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录- 第62部分

紧闭着双目，他张了张嘴，仿佛是想发出什么悔恨不甘心的话语，但是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转换了口形……

“陨落吧……凡愚。森……姚森她是自由的，她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仅此而已。”

诸葛陨星说道，说话的同时森的手臂已经由利刃变化回来，她跪了下来，同时，泪水洒落在了地上。

……

“诸葛大人！”

这泪水……这泪水……好沉重……无法留住……根本无法留住……

森哭了，她知道自己哭了。

哭的感觉……好奇怪……为什么啊……诸葛大人……

……

诸葛陨星搂着孟择雨，感受着她的体温，森的那一剑并没有命中要害，而诸葛殒也没有将她变成一个老太……

三十岁左右的容貌，反而更显成熟美丽……

只是……她能够以这样的面目去见岳沉么？

诸葛陨星喃喃道：

“……失算了……吗？姚森……为什么要迟疑呢……即使埋葬了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并不是责备，仅仅只是对自己的无力感的一种……憎恨……

即使治好了孟择雨又怎么样？她已经……无法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姚森……你走吧……我在完成孟择雨的愿望之后，自然会去找你。放心吧，姚森，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诸葛陨星依旧闭着眼睛，他的意识十分清醒，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不愿意睁开双眼去面对这样的现实。

失算……这是……我的失算……

森哭着，转身离去，只留下了诸葛陨星，孟择雨以及郁哲……那郁哲也已经受伤严重，根本无法站立，倒在地上的他根本看不见诸葛陨星的脸。而孟择雨则已经昏迷，一样看不到诸葛陨星的样子。

感觉到森已经走远，诸葛陨星睁开了眼睛，一滴冰冷的液体倏地从他的眼眶里滑出，在那滴液体落地之前，诸葛陨星已经用术法将它抹去……

“对不起了呢，孟择雨。”

最后了，还剩最后的一部分灵力，正是这灵力维持着自己尚算清醒，否则以他现在的伤势，恐怕已经死亡了吧。

“治愈孟择雨以及郁哲的伤势，另外还要让孟择雨的身体年龄复原，以心灵暗示的形式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镇子，同时关闭将这个镇子的阵法修改为只出无进的‘终离伤’……呵呵……正好呢……这样的话，我也会……”

诸葛陨星说话的同时，身体中的灵力已经开始使用，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是不会迟疑的。

对不起了呢，森……

……

……

森无法理解诸葛陨星的想法，但是她清楚，既然诸葛陨星说一定会来找她，那么就一定会来……

——“放心吧，姚森，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诸葛大人……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归此间”部分完结）

第四十一录　【雨】苦寻

　“最后了吗……眼前的家伙既非厉鬼，也非地灵……难道说是……血魂？”

“不要啊！姐姐……不要伤害姐姐，姐姐她是好人啊！”

“侠……快走，身为一个活人继续呆在那里，你会死的！”

“不要……我不要啊，我想要爹，我想要亲人啊！”

“来不及了么……只能够杀了他了……侠，忘记他吧！”

——姚森，姚侠。

雨。

冰凉的雨点，杂乱无章地坠落，敲击在瓦片上，发出另类的声响，森行走在街头，丝毫不在乎雨水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冰凉……

这里是临安，这里是森与诸葛陨星最初到达的城市。

水仍在人难依旧。

因为这细雨，街边的小贩也少了许多，行人也是撑着伞来去匆匆，在这人来人往间，没人关注一名被雨水淋湿的女子。

森。

姚森。

距离听见宋墨梨的那曲《归此间》已经足足有三个月，在石兵之阵外的森却依旧没有等来诸葛陨星，其实早在很早的时候，森就已经知道现实会是怎样，但是她却无法承认这样的现实，诸葛陨星死亡的现实……

在等待了三个月之后，她想要进入阵子，却怎么也进不去，那原本只进不出的镇成为了外人莫入的阵……

诸葛大人一定会回来的……他既然说过一定会找我，那么就一定会出现……

森离开了，或许是想通了等待只是徒劳，或许只是想要补充一点体力，总之，她离开了，来到了临安。

天空灰蒙蒙的，只是森的心情更加阴郁，她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明明只是单纯的细雨，在积聚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成为了朦胧视野的泪水。

哭泣，仅仅是因为没有等来诸葛陨星。森或许早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只是她不敢承认，不肯承认罢了……

森拖着沉重的步子，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她不清楚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大姐姐……你这样子淋雨会生病的啊……”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接着森顿时感觉到雨点与自己之间多出了一道屏障，再也没有雨点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伞。

“呐……大姐姐？”声音关切地问道。也只有声音，因为森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这种身体失去重心的感觉是什么？对了……是倒下……因为失去了依靠，所以也就失去了站立的能力……之前一直走到这里，完全是依仗着最后的一点平衡感……

“哇！？大姐姐，你没事吧！？”

依旧只有声音，那个稚嫩的童声，然而，森却在一片朦胧的视界里看见了儿童的脸蛋……明明是小孩，却不带一点天真与娇气……

……

——“为什么要哭呢？”——

一片朦胧的世界，居然响起了诸葛陨星的声音……

“我……在下没有……诸葛大人……在下只是……让雨水流进了眼睛罢了……”

——“要使用‘我’来自称啊……森。”——

“我……诸葛大人……我……在下做不到……”

……

“喂，大姐姐，你没事吧？”

当森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稻草堆上，而在她身边，一名少年正关切地看着她。

自己身处于简陋的草棚之下，雨水可以已经渗透了下来，就在不远处有一个水坑，而水坑的正上方，雨水正尽情地飘落……

“你是谁？”森看清了男孩的容貌，明明是小孩，脸上居然有着一条疤痕，看形状是刀斧所造成的，一般的小孩，会有机会经历这种事情么？

“我？我叫侠。”

侠？这个孩子，也只有一个字的名字么？

“侠……是你把我拖到这里来的么？”

“不是啦，我拜托了哥哥把你背过来的，哥哥现在在生火，不过貌似已经失败几十次了呢……”

森坐起身，就在雨棚的正中央，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拿着两块石头，对着一堆干草激烈地做着什么……

生火？对了……人类如果太冷的话，是会死的呢……

自己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森站了起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还很潮湿，不过她并不在乎。

“走了么？怎么连一声谢谢也没有？”努力于生火工作的男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森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男子跟前，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那堆干草若有所思。

道谢么……那么……

心念一生，随着灵力的使用，那堆干草居然自己燃烧了起来，森点燃了干草，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转身打算离开，哪里知道一旁的侠激动地一把抱住她的脚，然后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

怎么了？自己难道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大姐姐！你是仙士吧！呐！真的是仙士吧？”

仙士？也就是所谓的仙么？即使是诸葛家族这个对术法无比精通的家族，也从未听说过有真正的仙现世。如果说仙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他们势必奉行着绝对不干扰人间的准则吧……

“不。我不是。”

森如实回答。闻言，侠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失望，他可以感觉到森的话里没有说谎的迹象，所以他也只能松开手，然后自顾自感慨着：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就不能遇到仙士呢……”

“为什么你要遇到仙士呢？”森被眼前的这个少年勾起了好奇心，一般人会做梦想要遇见仙士么？难不成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够从仙士手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么……因为我有想要知道的事情。传说那些仙士精通术法，能够知道过去还有未来。我想要知道我的父母到底是谁。”

仅此而已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凌晋楚也能够办到……不，他应该是一定能办到。而凌晋楚似乎仅仅是知者而已，并不是所谓的仙士。

父母？创造他的人么？这样说起来的话，究竟谁才算是自己的父母呢？诸葛大人？还是说这副身体的制作者呢？只是把探索过去交由给仙士，这样做，真的应该么？

“自己的东西，应该由自己去寻找，为什么要拜托外人呢？”森说着，离开了草棚，继续在雨中步行，侠以及那名青年想要阻拦，却也阻拦不得……

（《梦湮灭》开始。）

第四十二录　【仙】道伪

　〃名为？〃〃练初霜。〃〃何意？〃〃让你成为我的仆人。〃〃哼，凡……非人呵，如果可以，那你尽管尝试吧。〃

－－？？？，练初霜。

临安的西湖畔，原本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的季节，却因为连绵的阴雨使得空气分外冰凉，这天气称不上反常，也与正常有着些许差距，正是因为如此，临安知府才会想到要求问苍天，当然了，知府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够求问苍天呢？所以他就请来了仙士做法，祈求上苍将这持续了七天的雨给停下。

说起来，知府的手下办事效率还挺高的，请来仙士的那一天，就在西湖畔搭建起了一个小型的圆形祭坛，而今日，仙士已经登台开始施法，这样的事情，必然引来无数行人围观，所以不出一盏茶功夫，人群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祭坛给团团围住。祭坛中央有一张长方形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只金色的盆子，盆子里安静地躺着几张黄符，只见那仙士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拿着一柄木剑凌空挥舞着，忽听他一声大喝，盆子里的黄符竟然自己燃烧起来，而且出现的是淡蓝色的火焰，这景象对于人们来说绝对是无比诡异，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仙士，这诡异也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呼……有妖孽！〃仙士挽了个剑花，然后平静了自己的呼吸，说道，〃这连绵的阴雨是妖孽作祟，只是这临安城毕竟是天子龙气所在，所以即使那妖怪法力高强，也只能让天下起小雨。如果换作是别的地方的话，恐怕不出三日就会洪水泛滥了。〃

那仙士话说得有模有样，中间更是举出了许多事实，让祭坛下的人不相信也得半信，相信的更加笃信。

仙士，这就是仙士？

……

拥挤的人群中，居然有一个孩子，不用说，他就是侠，他凭借着自己的身材优势，在人群之间穿梭着，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但是又因为个子太矮视线受阻，就在他无奈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身后抱起了他，让他能够看见祭坛上的情形，侠惊讶地回过头，发现对方竟然是之前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

〃柳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要去帮工么？〃

柳哥笑了笑，然后解释说：〃谁让你这个家伙这么叫人不省心呢？我听说有仙士在这里登台施法之后，就猜到你会来了。〃

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专心看着祭坛上。

那名仙士……真的是仙士吗？

侠在心中怀疑，他身为一个常年在市井混出混进的小孩，对于变戏法的手段也有一些了解，那名仙士所表现出来的〃法术〃，并非人力所不能及的……

想要找到仙士……想要知道过去啊……

……

仙士在祭坛上发表着自己的讲话，然而他那双眸子却是时刻扫视着人群，忽然，他发现人群之外，有一名女子走过，那女子的模样颇为清秀可人，他连忙大喝道：

〃妖孽休走！〃

只见那名仙士脚下一蹬，直接从祭坛上跃起，他身轻如燕，通过在围观者的肩膀上轻轻一踩就能跃出很远的距离，而那些被踩着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待到他们转过头时，那名仙士已经〃飞〃出了数米以外了。

仙士踩在最外层的一个人的肩膀上，猛地一蹬他的后背，整个人就这样径直飞了出去，这轻功虽夸张，但仍然是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毕竟如果是郁哲来施展，恐怕比这名仙士所表现出来的跳跃力更加恐怖。

却说那名仙士施展轻功〃飞〃到了数十米之外，拦在了一名女子的面前。

这轻功，在无知者眼里，当然是被看做仙人的腾云驾雾了，只是对方脚下没有云雾缭绕就是了……

〃妖孽！〃

……

森那日离开之后，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行走，直到晚上，她才歇息，歇息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在没有了诸葛大人的情况下，森难道就无法自行思考了吗？

不是。森当然能够用〃我〃来进行思考，只是她无法理解自己的渴望。一颗已经死掉的心，是没有所谓的yu望的。

无目的的生命，无目的的存在，无目的地活下去……

等待？只有等待……除了等待呢？

第二天，森依旧信步走着，然而走到西湖外缘时，她却被一个奇怪家伙给拦住了……

……

〃妖孽？〃

森奇怪地看着对方。

〃受死吧，妖孽！〃

妖孽？是在形容自己么？守墓兽，的确是非人，但是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是妖……森的知识当中存在着关于妖的记述－－兽者修真，大成者，称之为妖，然而凡修真之大成者皆隐于世，无法涉世。

〃很遗憾呢，我不是妖。〃

自己是守墓兽，诸葛家族与另外一个特殊家族通过秘法，联合制作出来的生命。

森回答道，这算不上是解释，只是陈述事实。只是纵使森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人们总会有先入为主的思想，那名仙士表现出来的威能已经让他们信服仙士，森作为一个后来的陌生人，想要取得他们的相信，基本是不可能的。

〃哼哼，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妖，那么就让你看看你是妖孽的证据吧！〃

证据？无法理解呢……既然自己不是妖，那么又何来的证据呢？证据是证明真实的存在，如果它证明的是虚假，那么就不能称之为证据。

仙士口中念念有词，虽然他的声音十分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