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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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裂的缠绵-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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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蛇皮袋来到客厅里,他得开车去自首,车子就算捐给政府,也比留给红霉素那小子好得多,况且,车上还有血迹作为佐证。可他里里外外找遍了所有口袋和屋子角落,车钥匙和门钥匙都不见了,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难道朵朵花在白天也能出现?如果真是她,她用得着敲门吗?

东方墨战战兢兢地呆立在原地,他没有怕,而是感到一种解脱,或许,朵朵花是亲自来接他上路的。

果然,门把手微微地开始转动,东方墨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咔嗒一声响,门从外向里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接着,一张略显衰老的脸出现在了门缝中。

那不是朵朵花,而是红霉素的姐姐,东方墨的前妻。

东方墨像个胆小的孩子一样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他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跟她有过怎样的关系。前妻看见了东方墨,也惊得半天不知说什么是好,眼前的前夫哪里还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学老师,加之他手里还提着蛇皮袋,简直埋汰得不如大街上的流浪汉。

他的头发像干枯的稻草,与长久未刮的胡子连在了一起,脸上的皮肤没有血色,而且眼窝和脸颊大幅度陷下去,如果这里不是东方墨的家,或许两人在马路上见面了,都不见得会认出对方来。

“东方……”女人喊了一声,她的声音没有底气,仿佛对面站着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危险人物,“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谁?!”东方墨两只眼睛一睁一闭,有些像树上的猫头鹰。

“啊!”前妻不知所措地摆动着双手,眼睛泪汪汪的,“东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就在这时,东方墨瞄见女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亮晶晶、光闪闪,正是自己家的钥匙链,他不理解钥匙怎会到了这个陌生女人的手里,他现在想做的,只是设法把钥匙夺回来。

前妻被东方墨那一双忽明忽暗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背着手一步一步朝门口退。东方墨担心再次失去钥匙,他就像一只饿狼一样扑向女人。东方墨的速度虽然快,但女人要是躲避绝对来得及,可她却没有躲开,双眼还温情脉脉,可眨眼之间,手里一空,一串钥匙就被东方墨夺在手里,女人这才意识到,东方墨扑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手中的钥匙。

女人企图拉住东方墨,可东方墨的身体已经蹿出了楼道,女人不知所措,只得关上门紧追不舍,一路下到一楼,只见东方墨像疯子一样拎着手里的蛇皮袋朝停靠轿车的方向跑过去。

他生硬地打开车门,先把蛇皮袋丢进去,而后自己也坐进车里。他看着方向盘发了一会儿愣,这么多按钮,真就不知先按哪一个。突然,副驾驶的车门被人拉开,那个给他送钥匙的女人也钻进车里,东方墨没去阻拦,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或许她已经不是她了,她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女人——朵朵花。

东方墨把蛇皮袋死死地抱在怀里,侧过头对前妻说:“我知道是你!我欠你的总会还的,现在,我就开车去公安局!”

“去公安局?”前妻紧张万分,“东方,你还好吗?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没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前妻有点感动,可接下来的那句话,就令她欲哭无泪了。

“你是朵朵花,你只不过借助这个女人的臭皮囊来跟我对话,对不对?”

前妻真的认为东方墨彻底疯掉了,她猜不出他要去公安局做什么,她想下车,但又担心东方墨这种精神状态不知会把车子开到哪里去。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红霉素去单位找她,并且把东方墨家的钥匙给了她。临走时,红霉素对他姐姐说,东方墨可能是病得不轻,想旧情复燃务必去看看他。所以,这个企盼破镜重圆的女人就请假来到前夫家里,并且上了东方墨这一辆不归车。

车子颤抖着发动了,开始时还有些摇摆,行驶上大马路,东方墨才逐渐恢复了当司机的感觉。车子越开越稳,前妻那颗心才逐渐放松下来,她开始尝试着对东方墨说一些话,东方墨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可眼睛却始终看着前面的路,这使得前妻再一次验证了,东方墨的神经错乱绝不是假装的。

转过一个弯,东方墨的车子后面跟上来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能把车子平稳地朝前开就已经难为东方墨了,他哪有闲情去关注尾随在后面的是辆什么车。越野车跟得很紧,就在东方墨驶上一座刚修建的立交桥时,那辆越野车终于超过了东方墨的黑色轿车。

东方墨对此没有丝毫的注意,依旧紧抓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突然,越野车开出一段距离后,瞬间掉转车头横在了立交桥中间。

桥是新建的,刚刚通车没多久,桥下面也是汽车通道,只不过还没修好,路口用红砖暂时封上,防止车辆贸然闯入引发不必要的事故。由于底下低洼,长时间下来,堆积了很多建筑废料和垃圾,甚至还有一尺深的雨水,都已经晒得变绿了。

东方墨放慢速度并且转动方向盘,新修的路面十分宽敞,他准备绕开挡在前面的那辆车,可就在眨眼工夫,他看见了一个中等个子、穿深色休闲服戴墨镜的男人站在马路中间,显然是刚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他叼着一根烟,一步步朝东方墨的车子走过来。

那人胆量极大,居然企图拦住东方墨的车,他朝车里的东方墨挥挥手。还好东方墨没忘记踩刹车,车停下来,东方墨通过车窗仰着头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脸,心里觉得自己肯定见过他,可就是记不起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见过。正思索间,那人走到车侧面,抬手敲了敲窗玻璃,那意思似乎示意东方墨把车窗摇下来。

东方墨照做了,他第一句就问的是:你是谁?可话音未落,东方墨的脸瞬间就白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脸就隐藏在前面越野车的玻璃后面,车厢内虽然暗,但女人的脸却很白。东方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根本看不出五官的脸,双手双脚都霎时痉挛起来。

墨镜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他应该跟东方墨说了很多话,但东方墨几乎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东方墨大喊一声,压抑不住心中惶恐,他的一条腿突然抽筋了,下意识猛踩油门,黑色轿车就像疯了一样从越野车旁边擦过!

前妻拉住东方墨的胳膊一声惨叫,使得东方墨更难掌控方向盘,车轮偏离了方位,车体就斜刺里冲破了桥栏杆,随着金属和玻璃的碎裂声,汽车360度翻转过来,直接朝桥下的垃圾堆栽下去……

戴墨镜的男人也是一脸紧张,他捂着下巴抬头扫视了下四周,心中暗喜,这地方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监控设备,接着,他疾走几步向下望去,黑色轿车掉落的地方尘土飞扬。墨镜男人不敢在此久留,慌忙钻进越野车,一溜烟开走了。

第二十章 记忆裂痕(1)

或许上帝真喜欢和东方墨开玩笑,奇迹竟再一次降临在他身上。虽然没有死,但头部受到撞击致使东方墨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不过,医生曾安慰他说,这些都是暂时的,合理的治疗加之充分的休息是完全有可能恢复的。

东方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从立交桥上摔下去,也忘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不幸死在了自己车里,他现在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了,其实他也不想知道,他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了。

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东方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暖暖的,很舒服。

艺术学院的老师曾多次来看望他,他从那些人嘴里得知,自己出了车祸,车子开出立交桥,冲破护栏,车体直接坠入堆满垃圾的坑道里。然而幸运的是,东方墨左边的那扇汽车门被撞得变形而后大大敞开着,汽车下坠的同时,东方墨被远远甩了出去,身体落在一堆装满灰土的水泥袋子上。不知为什么,他胸前紧紧抱着一个蛇皮袋,当他面朝下落地的时候,那只蛇皮袋和里面装的厚厚的东西,保护了他的胸口没受到严重伤害。

真是奇迹,除了额头擦伤、脑部受到一点震荡,东方墨的身体几乎没有太大损伤。

警察们在汽车残骸里发现一具女人尸体,经学院领导辨认,女人就是东方墨的前妻。前妻死在车里,总比来历不明的女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长舌之人也就没了造谣的理由,毕竟人家以前是两口子,坐在一辆车里叙叙旧也不足为奇。

学院的学生听到敬爱的东方老师出了车祸,纷纷来医院探望,当他们见到他憔悴的样子,几乎和以前的东方老师判若两人,但一想到他刚刚失去前妻,憔悴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就没有人把问题朝更荒诞的方向遐想。

半个月之后,东方墨被学院的同事接回了自己家里,有位好心的老师见东方墨一个男人独自生活确实很困难,劝他去劳务市场请个小保姆。东方墨点点头,他还能听明白什么人对他好,什么人对他不好,只不过时常分辨不出谁是谁来,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他坐在沙发上微笑地频频朝老师们点头,送走那些好心的同事们之后,他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新奇地看着自己陌生的家。

这个不太大的房间到处充满了新鲜,他在沙发上发现了遥控器,超大的液晶屏上便出现了丰富多彩的图案,他一边看一边傻呵呵地笑,就这样,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到觉得肚子饿了。

住院期间收到很多食品,他收集在一起,都提回了家。

吃了一罐罐头和一袋饼干就饱了,他站起来绕着沙发转了一圈就皱着眉停住不动了。他盯着沙发好半天,而后俯下身,撅着屁股用力把沙发朝墙壁的方向推,直到沙发靠背紧紧贴在后墙上,他才长出一口气,抱着胳膊,又傻傻地笑了笑。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

推沙发时出了一身的汗,住医院的半个月,几乎就没彻底洗过一回澡,他走进浴室,看着热水器想了半天,终于按亮了热水的开关。

正在淋浴时,东方墨用手去擦拭镜面上的水汽,一瞬间,在他脑海里似乎显现出一幅场景——一个女人赤身裸体仰面躺在瓷砖地板上!

接着,那幅场景就出现在镜子里,由于镜面上的水雾太浓,女人的身影模模糊糊。东方墨大惊,低头朝地上看去,哪有什么女人!再看镜子,那上面又积攒上了一层雾气,他赶紧用毛巾去擦镜子上的水雾,可镜子里面只有一个瘦削的男人光着身子站在对面。

他继续冲澡,头却不停地扭来扭去,看看浴室门口,又看看镜子,平安无事,直到裹上浴巾后才松了一口气。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他坐在阴影里追忆着女人与镜子之间的关系。

头脑里是一片迷惑,就像身处迷宫之中,越迫切想看清前面的路,眼前却越迷离。算了,他站起来,立即关灯上床睡觉。

似睡非睡之际,仿佛有轻微的响动声从浴室里传出来,他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就站在床前。屋里很黑,但他感觉到那应该是一个凹凸有致的女人。

“谁?”东方墨下意识地发出惊问。

黑影并不回答,却突然俯下脸来,在快要碰到他鼻尖的一刹那,东方墨看见这脸完全是一团毛发!

他惊叫一声滚向床的另一侧,同时伸手去摸电灯开关,摸索了好一会才按亮了灯。屋里没有任何人影,卧室门紧紧关闭着,这表明刚才只是一场梦。之后,他重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之前的噩梦令他睡意全无,而且东方墨能隐约感觉得到,梦里的一团乱蓬蓬的毛发似曾相识,他肯定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真实地见过。他不能睡了,还是爬起来抽根烟吧。

东方墨觉得车祸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也许车祸之前在自己身上遇到过或发生过什么,很可能那起车祸并不是场意外。这样想着,确实令人毛骨悚然,东方墨迫切地想恢复遗失掉的那部分记忆。

之后的三天里,东方墨经常在夜半时分被自己的梦惊醒,但时间一长,他就逐渐麻木了。三天的时间,从医院带回来的食品基本吃光了,他翻遍屋子,只找到几张钞票,似乎在他的记忆里,家里应该还有很多现金,为什么都不见了?但愿仅剩下的这点钱能维持几天。

这天晚上,东方墨饿着肚子早早就躺在床上,迷糊了好一阵还是被饿醒了,他嗅了嗅鼻子,仿佛闻到某种生人气息,难道有人闯进了这间屋子?他坐起来,静静地侧耳去听,确实,就在书房里面,真的有些轻微响动。

东方墨刚刚醒来,分不清现实也分不清梦境,精神正处于半麻木状态,他蹑手蹑脚从卧室里走出来,经过客厅,站在书房的门口呆呆地看着,真的看见一个细长的人影佝偻着身体趴在多宝格前摸索着什么,由于屋子暗,又不能发出响动,所以那个人的动作很缓慢。

咔嗒一声,东方墨按亮客厅的灯,那个瘦高的人背对着他,不动了。

“你在这里找什么?!”东方墨眯缝着眼睛问,突如其来的光亮使他睁不开眼睛。

瘦高的人低下头,慢慢坐在那张黄花梨条案上,就像一根晒蔫的黄瓜。东方墨走过去,可那个人却故意转头看向别处。东方墨伸出双手把他的脸扳过来,二人四目对视着,明显彼此认识对方,尤其是那人额头上朱红色的胎记,更加令东方墨倍感熟悉。

“你想干什么?”东方墨直截了当地问。

“我来你家偷几件东西!”红霉素也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想偷什么?”东方墨莫名其妙地盯着他额头上的胎记,“咱俩是不是认识?”

“呵!”红霉素几乎被刚才那句话逗乐了,但瞬间他就把脸沉下来,“姐夫,现在家里没外人,你还装给谁看啊!这么多天装疯卖傻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啊?”东方墨皱着眉,上下打量红霉素。

“老姐死了,她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她被你害死了,难道我来你家偷点儿东西作为补偿也过分吗?你说过分吗?”

“不过分。”东方墨摇摇头,紧挨着红霉素也坐在画案上,好在硬木家具比较结实。他看了看多宝格里摆放的瓶瓶罐罐,说:“你愿意你就拿呗,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对了,你说你姐被我害死了,那么你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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