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太下不来,况且看陈浩的架势,就算自己跪下来给他磕头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了。于是他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人力资源部经理陈天健,期待他能给自己讲两句好话。
人们惊讶的看着陈浩,几分钟前大家还对他的无能充满了不屑的感觉,可是此刻却忽然变得人人自危起来,有的人开始自我检讨刚才是不是对这个年轻人有过不恭敬的表情。
“陈——董事长……”人力资源部经理陈天健和容凤千的个人关系不错,他不忍心老朋友就此被开革掉,于是把头探了过来:“您就这样把容经理停了职好像……”
“陈经理,您觉得不公平吗?”陈浩虚情假意的对陈天健露出了笑脸,陈天健不由得心下一凉,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关键是老董事长的任命肯定有他的道理……”
“董事长走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公司的事情由我来主持吗?所以我的决定他一定也会同意的。——再说,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决定,不过根据容经理对自身工作的描述得出了一点结论,我不想决定得太仓卒,这样对容经理也不公平,所以才让你们人力资源部好好审查一下,如果容经理的能力的确很突出,那是一定要重用的,当然了,要是当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浩悲天悯人的摇了摇头,然后掏出一只香烟递给了陈天健:“抽烟?”
“我不会。”陈天健双手乱摇,他本能的感觉如果接了这只烟恐怕就会有麻烦。
“看不起我?”陈浩像老朋友一样对他瞪起了眼睛。
陈天健慌忙接了过来:“谢谢董事长……”他不敢等陈浩给他点烟,连忙自己用打火机点燃了象征性的抽了一口就放到了烟灰缸上。
“对容经理的评估报告什么时候能交给我?”陈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天健。
“很快,很快……”陈天健嘴里答应,心里叫苦,心想我从来就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你让我怎么评估啊?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浩不再理会陈天健,转向大家,友好的扫视一圈,众人连忙摇头。
“这就不对了。”陈浩笑了,仿佛在座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兄弟。“公司的前途就掌握在各位的手里,要是大家都不敢管事情就麻烦了。”
“我有一个问题要请董事长裁夺。”北京区经理适时的举起了手。陈浩礼貌的向他伸了伸手,做出“请讲”的姿态。其他人心里暗骂这个无耻的家伙:拍马屁真会找时候!
“有一个民间慈善机构,据说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救助西部失学儿童,该机构的董事长多次来我们公司请求过资助,据他讲,只要捐助五万元现款就可以搭建一个学校,捐助十万元就可以为方圆十几里内的失学儿童提供校舍和老师。这件事情怎么处理请您裁夺一下。”
“既然他已经来过几次了,董事长必然已经知道了吧?”陈浩看着北京公司的经理问道。
“没错。”
“董事长怎么讲?”
“他让我们派人调查一下这家民间慈善机构的状况,包括他们的财务状况以及过去的几年他们为失学儿童做过多少好事。”
“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不过还没等向他汇报,董事长就……”
“我知道了,你们调查的结果怎么样?”陈浩礼貌的打断了他。
“这家慈善机构实际上只在西部地区捐建了三所学校做为样板,而且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目前根据该机构的办公地点以及聘用的人员、拥有的车辆看,每年的开销至少三五十万……”
“停……”陈浩伸手止住了他。“立刻告诉慈善机构的董事长,我们打算筹措三百万现金捐助给他们的机构,条件是这笔款子凑起以前不许他或者他的工作人员再来打扰我们,在款子交给他们以前,如果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向我们提出为他们公司捐款的事情,这事就算告吹了。”
“那……,我们真的要捐三百万给他们?”北京区经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们会考虑,但是不是现在。等我想好了会通知你,不过在我通知你以前不要再问这件事情,要是你再来请示,这件事情也算告吹了。”陈浩的脸上露出让人琢磨不定的笑容。
等你想起来?就算想起来你能把钱往泥坑里扔吗?众人心里转着同样的念头,心里却为这个年轻人的促侠感到一丝快意。
“可是他们肯定会来问……”
“来问的话,我们就彻底不考虑捐赠了。”陈浩这样说的时候自己也感到好笑,于是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大家都笑了,除了那个被他罢免了的华东经理容凤千。
会议室的气氛忽然活跃起来,只不过现在大家的笑都很收敛,在众人的笑声中平添了许多对陈浩的敬意。
“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大家就散会吧,有事情处理的可以先回自己的分公司,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陈浩笑着向大家宣布。
陈天健粗声大气的说道:“董事长请客,再忙也不在乎这一天,我是一定要叨扰了,明天再回深圳。”众人纷纷附和。
“等等!”被罢免的经理容凤千忽然跳了起来:“董事长,我……”
“怎么?”陈浩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是我不对,希望董事长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人们相互看了看,不由得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于是纷纷向陈浩求情。
陈浩无奈的向大家摆了摆手:“大家都坐下来听我说。”他再次走下座位来到容凤千的身边,容凤千连忙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不要那么客气,你是大哥……”
容凤千满脸通红:“董事长不要骂我了。”
“我没有骂你。你们都会错意了,容大哥刚才对我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们公司的整体形象,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前途。刚才容经理说,在这里工作干的是心情,我说这话错了,如果心情好了就干,心情不好就撂挑子,公司还能有什么发展?大家其实比我更清楚,我们在这里干的不是心情,而是事业,什么是事业?事业的解释有很多,不过在我看来,就是等我们退休以后,会对自豪的对我们的子孙说:我曾经为浩然公司的发展贡献过自己的力量。”
陈浩停下来看了看大家,见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肃然,于是继续说道:“我也明白,老董事长所用的人都是强将,不单纯是经理级别,还有我们的副经理,以及中层管理人员,还有我们的员工,都非常棒,可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是越来越强大的竞争对手,千万不要没等到战胜敌人,先就被自己人打败了。——关于你的事情,容经理,我不打算撤销我的决定,你首先要从自身检讨一下,努力配合人力资源部的工作,只要评估对你有利,公司还有很多位置让你来施展。”
他拍了拍容凤千的肩膀,容凤千的眼泪险些掉下来:“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让您满意!”他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骄横。
人力资源部经理陈天健有些尴尬的看着陈浩:“董事长,对不起,我没有做过人员评估工作……”
陈浩笑了:“你不是从一千七百多应聘者当中选出了六个优秀人才吗?让他们上岗不就解决问题了?”
“可是安排他们到什么岗位需要您来决定啊。”陈天健为难的答道。
“你来办就可以了,根据他们申请的职位安排,先安排他们做各部门的助理,试用三个月,根据工作能力再考虑下一步工作岗位。我希望各位经理要协助人力资源部做好对新进员工的培训工作,以后培训工作也应该列入经理级别绩效考核的依据。”
黄玉生坐在原地不动,虽然表情依旧自然,可是他的内心却似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郑天豪生的好儿子啊,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整个局势都扭转过来,把这些属下治得服服帖帖,看样子不能给他太多的时间了,否则可能真的要栽到他的手里。
陈浩热情的扶住了黄玉生的胳膊:“您老是董事长多年的好朋友,晚上一定要赏光啊。”
“一定一定!”黄玉生一边热情的答应,一边站起身用熊掌一样的手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虎父无犬子啊,天豪兄有子如此,我真为他感到欣慰。”他一边笑,一边在心里嘀咕:小子,饶你聪明过人,我也不信你能破了我的局!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把大量的时间都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让秘书把公司的一些重要文件以及高层领导以及中层干部一百多人的人事档案都搬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一份一份仔细的研究起来,与此同时,浩然公司的各阶层领导也空前的忙碌起来。他们已经领教了陈浩外表的宽厚实际上明察秋毫的办事风格,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郑天豪那种稳健的领导风格,可惜现在已经是陈浩的时代了。
可是有点出乎他们预料的是,陈浩并没有像个疯狂的女人一样揪住每个人的毛病穷追猛打,而是对公司的运行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可是作为代理董事长的他越是如此,下属就越发感到惶恐不安,因此面对每一件重要公务都要斟酌再三,考虑出三两套可行方案才敢向陈浩请示,可是事实的结果是,当这些高层经理认真的考虑解决问题的方案的时候,往往会发现那些原本必须向上请示的事情,必须由董事会讨论决定或者董事长拍板的难题其实原本也没有那么难,他们只要简单的写上一份报告,在报告中附上自己认为可行的解决方案上交给陈浩,陈浩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报告批复下来,有的批复很简单,例如“按照A方案实施即可”,或者“与××经理商讨C方案,把结果报给我”等,有的略微复杂一些,然而就算最复杂的批复也都是基于下属高层经理的基本方案提出的一些建议,所以这样的批复再次转回到高层经理手里的时候,往往会给他们一些意想不到的激励:原来我的方案深得董事长的赞同,或者是:这个年轻人比他父亲还厉害,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切入到问题的实质,看起来以后我需要加倍小心了,免得让他挑出太多的毛病。
可是自从那次高层经理会议以后,陈浩再也没有挑过什么人的毛病,在任何人看来他都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不放弃任何时机向任何人讨教公司的情况,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产生了好感,陈浩以其独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和他打过交道的所有员工。
那个一直充当郑天豪的跟班,偶尔会对他看来不顺眼的人来上两拳的刘四海好像忽然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他每天在公司里动游西荡的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事情,陈浩对他的行为也从来就不加干涉,最后他终于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就像当初习惯的跟在郑天豪身后那样,每时每刻都让自己出现在陈浩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虽然他没有明说要听陈浩的指挥,但是在心理上却把自己当成了新任董事长的忠实跟班。
在陈浩接任董事长的第三天傍晚,他和姐姐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从有了记忆开始,陈浩似乎从来就没有对姐姐说过很严重的话,可是那天晚上他却几乎用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他的姐姐。
事情的起因是周倩倩。
自从周倩倩决定要再次俘获陈浩以后,她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这里坐上一会,她来的时候多半都选在陈浩不在家的时候,而且从来不多说话,总是不辞辛苦的帮助陈春妮忙里忙外的,有时候还会细心的帮昏迷中的柳红药翻翻身、搔搔痒或者打打扇子什么的,开始的时候春妮还担心这个弟媳妇会不会趁自己不在场对红药使坏,可是时间长了她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周倩倩对待柳红药似乎比自己还要细心一些。
她渐渐的博得了姐姐的好感,但是在她自己看来似乎还远远不够。她经常带了东儿来陪姑姑玩,让东儿缠着姑姑给她讲爸爸小时候淘气的故事,她会怂恿儿子再三要求姑姑重复早就知道了的一些故事,并且每次听到春妮讲到刘家二嘎子的爸爸因为害怕而跪在婆婆面前求她高抬贵手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和儿子一起纵声大笑。
她开始为自己当初的胡闹而后悔,为什么要经过这么多年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爱到骨子里的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如果我能再次得到他,一定要用整个生命来爱他,呵护他。
周倩倩这样想的时候其实没有认真的思考一下自己的个性,她是一个不停的给自己寻找可以追求目标的女人,所以当陈浩离开她的时候,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把他追回来,可是一旦他真的回来了,她必定会生出更多的事来。陈浩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和她破镜重圆。
陈浩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初次相认就把父亲气得一病不起,郑天豪就此黯然消失,并把整个公司交付给他来打理。事情发生以后,回到家里他对姐姐原原本本的讲了整个经过。
姐姐惊得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弟弟的生身父亲居然是一个巨富,怎么好像看电视剧一样?
“找到他很好啊,你以后不就有家了?你原来叫郑浩然吧?到派出所改一下名字就是了。”姐姐好像对他的事情很不热心,陈浩笑了。他知道姐姐担心自己找到生身父亲以后就和原本成长的环境生疏起来,于是告诉姐姐说,我是陈浩,这辈子都没有第二个名字,因为我是陈家的人。
姐姐为自己的小心眼而尴尬,连忙笑着说,你叫什么没有关系,只要你心里还有娘,还有你这个姐姐就好。
后来周倩倩来了,春妮就把陈浩找到父亲并且接任浩然房地产公司总裁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觉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弟媳很自然,原因不单纯是因为她是陈浩的妻子,更主要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她已经很自然的接纳了这个曾经给过她很多难堪的女人,并且一直在找机会要重新撮合她和陈浩之间的事情。
所以,晚上回来的时候,春妮很自然的提到了倩倩,并且告诉陈浩说,倩倩知道你现在已经当上了董事长,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我真担心一个不小心她会脱臼。
陈浩用一种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