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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写完啊,只是怕超过12点,等等就补上,很有可能不小心超过3500,所以先买先得~我试过了,后来改超3500是不用加钱的~)
到乾清宫门口时,张嫣正遇见一女子从宫内迈步而出。
这女子身着宫嫔服饰,满头华贵珠钗宝石,而面容体态都甚是陌生。张嫣可以肯定自己以往并未在宫中见过她。
女子看见张嫣,屈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张嫣让她起身,“妹妹瞧着甚是眼生。”
女子娇声道:“不怪皇后娘娘,嫔妾今日也是刚入宫,皇上刚刚才命魏公公回去拟旨封嫔妾为容妃。”
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嫣,听完这番话也不由得惊得变了变脸色,朱由校怎么会突然封一个陌生女子为妃?片刻后又记起方才偶遇魏忠贤,立即了然,这事当与他脱不了关系。
容妃抬头看见张嫣的脸色,得意一笑。她的容貌并不出色,不仅比不得张嫣和原先的四妃,甚至连如晴都要秀美过她。此时她一笑,五官的缺点更是明显,而张嫣全未注意,只因容妃眼中那抹狡狯的光芒熟悉而令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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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反击
回到坤宁宫后,邱贵不待张嫣传召,就跟进了暖阁里。语竹诧异地看着他,张嫣不动声色,如常吩咐语竹先出去候着。
“娘娘,您可否不要多管闲事?”他道。
张嫣的目光在邱贵面上轻轻一点,只觉得“狗仗人势”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最是贴切。
张嫣于茶台旁坐下,口中毫不示弱道:“你认为魏忠贤送了他的侄女给皇上对本宫来说是闲事吗?”邱贵无力反驳,张嫣加重了语气,厉声道,“本宫还想说,魏忠贤当上了东厂厂公,你不去告知长老们设法阻止他,反倒来本宫面前让本宫不要多管闲事,你的居心何在?”
邱贵本就外强中干,被张嫣一斥,当即面带赧然之色,半响才接话道:“小人不过是奉行长老们的命令罢了。”
张嫣受够了平日里邱贵对她的态度,有意发作,此时见他服软,也并不退让,紧逼道:“再者,日常所谓的‘长老命令’、‘家族命令’,皆是你的一面之辞,本宫绝不相信教给了我所有学识的家族会在处理朝堂之事上避重就轻。你有法子证明你不是被其他势力收买了,而在本宫面前歪曲长老们的命令吗?”
平日里给张嫣传消息的只有邱贵一人,他自然无法自证清白。于是此时在张嫣的逼问下,张口结舌,面色涨得通红,喉咙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嫣静静看着他尴尬失态的样子,终于等到他说出话:“小人以性命担保……”
张嫣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迈步靠近邱贵,“你的性命很重要吗?这个担保并不足以让本宫信你。”
邱贵不自觉退了一步,冷汗满背,他一直觉得年轻的张皇后不过是个受人摆布傀儡,顶多也就是个稍微聪明些的傀儡。平日里她从不违背命令,更证实了邱贵的想法。
而现下他才发觉,原来她不过是暂时隐忍不发罢了。不露出獠牙的猛虎仍然是猛虎,只为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张嫣其实并未怀疑邱贵话语的真实性,只不过是为了压制他,让他日后收敛一下自己的态度,才有这样一通话出来。
看见邱贵此时脸色青白不定,胸膛起伏,眼无光彩,张嫣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顿顿话头,给了一个台阶他下,“或者,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证明你的清白——让本宫亲自见一见长老。”
邱贵愣神片刻,才算明白张嫣松了口,但这个台阶他无法踏,他很是慌张,语无伦次地说:“娘娘,请恕小人无法答应,对您的要求,并不是小人不愿意,只是长老们……他们不太好离开京城的大宅子,上次亲自来见您,也是事出有因…。。。小人平常都是趁出宫时去接受长老的命令,娘娘您不能出宫,真的不行。”
张嫣确是真心想见张易和张世伦,问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肯正面与魏忠贤对抗。但听邱贵在这等情况下还坚持如此说法,知他所言不虚,一时间极其失望。
但邱贵忽然眼睛一亮,急声道:“但小人可想法子让您见一见英国公。”说罢小心翼翼看着张嫣的脸色。
张嫣脑中浮现张维迎粗莽的样子。从前次接触大致可评断他是个头脑简单,言语直接之人,张嫣想,或许相较两位心机深沉的长老,从他口中能够得到有用消息会更多。
她心头虽喜,面上却是一幅勉强为之的表情,对邱贵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可以离开张嫣无声的压迫着实让邱贵松了口气,但他走到暖阁门前,脑中忽而闪过一丝清明,他差点忘记提起张世伦交待下来的一件重要事。
他无奈走回张嫣面前,拱手恭敬道:“娘娘,长老说您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将有孕的乾清宫宫女如晴封妃的事。”
待邱贵退下后,张嫣才皱起眉头,心中不解,以张家一贯的作风,怎么会做出这种助长其他有孕女子的地位的事?
但转念一想,此事实有许多好处:一则如晴当上妃子,有利于制衡魏忠贤侄女的地位。又因如晴的身孕在自己之后,不会危及到太子的地位,自然也不会危及到她的性命。
况且,不再屈于人下,本来就是如晴的心愿。
张嫣已有决意,叫语竹进来,吩咐道:“去乾清宫知会方成盛一声,本宫明日会去看皇上。”
☆、72,张裕妃和任容妃
册妃典礼定在小满当日。
宫女们今日才知,原来那个干巴巴的小丫头如晴,精心打扮起来也有这般清丽动人。
皇上没有到场,魏忠贤的侄女任玉君看来很是介意,面带不豫,但对如晴来说,今天是属于她的大日子,朱由校来或者不来,根本无足轻重。
她穿上了从未穿过华贵礼服,头戴妃制凤冠,面带浅笑,与同样装扮的任玉君并排而立。
如晴已脱奴籍,恢复了母亲给她起的名字,佳月,又沿母姓,唤作张佳月。
“佳月生光。”如晴记得,母亲总是将小小的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对她重复,“佳月,这是你的名,生光,是你外祖父的名字,不管日后主子给你赐了什么名字,你都不能忘记,你叫佳月。”
佳月恍惚间,听得承制官在旁高声唱制:
“特立张氏女张佳月为裕妃,任氏女任玉君为容妃。行礼——”
任玉君从挺着大肚子的皇后手中接过代表身份的金册与金印,佳月随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样东西,手微微颤抖。
她们在高台上行授册印仪,其余宫人都在下仰视整个过程。
母亲,你在天上看见了这一幕吗?孩儿不仅没有忘记您的嘱咐,还让全部人都记住了孩儿的名字。您可会对孩儿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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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封妃典礼后,佳月乘凤轿回到景阳宫。
司礼监自从被魏忠贤掌控后,对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就像这次,佳月的住所也是司礼监安排的。
景阳宫地处偏远,也没有别的妃嫔同住,明显是魏忠贤有意为之。佳月明白其中关节:自己是宫女时,尚可以跟客魏二人和平共处,但现下有孕封妃,还跟魏忠贤的侄女平起平坐,对他们的地位构成了威胁。变成他们的眼中钉也是在意料之中。
佳月不甚在意,不管住在何处,也改不了她已是妃子的事实。
在景阳宫中安顿好后,佳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了两个小宫女去寻书——一切有关前朝历史记载的书。
这种书籍极其难寻,那两个宫女以为佳月是意在给新宫人下马威,也不敢怠慢,赶紧打起精神小跑着出去。
实则宫女们误解了佳月,她是真心想要看史书——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
佳月总觉得外祖父被推为替罪羊的背后有些许不对劲:外祖父当年是亲口认的罪,但母亲说他是被冤,朝官们说他是被冤,似乎人人都对这一事实心照不宣。然而奇怪的是,近二十年来没有一个人跳出来为他说过话正过名,他的家眷也仍然在宫中受着罪,在许多人为了小事而对上陈言这个朝代中,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情况。
当初尚受朱由校宠信时,佳月已经利用自己的身份查了许多有关妖书案的记载,但受身份限制,一直没法继续深入,如今封了妃,头等要紧事自然是继续查下去。
☆、73。英国公张维迎
张嫣主持完册妃大典,待张佳月和任玉君先行乘轿离去,自己才慢悠悠地向北方行去。
今日是册妃大典,也是与张维迎约定的相见之日。
后妃平日里无事不得踏出内廷到前头来,而官吏重臣们也绝不得靠近内廷一步。要见面只能够趁这个机会设计一场“偶遇”。
中极殿是外朝三殿之一,张嫣要回到坤宁宫中需绕过建极殿,下长长阶梯,再往前走,穿过乾清门,共数十丈的路程,若是放慢步子,足足要走上两刻钟,才能到乾清宫。对张嫣来说,遥远的路途正是说话的好机会。
此刻张嫣从保和殿后方的须弥座右侧阶梯款款而下,走至中腰位置时,看见了从须弥座左侧下方独自走出来的张维迎。
语竹不明就里,记着男女之防,小声问:“娘娘,要不要回避一下。”
张嫣微笑,“不必。”
两人于阶梯下方相碰,互相见礼,装作初次相见般介绍身份。
张嫣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前客套道:“英国公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张维迎拱手道:“皇上召在下入宫商议辽东战事。”
张嫣颔首,“那便请英国公走在前头罢。”
“在下不敢,还是请皇后娘娘先行。”
张嫣失笑,“这样推来让去,最终难有个结果出来,倒不如一起前去的好。”
张维迎犹豫了片刻才同意,两人隔着数尺的距离,齐步向前行去。
邱贵自会办事,在后面扯着语竹,不着痕迹地退开,远远跟着,连带着整只仪仗队伍都跟张嫣隔开了一定距离。
张维迎最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皇后为何忽然要见在下?”
张嫣听他给足自己尊重,心中对他很有好感。为防下人觉得异样,只面朝前方,说道:“实有正事相商,只是,在说正事之前,小女有件疑惑的事要请教英国公。如晴……裕妃她姓张,可是也跟我们家族有关系?”
张维迎想了想,“这个嘛,在下不甚清楚。”他摇头晃脑道,“但在下可以提醒皇后一句,并不是所有姓张的都是我们家族的人,也并不是所有外姓都与我们家族无关。比如您身边的邱贵,还有朝堂上的汪文言。”
“汪文言?”乍然听张维迎提起这名字,张嫣十足惊奇。
此前张嫣也知道汪文言这人,他在东林党中,甚至在朝野中,都是十分特别的存在。他出身低,官职低,为人并不正直,却是东林党的中流砥柱,有智术,负侠气,被戏称为当代宋江。
“他并不是张家的人,也非我们收买的手下。只是我们看中了他的能力,他看中了我们的势力,彼此之间互帮互助。”张维迎快速解释,“你回想一下,最初就是他先对东林党提出的建议,让他们扶持皇后对抗客氏。”
如此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乾清门处,已然可以透过大门看见远处耸立的乾清宫。张嫣怕正事说不完,来不及多加细想,转口换了个话题
“为何家族不对魏忠贤动手?”
张维迎一怔,诚实道:“在下不知。”顿了顿又补充,“这些事情都是长老在决定的。”
“英国公是说,家族中也有其他人对此抱有疑问?”
他垂首思虑片刻,颔首道,“小部分的人颇有微词,不瞒皇后,在下也是一样,只不过苦于地位不高,不能质疑长老的决策。”
张嫣沉吟不语,张维迎看乾清宫已近在眼前,赶忙最后说了一句:“家族的底线是自保,眼下他的势力已经囊括了内廷的司礼监还有特务东厂,在下猜测长老们是怕祸及自身,才不愿与他为敌。”
张嫣想反驳,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养虎为患,待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说怕祸及自身,这不是太可笑了吗?但已到了乾清宫下方,再没有理由继续说下去,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相互告别,往坤宁宫回去。
张嫣欣赏张维迎的性子,不会说一半藏一半,不会打哑谜,今日一见,总算是有些收获,不过可惜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没有弄清楚。
今日站了一天,又思考许多复杂的事情,张嫣回到暖阁时,午后日光正好,身子却是困乏不已。
语竹替她卸妆更衣,她捂着大肚子睡下,孩子很安静,似乎也累了正在休息,她顿感烦扰尽消,嘴边带起笑意,决定得空就去慧妃的永宁宫中走动走动,看看那个可人怜爱的小皇子。
☆、74。宫闱枪声响
自五月起,魏忠贤掌管东厂,而今已过去了一个月。
就这么短短数十天凌厉,魏忠贤就搞出了许多事来。
第一件事,便是引荐魏广微、顾秉谦分别为建极殿大学士和东阁大学士。
魏广微与顾秉谦二人素日里最是巴结讨好魏忠贤的,其中礼部尚书顾秉谦的无耻程度令人发指:他七十岁高龄,却主动跑去认魏公公为父亲,让自己的儿子当魏公公的孙子。
一两年前,他们的行为是遭朝官们唾弃的,而时至今日,魏忠贤大权在握,他们的不要脸让他们换来了通畅的仕途。
魏忠贤提了他们的官,也让朝中更多不愿靠自己熬官当的人看到了机会,眼见着魏公公一日日变得位高权重,那些没有准则的人便趋之若鹜地攀附魏忠贤。
而东林党的那几位绝不肯与魏忠贤同流合污。魏忠贤见其如此,便旧事重提,就东林党人为熊廷弼求情一事攻讦他们,说他们袒护奸邪之徒而耽误国家。东林党人不甘示弱,群起反攻。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一时间闹得朝堂乌烟瘴气。
最终还是朱由校念着这几位正直之士在移宫案中忠心回护自己——由于张嫣的提醒——而下令中止纷争。
魏忠贤发觉自己奈何不得东林党,便先暂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