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新闻?”
“一群珍稀动植物考察队在瓦屋山内发现了野人。”
“啊?野人?”
“报纸上是这么说,估计是那些记者临时胡说八道吧,你知道的,记者总喜欢颠倒黑白或者大胆猜测,弄出吸引人耳目的标题来,其实我看到了,那个野人不是真正常年生存在山里的野人,就是个普通游客而已,估计是在里面迷路了,呆了一段时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怎么亲眼看见啊?”
“嘿,看到我这一木架的珍惜植物品种了吧,文殊兰、散尾葵、柏木,袖珍柳杉什么的,都是我雇人偷偷从瓦屋山里摘来的,要知道,现在瓦屋山成了国家森林公园,里面有太多的一级保护动植物,弄出个珍贵点的植物贩卖,还真是难上加难……我接手这批货的时候,还得自己亲自去接头,所以今早早早就去了瓦屋山镇那里等了。”
就是这段对话,让崔觉引疑窦丛生,他跑遍了整个瓦屋山镇,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份当地印刷的报纸,标题:传闻瓦屋山生存野人,恐为事实!
果然是狗血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标题党。
而文章内容,则是讲诉了一队动植物勘察队进入迷魂凼边缘,发现了一个洞居玄武岩内的人。
性别为男性,二十八岁左右,全身几乎赤裸,衣衫褴褛,蓬头盖面,相片上根本认不出五官。
崔觉引本想按图索骥,顺着报纸上的作者和联系方式找到这队勘察队,但是得知他们已经提前回了外省,他只好去报社,寻求其他更多有关于这则新闻的相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带回来了一手资料。
那个侥幸被发现的野人极有可能是跟着吴墨帆一起进入迷魂凼的几个年轻人之一。
他获知带回来的野人目前是住院于瓦屋山镇中心医院时,别提有多振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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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着,明天我赶去瓦屋山镇一趟,你可别再家里乱来了,今晚我会给你买来火腿,泡面,面包,还有能够吃一天的即食食物。别吃饱了撑着去糟蹋我的画就行了!”崔觉引没有直接把这条消息告诉吴墨帆,因为他也没有足够的信息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吴墨帆的同行。
第二天.
崔觉引奔去了镇中心医院。
一件事情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然后它自动一点点线索浮出水面,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情况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顺利,去到了医院一问,才知道此人已经转院了,转到了毗邻一个叫晏场镇的地方。
崔觉引立马风尘仆仆地赶过去,几经波折,总算在下午四点多钟,找到了那一家医院。
说明了来意,医生同意了崔觉引去会见这个患者的要求。
进到病房里,周围一片黄白,床铺上一个男子躺着,身上如木乃伊一样包裹着,头顶上的点滴瓶一滴一滴地往输送管滑动,看来此人很虚弱。
患者侧过脸去,看着窗外的景物,从另一侧看,像是睡着了。
崔觉引看到了他下巴下已经长出不少的拉渣的胡须,但是头发已经被剃得很短,也不知道是哪个理发师,帮忙剃了头发,也没有顺手帮忙修一下边幅。
不过转念一想,肯定是医院里的人干的。
他们没有额外的义务。
剔掉头发,只是为了方便包扎头部,仅此而已。
一些头发和皮肤黏连在一起切割开来后,绷带上几处绛红。
他小心翼翼地朝患者走去,身后是站立不动的医生,医生只是冷冷地用目光看着他。
崔觉引稍有不妥,他也听了下来,然后回头看着那名医生:“他,精神正常吧?比如说,他咬人么……”
得知一切正常。崔觉引终于大胆地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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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觉引终于回来。
而且他给吴墨帆带来了礼物,是一个大活人。
一个从医院病房里活下来的人。
抑或说从迷魂凼里生存下来的人更为贴切。
被锁在租屋里的吴墨帆显然没有遵照崔觉引的嘱咐,崔觉引走后,吴墨帆依旧把他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不仅画纸上,床带上,甚至连地板和天花板都留下了他的作品。
打开门的崔觉引表情很窝囊:“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心情不错。”
吴墨帆此时大字型地睡在地板中央,打开的门带着一片光线照射到他的身上。他也睁开了眼睛。
“我觉得你应该挺怀念你的老友的,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惊喜。”崔觉引闪到一边。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吴墨帆的视线里。
是马文!
是跟吴墨帆一起误入迷魂凼的马文!
是吴墨帆差点失手砸死的马文,当时吴墨帆以为自己已经用石头砸死了他,但是马文居然没有死,而且活到了今天。
吴墨帆的瞳孔扩得很大,他怔在原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忘记了什么。
马文在那个夜晚是中了邪一般,面目狰狞,六亲不认,差点就整死了吴墨帆和苏莉婧。
那么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马文呢?
他……
“哦,老兄,忘了跟你说个事。”崔觉引说道,“现在吴墨帆已经精神失常,可能他已经记不得你了。”
马文也是怔在了原地。
他和吴墨帆两双眼睛对视了很久,久久也没有说话。
彼此间交视的目光里,也许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里面到底掺杂有什么。
“阿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马文!”马文的精神明显已经恢复,他不再是那个夜色精神错乱拔刀相向的疯子。
而现在情况颠倒了过来。
吴墨帆成了精神病、代替马文做疯子。马文正常了。
马文其实憔悴得厉害,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在迷魂凼里活下来的,很是奇迹,不过,当时勘察队发现他时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因此,当时的珍稀动植物考察队差点把他纳入珍稀动物记录了下来。
他面色清癯,颧骨高高地吐出,显然长时间营养不良,但是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跟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反差很大。
吴墨帆还是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思维短路,一直用着好奇而茫然的目光盯着马文。
马文此时头上和下巴还包裹着绛红的绷带,怕是吴墨帆已经认不出自己,他又把绷带解开了几圈,露出自己老朋友的脸。
“看来你们是无法叙旧了。”崔觉引见此情形有些遗憾,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激动,“吴墨帆的精神状态还一直处在治疗当中,不过你放心,他能回忆起很多往事的碎片,相信他总会认出你的。”
马文轻轻地蹲在地上:“阿帆,对不起当时我差点把你掐死在迷魂凼里,不过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还活着,我心里安然多了,苏莉婧呢?她跟你逃出来吗?沈刚、安晓喆和琳芷他们呢?”
吴墨帆哑口无言。
“我当时以为自己死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死了倒好,我记得那晚根本不是自己在CAO控自己的意识,我现在还很纳闷,我当时候到底是为什么一下子都认不出你们了,你们成了陌生人,后来直接成了仇人……我、我……实在是……”马文想了想,有点说不下去。
他突然回过头去问崔觉引:“你是怎么救了他的?”
崔觉引两手一摊:“这不是我的功劳,他侥幸逃出来的。我的功劳就是在一条巷子发现了他。”
“原来这样……”马文见到吴墨帆还是禁不住心底的激动。
“我记得你……”吴墨帆突然用手指着马文。
崔觉引大喜,以为吴墨帆恢复了记忆,却见吴墨帆满眼的惊骇,“别杀我,求求你。”
“阿帆,不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吧,我现在是个正常人……”马文说完这句话,发现自己的语言和对白都很苍白,像是一个做错了无法弥补的事情,然后祈求一个人的宽宥。
其实当时候谁杀掉了谁,谁都会留下一辈子的愧疚。
“你还是留给他足够的时间恢复记忆吧,也许他现在无法接受他能回忆起来的事实。”崔觉引说,“不过,你觉得你真的很愧疚与他吗?”
马文愣住了:“那时候,我们全部都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算了,事已如此,不知道他们……”
“我来直接告诉你吧,安晓喆,沈刚还有琳芷,以及苏莉婧,都死在了迷魂凼里。”崔觉引说。
马文僵硬在原地,好一阵缓缓的两腿跪了下来。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我知道,有时候活着的人会比死去的人更为痛苦,活在一种挣扎的记忆里,那就是折磨。”崔觉引想开导开导他。
崔觉引把泪流满面的马文带出祖屋外面。
跟他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节哀顺变的话,马文沮丧地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吴墨帆曾经跟我说过关于你们在迷魂凼的一些线索。”崔觉引打算把知道的事情告诉马文。
吴墨帆不是不知道这种舛滞,但是此时也是不得而为之,不走,他们迟早被汹涌流进来的水流给湮没半个身体。
“把东西都带上吧,穿上雨衣。”琳芷看了吴墨帆一眼,也说道,“阿帆说得对,这里最多能呆上半个钟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是先找个可以安身的地方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办法?要么咱们泡着水过一夜,要么爬上岩石上,用钢锭凿几个洞眼然后把帐篷悬挂在半空睡觉呗。”
“别想了,收拾一下,此地真是不宜久留了。”
苏莉婧刚把那张防水帐篷收起来,一股凉飕飕的雨雾就覆盖到了众人的头发上。
众人鱼贯着在丛林中穿行,雨越下越大,加上茂密的比人还高的植物,所有人的视线时能看到不足五米的范围。
“大家跟进一点,别走丢了。”吴墨帆和马文依旧打前头,他们很努力地踏开一条能够行走的道路。
脚下开始出现泥淖,而且到处都积满了小水摊。
那些杂物和泥先是裹满了几人的鞋底,后来又爬上脚踝,最后很多沙土杂物都湿漉漉地楔进了袜子和鞋子里面。
苏莉婧发现自己的鞋子特别滑,她的鞋子已经完全湿透了,水混淆着淤泥和杂物灌进鞋子里面,走路又滑又撂脚。
没走五百路,琳芷摔倒了。
“啊……”她叫了一声,身上的行李和整个人都摔倒了泥巴上。
“琳芷……”后面的安晓喆见状,赶紧上去扶。
琳芷站起来还晃了一个趔趄,她满手的泥巴,表情有些痛苦:“我的手有锋利地东西扎进去了!”
吴墨帆和马文都停下了脚步,然后退了回来看情况。琳芷的男朋友杜卫泉赶紧掏出一条绷带,拿着琳芷的手放在半空中,让雨水把她手上的泥巴冲干净后,终于看到她的左手的虎口处有一条伤痕。
是摩擦到了锋利的硬角质植物死皮上,楔进肉里了。
“忍着,我帮你拔出来。”杜卫泉很细心地把那些楔进肉里的杂物一点点地扯了出来。琳芷疼得不忍看到手掌溢出来的血。
伤口不算很深,不过流出来的血杂着泥巴污秽和雨水让人看了甚是触目惊心。
杜卫泉给琳芷清理好伤口后,随手把一小截带血的绷带扔到了旁边的一颗箭竹上。
“不行,雨天天黑得很快,我们如果在六点钟之前走不出去,我们就得呆在这个沼泽地里了。”沈刚移动了脚下邋遢的鞋子说。
他们的脚每走一步都陷入很深的泥层里,加上这里保存着远古植被,腐败的地表如雪地一般,踩上去发出耸耸的声音,拔出来都要花掉很大的力气。
吴墨帆看了看脚下,原先很清晰的小溪被大雨这么一冲,一下子都成了坑坑洼洼的小水潭,水带着很多杂物冲刷出一堆又一堆的泡沫,而密集的箭竹像是一张竹篾,卡住了很多被水冲刷成的杂物堆。
“我们原路返回吧?”安晓喆建议说。
众人回头看时,才发现,沿路走来的痕迹早就被抹平得一干二净,到处都是浑浊的雨水,还有被雨水打垮的植物,以及周围沙沙沙的嘈杂雨声。
“看来只有一路朝前走去了。咱们后面不远是象尔崖,左边方向可能是龙神岗或望乡台,右侧可能是兰溪方向,咱们的前面应该是见到一个有炳灵祠的地方。”吴墨帆说。
“你能确定方向吗?”杜卫泉说。
沈刚看了看指南针,说道:“我们跟着指针一直走,应该会找到一条走出去的路子。”
吴墨帆转身朝密集的箭竹钻去:“走吧,跟上!”
队伍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居然刚刚翻过了两个小丘陵。
而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几个女孩几乎走不动了,她们的汗水和雨水结合在一起,脚下的烂泥像是一双双无形的地下爪子,揪着她们举步维艰。
“天要黑了。怎么办?”苏莉婧两手压在自己的双腿膝盖上,喘着气说。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到处都是这种密不透风的箭竹?”杜卫泉搀扶着琳芷说。
琳芷已经累得不行,虽然她们肩上背负的都是防水的旅行袋子,但是大雨一下,肩上的东西就像是一大团干燥的棉絮,狠狠地吸满了水分,然后沉甸甸地压在她们的肩膀上。
吴墨帆拿着指南针,四周张望,他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整个瓦屋山一下暴雨,里面就成了一锅汤一样,到处都是稀糊的环境。
“快看,前面有人!”苏莉婧突然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众人都赶紧看去,果然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距离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一块岩石上。
“哎……喂……”安晓喆兴奋得大喊。
大家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因为如果看到山林里有人,那么估计是瓦屋山的本地村民,或者是跟他们一样嗜好露营的游客,那么他们就可能找到大队伍,或者,寻到一条路径找到宿营地。
“快,跟上去,别跟丢了!”马文激动得一手拨开眼前的箭竹,然后急匆匆地朝那个人影赶过去。
吴墨帆把肩上的旅行袋一抖,也跟了上去。
那个人是背对着他们,而且中间有十多二十米的距离,他们是巧合站在一处颇高的地方才看到那个人的。
马文朝那方向一走,他们一下陷入了地势倾斜偏低的箭竹地,跟前的人影看不见了。
“喂……等等我们!”马文叫嚷着,不到半分钟便钻到了那个人影所站的地方。
吴墨帆也随之而至,两人来到跟前都不禁一怔:“人呢?”
这里除了一块小高地,空空如也。
那个人居然在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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