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支枪躺在不及一尺距离的地上,两个人都在争夺,而另一壮汉已霍地掏出手枪,厉声叫着,“别动!”
方天仇回头一看,那壮汉人还在地上没站起,但手里已握着一把左轮,枪口正对着他。
在这种情势之下,他只好放弃了夺枪的意念,看情形再随机应变。
持枪的壮汉占了上风,站起来嘿然冷笑说:“老兄的身手真不错,可惜运气还差一点!”
另一壮汉趁此机会,拾起了地上的手枪,怒问:“小子,你从香港一路跟着我们,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方天仇力持镇定,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我只是好奇!”
“好奇?”
那壮汉嘿嘿地冷笑了两声,狞声说:“大爷脸上又没长两个鼻子,奇在那里?”
方天仇从容不迫地说:“因为你们在故作神秘,所以引起了我的好奇,想看看你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现在你明白了?”那壮汉怒问。
方天仇摇摇头说:“还不太明白……”
那壮汉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踢来,方天仇见机不可失,就势捉住他的腿一拖,使他跌下了。
另一壮汉顿时惊怒交加,刚要扣动扳机,不料方天仇的动作神奇无比,就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之间,他已夺枪在手,并且反扭着那壮汉的手臂,推在前面作了他的掩护。壮汉不由怔住了,幸亏及时松了手指,不然子弹已经射在同伴的身上!
只见方天仇异常沉着,冷冷地说:“朋友,把枪丢过来!”
壮汉无可奈何,狼狠瞪了他一眼,忿然地把手里的左轮丢下。
方天仇仍然未放开受制的壮汉,推着他走过去,突然猛力把他推开,以极快的行动,拾起了壮汉丢下的那支左轮。
现在他已是双枪在握,有恃无恐,于是以命令的语气向两个壮汉说:“如果你们不想自讨苦吃,现在可以说话了,是谁派你们监视露娜小姐的?”
壮汉矢口否认说:“我们根本不是监视她……”
“那么是监视我?”方天仇逼问。
“不……”
壮汉的话还没说出来,另一壮汉已忿然阻止他:“你哪来这许多废话!不什么?放个屁!咱们什么也不知道,他小子要有种,就给我们一人一枪。”
那壮汉果然横下了心,不再出声。
方天仇气得把枪对准了他们,怒声说:“你们以为我不敢?”
两个壮汉相顾愕然,却是硬着头皮一言不发。
方天仇面临这种僵持的局,也觉得非常棘手,真要开枪吧,无怨无仇地置人于死,毕竟下不了手,他到底跟那班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不同。
可是,这两个壮汉的顽强,却使他无所适从。于是,他脸上浮起一片杀气,以大拇指将撞针往后一扳,冷森森地笑着说:“两位既然很有种,我就成全了你们吧!……”
其中一个壮汉沉不住气了,紧张万分地说:“慢……”
方天仇心里暗喜,沉声说:“阁下是否还有什么遗言?说吧,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壮汉终于气馁了,哭丧着脸说:“咱们不过是在人手下混口饭吃,老兄何必一定非跟我们为难……”
“不跟你们为难也容易。”方天仇说:“那你们总得让我有个主可找吧?你们说吧,是谁的手下?”
壮汉犹豫了一下,狡猾地说:“我很抱歉,咱们只是外围的小角色,实在不知道他是谁,如果老兄,有胆量去见他,咱们倒可以效劳。”
方天仇明知这家伙的居心不良,想把他诱去,到了他们的地方,人多势众,那还在乎他一个方天仇?
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难得机会!虽然冒的险太大,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方天仇有了这种想法,当即决定以冒险犯难的精神,跟他们去走一趟,于是泰然一笑,毅然说:“好!我去吧!”
两个壮汉不禁怔了怔,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吃了豹胆熊心,真敢跟他们去!
方天仇所料的一点不错,他们果然是用的激将法,要把他诱去,以便全力对付。
在双枪的紧逼之下,他们走出了密林,离开城门水塘,登车疾驶而去。
方天仇坐在后座,丝毫不敢大意,以枪监视着前座的两个壮汉。
大约有十几分钟的行程,车子开到了咖啡湾,转入斜坡,驶到一处僻静海湾的沙滩上。
车子到此停住,已不能前进。
驾驶的壮汉朝岩石矗立的海边一指,说:“他们大概在那边!”
方天仇的心情微微有些紧张,这时候已成骑虎之势,只好力持镇定,命令说:“你们带路!”
两个壮汉下了车,方天仇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向着海边走去。
五、反挫
方天仇以枪逼着两个壮汉走向海边,走近矗立的岩石,遥见遮在石后的沙滩上,仰面躺着个肥胖的男人。
那人穿了条彩色泳裤,脸上盖着顶草帽,还戴了副宽边太阳眼镜,似在做日光浴。
众星捧月似围绕在他身边的,则是四个穿着“比基尼”泳装,充分暴露出诱人胴体的年轻女郎。
他是谁?居然有如此的艳福!
这时候,两个女郎正抓起把沙,慢慢洒落在肥胖男人的肚脐眼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方天仇押着两个壮汉走近,她们均出其不意地吃了一惊,齐声惊叫起来。
肥胖男人霍地坐起身子,草帽落在一旁,露出他又光又亮的秃头来。
他似乎微微一惊,但仍保持着沉着和镇定,以手指着方天仇,向那两个壮汉厉声喝问:“他是谁?为什么带到这里来!”
两个壮汉正呐呐地答不出话来,方天仇又把手里的枪一扬,神色自若地笑笑说:“对不起,是兄弟叫他们带我来的!”
肥胖男人怔了怔,诧然问:“你是什么人?”
“兄弟叫方天仇!”他脸上毫无表情他说:“阁下现在总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原来是你,哈哈……”
肥胖男子说着笑了起来,但他的心情好像阴晴不定,笑声还没落,突然把脸一沉,换了另一付嘴脸,向两个壮汉怒问:“究竟是你们带他来的,还是他带你们来的?”
两个壮汉顿时面红耳赤,争着说:“是这样的……”
“因为……”
方天仇哂然一笑说:“是这样的,本来是这两位朋友要带我来见阁下,可是因为兄弟有个怪脾气,不大愿意受人摆布,所以我就带他们来了。反正兄弟见到了阁下,我想无论是谁带谁来,不会有什么分别吗?”
肥胖男子嘿然一声冷笑,狞声说:“方朋友果然名不虚传,是条汉子!嘿嘿……”
“阁下过奖了。”方天仇扫了女郎一眼,笑笑说:“非常抱歉,打扰了阁下的雅兴。兄弟很知趣,不愿被这几位小姐嫌我讨厌,我们不妨就长话短说吧!”
肥胖男子大笑说:“方朋友倒很干脆!请问我们从何说起?”
方天仇冷冷地说:“我们不必兜圈子,就请阁下回答一句,威胁露娜约我今晚去维多利亚公园的,可是阁下?”
“很抱歉。”肥胖男人狡猾他说:“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
“为什么?”方天仇沉下了脸。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肥胖男子推了个一干二净。
方天仇对这回答极为不满,他冷笑了一下,以不屑的眼光逼视两个壮汉说:“是他派你们监视露娜的?”
两个壮汉望望肥胖男子,一个连连摇头,一个矢口否认:“不,不是。”
方天仇勃然大怒,挥手一巴掌,把那壮汉掴得踉踉跄跄,一跤摔在了沙滩上。
“我们根本没有……”壮汉犹欲分辨。
方天仇赶过去,飞起一脚,把他踢得翻了个身。
正要对他逼问,那肥胖男人已狞笑说:“方朋友,你这样未免太过份了吧?”
方天仇昂然说:“那得看是对付什么人,像你们这些不走正路的朋友,我认为一点也不过份!”
肥胖男子暗向被踢在沙滩的壮汉使了个眼色,然后盛气凌人地说:“冤有头,债有主,方朋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有话就跟我说吧!”
方天仇想不到他居然态度强硬起来,于是笑笑说:“那很好,兄弟总算找到了主……”
话犹未了,陡然发觉沙滩上的壮汉跳起身来,奋不顾身地向他扑来。
方天仇暗说:“来得好!”
出手如电地一记左勾拳,把那壮汉揍得一声惨叫,跌出了老远,扑在沙堆里爬不起来。
可是他作梦也没想到,娘子军们会突然发动攻击,两个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出其不意地抱住了他的腿,拼命紧抱不放。
方天仇不由地窘急交迸,对这两个娇丽的女郎,他实在不忍下手。
就在这不知所措的刹那,另一个女郎却跳了起来,手里抓起一把沙,突然洒了他一脸。
方天仇顿时被沙迷住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猛觉后颈一痛,竟被那肥胖男人乘机跳起来,狠狠一掌击倒。
紧接着持枪的手腕被那壮汉踩了一脚,枪脱了手,立即被一个女郎扑过来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间不容发,就像是事先经过演习似的。一眨眼,方天仇反而被对方的“奇兵”制住了。
刚才被方天仇踢翻的壮汉,心有未甘,狠狠回敬了他一脚,第二脚正要踢去,却被肥胖男人喝止:“住手!”
这一声大喝,仿佛具有无尚的威力,那壮汉虽然意犹未足,恨不得拳足交加,把方天仇揍个半死,才能解心头之恨,但他却不敢抗命。
于是他从女郎的手里接过枪,对准了方天仇。
方天仇好容易才把眼里的沙子揉出,睁眼一看,情势已经完全大变,只好苦笑说:“想不到我方天仇栽在娘子军手里了!”
说时向她们扫了一眼,几个女郎却是得意洋洋地笑着,表示她们的功劳小不呢!
肥胖男人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不可一世地狂笑起来。
“方朋友,现在你找到主了?”他问。
方天仇若无其事地笑笑,极力保持着他洒脱的风度,好像对目前所处的劣势,丝毫不放在心上。事实上,以他的机警和身手,是绝不可能被几个女郎轻易制住的。他之所以故意被制,是因为看出这肥胖男人,并不是“勒索公司”的主持人,充其量不过是个重要份子而已。
他为了要深入“勒索公司”,了解这个庞大组织的内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此他必须被捉,才能有机会进入“勒索公司”,探知这个组织的密窟设在那里。
这个“戏”做得非常逼真,丝毫不露破绽。当然,他得感谢几位女郎的协助,始能表演生动,如同他是真的一时大意,才出其不意地被制住的。
但他这份胆识,确实令人佩服,除了他方天仇之外,谁敢冒这么大的险?
如此不仅可能遭到顿痛殴,更可能遭到意想不到的伤害,简直是把自己的生命视同儿戏!
可是他偏偏就有这份胆量,和义无反顾的牺牲精神,只要认为值得去冒险,他便不顾一切后果。
肥胖男子看他毫不在乎的神情,不由气得铁青着脸,向两个壮汉吩咐:“替我揍!”
两个壮汉正求之不得,有了这个解恨的机会,他们哪会放过,欣然应了一声,立即逼了过去。
一个壮汉用枪对准他,另一个走上前去,就是一阵拳脚相加,下手毫不留情。
方天仇已决心牺牲到底,任凭对方痛殴,咬紧了牙关,绝不出手反抗。
等那壮汉揍得差不多了,他心知时机己到,就在腹部重重揍上一拳时,他发出一声闷哼,弯下腰跌在沙滩上倒地不起。
肥胖男人这才喝令住手,壮汉上前一看,他已昏厥过去,倒在沙滩上不省人事。
“带他回去!”肥胖男人发出了命令。
于是,其中一个女郎,拿起沙滩上的一只手提收音机,揭开底盖,赫然是具经过特殊装置的近距离无线电发报机!
女郎发出电讯后,不到五分钟,便见一艘游艇鼓浪而来,驶近了海边。放下一只大型橡皮艇,由一个大汉划向沙滩。
两个壮汉立即把方天仇抬上橡皮艇,划向那艘游艇,由艇上的人帮着拖了上去。
然后,橡皮艇再划向沙滩,接来了肥胖男人和四个女郎。
人全上了游艇,收起橡皮艇,便即向海上驶去。
方天仇被抬进舱里,由几个水手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住,丝毫不能动弹。
他本来是伪装昏厥的,可是没想到肥胖男人怕他途中苏醒,竟用“哥罗方”使他真的昏迷过去!
这一来,他只好一切任凭摆布了……
不知经过了多少航程,也不知航行的方向,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早到达了目的地。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上的捆绑已松开,睁眼一看,发现置身在一个宽敞的密室里。
为什么他直觉这是个密室里?因为四壁好像都是水泥建造的,没有一个窗口,仅只有一道铁门。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被置在密室中央,一个鸟笼似铁笼里,大约一丈见方,铁栅之间的距离不及五寸,看情形非常牢固,顶上还垂吊着一只强光灯,异常刺眼!
再一看,“笼”底是一整块大铁板,而他身体下面垫着的,竟是块五尺见方的厚橡皮,与“笼”边都有着相等的距离,且他的鞋袜均被脱掉。
这是什么名堂?
方天仇正在满腹狐疑之际,忽然听得头顶上传来个狞狰的声音说:“方朋友,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呢!”
方天仇才知道“笼”顶上尚有人监视,听出这声音是那肥胖男人,不由冷笑一声,并不去理会。上面又传来肥胖男子人声音,警告说:“方朋友,你最好是在橡皮垫上别乱动,我马上就要通上电流了,虽然不是触上立即死亡的高压电,可是我相信那滋味一定不好受,所以劝你不必尝试!”
方天仇如一听大惊,看这铁笼的形式,肥胖男人的话倒不是故作惊人之笔,尤其下面垫着这块厚橡皮,显然是为了绝缘用的。
置身在这“电笼”里,他那还有脱身的希望?
因此他不禁激动地怒问:“你们想把我怎样?”
肥胖男子嘿然冷笑说:“对不起,现在我无法回答你,我们正在开会,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