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为什么才能来?”金玲玲忿声问。
“当然!”方天仇说:“香港玩的地方多的是,如果你不是另有目的,绝不会跑到银星夜总会!”
“好吧!”
金玲玲冷笑一声,幸灾乐祸地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诉你,今晚我到这里来,是替庄德成带来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方天仇不禁诧然问。
金玲玲得意地笑了起来:“很抱歉,这个消息我只能告诉庄德成本人。”她说:“对你这位爱管闲事的人物,我是恕难奉告!”
说完,她又是一阵大笑。
方天仇不由忿声说:“我在这里警告你,不要以为有孙探长可以作你的护身符,劝你还是安份些的好,如果还想兴风作浪,我这印度猫是专治响尾蛇的!”
金玲玲的笑声停止了,她说:“你不是明天就要离开香港了吗?真遗憾,不然我们可以再斗一斗,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其实方天仇已经决定暂缓离港了,但他故意说:“金女士如果真有这个豪兴,为了不使你感觉遗憾,我很愿意留下来……不过,我有个提议,怎么斗悉听尊便,但希望不要牵涉到无辜的人。”
“我同意!”
金玲玲冷冷地一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方天仇搁下电话,只见庄德成已经站在门口。
他人还没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方天仇摇摇头,苦笑说:“白费心机,她非但不露一点口风,反而说替你带来个不太好的消息,不肯对我说,而要当面告诉你。”
“好,我去问她!”庄德成扭头就走。
“庄经理……”
方天仇没来得及阻止,他已急急出了经理室。
二、闯关
方天仇回到座位,表演已完毕。
“电话打完了?”林玛丽悻悻地问他。
方天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却射向音乐台附近的那张桌子,只见庄德成已经在跟金玲玲说话。
林玛丽的眼光也跟着看过去,发现金玲玲赫然在座,不由显出诧异的神情说:“她也在这里?”
“嗯!”方天仇说。
林玛丽顿时悻悻然说:“我不愿看见这女人,方先生,我们走吧!”
方天仇不禁为难起来,他只好婉转说:“她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我们玩我们的,不理她就是了。”
“不!我看见她心里就别拗。”林玛丽乖戾地说:“要玩我们就到别处去玩,不然就请你送我回去!”
“那多扫兴……”方天仇真不愿遽然离去,以便知道金玲玲跟庄德成谈些什么。
可是林玛丽却已站了起来,生气说:“本来就扫兴嘛!有这女人在,什么兴趣也索然了。你要舍不得走,那我就自己回去好了!”
这一来可把方天仇难住了,走吧,就无法获悉金玲玲所谓的坏消息究竟是什么。不走吧,让林玛丽独自回去似乎不妥。
无可奈何之下,他终于陪着林玛丽离去。
走出夜总会大门,方天仇招呼了“的士”过来,问她说:“我们现在就回去?”
林玛丽笑笑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到别家夜总会去玩玩好不好?”
方天仇虽然没有这份兴致,但不忍拂她的意,只好偕同她乘车到了“皇后大饭店”附设的夜总会。天下的事就有这么巧,他们还没坐下五分钟就见“黑骑士”的老二小朱,拥着个妖形怪状的女人走了进来。
方天仇刚才在想,好在林玛丽不知道小朱是谁,只要不跟他招呼,大概……
念犹未了,不料已被小朱发现他在座。
这家伙居然一点不知趣,偏偏从老远赶过来,好像阔别多年的老友那么亲热的招呼说:“哈啰,方兄,这真巧极了,我正想找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方兄……哦,这位是?”
方天仇对小朱的印象极为恶劣,根本不屑与他搭讪,只替他跟林玛丽介绍一下,便冷冷地问:“你找我有什么贵干?”
小朱望了林玛丽一眼,似乎碍于有她在座,不便贸然启口,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回头再谈吧!”
说完,他又向林玛丽打个招呼,便拥着带来的那个女人离去,径自去找座位。
待小朱一离开,林玛丽即问:“他是什么人?”
“无聊的家伙,谁爱理他!”方天仇说。
不料林玛丽却笑着说:“他不是说要找你吗,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当着我的面不好说,我看你还是过去跟他谈吧。”
“不管他去。”方天仇表示不愿理他,正好这时候音乐响起,于是向她笑笑说:“我们跳支舞如何?”
林玛丽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舞,两个人便相偕走下舞池,随着优美的音乐婆娑起舞。
这是支慢四步的舞曲,她有些情不自禁地把脸依偎在他的肩上,使他们脸与脸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
方天仇不是木头人,由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他已觉出林玛丽对他的感情,发现这位美丽的少女,已然对他孕生了爱意。
可是,他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无法接受这份感情!
本来林广泰也有意促成女儿和方天仇这一对,但当他获知方天仇在菲律宾已有了未婚妻后,只好打消了这个意念,但是他还没有机会向女儿说明。
而林玛丽也没有当面要求,说非嫁给他方天仇不可,当然他也就没有说明自己有了未婚妻的必要。
同时,他原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香港,他一走,时间自会把一切冲淡,大可不必自寻烦恼。正当他们相拥而舞,彼此默默无语的时候,忽然有四五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方天仇一眼便看出,这些大汉有些来路不正,不像是跑夜总会这种地方的人头。
只见他们目光四扫,仿佛是在找寻什么人,最后找了在小朱附近的一张空桌子坐下。
方天仇立刻对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物,暗中留意观察,发觉他们似乎是在对小朱监视。一曲既毕,方天仇刚要偕林玛丽归座,忽见小朱神色张惶付了账就拉着带来的女人匆匆离去,好像是惊觉了被那几个大汉在监视。果然小朱一走,那几个大汉连椅子还没坐热,便跟着离去了。
方天仇一看这情形,心知有异,急忙把林玛丽送回座位,向她说:“我马上回来。”
这时候他已顾不得林玛丽是否不悦,立刻急步追赶出去。
不料他刚追出外面,就听得小朱带来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呼:“啊……”
方天仇大吃惊,赶紧冲出大门。
只见小朱倒在那女人的脚前,而那几个大汉已登上一辆轿车,风驰电掣而去。
方天仇赶到小朱身边,惊见他的两胁各插进一柄匕首,留在外面的只剩下刀柄!
“小朱……”方天仇非常机惊,知道这时万万不能动他,急问:“他们是什么人?”
小朱两眼睁得通圆,把嘴连连张动了几下,却是发不出声来。
由于那女人的呼声,早已惊动了里面的职员,涌出一大群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方天仇当机立断,向赶出来的饭店经理说:“快叫救护车!”
经理眼见凶杀案发生在大门口,早吓得没了主意,被方天仇一句提醒,他才急忙亲自去拨电话,通知了救护车赶来,立刻又向警察署报案。
这一来,整个“皇后大饭店”都惊乱成一片,夜总会里的客人纷纷出来,又是住客,又是食客,再加上街上行人围拢来看热闹,一时把大门口挤得人山人海。
直到警署派人赶到,才勉强把秩序维持住。
方天仇不愿被卷入漩涡,连忙挤出人堆,好容易找到了林玛丽,拉着她就走。
这才真正的扫兴了!
连林玛丽也再没心情玩下去,自动向方天仇要求:“方先生,我们回去吧!”
方天仇正求之不得,心想:只要你肯回去,要我叫你三声姑奶奶,我都情愿!
忙叫了街车,把这位姑奶奶送回了林公馆。
宋公治尚未离去,正在跟林广泰对弈消遣,见他们突然回来,两个人都觉得诧异。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林广泰不禁问他们。
林玛丽一言不发,生气地奔上楼去。
林广泰更莫明其妙了,忙问:“你们吵嘴了?”
方天仇只好摇头苦笑,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们。
听完这段经过,林广泰认为小朱是“黑骑士”的人,难免不跟黑社会里的人物结怨,今晚一定是放单被人遇上了,趁机下手报复的。
这种凶杀事件,在他心目中已不足为奇,他觉得值得注意的,倒是金玲玲突然出现在银星夜总会,不知又在动什么歹念头,当即就要打电话给庄德成,问出个所以然来。
但宋公治却说:“依我看,‘黑骑士’的小朱,可能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方兄吧?”
方天仇点点头说:“我也认为有这个可能,只怪我当时没有问小朱,否则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我只有去找金胜保,或许他能知道。”
“现在去找他?”林广泰有些担心。
“事不宜迟。”方天仇毅然说:“我一向做事喜欢采取主动,不愿被人家找到头上来,所以必须争取时间!”
林广泰想了想说:“也好,你去找金胜保,我立刻打电话给老四。”
方天仇当即借用了林广泰的车子,离开林公馆,直接驾车来到“黑美人”酒吧。
金胜保没有在,经向酒吧的女经理询问,才知道“黑骑士”的人这几天都不曾去过,不知是转移阵地了,还是在忙些什么。
问了半天,那位女经理也不能确定金胜保的行踪,只能提供几个可能去的地方作为参考,至于能不能找到他,她却不敢保证。
她说的这几处,一个是开设在“杜老志码头”附近的地下赌场,一个是西营盘的水上花艇,金胜保对此乐而不倦,时常独自跑去寻花问柳。还有就是他形同虚设的住处,在石塘咀租了个简陋的木屋,经常是一两个月不回去一趟的。
除了这三个地方,当然金胜保还有很多的去处,但那就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
方天仇不得要领,只好根据她所说的这三处,分别去碰碰看。
首先他选择了杜老志码头的地下赌场,按址驾车前往。
这地方还真难找,好不容易找到那巷口,车子却是无法驶进去。
方天仇只好把车停在巷口,走进巷子里去,一直走到巷底,才找到女经理告诉他的那个门牌号码。
这是幢旧式的石库门第,虽然建筑的年代已久,但却是门禁森严,仿佛什么显要人物的公馆。门外尚有两个把风的闲汉,眼光一直盯着走近的方天仇。
还没走近,一个闲汉已迎了上来。厉声喝问:“鬼头鬼脑地干嘛?”
“找人!”方天仇昂然地回答。
“找谁?”闲汉的态度也不客气。
“黑骑士的金老大!”方天仇直截了当他说明了来意。
谁知那闲汉把眼睛朝上一翻,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大咧咧地说:“没来!”
方天仇本来忍住气,不想跟这种小人计较,但看他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神气,心里实在气不过,不禁忿声问:“你们当家的是谁?”
闲汉倏地把脸一沉,嘿嘿地冷笑说:“你想干嘛?告诉你金胜保不在,就是不在,你管我们当家的是谁!”
“我不管自然有人管!”
方天仇也报以冷笑,说完扭头就走。
闲汉一听这话不对,赶了上来,喝声:“站住!”拦住了他的去路,双臂在胸前一抱,摆出一付要打架的样子。
方天仇毫不在乎地笑笑说:“看样子你是不让我走?”
“走?没那么简单!”闲汉把眼珠一弹:“你得先说清楚,究竟想来干嘛的,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我说得还不清楚吗?”方天仇不动声色他说:“如果你老兄耳朵有毛病,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是来找黑骑士的金老大!”
闲汉突然大怒,怒喝一声:“小子,你敢骂人!”挥起一拳,照准了对方的脸击去。
方天仇根本没把这种角色放在眼里,从容不迫地把身子一闪让,避开了那闲汉的一拳,顺势捉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扳,再抵在背后猛朝前一推,那闲汉就踉踉跄跄地冲跌出去。
另一闲汉飞步赶到,及时把他扶住了,才算没有一跤栽倒。
“妈的,你小子还敢动手?”
那闲汉发了狠,返身又朝方天仇扑来。
另一闲汉也看出方天仇有两手,不是等闲之辈,唯恐同伴不敌,赶紧由侧面发动攻击。方天仇顿成两面受敌之势,但他依然从容不迫,直待两个闲汉同时扑近,才突然出手如电,双拳左右开弓,给了他们尝尝铁拳的滋味!
“哇……”
“哦……”
两个闲汉的痛呼声犹未落,方天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双臂齐张,捉住了他们的衣领,猛力一拉,使两个人的头撞在一起,撞了个七素八晕,几乎昏倒过去。
没等他们站稳,方天仇已冲到了门口,抓起门上的铜环连连敲着。
这种旧式建筑未装防盗眼设备,所以外面才派了两个把风的,如果发觉情况不对,立刻就以装置在墙角的电铃通知,里面的人便会采取应变措施。
现在里面未得把风的警告,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有赌客上门,随即把门开了条缝。
方天仇的动作奇快,伸手猛力一推,人已跨进了门里,不等那开门的大汉发问,便问:“当家的在吗?”
那大汉正要怒责他的鲁莽,被他先发制人,没头没脑地一问,也不知方天仇是老几,只好回答:“在,在里边……”
方天仇冲他笑笑,就径自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去。
这时外面把风的两个闲汉已冲来,大叫声:“拦住那小子!”
开门的大汉不由一怔,但已拦阻不及,眼看着方天仇已经穿过天井,走进了里面作为赌场的大厅。
他不禁惊问:“那小子是干什么的?”
把风的闲汉怒声说:“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不问一声,就随便开门让他往里闯?”
开门的大汉不服地反问道:“你们在外面是干吗?又不给我个通知,我知道他是谁!”
把风的闲汉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事实上是他们理屈,只好憋着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