干掉,让他再跑了怎么办?”
陈久发冷声说:“我倒有个主意,你既怕这小子跑掉,我们可以先把他两条腿打断,让他跑不了。等你带我们去找到了‘午夜情人’,再把彭羽抓回来,仍然照原来说的,交由你亲自在这里处置,这总不能说我陈某人言而无信了吧!”
白莎丽眼看已不能按原定计划而行,只好随机应变地说:“这倒也是个办法,但打断他的腿也得由我下手!”
朱茂才嘿然冷笑说:“对不起,这把枪不能再交在你手里了,万一你也学这丫头来那么一手,我们可折腾不起。现在我也有个主意,用你的这把枪把这小子的腿打断,使他跑不了,但命却暂时留住。等我们找过‘午夜情人’,大概彭羽也抓回来了,那时候再由你亲自处置,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白莎丽冷声说:“现在我等于落在了你们手里,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不过,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午夜情人’,这点你们必须明白!”
“我们当然明白,”陈久发说:“所以我才向你保证,绝对遵守诺言呀!”
白莎丽故作不屑地说:“可是你们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作风,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现在你们为了要我带路去找‘午夜情人’,一切当然都没问题,但我怎么知道,等我一离开这里之后,你们是否会先下手干掉这小子呢?”
陈久发断然说:“绝不会,我保证把他的命暂时留住,等你回来亲自下手!”
白莎丽故意说:“那何不让我现在下手?”
朱茂才哈哈一笑说:“我们可不至于这么笨,让你现在下了手,大仇已报,目的达到了之后,那就是你神气啦!”
白莎丽悻然说:“你们既对我不信任,我又怎能相信你们!”
“那么依你的意思呢?”陈久发问。
白莎丽正色说:“原则照你们的,但办法得照我的,那就为了怕这小子跑掉,不妨先打断他两条腿。可是我对你们实在不敢信任,所以得把他带着,一起去找‘午夜情人’,然后回来再跟姓彭的一起处置!”
她这要求并不过分,同时把郑杰的两条腿打断了,难道他还能再跑掉?
因此陈久发毫不犹豫地同意,当即吩咐朱茂才:“老朱,你动手吧!”
朱茂才露出一脸的奸笑走到了郑杰的面前,吩咐几名大汉合力制住了他,然后以枪口对准了他的小腿。因为只要腿骨一被击断,那么两条腿就报废了,由此可见这家伙的狠毒!
整个大厅里顿时寂静无声起来,每个人均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残忍的酷刑……
朱茂才突然连扣板机,骤下毒手,对准郑杰的两条小腿连射几枪!
只听得郑杰惨叫一声:“哇!……”头一低,当场昏了过去。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枪击之处,郑杰的裤脚管上已是血淋淋的!
于是,陈久发下令把他抬了出去,由朱茂才以枪逼着白莎丽,并且带了洪老九和几名打手,立即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陈久发又再轻声叮嘱朱茂才一番,然后才亲自指挥那些手下,把昏迷的林家玉抬到后面小房间去关起来,派人严加防范和戒备,认为彭羽为了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冒险回赌场来救她的。
朱茂才这回可神气了,一切都得听他的,不过白莎丽却坚持把昏迷的郑杰,载放她开来的车上。
这点朱茂才没有反对的必要,只好吩咐跟去的打手们,把郑杰抬上车,放在了车后的行李箱里,并且要白莎丽锁上箱盖。
然后,由白莎丽仍然亲自驾驶,朱茂才则坐在她身旁,以枪监视着她,并且后座也坐了三名打手。
其余的人便另外乘一部轿车,紧紧跟随在后面。
于是,这两部车子离开了“大鸿运赌场”,风驰电掣地驶向了郊外……
朱茂才已打定主意,准备见了“午夜情人”,就来个先礼后兵,无论她同不同意,反正得把她强行带回赌场再说。
只要到了赌场里,在威逼利诱之下,还怕她不乖乖地就范?
至于白莎丽,现在她已被制住,再狡猾也无计可施。郑杰是更用不着担心,他的两条腿已被击断,就是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了。而朱茂才此刻所担心的,却是怕抓不到彭羽,这小子玩起命来是不顾一切的。万一向他算帐,倒实在令人不得不提心吊胆,所以他必须外带几个人手,随时戒备以防不测。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各自保持沉默,终于来到了郊外。
朱茂才忽然忍不住问:“在什么地方?”
白莎丽回答说:“我也说不出地点,反正已经不远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
“她会在吗?”
白莎丽故意说:“这我可没有把握,不过大家既替她起的外号是‘午夜情人’,足见她是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我相信她白天是很少会出去招摇过市的,大概会躲在家里睡大觉吧!”
朱茂才不厌其烦地又问:“万一她出去了呢?”
“那我也没办法,”白莎丽说:“那我们只好大家在那里等啦!”
朱茂才再要问,车已折向路旁的一条岔路,驶出不远,终于到了一座旧别墅的大门前,车子停住了。
“到了!”白莎丽说:“不过这可不是打架,也不是去绑票,我们不能一起进去呀!”
朱茂才点点头,立即吩咐打手们下了车,在别墅周围散布开来,只带了两名大汉,紧紧跟着白莎丽进去。
这座别墅很小,而且相当旧,看上去似乎已无人居住。当然,“午夜情人”要利用这里藏身,确实是个很理想的地方,难怪始终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行踪了。
白莎丽带着朱茂才和两名大汉,推开那半掩的铁栅门,进入里面的小花园,穿过鹅卵石铺的小径,再走上两三级石阶,便上了平台。
于是她轻声说:“现在是我带你们来的,你可得答应我,只可以跟她好好商量,不许动武呀!”
“那当然!”朱茂才表示同意。
白莎丽这才轻手一转门钮,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应手而开。
走进去一看,只见这旧别墅的里面倒挺干净的,客厅里的家俱虽已相当陈旧,但并不是想像中那样的满处尘土,蛛网遍布的景象。
客厅的左边有两个房间,门都关着,右边则是楼梯,朱茂才见状不禁急问:“她在哪个房间?”
白莎丽朝楼梯一指说:“在楼上!”
“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别人在这里吗?”
白莎丽回答说:“当然只有她一个人呀!”
朱茂才立即吩咐两名打手留在楼下,以枪逼着白莎丽走在前面,他则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走上了楼去。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分列两旁,中间是走道通到阳台,白莎丽带着朱茂才,走到近阳台的右边一个房间门口,站住了说:“如果她没出去,就是还高卧未起呢!”
朱茂才一上楼就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但也许是兴奋过度,因为他立刻就要见到那神秘的女人了!
“进去看看吧!”他轻声说。
白莎丽轻轻推开房门,探头向里一张,回过头来笑了笑说:“你的运气不错,她没出去!”
朱茂才精神一振,立即以枪顶在白莎丽背后,轻推了一下,逼着她走进房间。
进房一看,第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个半裸的年轻女郎,身上只盖着床毛巾被,由于是侧卧,窗帘又拉得密密的,以致光线很暗,无法看到她的脸。但她的这付睡态,却是又香又甜,有人进了房间,她竟浑然未觉,仍然在做她的好梦!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午夜情人”,一到了白天,她就像蝙蝠似地躲起来了。
“把她叫醒!”朱茂才已迫不及待。
白莎丽故意说:“对不起,她的脾气大得很,我可不敢叫醒她,要叫你自己叫吧!”
朱茂才老实不客气地走了过去,这才看到她的脸,果然就是那“午夜情人”!
他立即重重地咳了一声,打算使床上熟睡中的女人惊醒。
谁知咳了一声不行,再大声一咳,仍然不见她被惊醒,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