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坟冢已经被他们挖开了。”
“那可不好,得赶紧恢复原状才行”
“是的。”高俊点点头。看到高俊转身打算离去。辰已突然将他叫住,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
辰巳看着转过身来的高俊,脸上挂着同情的微笑。
“令堂没希望了。”
高俊瞪大了双眼,不÷会就垂下头来。
“……我明白了。”
“她已经开始腐败,看来没有重新复活的可能……我很遗憾。”
“哪里。”高俊的回答十分轻声。
第五章
着装完毕之后,静信离开更衣间,朝着办公室走去。还没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愁容满面的美和子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静信,阿角有没有跟你连络?”
静信摇摇头。昨晚完成那件不可告人的工作之后,静信就回到寺院洗了个操,然后窝在办公室里面假寐,直到清晨自早课结束才得以躲进藏衣问小睡片刻,实在没有跟阿角碰面的机会。
“怎么了?”
已经被好袈裟的鹤见露出困惑的神情,安森节子的葬礼等一下就要开始了。
“他还没来吗?”
“就是说啊。”
寺院原本安排鹤见、阿角和静信共同主持节子的葬礼,如今阿角无缘无故缺席,顿时打乱了原先的计划。
“打电话至t家里去问,结果他母亲说他早就已经出门了。
“希望不是出事了才好。”一旁的光男插嘴。“现在怎么办?再不出发的话,恐十白会误了时辰。”
光男说完之后,回过头来看着池边。池边看看墙上的行事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静信和鹤见外出的那段时间,池边必须主持另一场法事。
“还是打个电话过去。请对方迟些时候再办法事好了。”
静信摇摇头。否定光男的提议。
“法事的时间早就敲定了。岂能说改就改。而且时间这么急迫。也来不及请附近的寺院派人支援,看来只好跟德次郎说明原委,请他帮个忙了。村子里正处于非常时期,即使只有我跟鹤见两人出席。相信德次郎应该也能谅解才是。”
光里和池边也只能点头称是。等到静信和鹤见离开寺院,池边也赶去主持法事之后,光男又打电话到阿角的家中。接电话的人依旧是阿角的母亲,她表示阿角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光男只好请她转告阿角尽速跟寺院连络,然后挂上了电话。
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阿角才打电话进来。这时静信正在主持节子的葬礼,同时也为了整个墓地完全看不出两人前一晚的暴行而感到沾沾自喜。
拿起话筒的依旧是留守的光男。
“阿角,你也真是的。”
光男难掩心中的不快。立刻在电话中数落了起来。阿角有气无力的说声抱歉。好像失了魂一样。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7为了你今天没来。副住持可是老着一张脸去跟对方赔不是呢。”
“对不起。”阿角的声音细若蚊鸣。
“你到底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
“倒也不是……”阿角含糊了几句,最后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了出来。“对不起,这阵子我恐怕不会过去了。”
“喂喂喂。你这是在做什么?”
“真的很过意不去。请替我跟副住持和老夫人转告一声。”
光男叹了口气。
“阿角,我知道你羞于跟副住持见面。或许刚刚我的话也说得太重了点。可是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不是。”阿角又开始吞吞吐吐。“我不是因为没脸去见副住持……所以才……”
光男耐着性子聆听阿角的解释。阿角的语气完全没有抑扬顿挫。
就好像是在宣读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一般。
“最近太忙了。这阵子整天跑来跑去的,我真的觉得累了。再说外场的情况也不太对劲。我没有回去的打算,我讨厌外场。”
光男哑口无言。
“阿角?”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请不要再打电话找我。”
不等光男回答。阿角就挂上了电话。看到拿着话筒发呆的光男,刚从外面回来的池边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么啦?”
“啊……没什么。“
光男将话筒挂上,思索着该不该再打一通电话过去。池边一直在观察光男的表情变化,正当他打算说话的时候,听到鹤见从外面回来的声音。看来只有静信一个人留在那里目送棺木下葬。
“怎么啦?”鹤见才一踏进办公室。立刻就察觉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又是谁?”
“不是。”光男回答。“阿角他……不做了。”
池边和鹤见闻言,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这个节骨眼不做?他可真会挑时间。”
听得出来鹤见有些动怒。
“他说他讨厌外场,还说最近很累。他在电话里表示他这阵子不会过来,我想以后恐怕也不会出现了。“
“开什么玩笑!”
鹤见大声斥骂。池边却只是无力的摇摇头。
“唉……看来阿角开始害怕了。”
“池边老弟?”
池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抬头看着行事历。一连主持三场法事的他。直到现在才得以喘口气休息一下。
“前阵子我跟阿角闲聊的时候,聊到村子里的情况不太对劲。死亡的人数似乎太多了一点。副住持虽然说还不能确定,不过我想八成就是传染病没错。可是说也奇怪。村子里并没有出现发生传染病的人家,所以我想副住持所说的不能确定不是指不能确定有没有传染性,而是根本不知道是哪一种传染病才对。事实证明这种疾病真的有传染性。而且死亡率还相当高,偏偏就是找不出病名。这就叫做EMERGNGILLS。最近不是有类似的新疾病吗?”
光男和鹤见保持沉默。
“老实说我也会害怕,总觉得村子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一连死了那么多村民,总得有人替他们做法事吧?所以我才跟阿角互相勉励,彼此告诉对方绝对不可以逃避……”
光男点点头。也难怪他们会感到害十白。光男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外场人,寺院就是自己的全部,早就做好埋骨于此的打算了——就算光男想逃,也不知道可以逃去哪里,可是阿角和池边就不一样了。阿角可以从此不踏进外场,池边也还有老家可回。
鹤见叹了口气,看来似乎跟光男有同样的想法。
“我是土生土长的外场人,别说是退路了……就连想逃离这里的念头都没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法毕竟跟我们不样阿!”
“我也没有逃离这里的打算。”
“真的吗?”鹤见笑道。光男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搞的?以前村子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跟兼正的人脱不了关系。”
鹤见语出惊人。惊讶万分的光男看着鹤见,却只见他又扫又浓的眉头一挑,开口继续说下去——
“自从他们搬来之后,村子里就开始不对劲了。他们看起来就是富家子弟。一定常,常到国外旅行,搞不好就是他们把病毒带进来的。”
“他们还没搬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死了吧?’”池边满不耷乎的说道。“山入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搬来呢。直到替那三个老人家举行告别式的那一天,才有人看到他们的搬家卡车不是吗?”
光男皱起眉头。
“这种事情不能随便乱说,你可别在信众面前信口开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兼正那家人似乎也没跟大家打交道的意思/即使村子里的人对他们敬而远之,他们也应该不痛不痒才对。”
池边频频点头,一旁的鹤见却苦着一张脸。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
“就是村子里的人啊。”鹤见压低声音,“好像刻意跟我们保持距离似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我也不是指信众家,不过每次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总会有几个人刻意躲得远远的,即时请对方送货,也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经鹤见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光男一些回忆,前阵子上山送货的商家里面的确有几个人脸色臭臭的。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哪回事?”
“就是传染病嘛。虽然大家嘴巴上不说,心里面可怀疑得紧呢。要不就是觉得我们这些和尚触霉头。每当村子里有人死了,我们就会马上赶去丧家,忙起来的时候甚至一天到晚都跟死人打交道,也难怪其他人会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
光男叹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一回事。仔细一想,倒是有几分道理,佛寺的确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村民的忌讳。
“难怪阿角他会这么讨厌过来”。光男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告诉副住持和老夫人才好。”
鹤见和池边彼此互看了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仿佛也认为这是十分棘手的任务。光男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再怎么难以启齿,也不好一直瞒着美和子或是静信光男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厨房走去,看见美和子和克江正在厨房里面收拾。这阵子前来帮忙的信众似乎没以前那么多,或许是因为办不完的法事让他们为之却步,当然也有可能是传染病的疑虑让他们不愿意再踏入佛寺。
光男跟美和子打声招呼,吞吞吐吐的转告阿角的辞意。美和子闻言,顿时露出十分受伤的神情。
“这……外面好像有人怀疑村子里爆发了传染病,不过这当然只是没根据的猜测而已。”
美和子的脸色十分僵硬。
“或许阿角听多了类似的传言,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
“光男。”美和子牵着光男的手,带领他坐在厨房隔壁的休息室门前。“静信不会有事吧?”
“老夫人?”
“你不是说可能是传染病吗?老实说我也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这阵子往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静信最近还经常跟敏夫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我想应该跟这件事有关才对。”
“嗯。或许有这个可能。”
“静信那孩子最近都忙得没时间睡觉。几乎一整天都在外头奔波,我还真是替他担心。“
“就是说啊。”光男回答。若真是传染病,那可是村子里的一件大事。静信一个人的安危根本不是重点。不过考虑到美和子为人母的担忧。光男顿时感到于心不忍。静信是美和子唯一的孩子,同时也是佛祖赐给她的唯一希望。还没怀静信之前,期望继承人早日诞生的信众家不时给美和子脸色看,那时的她每天都在泪水当中渡过。如今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继承人。而且品行举止堪称优秀。博得所有信众家的好感,也难怪苦尽甘来的美和子会对静信的安危格外关心。生怕失去了这个独生爱子。
光男虽然没有这层顾虑,但也跟美和子同样感到不安。静信是佛寺唯一的继承人,父亲信明虽然健在,却早就无法克尽住持的职责。
这几年来静信一直在做住持应做的工作。可是今年已经三十好几的他却依然孤家寡人一个。而且晋山式至今尚未举行,静信也不算正式继承佛寺。这问寺院是全村的枢纽,信众家向来将佛寺的存续视为第一大事。如果静信有个什么万一。信明的病情又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康复,搞不好信众家会在总本山的周旋之下。从别的地方请一个陌生人来担任住持也说不定。
“没那回事。”
独自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克江突然开口。
“老夫人,用不着担心。这绝对不是什么传染病。”
“妈。话不要说得太满。”
“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啦?”克江停下手边的工作,回头看着光男和美和子。“你还看不出来吗7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这绝对不是什么传染病。副住持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
克江用力点点头,仿佛想让美和子宽心。
“放心吧。佛寺一定会幸免于难,老住持和副住持都不会有事的。光男。反倒是你得小心一点才是。”
“我?”
“提高警觉才能保平安。你以后最好一心向佛。生活也得检点一些才行。”
“妈。”
光男想进一步询问母亲的话中含意,却只见克江摇摇头。
“就算我把真相说出来,你也会当我在胡言乱语。不过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也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之后,克江就回过头去继续扫地。美和子以不安的眼神看着光男。却发现光男也是满脸狐疑,不知道克江到底在说些什么。
2
夏野下了公车之后,直接走上村道。小薰和小昭就站在公民馆广场的一角。
“老大。”
看到夏野之后,小昭立刻出声招呼。夏野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已。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公民馆广场上面看不到其他人,设有长椅和游乐器材的角落也是空空如也。夏野将书包往长椅一放,小昭立刻跑过来坐在旁边。
“怎样,想到了没?”
“没有。”夏野的回答十分简短。“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为什么?”
“今天早上,我又跑去看了一下。”
小昭和小薰闻言,立刻彼此互看了一眼。夏野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虚空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真的很不好过。一看到那把铲子,夏野就会想起镇子的前端打中那个神秘男子的感觉,当时的画面更是盘旋脑中挥之不去。
其实仔细想想,不难理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三人正在掘坟,若正巧被刚好经过的人逮个正着,对方应该会在直接扑上来之前先出声制止才对。如果正在掘愤的是三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或许对方还会有点迟疑,可是除了夏野之外,其他两人一个是女孩子,另一个是国小的学生,照理说对方应该会先大声斥责三人,顶多也是立刻冲上前加以制止罢了,绝对不可能突然扑上来。
然而那名男子却不分由说的手向小薰——简直就打算攻击小薰似的,因此夏野并不觉得自己打倒那个人有什么错。而且夏野也很肯定那个人早就没有体温了。高中生的力气能有多大,就算直接命中要害也很难让对方一击毙命。那个男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