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表示妥协,不料站在两旁的汉子却提出抗议说:“苏小姐,这种墙头草的角色,我们不能用!”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她大声制止了那汉子,然后向高振飞妩媚地笑笑说:“我苏丽文向来待人不薄的,只要你是诚心跟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汉子被斥,虽是心里忿忿不平,但他敢怒而不敢言。在这里,谁都得听她的,没人能左右她的意思。
“你把这位……噢,对了,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高振飞!”他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苏丽文微点了下头,关照那汉子说:“你把这位高朋友带上楼去,问问胡小姐,今晚谁没有客人?”
那汉子回答说:“别人都有了客人,大概只有胡小姐自己闲着。她的户头今晚本来想住夜的,刚才接到老吴的电话,说他家里那口子在到处找他,吓得他匆匆忙忙赶回家去了。”
“那么就把他带上楼交给胡小姐,”苏丽文说:“现在我要出去一趟,你告诉胡小姐,要替我好好‘招待’他,知道吗?”
“是!”那汉子唯命是从地应了一声。
苏丽文又向高振飞嫣然一笑说:“我要出去办点事,可能回来得晚些,你就在这里玩玩,胡小姐会好好‘招待’你的,一切等我回来再详谈吧!”
高振飞根本不明白她所谓“招待”的意义,只好茫然把头点了点,表示他毫无异议。
苏丽文又向那汉子轻声交代了几句,然后说了声:“回头见!”便径自走出了客厅。
那汉子奉命“招待”高振飞,哪敢对他待慢,遂向他招呼说:“老兄,请跟我来吧!”
高振飞既己抱定随遇而安的心理,两个肩胛抬一个脑袋,孤家寡人一个,一身之外别无长物,天塌了下来也不怕!
跟着那汉子来到楼上,在胡小姐的房门上“笃笃”敲了两下,便听里面传出个娇滴滴,似黄莺儿般的声音问:“谁呀!”
“是我——包正发!”那汉子振声回答。
倏而,房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个美丽动人的年轻女郎,身上披着一袭薄如蝉翼的晨褛,里面的乳罩和三角裤一目了然!
她的体态确实丰满,高耸的双峰,修长的纤腰,配以浑圆的臀部,充分显示出成熟女人的诱惑——她是属于那种性感型的女人。
高振飞衣衫褴褛,相形之下,颇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使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卑感,不敢向她正视。
“这位是?……”胡小姐朝他打量了一眼,不禁向那叫包正发的汉子诧异地问。
包正发立即走过去,凑近她耳旁,将苏丽文交代的话轻声转达给她。
胡小姐听说要她“招待”这么个衣衫不整的人物,不由地一怔,心里确实感到非常别扭。但苏丽文的命令,她却不敢不从,只好勉强装出笑容说:“好吧!把他交给我好了。”
等包正发下楼后,她便将高振飞招呼进房,反手关上了房门,满心不情愿地佯作笑颜说:“你先洗个澡吧!”
大概她是嫌他太脏,不先洗洗干净,回头哪有心情跟他亲近!
高振飞不知是不懂得客气还是没了解她的意思,居然点点头,径自走进了浴室里去。
嘿!好漂亮的浴室,整间都是香艳的粉红色,四壁是一块块粉红色的小瓷砖砌成,抽水马桶,盥洗盆,浴缸,一律皆是粉红色的。
高振飞有生以来,还没在这样精致的浴室里洗过澡,今天可算开了个洋荤,忙不迭关上门,开了水龙头,把那一身又旧又脏的衫裤脱下。
当他刚脱光了衣服,跳进浴缸里,忽见胡小姐推门而入,使他不由大吃一惊,本能地急将毛巾掩住了下体,又窘又急地失声大叫:“你刀……”
胡小姐却是毫不在乎,若无其事地笑笑,居然走到了浴缸边,泰然他说:“我来替你擦背呀!”
“不!不要……”高振飞吓得大声叫起来。
但胡小姐却充耳不闻,径自脱下了晨褛,随手往地上一丢,身上仅留着乳罩和三角裤,大大方方地笑着说:“别害怕呀,苏小姐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你的,我自然要使你感到满意。”
说罢,便当真弯下了腰,要动手替他擦起背来。
顿时把个高振飞,窘得张惶失措。浴缸只有那么大的地方,要避也无法可避,尤其她一弯腰,胸前一对肉球便倾之欲出,使他不禁心神荡漾!
“小姐,你……”他几乎想跳出浴缸,逃出浴室去。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怎么好意思站得起来?
胡小姐根本不由他分说,拿起香皂在他身上一阵抹擦,就用她那双自嫩柔荑的玉手,替他擦起背来。
他这穷措大,连上澡堂找个人擦背的资格都没有,做梦也不敢奢望有如此美丽的女郎服侍,使他有点受宠若惊,简直莫明其妙,这是交的哪门子的桃花运?!
胡小姐则不然,她半裸着诱人的胴体,面对一个初次见面,赤身露体浸在浴缸的陌生男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但见她双手在他身上一阵擦动,毫无忸怩之态,有时还故意用力抚摸,极尽挑逗之能事。
苏小姐是干什么的呢?家里豢养着一些彪形大汉,而且对一个企图拦街行劫的陌生人,竟用这种方式“招待”,未免招待得太周到了。
忽然间,他恍然大悟,这里准是个秘密的艳窟!
他猜的一点也不错,这幢外表看来像住家的房子,实际上是个贩卖色情的大本营,苏丽文正是这里的主持人,所以谁都得听她的。
尽管香港是个“禁娼”的城市,而暗操皮肉生涯的女人,数字远超过了正当职业妇女。但看大街小巷上,那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什么“迎宾馆”、“招待所”、“公寓”等等,骨子里根本就是“肉”与“欲”的交易场所。
近几年来,这一行畸形发展的结果,造成恶性的竞争,为了招徕顾客,大家只有挖空心思,想出各式各样的花样,以别出心裁号召,吸引那些销魂客前来光顾。
譬如说,有的房间里四壁嵌满了镜子,这称之为天晓得的法国情调,一男一女进入“镜室”就可以看到满屋至少有几百对男女,都是镜子反映所造成的。在床上,更可以从镜子里各方面的任何角度下,欣赏自己的“妙相”!
另外的尚有“太空床”,是在席梦思床下安装着一具马达,那马达的电力能把床托高降低,逐渐升高,一直可以升高到距离天花板相差不足一尺。
更有的备有四脚悬空的吊床,人一上床,便像荡秋千似地摆动,真是别有情趣,乐在其中!
其他的花样层出不穷,无法一一枚举,最妙的是这些所谓的“迎宾馆”、“招待所”和“公寓”包括女人在内。有的是论月出租,也可论周出租,论日出租,论时出租。每逢晚上十二点以后,租费特廉,以示优待那些想玩又花不起大钱的玩家们。
高振飞不要说玩,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些,被胡小姐的一阵浑身抚摸,早已情难自禁了,渐渐地意乱情迷起来……
胡小姐阅人多矣,凭她经验丰富的眼光,哪会看不出他是此道的门外汉,这种人还是她涉身欢场第一次碰到。一般的销魂客都是色中饿鬼,把她视作发泄的玩物,好像花了代价,就有权利尽情玩弄,否则不会感到满足。
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反而激起了她采取主动的兴趣,心想:你不是脸嫩吗?我非逗逗你不可!
趁他一个没留神,她突然用力把他按睡在浴缸里,出其不意地抢去他遮掩在腹下的毛巾。
高振飞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跳起来,捉住了她的手,想夺回那块毛巾。但她却将拿着毛巾的手往背后一挪,使他非但没有夺到,反而成了将她拦腰一抱的姿势。
“你要干嘛?”她故意问,脸上泛起了一片春意。
“我,我……”
高振飞顿时面红耳赤,窘得手足无措,正呐呐不知所答,她却双臂一张,竟将他紧紧地搂住了。
他又不是木头人,正值血气方刚,最容易冲动的年龄,哪能经受得住这种肌肤相触的诱惑,使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理智。突然将她一把抱住,抬起了她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香唇。
胡小姐毫不拒绝,非但任他恣情拥吻,并且主动将香舌轻吐,伸入了对方的口内,以示她的热情。
经这一吻,他早把数日来所受的生活折磨,忘了个一干二净。尤其搂住她纤腰的手,触摸到的肌肤又细又嫩,柔腻而富于弹性,足能令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胡小姐靠的就是出卖色相和肉体,供生张熟赵的玩家销魂。现在是奉命“招待”高振飞,自是需要特别卖弄风情,使出她的浑身解数,把他迷得混淘淘的,回头才好向苏丽文那女人交差。
她既安了心要“逗”他,那还怕没有办法,当他吻得如痴如醉之际,她便把手弯向了自己背后,松开了乳罩绊带的铜钩,于是,乳罩脱落了下来。
顿时,她的上身也赤裸裸的了!
高振飞忽然感觉出,她的双峰紧贴在他的胸前一阵揉动,撩得他心里欲火狂炽,同时生理上也起了一种亢奋。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冲动得像一头脱缰的野马,双手将她身子抱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还是湿淋淋的,就抱她冲出浴室,抛在了卧室的席梦思床上。
正待向她身上扑去,她却嫣然一笑说:“你身上这么湿,怎么能上床,快去把身子擦擦干呀!”
高振飞如奉懿旨,赶紧冲进浴室,忙不迭抓了条大浴中,将身上的水匆匆擦干。
到这时候,他好像才突然想到自己是赤身露体似的,这样一丝不挂地面对着她,似乎总有些失礼,并且自己也不大好意思,于是他就用那条浴中围在了腰上。
当他走出浴室,再度进卧房时,只见胡小姐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身上覆盖着一条薄被单,向他春意盎然地微笑着。
多么诱惑的睡态!
多么迷人的笑容!
高振飞忽然之间冷静下来,心里暗想:她是如此美丽动人的女郎,我这穷光蛋凭那一点能受她青睐呢?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女郎绝不会无缘无故,白白把身体无条件地供他任所欲为。对了,她必然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呢?很显然的,是那姓苏的女人怀疑他是崔胖子的人,想用金钱和女色收买他。使他向崔胖子倒戈,而归附在她的艳帜之下为她出力,今后死心塌地的受她驱使。
但他所需要的,只是最起码的普通生活,能够不愁温饱,心愿已足。并不想卷入黑社会的圈子里,整天在跟那些九流三教的人物为伍,动辄玩命,那才犯不上呢?
因此,他不禁犹豫起来了……
躺在床上的胡小姐,看他愣在那里趑趄不前,颇觉诧然,风情万种地朝他招招手说:“你过来呀!”
高振飞这才如梦初醒,强自定了下心神,走到床前,忽然正色说:“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能不能回答?”
胡小姐“哦”了一声,笑笑说:“请问吧!”她这一笑,具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不是苏小姐叫我招待你的吗?”她反问了一句。
“这样招待?”高振飞怔了怔。
“你要怎么招待呢?”胡小姐妩媚地笑着说:“苏小姐吩咐我招待你,我只知道用身体来招待,除此之外……哦,对了,你的意思是不要先来点酒,助助兴?”
高振飞怕酒会乱性,摇摇头说:“那倒不需要,我只要你坦白告诉我,苏小姐是干什么的,要你这样招待我,究竟安什么心?”
“这个我怎样知道,”胡小姐说:“最好等苏小姐回来,你自己去问她好了……”
高振飞故意忿声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我也不能接受你们的这种招待!”
说罢,他便转身要进浴室里去穿衣服,表示他准备立即离去。
这一来,可把胡小姐急坏了,因为苏丽文特地叫包正发关照她,要她好好在高振飞身上下点工夫,使他能死心塌地的归附在她手下。现在要是让他走了,回头苏丽文回来,叫她如何交代?
情急之下,她霍地掀开被单,从床上翻身下来,急忙阻止他说:“你不能走!”
“为什么?”
高振飞一回头,顿时把他惊得呆住了,原来她已经全身赤裸!
胡小姐居然毫不在乎,光着身子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泪光闪闪地恳求说:“你不能走,如果你一走,苏小姐回来一定会怪我招待不周,以为我得罪了你,那我可吃不消……”
高振飞看出她是在装模作样,冷冷一笑说:“要我不走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
话犹未了,冷不防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他围在腰间的浴巾一拉,拉下了,返身就逃上床去。
高振飞下意识地追了过去,本来只是想夺回浴巾,没有想到追至床前,竟被胡小姐将浴中朝脸上掷来,避之不及,整个的脸均被浴巾蒙住了。
浴巾尚未扯开,胡小姐却已跳到了他身后,双手猛力朝他背后推去。
在毫无防备之下,这一推,顿使他向前一冲,全身扑倒在席梦思床上。
她根本不容他翻身起来,将娇躯整个扑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两个赤身露体的男女,在床上了滚作一堆。
高振飞再也无法抗拒她的诱惑,在这种情形之下,就是铜铁,也会被她这团欲火熔化,何况他只是个血肉之躯,还不及铁那样经得起炉炼。
于是,他被她的热情熔化了。
被她的欲火吞噬了……
苏丽文在午夜十二点钟以后,始带着个瘦高条的中年绅士回来。她显得很疲乏,进屋就把身体朝沙发上一抛,吐了口长气说:“今天晚上是真把我给累惨啦!”
那绅士一脸奸相,笑起来都是阴沉沉的。对她的抱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从他身上掏出香烟,点着了,猛吸了两口才说:“小苏,你刚才说的那家伙呢?”
他问的显然是高振飞,苏丽文把嘴向楼上一呶说:“我把他交给小迷汤了,你问他干嘛?”
那绅士皮笑肉不笑他说:“我只是想看看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